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神陵
饒一思索,朽月總覺着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某件事情,小道士一直裝得溫良無害導致自己時常忘記他是魔類的本質。
朽月越想越不對,擡起一腿猛然把他踹入崖下,她垂眸往下望去,少年落崖姿勢堪稱優美絕倫,沒有想象中該有的狼狽。
事出突然,柳蘭溪在墜地前神色仍有一絲驚詫,下一刻他便反應過來,如風中飛蓬輕輕地落在某處一塊凸出的寶石上,再接力一跳,悠悠然地站在了平地上,全程行雲流水,根本無需長劍助力飛行。
朽月仰天喟嘆,也就是說他之所以一路禦劍來此,只是為了糊弄陸修靜罷了,誰知自己卻跟着上當,也真是鬼迷心竅尚不知,霧裏看花猶未覺。
回神視之,柳蘭溪站在一堆五顏六色的水晶石頭旁邊向她招手,好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物。
朽月踏焰旋踵而至,依着柳蘭溪的示意向前看去,發現路的盡頭有一座氣勢恢宏的紫晶牌坊。
此建築規格宏偉華麗,以紫色琉璃瓦當鋪設,立柱九龍纏繞,坊梁雕琢祥雲,柱基乃砌有金石須彌座,坊額上題有:‘紫氣東來’四個大字。
兩人心照不宣地踏上玉石臺階,在匾額底下觀摩片刻之後進了牌樓。
只見前面雲霧缭繞,隐約有亭臺樓宇浮現,鸾鳳掠羽環繞,祥瑞之光傾瀉漫布,從門戶傳出仙樂陣陣,柔和的靈音滌淨來人心魂,殿宇磅礴大氣令人嘆為觀止。
當中有一座九重宮闕巍然屹立,其上挂‘紫霄寶殿’字樣之匾額無端予人以肅穆之氣,四字無聲,威嚴自來。
紫霄寶殿乃是荒古第一天君陸曦與臣子議事的神殿,歷經幾度物換星移,天庭朝代更替,此殿早已不複存在,眼下在這裏瞧見,此處當是陸曦陵墓無疑。
朽月先進了大殿,見後面那位邪魔小道士還在磨蹭,不由停下來等他。
柳蘭溪伫立在殿門外欣賞了一番,頭見此宮闕并無甚詫異,只颔首置評道:“死了還給自己建了這麽大的陵墓,這位陸天君還真講究。”
“是講究,”朽月先是贊同,後又開始為自己操心起了身後事:“等本尊神隕後也在地下建座大房子,冬暖夏涼四季皆宜,不必居于陰冷潮濕的墓穴之中,死了倒也舒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柳蘭溪喉嚨像卡了一根魚刺,拔也拔不出,吞也吞不下。他竟不知聯想到了什麽畫面,唇角緊抿,五指攥起紮入掌心,滿臉怖駭之色。
突然一片冰涼覆上額間,朽月以手背抵其上,皺眉問道:“你臉色不好?也是,此處乃是神邸重地,清淨不染,正氣浩郁,尋常魔類難以接近也是情有可原,你守在門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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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來了。”
一些話有适得其反之效果,柳蘭溪跨着大步往前一邁,堂堂正正地進了紫霄寶殿。
朽月見他不知忌憚為何物,也不再強留,兩人并肩進入外廷。
此間外廷與凡間宮廷建築規格不同,人力目測有九丈之高,梁頂琉璃雕花,有五色霞光注入,兩側呈半圓狀,左右各立雲柱五根。
最新奇的是每根柱子前都有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左邊為飛禽,右邊是走獸,有半人半獸的,有人形的,也有四不像的。
這些雕塑個個面目兇怖,形态各異,例如龇牙咧嘴,仰天長嘯,張着血盆大口,舉着利爪等不一而足,它們拿着棍斧兇器,皆做着飛撲恫吓狀。
“這些都是什麽怪物,人不人獸不獸的看着怪別扭。”朽月站在十尊雕像之間抒發了一句感想。
柳蘭溪訝異地看着她,不解道:“灼靈你在神界少說也有數萬年了,居然連陸天君麾下的荒古十爵神都沒聽說麽?”
