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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炖下十斤魚的鍋必定非同凡響,饒是陳佳雀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被震撼到了。
十人隔斷間,碎花風裝修。火炕上架着一張矮腳八仙桌,八仙桌內鑲嵌一口碩大的大鐵鍋。
陳佳雀站在炕上往裏瞧,“炖我都夠了。”
“榻榻米。”姜初禾盤腿坐下,拍了拍炕。獨自吃炒菜時,待遇是木桌木凳,終于他也能上炕了。
陳佳雀被他一臉新奇逗樂了,“我爺爺住在農村,家裏也有炕。姜先生喜歡,冬天帶你住上幾天。”
姜初禾如實說出感受:“硬。”
“鋪上厚厚的被褥就不硬了。”陳佳雀給他講,炕燒起來,烙得周身舒服,“不過你之前沒睡過,可能會上火。”
姜初禾把跟陳佳雀回爺爺家列入日程,“好,今年冬天一定去。”
幾步之遙,服務員拿着圓珠筆,一下一下磕着小本本。思考他們兩個人,吃十斤的魚,用不用例行尋問是否加配菜。
姜初禾的視線捕捉到她,“你好,選配菜。”
服務員愣了下,“啊。”
陳佳雀連忙擺手:“不要配菜了,謝謝。”轉而小聲勸姜初禾:“吃不下的。”
姜初禾揚起下巴,垂下睫毛,勉勉強強點點頭。
腦補姜初禾孤孤單單開車來吃炒菜,看着別桌兒一群人吃炖魚的畫面。陳佳雀心軟,又動搖了,“那——看看菜單?”
原則?
她有原則,就不會同意姜初禾點十斤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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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初禾加了豆腐、白菜、粉條、茄子、五花肉。
陳佳雀漸漸喪失了表情,“以後我會經常陪你去看阿姨,也會經常陪你來吃魚鍋,沒有必要把想吃的一次性都點了。”
姜初禾擡眼看她,而後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只加白菜,其他不要。”
服務員将前面記的一堆劃掉,同時松了口氣,“美女說的對,吃不完浪費。那條魚殺完了……”手掌比量在自己鎖骨偏下,“給你們炖到這兒以上,剩下切塊兒打包,回去放冰箱慢慢吃,飯錢打八折,你們看行麽?”
“好的。”陳佳雀笑盈盈,道了謝。
鎮上,除了這家農家樂鐵鍋炖魚的店,其他幾家餐館味道都達到難以下咽的程度。
高嶺之花姜先生,在那次被服務員大姐無情拒絕獨自吃魚鍋後,一盤菜、一碗米飯。聞到別桌炖魚香味兒飄過來,印象很深,對面是一大家子,筷子從鍋裏挑出來的有粉條、白菜、豆腐……
姜初禾當時就想魚應該很好吃,然後便沒什麽過多的念頭了。吃不吃得上,也不是很在意。
今天陳佳雀在,姜初禾就覺得應該讓她都嘗一嘗,同樣的魚,加同樣的粉條、白菜、豆腐……
總的來說,小學生行為。
姜初禾默默反思,眉頭漸漸鎖緊。
陳佳雀當他生氣了,可這氣生的毫無道理,自然也沒有哄的道理。打開手機,刷微博消磨時間。
姜初禾憑借‘爸爸永遠沒有錯,有的話,也是因為爸爸愛你’的強大邏輯,逃避了自我追責。胳膊撐着炕,伸長一條腿,蹬了蹬陳佳雀,下巴擡得高高的,眼睛瞄向她的手機,翻了個白眼。
“大爺!”陳佳雀放下手機,“是您先不理我的。”
孔靜雅也稱姜初禾為‘大爺’,‘爺’發的是一聲,把姜初禾比作穿老頭衫、肥大短褲,趿着拖鞋,蹲在巷子口吃面的老大爺。
陳佳雀喊他‘大爺’發的是二聲,嬌裏嬌氣的。
姜初禾被這聲‘大爺’叫舒服了,笑出聲。
“笑什麽?”陳佳雀受到感染,嘴角上翹。
姜初禾當然不會告訴她發笑的原因,捏了捏陳佳雀的臉頰,“我女朋友真招人喜歡。”
陳佳雀沉迷于姜初禾綻放的梨渦和漫畫美男的容顏,認識這麽久了,還是會時常覺得他好看、好看、好好看。
“姜先生,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會不會有看膩的那天?”
“什麽意思?”姜初禾垮下嘴角,下三白透出犀利,“你看膩我了?”
陳佳雀搖搖頭。
姜初禾暗暗松了口氣。
陳佳雀開口便把姜初禾氣了個半死,“還沒。”
“還——沒?!”姜初禾挑眉,把重音放在‘還’上。
“嗯。”陳佳雀短時間喪失求生欲。
姜初禾冷哼一聲,對她進行深淵凝視。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陳佳雀後知後覺辯解:“我……”
“你什麽你?”
“你……”
“我什麽我?”
