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重頭開始

◎我長得還不醜,還是能嫁給別人的。◎

寶兒等了三個日夜, 也沒有等到謝淮序,連陸乘淵日行一例的問詢也沒有了,幼寧和婳月也沒有來看過她, 馮瀾也沒有來了,她就好像一下子被所有人都遺忘了一般,孤零零的在這個陰暗的牢房,卷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

陸乘淵實在沒辦法,勸着謝淮序:“要不你就去見她一面, 随便說點什麽安撫一下她的情緒也好, 她這幾天幾乎沒吃什麽東西, 見人就問你什麽時候去見她。”

謝淮序緊繃着臉,閉上眼掩去所有痛苦,聲音壓抑:“再等兩天就好……”

陸乘淵煩躁地皺眉:“這都是什麽事!”連他也不敢去見寶兒, 怕見到寶兒眼中含淚的模樣,怕自己心軟,更何況是謝淮序。

只要再熬過這兩天就好……

可是翌日, 一向關照寶兒的獄卒給其他獄卒下了蒙汗藥,打開了寶兒的牢房門:“姑娘, 您就去見一面侯爺吧。”

寶兒人還在呆滞:“可是……”

獄卒急切道:“誰都知道您是侯爺的妹妹,又得少卿照拂, 您快去快回, 沒人會怪罪的,您不是一直想見侯爺嗎?”

最後一句擊中了寶兒的心,她跨出牢門:“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

“好,我帶您走一條路, 哦, 對了, 披上這個。”獄卒還準備了一件月白的鬥篷給寶兒披上,遮住她的囚衣。

寶兒跟着他,看見其他獄卒都伏在桌上睡着了,連忙跟着他離開。

等他們離開後,那些昏迷的獄卒都漸漸醒了過來,面面相觑,眼中皆有難堪和愧色,沉默不言地避開了彼此的目光。

寶兒從街邊拼命往侯府跑去,不顧街上來來往往異樣的眼光,她一心只想盡快見到謝淮序,明明這幾天沒怎麽進食,此時卻好像有了莫大的力氣。

在經過珍寶閣時,寶兒猛地站住了腳,緩緩轉過身去,正對上謝淮序震驚的目光,她心中歡喜還未到達眼中,就看到了他身邊的蕭霜序。

謝淮序已經三步兩走到了她面前,正要伸出的手卻看到斜對街宋太師的馬車,他幾乎立刻就想通了寶兒為何會在這,攥住了手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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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兒不知他心中所想,看着他冷漠的模樣,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去:“你,你要成親了?”

她用力扯起一抹笑,無比苦澀,雙眼閃爍着淚光緊盯着他,不想錯過他一絲表情,謝淮序只是凝注着她,眉頭緊擰沒有開口。

“你,是不是要成親了?”寶兒沒忍住,哭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揪住謝淮序的衣袖,輕輕搖撼,凄哽道,“他們是騙我的對不對?”

她哭得像是個受了極重委屈的孩子,等着他拿亮晶晶的糖果哄一哄。

謝淮序拼命克制着抱住她的沖動,眼眶泛了紅。

寶兒在他的沉默中揪緊了他的衣袖,再也維持不住表情的乖巧,哭聲問道:“不是說要娶我的嗎?”

蕭霜序同樣看到了馬車裏氣定神閑喝茶的宋太師,她眼見着謝淮序快要撐不住了,急忙上前握住了謝淮序另一只手,包裹住了他因指甲掐入手心滲出的鮮血,飛快在謝淮序耳邊說了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

可這一舉動看在寶兒眼裏卻成了親密無言的默認。

寶兒眼底的光瞬間全黯然了,她一點一點松開了謝淮序的衣袖。

忽然有人飛快跑過,撞倒了寶兒,扯落了她的披風,她輕飄飄地跌落在地,囚衣吸引了周邊所有人。

謝淮序心裏一痛,蕭霜序立刻按住了他的手,自己已經蹲下動作很快幫寶兒披好披風,将她扶起來。

這時大理寺的一隊官兵已經沖了過來,宋太師也從馬車上下來,朝他們走來。

“葉寶兒,你居然敢越獄?”宋太師冷哼兩聲,絲毫不顧及謝淮序冰霜刺骨的恨意和極致的怒意。

蕭霜序抱着失了心神的寶兒,清冷道:“宋太師,是不是該查核一下大理寺的監管,葉寶兒這樣的弱女子,能毫發無損地跑出來,是大理寺的監管不力,還是大理寺牢房的刻意為之,看來是要好好查查今日監牢當值的所有獄卒了。”

宋太師神色微變,立刻坦然如常。

“至于寶兒……”蕭霜序看向寶兒,“她是侯爺的妹妹,聖人已經赦免了她的死罪,她依舊還是侯爺的妹妹,只是想出來見一見許久未見的哥哥,兄妹情深,想必太師能理解吧?”

