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陳大小姐

◎“回聖人,臣女陳宛如。”◎

陸乘淵一直在說陳家的事, 不知是對陳家小姐感興趣還是對陳家和太子的聯姻感興趣。

“聽聞陳家小姐從小足不出戶,甚少有人知道她長得是何模樣,不過卻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是個難得的才女。”陸乘淵繞有興味地停頓了一瞬,看向謝淮序,“不過也有傳聞說,她之所以足不出戶,乃是因為臉上有疾, 但我覺得這個傳聞不真, 若是真是個醜八怪, 怎麽有膽量和皇家結親?還是奔着太子妃去的,淮序,你覺得如何?”

謝淮序坐在馬車上, 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閉目養神,陸乘淵本就是故意想激起他的興趣, 見他如此,頗有些失落, 看來這幾個月的殺戮,遠離京城有美相伴的日子, 也仍舊沒有驅走他心中的傷痛, 他将自己閉塞的越來越嚴實。

“若說這個傳聞......”蕭霜序倒是開了口,“我也有所耳聞,并且曾見過陳家小姐一面,準确的來說, 應該是側臉, 她很快就避開了與我面對面的機會, 的确有幾分如傳聞所言,大概是臉上有疾,所以不願見人。”

陸乘淵看着蕭霜序,她說話的神情,和說話的語調,都與之前不太相同了,之前來京時,她尚且穩重,雖是雲淡風輕,但眉宇間總是隐着心事的模樣,這一回,不僅輕快了,連說話之間有一種潇灑的意味,這自然是與她奪回了蕭家掌家權有關,但......風月的敏銳度讓陸乘淵覺得還有一層關系,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謝淮序,再看回蕭霜序,眼底浮上一層揶揄:“看來蕭小姐這段時日過得很是快活。”

他話裏有話,蕭霜序自然聽的明白,她也不扭捏,莞爾一笑。

陸乘淵笑意更濃了,蕭霜序也不失為謝淮序最佳的妻子人選,各方面都十分相配,他樂見其成。

溫若裏也看到了他們之間的眼色來去,覺得這完全是陸乘淵的一廂情願,淡然道:“何必猜測,陳家主攜女進京是為婚事,聖人定會安排一場接風宴,到時接風宴時便一目了然。”

陸乘淵眼中一亮:“你覺得陳小姐會去?那樣的宴會之上,當衆示人,若是失禮于人前,丢的不僅是陳家的臉,還有聖人的臉,太子的臉,這樣大的負擔,她會去?”

“去不去,到時看便是。”溫若裏道。

陸乘淵挑眉:“那我們打賭如何?淮序,你覺得她會不會去?”他看向謝淮序。

謝淮序閉着眼,清冽道:“沒興趣。”

陸乘淵語塞,馬車已經停下,他們跟着謝淮序下車,門房一衆人立刻跪迎,陸乘淵追在謝淮序身後,嚷着:“別這麽無趣嘛,你就不好奇陳家小姐究竟長啥樣?她和太子的婚事能不能成?”

謝淮序忽然站住了腳,轉過身,平靜地看着他們,陸乘淵眼中露出希冀。

“我要去給外祖母請安,你們留步。”

Advertisement

陸乘淵眼底的希冀瞬間破滅了。

蕭霜序道:“我同你一塊去,我也該給她老人家請安的。”

謝淮序沒說什麽,看着他們一同離開,陸乘淵嘆息道:“從前他雖然冷漠,但不至于死氣沉沉,現在他的樣子好像對一切外物都沒有興趣了,活像個方外之人,真叫人擔心啊。”

溫若裏皺了皺眉,這件事,他們誰也沒有辦法,謝淮序若能想通還好,想不通,總有一天要不郁郁而終,要不戰死沙場。

可這種刻在骨髓裏的痛,誰又能想得通呢,他自己都想不通,又怎麽能指望謝淮序自己能想通。

陸乘淵道:“老人家常說,要忘記一段感情,必先開始另一段感情,不如我們撮合他和蕭霜序你覺得如何?”

溫若裏白了他一眼:“不如何,從前葉寶兒還未進京時,你也不是沒有給他送給美人,結果呢?”