陳佳雀扣着手指,被姜初禾噎得說不出話。
姜初禾食指敲擊桌邊,“不許看膩我。”
陳佳雀乖巧點頭。
姜初禾努力平心靜氣,同她探讨這個問題,找尋解決方案:“我這個人平時不愛出門,你……你要是真看膩我了,也正常。你看膩我了就告訴我,我出去住兩天再回來。”
陳佳雀忍着笑,“嗯。”
“還好意思‘嗯’。”姜初禾伸腿蹬她,蹬了兩下,拿腳尖勾陳佳雀的腳尖。仿佛勾出了樂趣,美滋滋地盯着瞧。
陳佳雀有心解釋解釋,又感覺沒必要。姜初禾平時就夠傲嬌的了,再誇,非得平地起飛不可。
鐵鍋炖魚濃郁香醇,魚肉鮮嫩,白菜入味,湯泡米飯吃了便停不下來,簡直是米飯小偷。
店家将剩下的魚切塊兒放進泡沫箱,還貼心的放了冰袋保鮮。
回到家後第二天,陳佳雀挑了魚肚子,去除刺,用攪拌機打成肉泥,加入澱粉、蛋清,做成魚丸。
打算讓家裏的六條狗,也嘗嘗鮮。
放在桌上晾涼,路過的姜初禾嘗了一顆,雖然沒什麽鹹淡,但鮮美彈牙,于是喂陳佳雀也吃一顆。
過了會兒,姜初禾又路過停住腳。
陳佳雀看他。
姜初禾看陳佳雀,又看看早就圍過來的六條狗。
陳皮眼睛盯着魚丸,爪子扒拉陳佳雀膝蓋。
姜湯對着魚丸,咕咚咕咚咽口水,急得原地跺爪。
姜初禾想自家閨女體型大,又生了四個寶寶,理應分到最多,于是懶聲說:“不許存私,要按體型、按對家庭的貢獻分配。”
陳佳雀舉起手掌,做發誓狀,“姜先生放心,我絕對不會克扣我兒媳婦的份額。”
姜初禾點點頭,施施然回書房。
沒過多久,陳佳雀端着一碗魚丸進來,放在他面前,對上姜初禾疑問的眼神,說:“三十五顆魚丸,按體型、對家庭貢獻分配,姜湯八顆,陳皮五顆,每條小狗三顆,姜先生十顆。”
“……”姜初禾眯起眼睛,“給狗分,就不用帶我了。”
陳佳雀摸摸他的頭,鼓勵道:“姜大,寫文要加油哦~”
自那日掃墓後,孔靜雅的絕美面容,時不時出現在陳佳雀腦海。陳佳雀像是犯了相思病,偶爾會回味一番孔靜雅講話時的樣子,孔靜雅是長在她的審美上的女人。
沒想到,她們很快又見面了。
安逸來送請柬,陳佳雀開門,發現孔靜雅也來了。
“嗨——”陳佳雀将客人讓進門。
孔靜雅今天穿了黑灰色緊身運動服,一頭長卷發吊成高馬尾,昂着天鵝頸,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你好,佳雀。我叫你佳雀,不介意吧?”
陳佳雀笑着搖搖頭。
“不行。”姜初禾按住陳佳雀的頭,“你得叫表嫂。”
“姜大爺。”孔靜雅紅唇上揚,活動着手腕和腳腕,“安逸來送請柬,我來講理。”
姜初禾當即後退一步,悄悄做起防禦姿态。
安逸輕咳,小聲道:“哥,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姜初禾甩過一記眼刀。
安逸壓根沒敢看他,“表白信的事兒。”
“來之前是想直接動手,不過看到了表嫂,想着表嫂不像表哥,應該會是個講道理的人。”孔靜雅笑眯眯,“是不是?表嫂。”
陳佳雀默默将姜初禾護在身後,“我最講道理了。”
“公孔雀,這是我家。”姜初禾昂首挺胸:“不是你嚣張的地方。”
孔靜雅視他如無物,拉起陳佳雀,反客為主,“來,坐下聊。”
陳佳雀雙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坐好。
“我和你家先生從小不和,這個你有所耳聞吧?”
“嗯。”
孔靜雅眼波流轉,從衣兜裏拿出一張打印的A4紙,“瞧把他能的,替安逸代筆表白。我也昨個兒也才發現,旁人不曉得個中緣由,可我心裏難過這個坎。好似我結個婚,是他運籌帷幄設的套。”
陳佳雀大致浏覽,這哪裏是表白信,分明是在列舉孔靜雅能在這段感情中能夠得到的紅利。
姜初禾瞪安逸。
安逸低頭擺弄請柬和伴手禮。
“好啦,對不起。”短短幾天,向孔靜雅道歉兩次,姜初禾有些挂不住臉。
陳佳雀陪笑,“他知道錯了。”
“輕飄飄道個歉就完了?我咽不下這口氣。”孔靜雅笑容明媚,“按我以往的脾氣,扇他個巴掌都算輕的。但我現在是安逸的妻子,和姜大爺好歹算是親戚,且我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巴掌就算了。踢他一腳,不過分吧?”
“……”陳佳雀為難。
姜初禾冷聲說:“歉我道過了,接不接受随你,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諒。”
安逸舔舔嘴唇,終于肯說話了:“靜雅,哥也是出于好心。我那時沒頭緒,請他幫忙出出主意。”
“哦——,是你求他幫忙代筆的?”孔靜雅側目安逸,笑裏藏刀:“如果姜初禾主動,我找他麻煩殺雞儆猴,你只是那猴。要是你求姜初禾代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安逸真摯道:“姐,是我哥主動的。”
“姜大爺!”孔靜雅起身抱肩,“你今天有了防備,不讓我踢,我踢不到。不過你以後就要小心一輩子了,我這人恩怨分明,有仇必報,且不分場合。現在一腳能解決的事兒,你不從,那我就只能再找機會,從別的事兒上找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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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孔靜雅和安逸的故事寫完了《撿了一只小奶狗》,戳專欄可見
今天漲了收藏,加更一章,沒點收藏的小可愛記得點收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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