“聽過倒是聽過,就是沒見過。”
朽月遠遠就看見一只展着鐵翅,猖狂兇悍的大鳥雕像,厭惡道:“啧,這貨怎麽跟前幾日将本尊引入溯憶夢海的那只怪鳥那麽像,見着就上火!你說本尊若是在此破壞公物,陸天君找不找我麻煩?”
柳蘭溪只瞟了眼雕像,張口便娓娓道來:“那只是鐵羽勾尾,口銜陰陽兩雷,喜布迷夢幻境,溯憶夢海是它幻陣中的得意之作。”
正當朽月以為他要簡述其生平履歷時,他話鋒一轉,突然轉頭問道:“所以這是你失蹤十一年的罪魁禍首?”
“十一天。”朽月糾正其詞。
“十一年。”柳蘭溪堅持己見。
“誇張,僅僅走了十一天。”
“沒有,足足消失十一年!”
朽月:“……”
柳蘭溪斂眸,心裏苦笑:我是一天天掰着日子數的,怎會有錯呢?
“你對它們很了解啊,又是從書上看的?”朽月決心換一個話題。
“《大荒鳥獸錄》有記載一些,不過描述得不是很詳細。來,我領你認識。”
柳蘭溪牽起朽月的手,像是在介紹一些熟人朋友向她逐一介紹:“右邊依次是傾鐘、伯勻、豺須、桑和、丘岐。”
“伯勻?”朽月留心端詳了那尊拖着長尾,手持六尺蕉扇的鹿首人身雕像,心裏默念了三聲伯勻,才突然想到伯勻不正是顏知諱的父親麽?要是單從長相上看,那還真看不出他兒子和他有半厘錢關系。
柳蘭溪站到朽月的身旁,眯眼笑道:“他是十殿神中的軍師,胸有經緯,難得的通天徹地之才。最妙的是他那雙玲珑慧眼,能洞鑒古今,預知未來之事,是個挺厲害的荒古大神。哦,瞧見他旁邊那只拿着開天斧的長毛怪沒有,他就是柴鼎耀的祖先豺須,是不是長得很像?”
“哈哈,這回倒是沒錯了,柴鼎耀就是用這一副模子刻的,乍一看我還以為那個糙毛漢杵這了呢!那後面一排的呢?”朽月信步走到對面,發現那一列仍舊是醜不忍睹。
柳蘭溪面對着左邊的五尊怪力亂神像,依次指出:“那只怪鳥勾尾你認識了,它後面的是罡龍,飒羽,旭蓮,卷鳍,曾經也都是呼風喚雨,摧山攪海的拔尖人物。”
正當兩人在外廷逗留之際,從裏殿傳來一聲浩渺威嚴之音:“何人闖吾神殿,擾吾安寧?”
朽月和柳蘭溪相視一眼,不緊不慢地走進富麗堂皇的大殿。
只見殿中燈火通明卻無一人,甚是空寂。殿頂懸挂象征日月星辰的寶石,光輝熠熠,兩處落地的大型屏風畫有山河萬裏,奇花異獸等,應是以圖文敘述太荒之事。
在九龍寶座之上一位頭戴冕旒,身穿金袍的男子正襟危坐地看着他們,其腳下放置的一鼎香爐正冉冉升起白煙。
但看此人眉目狹長有神,眼尾上翹,鬓若刀裁,眉宇間有一枚金色的太陽紋飾,手持一柄權杖,裝束威儀非凡。
這樣的天之驕子當是陸曦陸天君無疑。
“爾等乃是何人,為何來紫霄殿?”陸曦聲音亮如洪鐘,語氣多少挾帶震懾之意,臉色看起來十分不悅。
朽月是很能理解的,估計她要是死後還有人造訪陵宮,心情指不定也好不到哪去。
面前的想必是陸曦離世時殘留之魄,朽月理應敬他為先人,遂往前抱手作揖,自報家門:“晚輩朽月,是陸崇的同門,以前聽過陸天君的威名,只是遺憾無緣結識,如今天君神隕此地實在無意叨擾,晚輩取得折闕池水後便會自行離開。”
“本君認得你,你就是那個曾在折闕池殺了魔尊烈穹的小姑娘。呵呵,真是後生可畏呀!”
