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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接着道:“娘,我想讓邵哥兒在咱們府裏先住一陣子,等過些日子京城裏的宅子收拾好了再住過去。”
杜氏笑道:“大嫂,你這說的哪裏話,你娘家來的親戚就不是咱們謝府的親戚了,要我說,就住在府裏最好,咱們能照顧着,邵哥兒也能和嘉澤一塊進學。”
謝老太太點點頭:“老二媳婦這話說的正對,就在咱們府裏住着最好了,就添一雙筷子的事兒,再說了邵哥兒書讀的這麽好,出去打燈籠找都找不着呢,就在嘉澤的院子旁邊收拾出個院子就好了,何必出去,也省得麻煩。”
顧氏也不矜持:“娘您說的自然是極好的,媳婦也不拐彎抹角了,我看就西南角那兒的院子最好了,清幽的很,适合讀書。”
謝婉寧看的出來,顧氏是真的疼愛顧紹,很為他着想,畢竟是他嫡親哥哥的嫡長子,也這麽多年沒見了。
謝老太太很滿意:“邵哥兒,往後你就住咱們府裏,要是有什麽缺的可得跟你姑母說。”
顧紹點頭:“真是多謝老太太了。”
謝老太太又拉過顧紹的手:“這是你幾個妹妹,婉容和婉柔你們小時候是見過的,中間的這個也是你妹妹,府裏行二,你就叫她二妹妹就成。”
顧紹轉過身來和謝婉寧三人一一見禮,謝婉容喊了聲“表哥”。
一旁的謝婉柔早就等不及了,聲音都要掐出水來:“表哥,咱們也有五六年沒見了,你近來可好,”一張臉紅紅的,眼睛裏滿是柔情。
謝婉寧打了個寒顫,謝婉柔這幅樣子她可真是沒見過,難道大伯母想把謝婉柔和顧紹湊一對兒,謝婉寧看了看顧紹又看了看謝婉柔,不對啊,她記得後來謝婉柔嫁了個舉子,可沒嫁給顧紹。
顧紹笑了笑,聲音更加溫和:“确實是有一些年頭沒見了,表妹你也長高了。”
謝婉柔羞澀一笑,還用帕子掩住了嘴,好似變了個人,謝婉寧看的又打了個寒顫。
一時間屋子裏就靜了下來,謝婉寧有些狐疑,怎麽不說話了,直到顧紹開口:“二表妹好”,謝婉寧才反應過來,趕緊回了一句“顧表哥好。”
顧紹一早就看見謝婉寧了,那時候她正在打瞌睡,頭微微歪着,一頓一頓的,臉頰上有些肉,現在睜開了眼睛,輕薄劉海下一雙桃花眼清澈隽雅,很是可愛,看到她顧紹就想起了家裏養的那只小兔子,顧紹忍住了想捏她的念頭。
顧紹一一給謝婉寧三個見了禮,謝婉寧三人得了一樣制式的梳篦,精巧漂亮,尤其是謝婉柔,眼睛裏像是掐了水一樣地看顧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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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寧看了看顧紹,他好像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謝婉寧很是感嘆,連謝婉柔都招架得了。
謝亭章和謝昌政回來後又設了宴給顧紹接風洗塵,謝嘉澤陪着顧紹在大廳裏面用膳,女眷則在內間兒。
直忙到天黑,謝婉寧看得出來,謝亭章和謝昌政都很欣賞顧紹,謝婉寧有些不解,按理來說,顧紹這樣一個人物她該當知道啊,這樣的一個人物,上輩子怎麽可能籍籍無名,到底是怎麽回事。
收拾停當後,顧紹就住在了謝府裏。
顧紹一時間成了謝府上下丫鬟婆子的第一手談資,到府裏哪處都能聽見有關于顧紹的傳聞,就比如現在。
杜氏唠唠叨叨:“寧寧啊,不是娘說你,你看看婉容,再看看顧公子,人家可是北直棣的案首,我看吶,三年後必保是會中進士的。”
謝婉寧看杜氏說了這許多話忙遞過去一碗茶,杜氏見狀點點頭,頗為欣慰地看着謝婉寧,喝了一口之後又繼續開始:“娘也不求你女學成績多好,娘就希望你別再倒數就成了,還有你哥哥,放着好好的書不讀,非要去習什麽武,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唉,我怎麽生了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很是抱怨。
謝婉寧剛要開口,杜氏又說話了:“你看看人家邵哥兒,十七歲的北直棣案首,上哪裏再去找一個,唉,”語氣中是滿滿的豔羨。
謝婉寧不知道怎麽的想起了陸起淮,在心裏默默說道,“有啊,人家還是十八歲的探花郎呢。”