宋太師冷冷看着蕭霜序,若是他不能理解,真追究起來,查下去,自然能查出他收買威脅獄卒的事。

“自然。”

宋太師高喝一聲:“押葉氏回去!”

“好好将她送回去!”謝淮序怒喝一聲,那些正要上手的大理寺官兵吓得垂下了手做出了“請”字。

宋太師陰冷地看着他:“謝侯爺陪着未婚妻置辦首飾還能關心妹妹啊。”

寶兒在他話音剛落時就昏厥了過去,謝淮序瞳孔驟緊,憤然一把箍住了宋太師的衣襟,怒目而視。

宋太師何時受過這樣的輕視和侮辱,惱羞成怒瞪大了眼睛,戾色道:“放肆!”

蕭霜序抱着昏迷的寶兒喊來了她的兩個婢女,自己則是跑上前拼命拉着謝淮序的手臂:“你放手!”

蕭霜序見他有越箍越緊,宋太師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她急切道:“你還不快去看看寶兒!”

謝淮序手力一松,過去抱起寶兒離開。

宋太師力持着穩若泰山的身姿,臉上卻已青白紅交織,他看着蕭霜序怒氣沉沉:“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你們的婚事最好是真的!”

蕭霜序不被他的威赫吓到,雲淡風輕地一笑:“屆時,還請太師來飲一杯喜酒。”

***

謝淮序回到侯府一拳打在了廊柱上,箭步入書房,怒然掃落桌上的茶具,轉身坐下。

蕭霜序跟在身後,看着他這一切怒火滔天的發洩,沉下了臉,擺手示意聞聲而來收拾的婢女,獨自上前微微傾身擡起謝淮序的手,掌骨一片通紅,謝淮序卻渾然未覺,倏然掣回手,一臉冷凝。

蕭霜序愣了愣,在他身邊坐下,語聲淡然:“剛剛你不該那麽沖動,不消半日,彈劾你的折子就會鋪天蓋地,宋家是開國元老,祖上是為□□擋過劍挨過刀,過過命的,宋家的門閥遍地,底蘊深厚,你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當朝新貴罷了,聖人再寵信你,也不可能為了你對抗一半的門閥士族,寶兒這件事拖到如今,就足以說明。”

她嘆息道:“我從不知你會這樣沖動。”

謝淮序冷哼:“我也從不知我這樣無能。”

蕭霜序看着他,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多言。

正如蕭霜序所言,彈劾謝淮序的折子一道接一道,鋪滿了聖人的案桌,聖人卻病了,任何人都不見。

可宋太師也一病不起,以此來向聖人表明他懲處謝淮序的決心,聖人龍顏大怒,召見了溫若裏,溫若裏只是道:“太子殿下禁足已有半年。”

聖人眸光一閃,立刻下诏重審太子禁足一事,轉移目光将謝淮序的事壓了下去。

寶兒又重新回到了大理寺的監牢,那日所有的獄卒都被換了一批,對寶兒更加恭敬,可寶兒卻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整日坐在角落,也不哭也不鬧,飯來了就吃水來了就喝,連幼寧和婳月來看她,她也懶懶的話不多。

直到這日牢房來了個陌生男人,氣勢卓絕,像是大老爺,寶兒盯着他奇怪的多看了兩眼。

陳霁被她天真的模樣逗笑了,和善道:“你不認識我,知道颍川陳家嗎?”

他冷眼旁觀這些天,衡量了所有人,看着聖人故意壓下對謝淮序的彈劾,重查太子一事,眼見着太子複位指日可待,所以,他來了。

寶兒皺了下眉,輕飄飄道:“知道啊,和蕭家齊名的陳家嘛,很有名氣,你是陳家的人?”她這話說的有些酸溜溜的。

陳霁笑道:“我就是陳家的家主。”

寶兒眨了眨眼,淡淡應了一聲:“哦。”

陳霁微愣,沒有想到中的驚訝和無措,反倒讓他不太适應了,他幹咳一聲:“難道你不該先向我行個禮?”

寶兒依舊淡淡:“我腿軟。”

陳霁又笑了兩聲,寶兒皺了下眉:“我說的話很可笑嗎?”

陳霁看着她,溫和道:“我知道你在生謝淮序的氣,也生蕭家的氣,覺得陳家和蕭家齊名,所以你也讨厭我,可是謝淮序和蕭霜序的确是門當戶對,這點你不能不承認,蕭霜序的确是謝淮序最佳的妻子人選。”

寶兒歪頭看向他:“你是來幫蕭霜序向我宣誓主權的嗎?你讓她放心,你也看見了,我長得還不醜,還是能嫁給別人的。”

陳霁這一回笑得有點大聲:“好,好,自然能嫁,想嫁什麽樣的都可以,太子如何?”