陸乘淵:“.......額,都被他丢了出去,然後想着法地折騰我,讓我忙的昏天黑地。”一想起那段不分晝夜的日子,陸乘淵就一陣哆嗦,連忙道,“那此事邊走邊看,邊走邊看。”

那邊太夫人見謝淮序終于回來,懸着的一顆心終于落了地,看着他消瘦清俊的模樣,忍不住紅了眼,濕了眼眶,連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尤其在看到蕭霜序也跟着回來時,心底頓時也燃起了新的希望,看着蕭霜序真是越看越喜歡,蘭陵那些美談不是沒有傳回京城,太夫人自然心中甚慰,經過寶兒那件事,看到謝淮序那樣痛苦,她心如刀割,現在只希望謝淮序能重新振作起來,其他的,她不會再強求。

坐在一旁的行曦也起身向謝淮序和蕭霜序行了平禮。

蕭霜序多打量了幾眼行曦,覺得這次回來,行曦很不一樣了,從前她雖然大方得體,但總是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這一回,她忽然豁然開朗一般,看來她遠在蘭陵聽到的傳聞不錯,她和太子相處的不錯。

謝淮序平靜地目光看向行曦時,閃過一絲冷意,出言譏諷:“你向來懂得審時度勢,看來這回能得償所願了。”

行曦臉色白一陣,微微一笑,又福身道:“多謝表哥吉言。”

謝淮序暼過眼,不藏厭惡:“只怕到頭來聰明反被聰明誤,好自為之。”

行曦面不改色:“表哥的告誡,行曦銘記于心。”

太夫人見此,道:“你先下去吧,我和序兒還有霜序說說話。”

行曦告退出來,一直保持的微笑,瞬間冷了下來。

這一場見面,很快傳到了甄氏那兒,她急不可耐地去行曦院子,關上門,擔憂道:“淮序說的那個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他懷疑你了?”

行曦冷笑:“懷疑又能如何?如今一切死無對證,連葉寶兒也死了,他又能拿我何?何況如今情勢在前,祖母為了明家的榮華也會護着我,至于表哥如何看我,我根本不在乎。”

甄氏依舊皺着眉:“話是這樣說沒錯,可現在陳家進京了,萬一你和太子的事有了變化,這沒有敲定的事,總是夜長夢多。”

行曦卻成竹在胸:“阿娘放心,陳家帶着陳大小姐進京,用心盡人皆知,可皇後娘娘依舊三不五時傳我入宮,這就說明,聖人還是更屬意我,就算他日與陳大小姐一同嫁入東宮,未來之事,也很難說。”

“這一點我還是很感激表哥的,感激他在聖人跟前如此得臉,聖人才這般更偏向于我們明家,如今明家玉李已死,太子也不會選玉鸾那個病秧子,所以,即便有陳大小姐,我與太子的婚事應該也不會有變了。”

甄氏終于長籲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如此甚好,不過就是陳家那個丫頭罷了,那丫頭雖有些才名,可論才她還能壓過你去?聽聞她相貌奇醜,就更不是你的對手了,到時候就算礙于陳家的面子,太子娶了她,還不是獨獨寵愛你,到時候你就是所有貴女羨慕的對象,所有貴女對要對你尊敬有加。”

這樣的場面,甄氏想想都很興奮,恰逢此時,宮裏的旨意又傳來了,今晚為陳家的接風洗塵夜宴,皇後娘娘請行曦一同出席。

甄氏臉上的笑意幾乎要填滿全臉,都要顧不得矜持了:“這樣的夜宴,只有王孫貴族肱股之臣才能參加,你父親尚且都沒有資格,你卻能去,這聖人和皇後的意思明擺着了,女兒啊,你可得好好打扮,壓的那陳家丫頭連面也不敢露,慚愧的知難而退才好!”

行曦笑得婉約:“阿娘,我省的。”

***

宴會伊始,行曦珠光寶氣扶着皇後的手一同出場時,所有人都是震驚又了然地神色,心中也更加篤定了明家大小姐即将嫁入宮中的事實。

太子位于第二層副位,在向皇後請過安後,目光自然而然與她身旁的行曦對上,行曦抿嘴而笑,眼中露出一絲女兒嬌羞,不刻意不扭捏,一點點傳遞的情意,恰到好處,盈盈行禮。

太子溫文爾雅,雖不如謝淮序俊美無俦,卻也是一表人才,相處之下讓人自在溫和。

衆人将他二人一來一去的目光看在眼裏,在這樣為陳家接風洗塵的宴會上,這樣公然帶着行曦出席,是什麽意思,衆人心中也很清楚了,陳家就算想把女兒嫁給太子,但太子娶明家小姐的心也是擺在明面上的了,陳家該心裏有數。

他們看着坐在皇後下首的行曦,大方溫婉,雍容華貴,雖算不得驚豔,但的确有一國之母的氣度,反觀陳家的那位大小姐,敢不敢出席宴會也不得而知。

如此一想,參會之人竟開始期待着陳家小姐的出現,只有謝淮序,與這樣的熱鬧格格不入,周身一圈都散發着冷意,自動冰凍了身邊伺候待命的宮婢。

殿外內侍尖銳的高吟聲響徹重華殿,陳霁是跟着聖人一同出席的,大殿中人齊齊起身行禮,目光卻都不由自主落到了陳霁身後,不由一震,那陳霁身後跟着的姑娘應該就是陳家大小姐了。

只見她帶着圍帽,輕紗遮過胸前,壓着輕紗的珠寶璎珞随着她的行動,也不曾動得半分,只有那輕紗邊緣微微浮起一層波紋。

看那身姿倒是十分曼妙,可這樣的場合還以輕紗遮面,看來的确如傳聞所言,陳家大小姐臉上有疾,這幾乎是在場之人統一而起的默契,看來這明家小姐入駐東宮是指日可待了。

而這陳家小姐将來注定是要獨守空房了,可憐,可嘆啊......

