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你是誰
夜, 韓家會客廳。
老頭顫顫巍巍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
“哎呀……你現在是翅膀硬了,都不顧家人和我老頭子的死活, 讓你随便成個親這麽難?好, 你不願成親,那你的內丹出來!給我們韓家留個後,我就放你走!這都不行!?”
韓琢一聲不吭地扶老頭起來,老頭不起, 他力氣大得很, 賴在地上耍脾氣。
韓琢便不扶了,走到一旁拿起桌子上的書翻着看,根本沒有理老頭子的話。
廳內還有幾個人,都一臉為難地看看老頭又看看韓琢,紛紛上前勸說。
“小姐,你若實在不願,分一點內丹出來, 老太爺都答應放你自由了,你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不好嗎?”
韓琢翻了一頁書,輕輕搖頭。
韓喜撓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這樣不說話, 天□□屍走肉一樣,這活着有什麽勁!”
“韓喜!!”韓恭呵斥他。
韓喜自知失言, 驚恐地瞪大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
韓琢看了他一眼。她現在眸色淺淡, 眼神不悲不喜, 看上去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看一眼就讓人心生驚懼,沒什麽人敢和她對視。
還好韓琢并沒有看他很久,馬上便離開視線。她從書頁裏拿出一頁紙,遞給韓曉楠。
韓曉楠接過看了,深深地看韓琢一眼,念出來給所有人聽:
“尋主。”
什麽意思?
韓曉楠:“她讓我們自己去想辦法找下一任家主。”
韓琢再沒有理屋裏這群人,縮在椅子上沉默地翻着書。
她讓家族去選一個繼承人,不要找她,不要打她的主意,她只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工具人,如這天地間的花花草草一樣,等有了下一任繼承人,她就完成使命,屆時在天在地,是死是活,也與這世間并無關系。
有多少人來勸過她,已經沒人能記清了。無論是賣慘,哭求,還是激将,發怒,都無法讓她神情改變哪怕一瞬。
老太爺拄着拐杖吼她:“為了情愛之事你就要變成這個樣子嗎!家裏人把你養這麽大,給予你多大的希望,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韓琢只是換了一只手撐着下巴,仰頭看着天邊打着旋飛翔的鳥。
有人勸老太爺:“出了這種事,誰都不能馬上接受的,你要給她時間平複心情,不要逼太狠。時間久了,傷口結痂,自然會放下。”
于是這一等,又是一年。
這一年裏,要說有什麽改變,就是韓琢徹底變成了一尊活佛一樣的人。
她不說話,甚至不走路,吃喝也都很少,似乎只是在維持基本生活需求。整日在自己的庭院裏望天,無欲無求,不悲不喜。
一日老太爺拄着拐走近她的宅院,着實震驚不已。
那種氣息,可以用恐怖來形容。韓琢似乎在這種完全沒有需求和欲望的境界中突破精進,成為整個韓家功力最強的人。
老太爺急的老年癡呆都徹底好了,天天撓自己那點花白的頭發——再這樣下去,孩子怕是風一吹就要散,直接羽化飛仙了。
韓曉楠深知韓琢的決心,着手尋找了幾個根骨不錯的孩子,一并帶到韓琢面前,韓琢看了他們一眼,當場有一半吓尿了褲子,剩下一半哇哇大哭起來。
韓琢便不再看,揮揮手讓他們下去。韓曉楠無法,只能先着老人們教孩子們族學核心入門功法。如此一來,陰差陽錯地改變韓家由家主一脈世代延續的教育體系,旁支甚至不是韓家血脈的孩子也開始學習韓家族學功法,提升了整個家族的戰鬥能力。
打破身份禁锢,全憑個人能力進階。韓琢無意間似乎推動了家族生存的改革。
當然,不是韓家主脈的人,先天根本沒有靈根,能學成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即使整體水平緩慢上漲,能真正扛起家族重擔的怕是要幾十上百年,才有可能逼出來一個。
在第n次把上門提親的人吓跑之後,這天夜裏,老太爺又拄着拐親自來了。
“你走吧,愛去哪去哪,想死就去死,你再也不是什麽家主,也不再是韓家人,韓家不養廢物。”
翌日,韓喜急急忙忙地跑來:“小姐真的走了!!”