陸曦目光微移,注意到了她旁有位套着一位套着邪骨禍皮的假道士,忽然指着柳蘭溪對朽月道:“取水可以,但他要留下。”
朽月不明就裏地看了柳蘭溪一眼,他的臉上無甚表情,顯得異常冷靜,回道:“天君為何要讓他留下?”
“只因他和你不是同類人。”陸曦一雙鳳目炯炯,眸中的青瞳藏着洞悉世事的敏銳和胸有成竹的自信。
一旁的柳蘭溪面沉如水,這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事實。然而朽月有心包庇,徑自上前一步說道:“他只不過是一個與世無争的小道士,陪我不遠千裏走這一趟取個水罷了,我斷然沒有讓他有來無回的道理。陸天君還是莫要為難我等,省得待會動起手來大家都難堪。”
柳蘭溪吃驚地望着擋在面前的朽月,一雙眼睛比他頭頂的滿天星辰還要閃爍奪目,萬語千言也難以描述當他聽了這話時的心情。
陸曦猝然變了臉色,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他用手中的權杖重重敲擊地面,倏然起身:“哼,好一位善惡不分的鎮魔禦焰神,依本君看,應該改為護魔禦焰神更為恰當些!朽月,枉爾身居高位,靈帝的職責何在?”
這話像鋼針一般尤為紮刺朽月的敏感神經,她手中青炎化刃,冷笑道:“真是可笑,死人也配和我談職責?說我善惡不分?世上若假仁僞善當道,我即為惡!”
眼看一場殊死搏鬥在所難免,這時她的袖子被人往後拉了一下,回頭看去,柳蘭溪突然沖她搖了搖頭,輕聲道:“灼靈,你先回去吧,我留下。”
朽月目光如炬,一口回絕:“不行!你留在此處作甚,當他的肉靶子還是新娘子?”
柳蘭溪讓這話逗笑,只覺得眼前這人可愛的緊,若是沒有外人在場,他是很想撲倒的。
“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等一下我自有辦法脫身。”
柳蘭溪在朽月的手背上輕輕用指尖碰了碰,看她的目光忽又顯得依依不舍,給人一種分別之後便要天人相隔,生死不複見的錯覺。
朽月是不知道對方心緒如此一波三折,她一向決策在已,不是誰三言兩語就能說得動的,一臉昭然若揭的‘我并不相信你’的意味再直觀沒有了。
柳蘭溪暗暗嘆了口氣,只好俯身耳語道:“你沒發現有個人不見了麽?”
朽月猛然一驚,确實,陸修靜早就下去了,按理說應該比他們早到,現在人卻不見了,是有些蹊跷。
她知道柳蘭溪的意思,收起手中青炎,答應道:“行,你留下吧。”
然後她轉身面對居高臨下,頗有傲視群雄之意的陸曦,十分冷靜地繼續剛才的談話:“既然如此,陸天君可莫要食言,我要的池水呢?”
陸曦臉上又恢複了和顏悅色,剛才的憤怒瞬間一掃而空,如果讓他去表演變臉戲法,估計能贏得滿堂喝彩。
“呵呵,本君就喜歡識時務的人。等你出去後池水會再次溢滿折闕池,到時你自去取之便是。”
朽月也不多留,用質疑的目光看了高座之上的陸曦一眼,頭也不回地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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