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只要順着詛咒氣息最濃重的地方走,就能找到目标。
但有時也不那麽準确,尤其是在咒靈構建的生得領域中。
踏入領域的那一刻起,醫院內部的現實構造就發生了改變,我們像是進入了深不見底的昏暗洞穴,在如同大小腸一樣彎曲潮濕的甬道內行走。若是不注意腳下的話,說不定還會踩滑跌倒。
那就真的太惡心了。
“這是我見過最惡心的生得領域,”禪院真希臉色極差,“可惡,那該死的咒靈到底躲在哪裏!”
“明太子。”
“冷靜點,真希,”胖達理智地說道:“如果實在找不到,就鬧出點動靜,咒靈肯定會被吸引來的。不過,你們聞到什麽味道沒有?”
他剛一說,就遇到了岔路口。
“好臭,”禪院真希捂住口鼻,“這個味道,是屍臭吧?”
人類的屍體是細菌病毒的最佳培養皿,我心想下次至少要随身攜帶口罩,這味道實在是令人作嘔。
“要過去看看嗎?真希。”胖達問道。
禪院真希露出抗拒的表情,不情願道:“也只能這樣了吧!”
我沖他們揮了揮手,“那,祝你們好運。”
“喂!這種時候單獨行動,該說你是膽子大還是魯莽無知,雪見桐,萬一你死了,我可不會給你收屍。”
禪院真希不爽地叫住我。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會在下面等你。”
她一哽,露出火大的表情,上前一步,“你這家夥聽不出好賴話是不是!這次的任務和之前不一樣,咒靈的等級——”
“是一級吧,”我打斷她,目光落在前方看不見的盡頭,淡淡道:“話說回來,真希前輩,你是幾級呢?”
她面容一僵,目光冷卻下來,帶着防備,卻又堅硬,“怎麽,你很在意?”
“無所謂,反正也不準,”我接着道:“謝謝你的關心,真希前輩,不過,我還蠻強的。”
所以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呵!很有自信嘛!”禪院真希意外地挑了挑眉,“萬一要是翻車可就難看了。”
“這種時候你們就不能表現的友好一點嗎?”胖達無奈地攤了攤熊手,“真希,拿出點你二年級班長的魄力啊!”
“啰嗦!知道了。”禪院真希撇了一下嘴,不容拒絕地宣布道:“這次的行動就分成兩組,我和胖達一組,你和棘一組,有意見嗎?”
“沒有。”胖達雙手贊成。
“鲣魚幹。”
我眨了下眼睛,原來是叫做棘,不過中間那個字是什麽來着,狗什麽棘?
“沒有意見,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禪院真希氣定神閑地扛着她的大槍,帶着熊貓轉身離去。
我看着這個蒼灰色頭發的紫瞳少年,他看起來還蠻乖的。因為是咒言師的原因話也很少,此刻對上我的眼神,目光飄忽了一下,手指着前方,“金槍魚蛋黃醬。”
“嗯,走吧。”
咒靈雖然來自于人類的負面情感,但每只咒靈都有自己脾性,有樂天派,也有謹慎派,等級越高的咒靈,擁有的感情和智慧就越多,甚至相當一部分還很熱愛學習,咒靈是會進化的,而每一次進化,他們的形态和思想都更加趨近于人類。但咒靈是沒有同理心和人類那種複雜多樣的情感的。
我毫不懷疑,擁有自我意識的咒靈。一旦開始思考自身的存在,人類的大災難就來了。
畢竟霸淩是咒靈的不可抗拒的惡性之一。
“鲑魚鲑魚。”
走在身後的咒言師少年忽然說。
我回頭一看,發現剛才路過的地方有一個狹窄的側道,因為光線太暗被我忽略了。
“要進去看嗎?”
他猶豫了下,點點頭,對我做了個制止的手勢,自己走了進去。
甬道很狹窄,只能容納一人。
我跟在後面。
甬道盡頭是一個類似房間的巢穴,一眼望去,肉壁上長滿了橢圓形的卵,黏糊糊地,像螢火蟲一樣,散發着一明一滅的微弱光芒。
“燒了吧。”
我輕聲道:“今天剛好帶了打火機。”
“诶?”
少年一驚,驀地回頭,“腌高菜!”
似乎在說——“不是讓你外面呆着嗎?”
我從裙子兜裏掏出打火機,點火,指尖竄出一小苗咒力。
“木魚花。”
咒言師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又驚到似的立刻放開,“海帶……”
他緊張地瞄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麽表情,掏出手機打字——【不要打草驚蛇,也許其他地方還有,數量太多了,謹慎點比較好哦!】
“知道了。”我想想也對。
回到主甬道,我們繼續往下走,氣氛安靜地跟只有我一個人似的。
但就是哪裏怪怪的。
“你在偷看什麽?”我停下腳步直視他。
“木、木魚花!”咒言師慌忙搖頭,加上雙手。
“那你是有什麽想問我嗎?”我望着他紫晶石般的漂亮眼眸。
咒言師猶豫了下,掏出手機打字。
【真希其實很擔心你,你讨厭她嗎?為什麽?】
看清他的問題,我淡淡道:“不必在意,我讨厭一切,包括我自己。”
他驚愕的睜大眼睛,目光卻看向我身後。
“你們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耳邊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我目光轉過去,那是一個褐發及頸,穿着露肩白色連衣裙,身高才到我胸口,卻挺着大肚子的小女孩。
小泉紀香一臉嚴肅戒備,右手下意識地護住肚子。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十分詭異,無論是環境,還是這個表情坦蕩,毫無怯色的小女孩。
“我是你媽媽的朋友,她讓我接你回家。”
我稍微試探了下她的态度。
“真是的,為什麽那位女士就是不能理解呢?請你轉告她,我已經是教皇大人的妻子了,”小泉紀香皺了皺眉,用不符合她年齡的沉穩和冷酷道:“我的使命比血緣更加偉大,末日即将到來,為了将人類從痛苦的俗世中拯救出來,我必須全心全意的侍奉教皇大人和天母大人,斷絕舊日羁絆。”
“原來如此,”我頓了頓,意味深長地低聲道:“小泉小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覺悟,實在令人欽佩,同樣身為人類,我區區雪見桐也想為這份偉大的使命盡一份力量,不知小泉小姐你可否為我引薦下那兩位大人呢?”