老太爺長嘆一聲。
他們韓家幾百年的奇才,就這樣把自己活成一具行屍走肉。天意如此,果真是有得必有失。
以後,這玄學世家們,怕是也如這世間萬物,随着時代的洪流,慢慢消散了。
京城機場。
一個小孩子專注地看店裏漂亮的擺件,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的母親在前面忙着打電話,急急地向前走,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人潮湧動,眼瞅着就要走散,孩子剛要癟嘴哭喊,便被一雙手輕輕一提,就穩穩當當地站起來。
小女孩不哭了,睜大眼睛看着把她抱起來的女人。
她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皮膚是近乎透明的白,眼睛是淺藍色,冰冷梳理,面無表情,看着就像是沒有感情的畫像上的神仙。
“姐姐,你是外國人嗎?”小女孩明顯有些害怕,卻忍不住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問。
女人看她一會兒,小女孩長得很好看,洋娃娃一樣,眼睛烏溜溜得像是黑葡萄。
韓琢突如其來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小女孩被她的笑容擊中,愣在那裏。
孩子母親此時急急忙忙回來尋,見到孩子趕忙跑來,認真地道謝。
韓琢摸摸小女孩的頭,笑意未達眼底便很快消散,留下的依舊是空洞,轉身離開了。
其實也沒多久,卻似乎是過了很久,久到哪怕看見和你小時候很像的小孩子,就會升起一種叫做回憶的東西。以為早就不會疼的心髒又被人用尖刺絞爛,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感覺到疼痛的。
東郊許宅。
其實很不好找,因為這個地方沒人知道。
韓琢找尋一天無果後,回韓宅翻了塵封的筆記,才明白進入方法。
誰料到了門口卻被攔住不讓進。
“許家今日辦喜事,宴請的都是親朋好友,沒有請柬的請回吧。”
韓琢想問什麽喜事,又實在不想說話,點點頭卻沒有離開,在門口尋了顆樹坐下,一坐就是一天。
傍晚時分,遠遠聽得宅院裏有喧鬧聲傳出,吵吵嚷嚷的,韓琢睜開緊閉的眼,朝那院門裏望去。
不知那小丫頭埋在哪裏,若是埋在這院子裏,她是個好熱鬧的,想必此時該很開心。若是埋在遠處,怕是很孤單寂寞,也不知道會不會冷。
她正悵然地發着呆,突然覺得腳上被什麽東西碰到,幾分驚訝地低頭看去。
是一個小孩子。
很小很小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穿着漂亮的小衣裳,腳上套着的淺粉色小襪子看上去有些髒,似乎是獨自爬了很遠的路。脖子上戴着長命鎖,手腕上也都是金質小鈴铛,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娃娃。
小孩子就這樣安靜地趴在地上,吃力地仰頭看着韓琢。韓琢看清她的樣貌,着實愣怔了很久。
她這一生,真正見過這樣大的小孩子,大概只有兩個。偏偏這一個,和那一個長得近乎一模一樣。
也許這麽大的小孩子都長這樣?
韓琢看着小娃娃發呆,小娃娃絲毫不怕她,抱住她的小腿,開始吭哧吭哧往她腿上爬。
……這副對陌生人不設防只知道悶頭努力的樣子,更像了。
韓琢就這樣任由小娃娃東倒西歪地爬,等到她扶着她的膝蓋站直了也不撒手,小短腿往上一努力,磨磨蹭蹭地往前撲倒,小臉直接鑽進韓琢的腹部,揮舞着肉呼呼的短胳膊還要繼續往上爬,韓琢不得不伸手托住她胖乎乎的小屁股,最後小娃娃終于抵達目的地——摟住韓琢的脖子,坐在她的手上扭來扭去地開心。
院門裏沖出來好幾個人:“快找快找,這次再丢了可不是被辭退那麽簡單了!”
