68 友情歲月

新年的時候b市下了好大一場雪，穆娅回來的那天飛機還因此而延誤了兩個多小時，穆瑞來接她，還給她多帶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哪怕只有幾步路就上車了但穆娅來者不拒，乖乖的套上衣服。

因為她還有另一件事需要得到穆瑞的同意，那就是她不想回家，而是打算去郁笙歌那裏住一段時間，她和郁笙歌已經都說好了，只差穆瑞點頭。

“家裏是有什麽毒蛇猛獸？還是我本身就是毒蛇猛獸，讓你這麽抗拒。”穆瑞問，目光沉甸甸的。

“怎麽可能！哥你是全天下最最好的人，我愛你還來不及呢。”立刻表明态度的穆娅一邊說一邊湊過去摟住穆瑞，腦袋擱在他肩膀上，蹭着撒嬌。

可她到底沒有解釋為什麽不想回家，不是去意大利就是去郁笙歌那兒，穆瑞何其敏銳的人，怎麽可能察覺不出她在避重就輕，可他沒有追問，嘆了一口氣之後便同意了。

于是原本要回家的車轉而開去了郁笙歌的公寓，郁笙歌不是在休假期間，還拍着戲呢，但好在是現代的不需要去外地取景，穆娅說想來，郁笙歌便說那就過來。

提前接到電話的郁笙歌來地下停車庫接人，穆娅一下車就撲過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郁笙歌摟着她對後下來的穆瑞點頭，穆瑞也同樣回應了一下。

穆瑞沒上樓，他謝絕了郁笙歌的邀請，将穆娅送到地方就打算離開，他的目光落在穆娅身上，有擔憂和關心被隐藏在波瀾不驚之中，并沒有注意到其他，直到巧合的目光彙聚，穆瑞一頓，郁笙歌在一絲慌亂之後重新鎮定自若。

“一路小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郁笙歌挂着一點點笑容，穆瑞的疑惑慢慢打消。

其實穆娅不是不想和穆瑞解釋，而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其中原因，好像回到家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在其他地方則會好一些，她覺得她或許是還需要一點時間，尤其是在深夜。

習慣何其可怕，在穆娅習慣了有左岩在身邊之後，現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夜晚就會顯得難以忍受，她有時候睡到一半突然驚醒，朦胧之際忘記了現實，她會叫左岩的名字，因為在過去的很多次裏她做了噩夢的時候，左岩都會被她摟在懷裏，輕撫她的背告訴她沒事了，有他在。

但現在他不在了，穆娅必須再去培養一個新的習慣，找回以前的自己。

郁笙歌也不是外人，穆娅在她這裏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呆在房間裏，守着一幅又一幅只起了個頭卻沒能完成下去的半途而廢的畫，或者看一部又長又不知所雲的電視連續劇，她的眼睛盯着屏幕，卻沒能真正看進去，大腦和眼睛之間不存在必然聯系。

當然是不太正常的，自從她住進郁笙歌的家已經有半個月沒出過門了，可郁笙歌不催她，也不太勸她，把一切自然化，反而讓穆娅比較好接受。

人和人之間是可以互相影響的，郁笙歌盡量弱化差異，做出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穆娅也會在潛移默化間被她傳染。

也因為穆娅住在郁笙歌這裏的關系，郁笙歌和穆瑞之間的走動也變得多了起來，他會私底下和郁笙歌打聽穆娅的情況，穆娅自己說的不準，還是要從其他人那裏也得到相同的回答才能讓穆瑞安心。

與此同時他時不時的會過去看看，起初他怕會打擾，但郁笙歌幾次三番的表示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她非常歡迎他的到來，還會特意準備穆瑞喜歡吃的菜，在她有時間的前提下。

郁笙歌的手藝很好，如果時間湊巧他就會留在她那裏吃晚飯，穆娅說這樣不好，自己一個人被郁笙歌照顧就算了，他們兄妹倆一起就有點不象話，像在剝削。

“那你就回家來。”穆瑞回答的十分流暢，然後穆娅就不說話了。

不過穆瑞說是這樣說，東西也沒少往郁笙歌那邊送，當然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那樣只會把關系變得生疏，都是一些吃的用的穿的，打着給穆娅的名義但其實都備着兩份兒，郁笙歌并沒有排斥。

當然其他方面能幫忙的穆瑞也是責無旁貸，卻也都是一些再小不過的事，就好像今天穆瑞想過去，打電話的時候郁笙歌還在片場，她說自己差不多一個小時之後可以結束，穆瑞看了看時間，說道：“我過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坐助理的車很方便的。”郁笙歌并不想給穆瑞添麻煩。

“讓你的助理早點下班吧，我們一個小時之後見。”然而穆瑞并沒有理會郁笙歌的拒絕，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穆瑞很準時，他的車出現在片場前後不過十分鐘的時間，可到底顯眼，現在又是個全民八卦的年代更何況是片場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當天有關穆瑞和郁笙歌的緋聞就出現了，再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等到第二天早晨已經在熱門話題上高居榜首。