寶兒不過是置氣,以為他們是一夥的,以為陳霁是在嘲笑她,故作輕快道:“有何不可?”

陳霁是笑着離開的,寶兒真怕他笑着笑着沒看着路,把門牙給磕了,陳家的家主以後是豁牙,還挺可笑的。

寶兒的死罪被赦免了,但也不能輕易就這麽放了她,最終她被送往木蘭寺帶發修行,以贖罪責,刑期不定。

寶兒離京這日,她所有的朋友都來送行,卻唯獨不見謝淮序,馮瀾也來了,寶兒對他笑得燦若朝霞,好像她是去春游一般,其實她知道謝淮序在看着她。

陸乘淵看着寶兒和馮瀾,輕嘆一口氣擡頭看向街邊的酒樓,橫亘的屋檐下露出的半張臉,看不出本人的情緒,可那一手緊握的酒杯,卻看得出,本人氣得不輕。

馮瀾說:“我一有空就去看你。”

陸乘淵翻了個白眼,心想:小子,沒這個機會。

寶兒離京的第二日一早,蕭霜序就去了侯府,坐在大廳等着謝淮序,見他出來,她微微一笑:“侯爺的事已經妥了,接下來是否該輪到我的事了?”

謝淮序面無表情:“答應你的你我自然辦到。”

蕭霜序很滿意,暼眼卻見陸乘淵難得失了潇灑的神态,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凝重地看着謝淮序,欲言又止,謝淮序神色微沉:“何事?”

“出事了......”陸乘淵垂眸,艱澀道,“寶兒,寶兒的車和押送她的人都摔進了木蘭山。”

“寶兒呢!”謝淮序赫然捉住陸乘淵的手臂,控制不住的力度竟然陸乘淵也龇了下牙。

陸乘淵忍着痛道:“也,也......”

他話還沒說完,謝淮序已經瘋了一般沖了出去,蕭霜序從震驚中回過神,立刻追了上去。

謝淮序在山崖底下找到了碎裂的馬車,可押送寶兒的四個獄卒的屍體,還有一具面目全非身姿曼妙的女屍。

跟過來的所有人都怔住了,蕭霜序立刻看向謝淮序,難得凝重了起來。

陸乘淵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具不辨臉色的女屍,第一次産生了恐懼,結巴道:“那不會是,寶,寶......”

所有人都沉默了。

謝淮序走向那具屍體的腳步像是灌了千金大石,忽然一個踉跄,鋪跪在地,他撐着地面的手劇烈顫抖着,擡眼看向女屍,眼尾猩紅一片,面部繃的太緊肌肉也在發抖,他掙紮着起身,忽然腳下又是一沉,膝蓋重重磕在石子上,聽着就是鑽心刺骨的疼,忽然噗的一聲,一口鮮血染紅了面前的石頭。

“淮序!”蕭霜序心下一驚,陸乘淵上前正要扶住他,卻眼見着謝淮序的身子直直倒下,昏死了過去。

沒人相信這具屍體是寶兒的,可是那身上的衣服,手腕上的金鈴珠串是陸乘淵買的,京城只有兩條,一條他買來送給了幼寧,一條給了謝淮序,是謝淮序親手給寶兒戴上去的,如果不是寶兒,又是誰?

可是沒有看到那支紅寶石玉簪,謝淮序怎麽也不相信是寶兒。

幼寧崩潰大哭:“你都要娶別的女人了,寶兒還留着你的玉簪做什麽,她一定很生氣地扔了!”

謝淮序死氣沉沉的目光忽然一滞。

幼寧氣不過跑上前就要厮打謝淮序,被陸乘淵攔下,卻也扯下了謝淮序袖管裏的那枚青魚香囊,掉在地上,幼寧一把上前奪過:“這是寶兒繡的,你還拿着做什麽!讓你的未婚妻去繡給你吧!”

說着就要拿走。

“拿來!”謝淮序淩厲渾厚的聲音重重傳來,喝住了幼寧的腳步,也喝住了陸乘淵的阻攔幼寧的手。

幼寧轉過身,正對上謝淮序陰沉如修羅的目光,她驀地心下一顫,還是強裝強硬:“不給!”

陸乘淵眼見着謝淮序已經失去理智了,立刻隔開了他的視線,低聲對幼寧道:“小七別鬧。”

他難得強勢地搶過了幼寧手裏的香囊還給謝淮序,謝淮序一把搶回來:“滾,全都滾!”他往後走了幾步,步子不太穩走的有些急,跌在了羅漢塌邊,就那樣坐着,捧着香囊癡癡看着。

幼寧還待多罵幾句,卻被陸乘淵強勢拉走,關上了門。

幼寧猶不死心,整個人貼到了門上,不一會,屋裏傳來低低的喃喃聲,反反複複都是寶兒的名字,然後是一陣沉重的嗚咽聲。

幼寧傻了。

氣頓時消了,她呆了,在她眼裏,謝淮序從來都是高高在上,拒人于千裏之外,任何事都不會有情緒起伏,運籌千裏的人,除了溫陸二人,對別人都是一副淡漠疏離,她甚至好像都沒有見謝淮序發過火。

剛剛他不但發了火,還哭了......