還未等幾個人四散着離開,一眼就見到樹下坐着的那個女人……懷裏抱着的小娃娃。
“人販子好大的膽子,敢來許家偷孩子!!”
韓琢看看懷裏的孩子,又看看面前保安模樣的幾個人,雙手自然地把小孩子遞給他們。
保安都蒙了,這偷孩子的未免也太配合,又是在門口坐着等,又是一聲不吭地還孩子。總之還是趕緊把這小祖宗送回去要緊,這個人等會兒再送派出所。
誰料還未等把孩子接過來,孩子自己先不願意了,瞪着小短腿裂開嘴又哭又嚎,拼命地朝韓琢伸手,豆大的眼淚一顆顆往外滾,可以說十分可憐凄慘。
韓琢愣住,這掉金豆子的樣子也是一模一樣,專門往她的心口砸,一顆一顆砸出坑來帶着響。
于是保安就見面前這個奇怪的女人一聲不吭,把孩子重新又抱到懷裏,孩子頓時不哭了,但是還是不高興,抽抽噎噎地摟着女人不撒手。
韓琢就這樣連着孩子被一起帶進許家的大門。
五進五出的大院子,重重疊疊的五行陣和屏障。這孩子若是能從這裏爬出去,也是她的本事。
許家,大概就是守衛京城龍脈的幾個老頭子家族之一,站在所有奇能異士世家之上,能力很強,在京城可以呼風喚雨。韓琢只是從老太爺那裏知道有這樣的人守衛着京城四方,但具體姓甚名誰,家裏有幾口人幾畝田,平時做些什麽養活家裏一概不知。
自己昏迷的時候來這裏養過病,但她一點都記不得。如此說來昏迷的時候,她和棠靈也許曾經有過那麽一絲短暫的接近。
也許那時候,棠靈還活着。
韓琢身形頓了一下,保安回頭不耐煩地問:“怎麽了?”
她搖搖頭,吸一口氣,繼續跟上。只有還被她抱在懷裏的小孩子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替她擦掉嘴角溢出的一縷鮮血。
韓琢古井無波的眼神看向小孩子,朝她笑了一下。
一行人穿過層層疊進的院落,來到兩層樓高寬敞主廳。一些盛裝的賓客在那裏交談,見韓琢抱着孩子進來,當中坐着的老者急急忙忙地迎上前。
“哎呦我的寶貝兒!你怎麽又跑出去了,哦呦哦呦吓死外公了,讓外公好好親親……”
小娃娃被老者抱過去,沒有再鬧脾氣,沖着老頭嘿嘿地笑,哄得老頭十分開心。
哄好了老頭,還沒忘記韓琢,用力地扭着身子對韓琢說:“咿咿呀呀”
韓琢:……
老者這才看到站着的韓琢,保安剛要說話,老者就揮揮手:“沒事了,去吧。”
保安松一口氣,不管怎麽說飯碗是保住了。老祖宗的這個小寶貝疙瘩真是厲害,家裏重重關卡都攔不住,說溜就溜,也不知道像誰。
“你有什麽事?”老者平靜地看着她問。
韓琢張了張口,她已經太久沒有說話,已經不習慣說話了,她從腰上拴着的布袋子裏掏出一張紙,上前遞給老者。
老者展開,只看一眼,便合上不再看。
“死了,刀碰到大動脈,救不活了。你們家人沒告訴你?”