咒言師忍不住看了我一眼。
小泉紀香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畢竟年紀還小,她眼中露出得到認同的高興神采,“好吧,既然你有如此誠心,便跟我來吧!”
我随即跟了上去,咒言師表情看起來有些不放心,“鲑魚明太子。”
前方引路的小泉紀香疑惑地回頭看了過來。
“火腿芝士雞蛋卷。”我神情嚴肅的回道。
咒言師呆住。
“你們在說什麽?”小泉紀香露出懷疑的神色。
我沉重地嘆了口氣,“這是我弟弟,雪見棘,他三歲的時候腦袋受了傷,從此只能說些飯團餡料之類的詞彙,從小到大受了不少苦,我真心希望教皇大人和天母大人能幫他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為此我做什麽都願意。”
“海帶腌高菜。”
咒言師配合地低了低頭,唯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我抿了抿唇。
“這也未免太殘忍了……”小泉紀香輕易信以為真,甚至同情道:“真是太可憐了,不過請安心,信仰即為神力,只要你們足夠虔誠,加入「輪回教」後潛心修行,等時機到來,經過天母大人的考驗,所有凡塵苦痛都會消失的。”
居然還有考試?我一時間升起了吐槽的欲望,卻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比較好。
随着甬道越行越深,側道與岔口也逐漸變多起來,簡直像個地下迷宮一般。
詛咒的氣息越來越濃,空氣也越發濕重,我略微低下視線,小泉紀香裸露的肩膀、手臂、小腿皮膚上嵌滿了透明的卵,微微起伏着,像是在呼吸一樣。
她已經徹底被詛咒侵蝕了,肚子裏的估計是個死胎。
咒言師臉色沉重,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類似憤怒的表情。
小泉紀香對這裏的熟悉程度令人吃驚。如果沒有她帶路,我們是絕對找不到這個地方的。
比經過的所有「房間」都要大,居然是一間石室,天花板上綴着半透明的白色绫帳,輕飄飄地垂落下來,一動不動,房間中央的祭臺上擺放着一個半米高的烏木盒,兩側整整齊齊地伫立着蠟燭臺,靜靜燃燒着。
我覺得這裏再有幾口棺材,就挺像那麽回事了。
“教皇大人,紀香回來了。”
小泉紀香對着站立在祭臺旁側,背對着我們,身穿白色禮教服,昂首挺胸的男人恭敬道:“我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舊日羁絆所帶來的緣分,這兩位姐弟受天母大人的感召,也想加入我們,為偉大的使命貢獻力量。”
“你做的很好,紀香信徒。”
被稱為教皇的男人,情報資料上顯示姓名為蘆田真理。五十三歲,未婚,曾因猥亵幼童坐過兩次牢,出獄後靠詐騙孤寡老人發家,創立「輪回教」,鼓吹末世論,是個徹頭徹尾的犯罪分子。
“舊世界即将堕入地獄,人類終會滅亡,為救濟世人靈魂,擺脫俗世苦痛,「輪回教」承擔大任,引導教化信徒們潛心修煉大道,達到「無我之境」,并将自己獻給天母大人,方可重新投胎出生為天人類。只有最虔誠的人才能——”
蘆田真理緩緩轉過身來,布滿皺紋的臉上鋪着厚厚的金粉,眼睛周圍卻塗成慘白的顏色,模樣十分滑稽。
“哦莫呀?”他話講到一半,突然驚喜地瞪大眼睛,快步朝我走了過來。
咒言師立刻擋在了我面前。
“哦,哦,抱歉,是我太激動了。”
蘆田真理裝模作樣地退了半步,雙手在胸前合握,“這位小弟,我并無惡意,只是剛剛得到了天母大人的啓示,你姐姐實乃本教之有緣人!對了,紀香信徒!”
小泉紀香應了聲「是」,走到祭臺後取了支試管瓶出來。
她雙手像捧着什麽珍貴寶物,小心遞了過來,“此物乃教皇大人沐浴聖光之水,可助信徒順利投胎成天人類,本不應賜予他人。因為所有身體部位的流失,都會對教皇大人的造成傷害,有損修行。但教皇大人心懷慈悲,願以犧牲自我的方式來普渡衆生。因此汝等也必須放棄自己的身外之物,以報答教皇大人的恩情。”
“你要我用全部身家買他的洗澡水?”
這是我今年聽過最不要臉的話了。
咒言師渾身一抖,捂着嘴「嘔」了一聲。
小泉紀香臉色大變,“大膽!無禮之人——”
“紀香信徒,動怒會影響修為,你要有容忍之心。”蘆田真理冷冷打斷,微笑說道,“他們只是缺乏引導而已,受天母大人感召——”
“閉嘴。”
咒言之力剝奪了聲音,蘆田真理露出驚恐的表情。
少年清冽的嗓音如同驅散山野之霧的雨,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咒言,耳朵有點酥麻。
是咒力的作用?算了,眼前的事比較緊要。
我狠狠一腳踹飛了這個猥瑣的畜生,面無表情道:“我真是聽夠你的陰間話了,管你是天人鳥人,給我去死,狗屎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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