幼寧目色沉沉,紅着眼,抽着鼻子,哭聲道:“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謝淮序沒有一天是清醒的,他整日抱着酒壺,眼裏已經沒有了自己,也沒有別人,他看不見太夫人焦急落淚的樣子,也看不見聖人怒氣沉沉又心疼不已地樣子,只有在聖人憤怒地扯過他手裏的香囊時,他才有了反應,有了知覺,忘了尊卑,忘了君臣之道,只有刻進骨髓的那個人。

“拿來!”

聖人也懵了,他從沒想到他一向器重疼愛的臣子,會變成這樣,他痛心疾首,濕了眼眶,此時此刻,他像是一個老父親,又恨鐵不成鋼地瞪着他,卻無計可施!

跟着聖人一起來的還有蕭霜序,她緊擰着眉頭,忽然沖上前拿過聖人手裏的香囊,怒斥道:“為了一個葉寶兒,你自己不想活了,随你,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愛你在意你的人呢,有沒有想過,你肩上擔負的責任,你想死是不是,我可不攔着你,不過你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幫我重奪蕭家的掌家權和軍權,事成之後,你想怎麽樣都行,但是,現在你振作起來!”

***

蕭家自從得知蕭霜序已和謝淮序定親,立刻着手拉攏內部,等蕭霜序帶着謝淮序回蘭陵時,蕭家已經分崩離析,成為了蕭家繼室強有力的一支和剩下的蕭家主的老部下。

蕭家繼室母子以為勝券在握,可他們不知現在的謝淮序是一只猛獸,一只受了傷的猛獸,他渾身上下散發的都是足以灼傷人的獸性,他一人足以大殺四方,并且以這種方式發洩着他心底的痛。

這一場小規模蘭陵的戰争,在戰場上所有人都被謝淮序的氣勢和殺氣所震懾,繼室那一支一開始的氣勢恢宏,很快就洩了氣,所有人軍士都被他鎮住了,就像是一群動物見到了森林之王,只能俯首稱臣。

蕭霜序看着殺氣騰騰的謝淮序,看着即将收回的軍權,她竟然沒有一點高興,她看着利劍射進謝淮序的肩窩,他也已然面不改色,仿佛是已經不會痛的鐵人一般,她在後方看着,竟濕了眼眶,這樣厮殺的謝淮序,讓她震撼,也讓她難過......

這一場戰役歷時不過月餘,蕭家的軍權已經盡數收回,接下來的兩個月,蕭霜序在謝淮序的扶持下順利繼任蕭家主,并且着手政務,将蘭陵治理的蒸蒸日上。

謝淮序和蕭霜序的美談伉俪情深收腹山河的佳話也越傳越甚,謝淮序對周圍一切人事物都沒有興趣,冷冰冰的像是一座冰山,蕭家的部下跟他說話,都仿佛結一層厚厚的冰,卻又十分敬佩他。

入秋時,謝淮序啓程回京,蕭霜序送了他一程又一程,謝淮序始終沉默寡言,冷若冰霜,蕭霜序已經習慣了,自從收回了家權,大概是人輕松了,她現在也有一絲俏皮:“你就不問問,我為何送了你一程又一程,怎麽還不返回?”

謝淮序面無表情,沒有答話。

蕭霜序笑道:“因為我也要進京啊,順路嘛。”

他們一路進京,謝淮序大部分時間上都仿佛無視了蕭霜序這個活人的存在,在進東城門時與一隊大隊人馬碰上了。

蕭霜序多看了兩眼,陸乘淵等人已經迎了上來,清朗道:“你可終于回來了!”

謝淮序神色依舊淡淡。

陸乘淵一愣,與溫若裏對視一眼,被溫若裏無視。

蕭霜序問道:“那隊人馬好生氣派,是誰家的?”

陸乘淵道:“你們不知道?颍川陳家的,聽說這一回陳家主常駐京城,連陳家大小姐也一起帶來了,傳聞說要和太子殿下相親。”

說話間,謝淮序已經掠過他們,走進了城,他對所有的事都不在意。

蕭霜序倒是有些意外,她聽說過,三月前太子已經複位,三位皇子頗有暗中較勁的架勢,朝中暗流湧動,這時候陳家插一腳進來,局勢就有些微妙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陳家大小姐閃亮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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