穆娅看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好幾步，可她其實也沒多在意，其中的因果關系她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是個誤會而已，于是等她親耳聽到郁笙歌将她的這份想當然打破的時候，穆娅的驚訝來的後知後覺。

“我是喜歡你哥哥的。”郁笙歌這樣說，穆娅的下巴差點收不回去。

郁笙歌說的太淡定了，理智而從容，反襯得穆娅的大驚小怪成了矯情和做作，穆娅磕絆了半天，勉強問出一句：“從……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她驚訝自己竟然如此遲鈍，這兩個人一個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另一個不用說了那是她親哥哥，他們之間發生了變化穆娅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她是有多蠢？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但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大概是從法國回來之後。”對穆娅郁笙歌很坦白，可這并沒能緩解穆娅的驚訝情緒，她漂亮的眼睛睜得老大，完全震驚：“你們還一起去法國了？”

“就是你去度蜜月的時候啊，我想去旅行然後你哥哥正好去出差，就一起去的，我之前沒和你說？”這回郁笙歌也驚訝了。

“你沒和我說！”穆娅很肯定，今天是她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那我可能是忘了，我以為我和你說了。”郁笙歌不無抱歉，穆娅很想說這種事你說忘就忘的？可現在似乎并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法國去也就去了，如果沒有郁笙歌之前說的那句太過震撼的話，穆娅大概也不會有太多反應，或者她提前知曉的話還會叮囑穆瑞要照顧好郁笙歌，她根本沒往其他的方面想過。

認清了這一點的穆娅越發覺得自己蠢笨，她在原地走來走去的轉圈兒：“等等哈，你讓我緩緩。”

她強迫自己冷靜，客觀的去看待這件事，他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會喜歡很正常，穆娅從不否認自己哥哥或者是郁笙歌的魅力，只是她之前都沒能将這兩個人聯系到一起。

竟然會是自己的哥哥，穆娅以前曾經有過各種設想，關于郁笙歌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從沒發生讓穆娅完全沒有任何一點依據可循。至于說穆瑞，他有過女朋友，但時間都不是很長，帶回家的更是一個人沒有，那些都不是穆瑞想要娶回家的人，穆娅很清楚這一點，那郁笙歌會是那個人嗎？他們又到底合不合适？穆娅也不知道。

“所以我哥哥還不知道？”穆娅問。

“是的，我現在算是暗戀狀态吧。”郁笙歌有點無奈的笑，聽聞的穆娅斂了一下眼睛，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緩了過來。

“我不能左右我哥哥的想法。”重新坐回沙發的穆娅開口，可她說完之後又苦惱的皺眉，這話對郁笙歌是不是嚴重了一點。

一個是自己好朋友一個是自己哥哥，他們一個喜歡另一個，而穆娅好像被夾在了他們兩人中間，動彈不得一樣難受。

不過郁笙歌接受的十分良好，她理所當然的點頭：“那是自然，但……你會阻止嗎？比如說，如果有一天你哥哥真的也喜歡上我，我們在一起了，你會覺得不舒服嗎？”

這也是郁笙歌提前和穆娅說明自己心意的原因。

在她看到那條緋聞的時候，她沒有慌亂，反而有一種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的感覺，讓她意識到她的喜歡，其實并不屬于她一個人，她的喜歡希望被回應，而郁笙歌尊重這份希望。

她想要采取行動了，可是在此之前她需要先和穆娅表明，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也是考慮穆娅的心情。

郁笙歌的問題讓穆娅又一次愣住，只是這一次維持的時間很短暫，她很快就突然像是卸下一口氣一樣的，擡起眼睛看了看郁笙歌，然後伸長胳膊将她撈到懷裏，這舉動也表明了她的立場：“我當然不會啊，你有多好我還不知道嗎？如果我哥哥也能喜歡上你，你們兩個都可以很幸福那當然是件好事。”

穆娅的聲音不再有那麽多的情緒起伏，低低的軟軟的，帶着天生的一點甜，郁笙歌倏然放松下來，穆娅的想法和意見對于她來說很重要，可她那口氣才剛落下，穆娅便又接着說道：“但是親愛的，你知道嗎我哥哥一旦不再是你好朋友的哥哥，而成了你想要追求的人，這事兒就會變得不一樣了，他會是另一個人，一個或許會傷了你的人，那是我不想看到的。”

這回愣住的人換成了郁笙歌，她似乎并沒有想到穆娅會和她說這樣的話，但其中的在意和擔心，是處于保護的好意和溫暖，心裏有感動流轉，郁笙歌歪過頭靠着穆娅，用同樣輕輕的語氣回答：“我知道，我做好準備了，就算會被傷我也想試一試，要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

沒有信誓旦旦的激烈，可穆娅知道郁笙歌有多認真，又有多堅決，所以她不再說了，她是郁笙歌的朋友，無論她同時還是誰的妹妹，這一點都不會改變：“那我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支持你啊。”

就好像當初郁笙歌支持她追求左岩一樣，作為朋友，既然清楚知道對方已經決定好，便會站在她身後，為她鼓勁加油，也為她遮風擋雨，如果她被愛情所傷，至少身後還有一個港灣随時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