二皇子看着卻不願錯過這個讓太子難堪的機會,他的高昂的聲音壓過樂聲,道:“聽聞陳家小姐才華橫溢,今日初入宮中,不如為大家彈奏一曲,也讓我等見識一番如何?只是聖人跟前,小姐獻藝還是要摘了這面紗才好。”

陳小姐坐在陳霁身邊,沉默不語。

皇後皺了下眉,笑道:“陳小姐初來乍到,尚且不習慣,前些時候行曦和太子譜了一首曲子,行曦和樂作畫,煞是怡情,不如就讓他二人為陳卿洗塵,聖人覺得如何?”

陳霁對皇後的用意心知肚明,謙遜道:“太子殿下尊貴非凡,臣惶恐。”

聖人道:“在你跟前,他也是晚輩,也無不可。”

太子已經起身,行曦随之起身。

兩人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表演完,行曦更是收獲了一致好評,贊美行曦的同時,他們就更加同情可憐陳小姐。

行曦走過陳小姐面前回座位時,她的背不禁又挺直了些。

落了座,這時宮婢上前給陳小姐倒酒,忽然身子踉跄,整個人往前沖了過去,赫然摔到了陳小姐腳邊,酒壺裏的酒撒了陳小姐裙擺,宮婢吓得臉色慘白,時,眼前掉落了陳小姐的圍帽。

全場倒吸了一口涼氣,安靜一片。

宮婢面如死灰,立刻跪在地上,前胸貼地:“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她話音剛落,忽然一道清脆響亮的酒杯碎裂聲音從謝侯爺那兒傳來,她本就吓得要死,此刻更是本能擡眼看向謝侯爺處,只見謝侯爺已經站起身,怔怔地看着她這個方向。

大殿安靜的出奇,所有人都看着赫然掉下面紗的陳小姐呆了,驚豔了,更加震驚了!

聖人猛地回過神,厲聲質問:“你是誰?”

陳小姐緩緩起身,行禮回道:“回聖人,臣女陳宛如。”

行曦也怔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陳宛如,可那分明是葉寶兒的臉,她只是想讓陳小姐出醜,讓她自慚形穢,怎麽會!怎麽會!她握着酒杯的手都在發抖,她下意識看向太子,太子也一眼不錯的看着陳宛如,讓她的心瞬間沉底。

陳霁氣定神閑道:“聖人,小女弄濕了衣裳,亂了儀容,還請讓她退下更衣。”

所有人都回不過神,聖人只能擺手。

陳宛如退下,由宮婢領着去了偏殿,換了衣服出來,擡眼正對上謝淮序的深沉的目光,腳步猛地一頓,她定了定心神:“謝侯爺,擅闖女子閨房,是否有失禮數?”

謝淮序已經走向她,緊緊盯着她,克制着心跳,壓抑着聲音:“你是誰?”

陳宛如道:“方才我已在大殿言明,我叫陳宛如。”

謝淮序明明激動,卻還是耐着性子道:“陳家大小姐閨名樓芳。”

陳宛如面不改色:“那是舍妹。”

謝淮序擰眉間溫情脈脈:“你不記得我了?”

陳宛如眼底惱意一片:“侯爺先是擅闖我換衣之處,又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還請侯爺讓開,我不認識侯爺。”

她徑直掠過謝淮序走出門外,卻見剛哥哥帶她過來的宮婢已經不見了,她心知是謝淮序的意思,眉頭皺的更緊,腳步更快朝重華殿走去,忽然一個人影快速躍下,在她面前站定,衣袂翩翩,她吓得本能後退一步,被謝淮序攬住了腰肢,輕輕一提,勾進懷中,他語聲低沉惑人:“你不記得我,為何生氣?”

陳宛如微愣間拼命推搡着他,可他紋絲不動,她急了用拳頭敲打着他:“我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侯爺如此無禮,還不許我生氣嗎?”

謝淮序眼底忽然染起笑意,那是一種釋然解放,又得意的笑意,但又有幾分含蓄,可說出的話卻含着霸道:“那我便讓你想起來。”

陳宛如惱怒擡眼瞪向他,倏然他的頭低了下來,不由分說堵住了她的唇,滔滔思念全化作了這個吻,炙熱而猛烈,溫柔且霸道,吻得昏天黑地。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嘿嘿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