賓客們好奇地望着站在主座之下,和老者談話的那個女人。
韓琢眸色暗淡,又摸出一張紙遞過去,老者沒有接。
“有事就說話,我又沒有把你治成啞巴。”
韓琢努力吞咽幾下,張了張口,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墳……”
“無墳。她本無來處,天地間來,便應魂歸天地。骨灰揚在後山,你自己去看吧。”
韓琢愣愣地站在那裏,像是瞬間被抽空最後一絲魂魄的木偶,再也無法移動半分。
“不信?”老者打開旁邊一個立着的櫃子,翻出一個物件:“這個不屬于她,是你的吧,物歸原主。”
韓琢盯着老者手中的那串珠子,沒有伸手去接,而是慢慢捂住心口。
身體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消失了,再也填補不好。
她以為上天也許會給她一個機會,在她的墳邊找到她的魂魄,把它帶在身邊慢慢滋養,養得白胖一些,就可以每天在一起說說話,或者帶出去四處逛逛,或者更直接一點,自己也變成一縷魂魄。
她硬撐着一口氣茍活于世,就是怕自己随便變成魂魄會找不到她,身為靈體又沒什麽能力,又怕記憶缺失,徹底的丢了她或者忘了她,那她死的就毫無意義。
她殘存的一絲奢望,僅僅是以為自己能夠再見她一眼,哪怕是一縷游魂。
如今才知道,奢望只是奢望罷了。
“哎呀!”賓客中有人發出驚呼。
那個膚色白得不像話的女人噴出一股鮮血,而後便如破布一樣随意地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者面色微變,這股能量波動……
之前以自己身體做蠱,本就是修修補補出來的身子骨,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功力暴漲至這種地步,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嚣張的靈力。
這樣天縱奇才,卻因為心理上的巨大痛苦漸漸進入瀕死狀态,靈力無主,十分不穩定,再不加控制,會直接加速她的死亡。
救還是不救?老者眯起眼睛。
韓琢躺在地上,聽到孩子在放聲大哭,哭聲十分凄慘,她無神地望着房頂,不知怎的想起小時候,勾起嘴角念叨着:
“兜兜……別哭……乖……”
她的視線漸漸模糊,隐約間似乎看到了一個年輕女人在她面前看着她。
“兜……兜……”韓琢笑了,用力地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下一刻,她就墜入了黑暗。
韓琢做了一個夢,兜兜吭哧吭哧地爬在她的身上,剛長出的小乳牙用力地咬她,不疼,但是很癢。韓琢笑着摸她圓滾滾的腦袋,看着她烏溜溜的大眼睛。
“你怎麽這麽小?”她說:“不對,你應該大一些。這麽小的,我下不去手。”
感覺到小孩子似乎不高興了,又趕忙拉住她胖乎乎的小胳膊:“沒事,小點就小點,我把你養大。”
“只要你別再離開我就好。”
夢裏,韓琢終于把小丫頭養大了,在山林裏,她的丫頭變得像是一個妖精,摟着她的脖子勾引她。
韓琢:“快把衣服穿好,別凍着了。”
她被長大了的小妖精不高興地推了一下。夢境被打斷,韓琢睜開眼睛,看見木質的屋頂。
“醒了?醒了就走,浪費我的藥。”
一個白色的衣角從眼角劃過,韓琢略微低頭,看見那個小娃娃趴在她身上睡得正香。
她實在沒什麽力氣,伸出手輕輕摸着小娃娃柔軟的發頂。
“我警告你,要是再自殺,你就是個慫貨。”
韓琢笑了,她其實從來都不堅強。以前她堅強是為了家族,後來是為了棠靈,如今,她沒有堅強的理由了。
“要死你也別死在這裏。”
韓琢穿好衣裳,獨自去了後山,房前房後,山前山後,追魂術統統用過一遍,倒是追到不少靈魂碎片,但都不是她。
那個孩子似乎是賴上她了,死死地扒住她的脖子不撒手,陪着她走遍山前山後,一頭大汗地坐在山腳下,狼狽地望着天。
“你家人這麽寶貝你,怎麽舍得你跟我走這麽久?”
韓琢問,小孩子聽不懂,只會親昵地蹭她的脖頸。
韓琢嘆口氣,站起來動一動僵硬的兩條腿,小孩子扒住她的脖子趴在她後背,被她扶着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兩只小胖手按住她的腦袋,又抓向她的耳朵。
“哇!”小孩子奶聲奶氣地說。
韓琢回到前廳,去找老人。
“老祖宗此時不見客,晚上宴會時才會出來。”
韓琢面無表情點頭,心裏卻是想着,這家人怎麽天天搞宴會。不過反正也與她無關。
她卻沒想到晚上的宴會比前一天的,隆重那麽多。
傍晚時分,宅院門口豪車雲集,俊男美女相攜着進入許宅大門。韓琢腦袋上坐着小娃娃,坐在遠處的樹下抱着胳膊,看着這些一看就身份顯貴的人出入。
“那邊的人為什麽坐在樹下?還帶着個小孩?”