謝婉寧看杜氏說的累了,趕緊見縫插針:“娘,前幾日的種子和土都運到花廳去了,女兒去看看,也好找點事做。”
杜氏狠狠點了一下謝婉寧的頭:“整日裏就知道玩兒,唉,去吧去吧,”有些無奈。
謝婉寧不敢迎着風口浪尖說話,只敢在心裏默默腹诽,“種花哪裏又不正經了。”
花廳就在跨院裏,謝府的花廳裏養了各式各樣的花,其中就有好多盆牡丹,謝婉寧見了眼睛都要放光了。
裏面有一些杜氏弄到的已經成熟的花兒,也有種子和一些泥土,謝婉寧想起了那盆紅白相鬥的牡丹,她很想種一些不一樣品系的花兒。
謝婉寧拿了刻刀和選好的趈木,又削好了接穗的芽寸指長,将莖部兩面往下削,一側稍厚,一側稍薄,接好後又埋入土裏,這一切謝婉寧都親力親為,弄得手臉和衣服上都是泥土。
一旁看着的花匠早都啧啧稱奇了,大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花匠就很是懷疑:“小姐,我們也都是種了許多年花的老人了,倒還沒見過您這樣的種法,能成活嘛,”言語間很是懷疑的模樣。
謝婉寧擦了擦汗,笑着說:“你們聽沒聽說過那種紅白相鬥的牡丹,我從一本古籍上尋着這個法子的,管不管用還不知道,但總得試試嘛,再譬如那些十八學士之類的,這些都是要嘗試的,”這一番話說的很是流暢。
老花匠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謝婉寧有些臉紅,她現在也算是說謊話都不用打草稿了,明明是前世她問過那位種出紅白相鬥的牡丹的花匠的種植方法,那時候花匠來晉王府送花,現下硬說是從古籍上看到的,咳咳……
忽然間有一道溫朗的聲音傳來:“二表妹,我對莳花也有些研究,剛你說的紅白相鬥的牡丹我很感興趣,你是從哪本古籍上看的。”
謝婉寧擡頭,正是顧紹,他長身玉立地站在花匠外圍,眉眼間雖淡淡的,卻隐隐有一股子妖氣,謝婉寧有些腹诽,這人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顧表哥,你怎麽來了,這時候你不是在讀書嗎,”謝婉寧開口。
一旁的花匠們看到顧紹來了都說了聲“表少爺好”,然後就退出去了,轉眼間花廳就剩下謝婉寧和顧紹。
謝婉寧的腿一直蹲着,有些發麻,她站起來後身子晃了晃:“顧表哥,原來你也對莳花有一些研究,當真是看不出來。”
顧紹遞過來一條帕子:“二表妹,你臉上有一些土,”說着指了指他自己右側的臉頰,然後繼續道:“你忘了,我的院子離花廳很近,隔一道角門就是了,剛剛正是讀書有些乏了,就想着出來走走,一不小心就到這兒來了,倒是沒想到二表妹竟然也在。”
謝婉寧接過帕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自己的臉頰:“唔,約莫着是剛剛不小心弄到的。”
顧紹笑了一下,狹長的鳳眸頓時流光溢彩:“二表妹剛剛莳花的手藝實是有些不一般,我還沒見過,倒是從哪本古籍上看到的,若是二表妹不介意的話,可否借給我看一看。”
謝婉寧拿着帕子的手頓了頓,然後瞪大了一雙眼睛:“顧表哥,實不相瞞,根本就沒有這本古籍,我是試着種種玩玩兒的,剛剛只是開玩笑罷了,”裏面的神情分明是你既然知道了就別再問了。
謝婉寧知道,顧紹這個人很是聰明,若是她撒謊的話他一準兒是能猜到的,倒不如一開始就說了實話。
果然,顧紹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于是,謝婉寧和他講了一路如何養花……
西南角院兒裏,一個小厮看着自家主子端端地坐在太師椅上,神情淡淡的,小厮搔了搔頭,少爺怕是又像往常一樣在想什麽事,于是悄聲地立在一旁。
顧紹聽了一路謝婉寧的養花之道,發現她确實是有真才實學的,他想起剛剛花廳裏蹲着弄土削根的小丫頭,臉上沾了泥土,卻偏偏顯得皮膚白皙,玉雪可愛。
顧紹想起剛剛他拆穿她的謊言時謝婉寧瞪大的桃花眼,像只小狐貍一樣,那時候打瞌睡時,偏又像只軟萌的小兔子,顧紹唇角勾了起來。
其實顧紹很少笑,平日裏都是冷冷的,尤其私下裏基本是不笑的,也就這幾日來了謝府才笑的多了些,小厮看見顧紹勾起的唇角,又搔了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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