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hapter (2)
的琴錘自動敲響,樂器為他演奏美妙的旋律。看到他面容的姑娘會得到他的祝福,贏得心愛男人的心喲。”
“這魔鬼英俊嗎?”有少女清脆的詢問。
“比你所見的最英俊還要英俊。不止英俊,還很富有。”
“那我不要旁的男人,就要他。”
“所有的姑娘都想要他,我年輕的時候也想要她。”年老的夫人微笑着擦拭她的水晶球,“然而魔鬼是沒有心的。所有人都想要他,可誰也得不到他。”
然後她擡起頭,看到鐘塔尖尖的塔頂上站着一個魔鬼。迷霧仿佛在他周身消散了,他突兀的出現在一片空白中,卻又仿佛理所當然該在那裏。米夏不解自己何以認定他是一個魔鬼,他明明就是人類的長相。
那魔鬼默默的望了她一眼,米夏失神在那眸光裏。等她清醒時那魔鬼已在她身前屈膝,他溫柔的親吻她的手心,“你将得到我的祝福。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你必得到他。”
那個瞬間米夏頭腦空白,她只是意識到這魔鬼在引誘她。
她不曾經受過引誘,可那感覺并不糟糕,就仿佛心底混沌駁雜的世界瞬間層次分明的展開了——她從來沒這麽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原來是這樣啊,她有些難過的想。前一夜逃出來時,她心底就只有一個願望——想再見雷一面,無論是被他拯救還是死在他的懷裏,都想再見他一面。這渴望被現實層層掩埋,就只有在死亡清除一切顧慮時浮上水面。而現在她活着得到了一個機會——這魔鬼向她保證,只要她說出來,他便為她排出一切障礙。她不必考慮身份、地位、資産等等一切現實的隔閡,就只需要說出,她想不想要他。
想要啊,怎麽會不想要?
既然遇到,既然愛上。
“謝謝你的祝福,”她只是這麽說,“可你不必為我做什麽。那男人若也愛我,他自然回來找我。他若不愛我,我也無需得到他。”
那魔鬼眯起眼睛細細的觀察,霧氣彌散在他眸子裏。
許久之後他似乎微笑了,“是這樣啊……無法誘惑的甘美靈魂,會有無數魔鬼為你着迷的。”他再次俯身親吻她的手心,“總有一天你将需要我的幫助,記住我的真名。”他用希伯來語在她耳邊低聲傳授,“随時恭候你的呼喚。”
那魔鬼消散在迷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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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夏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站在家門前。
隔着傾頹的牆垣和一扇搖搖欲墜的門,幼小的惡魔蜷縮在廢墟的角落裏靜靜的等待。天國的晨光照耀不到,惡魔的白霧彌散不到,這角落是只屬于他的世界,只有一個人被允許打開。他将自己鎖在這裏,等待她推開那扇門,歸來。
在很久之前的那個雨夜,她不顧他的意願将他撿回自己的陋居。一遍遍的告訴他,她不會丢掉他。那惡魔原本已放棄了所有的幻想和渴望,靜靜的等待死亡。是她将一切重新喚醒,強迫他選擇另一條路。可惡魔本性上就是這麽殘暴貪婪的生物啊,當他找到內心的渴望,将最真實的自我展現出來,她必面臨選擇。
她害怕他,疏遠他,逃離他。這一切都是沒有錯的。
可若她真的怕得逃跑了,他該怎麽辦——已經遇到她,已經想要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松開手,一個人悄悄的死去了。
29chapter 29
米夏站在那門外靜靜的呼吸。恐懼随着清醒歸來,身上每一分疼痛都令人退縮,想再推開這扇門也是需要勇氣的。
可莫名的她就知道梅伊就在門的對面那小小的角落裏等着他,他已知曉她就站在門外,正在期望和絕望的邊緣等她的選擇。那選擇能将他推入深淵,也能拉他走出絕境。
她一旦選擇了便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要逃跑嗎——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現在她還是可以逃走的,只要她逃走了她便再不必品味那恐懼。撫養一個随時可能暴走失控的孩子是一件多麽艱苦的事啊,她的生命已經夠沉重了。所以丢掉他吧,就像那個雨夜裏她心血來潮撿了他。他已傷害了她,違背了他的許諾,她無需再承擔責任。
可這麽想的時候,她的心就只是平靜如水,手和腳都不曾退縮。她想,你看就算她有這麽充分的理由丢掉他,她也還是不能抛棄。
因為理由這種東西,只有在變心和猶豫的時候才有用啊。既然她這麽清楚自己的決意,為什麽還要在意那理由?
陽光穿透了迷霧,翡冷翠的街道熙熙攘攘的醒來。一如它本來的模樣。
正午的鐘聲響起,那聲音如水波擴散,恢宏的響徹整座城市。針尖塔頂的天風平流,吹散了最後的白霧,顯現出白霧中魔鬼的身形。比雷斯盤腿坐在塔尖,單手支頤。這魔鬼微笑着,笑意殘酷而冷漠,“無法動搖啊……這麽堅定明晰的女人,得有多麽無趣。”
梅伊自角落裏擡起頭,那緊閉的門被推開了,光塵洞入。米夏疲憊卻真實的站在陽光下,漆黑的眼眸靜靜的望着他。
“過來。”她說。
于是他飛快的站起來,像以往無數次等待的盡頭般,向她跑過去。
當他在她面前站定,米夏高高的擡起她的手。孩子犯了錯便該被教導,這一次她一定要打他的屁股,讓他終身難忘這教訓。
可是對上梅伊的眼眸,她的手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落下了。
你無法想象那目光裏有多少歡喜和不安,就只是因為她的歸來。她忽然意識到這孩子已默許了她為所欲為,因為他唯一想要的已得到滿足。所以不管等來了什麽懲罰他都樂意至極的交換,只要她不抛棄他。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以這種極端不平衡的方式的對等着。只要他想做,他便能讓她痛不欲生。只要她願意,她便可對他為所欲為。
米夏感到前所未有的難過,難過到無法呼吸。
而她的難過令他驟然感到不安,他慌亂的握住米夏的手,打在自己的臉上。那清脆的聲音驚醒了米夏,卻無法驅除他的恐懼,他再一次用力。米夏終于無法克制的哭了出來,她說:“別這樣,梅伊……”
她跪倒在塵土中,用力的抱住了他,淚水滴落在他的肩頭。可她不知該怎麽将自己的心情傳達給他。他們明明是互相需要的,明明是誰都離不開誰的,卻為什麽要以這樣的方式捆綁在一起,不能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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