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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姜湯暴沖,掙脫控制,把陳佳雀拽了個跟頭,又在大街上僵持許久,姜初禾就萌生了送它去上學的想法。

這幾天找了家寵物學校。

去之前,想的很灑脫,正點兒送狗、到點兒接狗。

去之後,看到訓犬師給有暴沖習慣的大狗戴上可以滑動的不鏽鋼鏈子,不聽話時用力一扥,鏈子縮緊卡住狗脖子,大狗難受得嗷嗷直叫。

姜初禾扛上姜湯嗚嗚跑。

任訓犬師怎麽解釋,這學就是不上了。

小狗們越長越大,個性也越發明顯,都有些獨特的小聰明和小執拗,家具跟着遭殃,生活加速向雞飛狗跳方向發展。

姜初禾習慣了安靜,以往就姜湯一條狗,鬧也鬧不到哪去。

現在他白日裏皺着眉頭,像尊肅穆莊嚴的大佛端坐在家中,怎麽也靜不下心。

到了晚上,陳佳雀為了監督他休息,守在床頭,非得等他睡着才肯下樓。

漆黑的房間,一盞昏暗微弱的睡眠燈,勾勒出陳佳雀抱着膝蓋坐成小小一團的身影,場面堪比恐怖片。

“守靈呢?”姜初禾問她。

陳佳雀轉過頭,光打在她的側臉上。

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禁止出聲的手勢。

替姜初禾掖了掖被角,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

這時候不能搭話,陳佳雀說一句,姜初禾能有十句等着,更沒法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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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禾在這種高壓環境下,作息規律了。

少了午夜靜谧的獨處時光,靈魂厚度感到前所未有的薄弱。

無法無天的狗子們,又迅速讓他的肉/體沉重起來。

姜初禾火大時,陳佳雀勸他挑個好人家送走幾只,姜初禾的火氣卻又瞬間消散了,終歸舍不得。

一咬牙,還是要送狗上學。

聯系了幾家寵物學校,經過實地考察,挑了教學氛圍最為溫和的一家。

不止姜湯和小狗,順帶手将成年後基本沒什麽劣跡的陳皮也一并捎上。

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

很快,魔鬼們變身小天使,姜湯也學會了很多技能。

在立春時節,生活逐步走向正軌。

陳佳雀追了一個多月的劇《城南道北》大結局,年少的歡喜終于沒能抵擋過生活的考驗,兩個主角、四個配角,一對兒都沒成。

“太讓人意難平了。”陳佳雀講這句話時,正準備和姜初禾吃晚飯。

女朋友悶悶不樂,姜初禾察言觀色,想不出什麽好話來安慰她,選擇了沉默。

陳皮跳上椅子,劈叉抱住陳佳雀的腰,‘嘤嘤嘤’地哼唧,哄她開心。

“乖寶,媽媽沒事兒。”陳佳雀親了親它的額頭,轉身去端菜。

姜初禾對陳皮吹胡子瞪眼,做口型、不發聲道:“哪都顯着你了!”

陳佳雀回過身,姜初禾立即恢複如常。

沒話找話:“今天幾點遛狗?”

“九點啊。”

每天不都是這個時間麽?陳佳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哦。”姜初禾得到回答,認真盯着面前這碗尖椒肉打鹵面,緩而慢道:“謝謝你心情不好,還給我做飯吃。”

陳佳雀笑了,“不客氣。”

姜初禾把筷子卡在拇指,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我要開動了。”

“你什麽時候信佛了?”

“我是無神論者。”姜初禾擡眸,眼睛因近視而深情,一本正經道:“可瞧您怪像尊女菩薩的。”

“因為我做飯給你吃?”

“不止。”姜初禾拌開面,唆了一口,嚼了嚼,突然停住。

鹵子沒放鹽。

想着沒放鹽總比放多了強,于是又繼續吃。

姜初禾的‘不止’沒了後音,陳佳雀習慣他說半截話,也沒追問。拌勻鹵子,開始吃面,“嗯——?”

覺出不對,再擡起頭,姜初禾邊吃邊笑。

“沒鹹淡你也吃得下去。”陳佳雀笑着笑着癟了嘴,“姜先生對不起啊,我的魂兒都被劇帶走了。”

姜初禾大口吃面,搖了搖頭。

陳佳雀從冰箱裏拿出一罐辣白菜,夾些放進盤子給他,“我們在閣樓腌些小菜吧!”

“行啊,腌什麽?”

“白蘿蔔酸甜可口,配炸雞吃,特別解膩。”

姜初禾點點頭,劃重點:“買炸雞。”

陳佳雀用筷子戳了戳泡菜餅,“辣白菜也腌兩顆,裹着白水煮的五花肉吃。”

姜初禾又是一點頭,劃重點:“買豬肉。”

“還有酸豆角、酸黃瓜。”陳佳雀盤算着:“今晚先把腌菜的壇子買回來,小號就行,做多了吃不了。”

十塊錢能買一大盒的泡菜,非要費力挑選原材料,辛苦的制作,最後還得耐心的等待泡菜成熟。

若不是出于對生活的熱愛,誰有閑情逸致費這個事兒。

姜初禾心裏美滋滋,覺得人家小姑娘是真心實意和自己過上日子了。

陳佳雀年後回來,沒再提搬出去住的事兒。

她不提,姜初禾自然不會主動往這個話題上引,這會兒見陳佳雀一心一意撲在兩個人的小家上,自然欣喜。

“女孩兒是珍寶。”姜初禾活了二十多年,方能領悟的道理。

從前覺得世上的人,多有讨厭的地方,處久了必定繁難。

當然了,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

“珍寶?”陳佳雀調侃他:“所以姜先生是要多多益善喽?”