“看着靈力波動,這女人是個絕世高手啊,你認識嗎?”
“不認識,今日能人異士很多,也許是這位高手喜好獨特吧。”
耳聽着廳內晚宴似乎正式開始,韓琢把小娃娃抱在懷裏,仔仔細細地看她一會兒。
“你是真的像。”
小娃娃裂開嘴,剛長出的小牙齒可可愛愛。韓琢目光溫柔,把孩子抱緊,深深地吸一口她身上的奶香味。
“該把你還回去了,你又不能一直跟着我。”
小娃娃伸手摸向她的眼睛,韓琢才恍然自己流了淚。
客廳的酒會還未正式開始,衣衫鬓影,俊男美女穿着禮服,互相攀談,老者坐在主座,目光沉沉不知想些什麽。
門口出現那個剛才坐在樹下的女人,她相貌出衆,眉眼間冰冷疏離,愈發像是天邊谪仙,讓人過目難忘,賓客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抱着的不就是老祖宗的心頭肉?”
“就是那個孩子,老祖宗失而複得的重外孫女,一出生就天賦異禀,老祖宗喜歡得不行,怎麽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呢?”
韓琢徑直走向主座,将孩子抱給老人:“叨擾多時,我該走了。”
老人微笑着接過孩子,看向她又是板着臉:“你要去做什麽?”
韓琢道:“若是死不了,就出家,去離天最近的地方。”
老人沒有給半分好臉色,板着臉揮揮手。
韓琢最後看一眼那個小娃娃,孩子似乎意識到離別,睜着烏黑的大眼睛盯着她,伸手開始咿咿呀呀的要她抱。
這幅乖巧又撒嬌的模樣也是真的像,韓琢朝孩子笑了一下,轉身離開。
孩子開始哭喊起來,在場衆人紛紛上前去哄,有的拿出價值不菲的禮物珠寶給孩子當玩具,都沒能讨得小孩子的歡心。
韓琢雙眼緊閉,和前塵往事告別,這一腳踏出,就是出世,再不去管塵世間紛紛擾擾,這世間也再沒有任何事值得她留戀。
大廳人多,熙熙攘攘,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與她擦肩而過,漸行漸遠:
“寶貝怎麽又哭了呢,昨天不是剛哄過?”
韓琢的腳再也踏不出去。
迅速睜眼,轉身,慌忙地伸手去抓身前的人。
燈光璀璨的客廳裏,周圍的賓客聞聲識人,都紛紛恭敬熱情地打招呼:“靈小姐。”而後好奇地看着客廳中央。
氣質出塵的女人震驚地瞪大雙眼,嘴角瘋狂地顫抖,抓着人的手用力地泛着青筋,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被她抓着手腕的女子穿着深紅色緊身晚禮服,曲線動人,明眸皓齒,美豔不可方物。驚訝地看着自己被抓得緊緊的手腕,慢慢擡頭,與女人對視,而後綻放出笑容來,眼角下紅色的小痣跳脫又媚人:
“你好,請問你是……?”
韓琢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滾滾向下奔湧,流淌成河。
(正文完)
※※※※※※※※※※※※※※※※※※※※
人生中正式寫完的第一本書,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謝謝不離不棄的小可愛看到這裏。希望我的故事能給你們帶來快樂。作者的兩個女鵝從此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作者希望她們三年抱倆,幸福一輩子。也祝各位小仙女小帥哥們,想搞對象的找到真心相待的好對象,一心搞事業的財源廣進步步高升,總之開心最重要啦!
故事還沒完,我們番外見!感謝在2020-12-18 14:08:58~2020-12-19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泰 1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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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