姜初禾細一想,領悟到更深一層。女孩兒不是珍寶,她才是。

悟是悟到了,不過他懶得說。

今天已經說了很多好話了,定額定量,才會得人愛惜。

淡淡道:“一個是珍寶,兩個就不寶貝了。”

飯後,陳佳雀為狗毛紡出的毛線漂色。

上次紡的線,按教程,勾了個小熊玩偶。姜初禾喜歡,将小熊放在博物架上,跟他的各種昆蟲标本,骨頭工藝品放在一起。

陳佳雀再接再厲,收集狗毛,上網買染色劑,要勾出色彩豐富的玩偶。

“我們養了一群羊。”在姜初禾眼裏,狗子們變成了出毛的綿羊。從陳皮的小翹臀上揪下一撮毛,當蒲公英吹。

陳皮茫然回頭,看自己的屁股。

陳佳雀打姜初禾的手,“禿了、禿了。”

不讓姜初禾揪,姜初禾偏又揪了一撮,“走了,出門遛彎。”

狗子們排排坐,乖乖等着穿背帶牽引。這裏除了姜湯,其他狗子們底盤過低,虛得穿衣服,不然回來蹭一肚子灰,不好打理。

車庫裏停着姜初禾黑色保時捷,和陳佳雀的糖果色小電驢。

最近天氣回溫,沒風的時候還挺暖和。晚上遛狗,有時就推小電驢。

到公園後,陳佳雀遛運動量小的小狗。

姜初禾開着猛男的選擇——小電驢,繞大圈遛大狗。

姜初禾偶爾還會和姜湯賽跑。

他跑贏了,獎勵姜湯肉幹。

他跑輸了,什麽都沒有。

姜湯每次都讓姜初禾贏,父慈女孝,十分感人。

釋放完體力,兩人牽着六條狗、推着電動車,浩浩蕩蕩朝家走。

總有路人過來,誇贊小狗二哈頭、柯基身,蠢萌可愛。

陳佳雀進超市買腌菜的罐子,姜初禾在外面等。

碰上個講話不拘小節的大哥,“這麽大的狗讓小短腿配了,哈哈哈……”

姜初禾被觸及痛處,陰沉着臉,“管得着麽?!”

大哥收起笑容,兇神惡煞的。

姜初禾摘下帽子,腰杆筆直。半垂的眼眸清清冷冷,對大哥進行死亡凝視。

“神經病。”大哥嘟囔了句,繞開他走了。

陳佳雀站在店門口,左右胳膊各挂了一個小玻璃壇子,手裏又抱了兩個小玻璃壇子。叼着話梅味棒棒糖,呆呆目送大哥遠去。

“他說的是事實,就是話糙了點兒,沒惡意的,你別生氣。”

姜初禾拔出她嘴裏的棒棒糖,塞進自己嘴裏,騎上小電驢,帶着六條狗慢慢悠悠行在前頭。

“姜先生——!”陳佳雀墜着四個腌菜壇子,喊他:“你都不幫我拿啊?”

姜初禾懶聲哼道,“我也沒見你幫我說話啊。”

“那是沒動手。”陳佳雀小跑追他。

姜初禾停了下來,長腿撐住小電驢,回頭等她的後話。

“我站他身後。”陳佳雀三步并兩步跟上,龇着牙,奶兇道:“他要是敢動你,我就拿壇子砸他!”

姜初禾滿意了,把口中的棒棒糖拿出來,“嗯”,遞給陳佳雀。

陳佳雀閉緊嘴,尴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

“嫌我?”

“沒有。”

趁她說話,姜初禾将剩了一丢丢的棒棒糖,塞進陳佳雀嘴裏。打開電驢座椅,接過她手中的壇子放進去,“剛好可以放進去。”

陳佳雀‘嘎嘣’‘嘎嘣’嚼碎糖。

姜初禾摟住她後腰,硬是在燈火輝煌的路邊從她的嘴裏搶走糖渣。砸吧砸吧嘴,心滿意足道:“嗯。”

幾日後,陳佳雀上班日常檢查郵箱,裏面靜靜躺着姜初禾發來的郵件——《哄小孩兒玩兒》。

三萬多字,他重新撰寫了電視劇《城南道北》的結局。

男女主沖破世俗阻礙終得圓滿,男配、女配們也甜甜蜜蜜,所有人還在那座城、那個巷子。故事的結尾在夕陽的餘晖裏,孩子們嬉戲打鬧,一如二十年前的傍晚。歲月流轉,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姜初禾把劇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将結局改寫成陳佳雀想要的皆大歡喜。

這麽個碼字困難戶,竟然一口氣寫了三萬字!

陳佳雀感慨:我家大大戲路很寬嘛,文藝風也能輕松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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