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小白龍

第78章 小白龍

“不喜歡就剪了。”她聲音淡淡地說。

“別剪！”

玉洛凡直接就把她手中的兇器奪走，不知道為什麽，還有點心慌。

他緩緩地平靜了一會兒，而後起身，“……只是陪你玩兒個小游戲而已，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反正我們都要分開，再陪你玩兒最後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他輕喘了一口氣，又蹲在她的身邊，半眯着眸子看了一會兒，心中忽痛的抿了下嘴角，說：“等你長大了——”

楚夏夢也擡眼看他，她眼底的情緒辨別不清，玉落凡又自嘲地笑了下，他也總是想要辨清她眼底的情緒，可她的情緒，自己卻是從來就沒有看懂過。

他說：“不要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在這裏好好聽話，如果，有一天我聽到有人誇你了，說不定，一高興，就再把你撿回去呢。”

在他說完，楚夏夢忽而抱住了他，小小的手，很用力的抓着他的衣襟，就像以往，她躺在他的懷裏睡着了一樣。

而之後，玉落凡離開了，她沒有送他，他也再沒有見過她。

從夢中醒來，夏晰否愣了好一會兒，夢裏的一切都好真實，甚至是好清晰，就連以前做過的夢，似乎在這一刻起，都要一點不差的記了起來。

她看向冀繁星，冀繁星比她醒的要早，此刻，臉色也很複雜的坐在帳篷門口。

很多個夢境，這一刻，也在他的腦海裏，一一浮現，也開始逐漸清晰。

夏晰否又在這裏呆了兩天，每天夜裏，也會做這種仿若是親身經歷過的夢，每一次，都能勾到記憶深處，而且，一次比一次的記憶深刻。

就在冀繁星準備送夏晰否離開時，成浩跑了過來說：“一起走，剛才王老師說，這幾天氣象不穩，不排除有雪崩的意外，大家抓緊收拾東西，我們先離開這裏。”

夏晰否倒是沒什麽好收拾的，因為要走，自己的東西早就整理好，冀繁星說：“你幫我收拾一下東西，那邊的器材不好拆卸，我卻幫他們。”

她點點頭應下了，而這裏的氣氛，也在突然之間，變得緊張。

大家的東西，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後，就開始急匆匆地往山下走，可走的匆忙，一不小心就走錯了路，這條下山的路很險，還很容易出現滑坡。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山腳下時，突兀的就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雪層斷裂，緊靠着他們的山體一側，瞬間就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

一群人腳步一頓，驚的往身邊的山體上瞥了一眼，便擡腳開跑。

冀繁星立刻丢掉身上的東西抓住夏晰否的手，也開始躲着跑。

一場雪崩，來的極其突然，大塊大塊的雪體，開始密密麻麻的從山頂滾落，他們的身後，宛若是一條巨大的白色瀑布，還帶着彌漫的硝煙，仿若是從天際傾瀉而下，又似是一條雪蛇一樣、騰雲駕霧的呼嘯着奔騰而來。

身後的巨響聲，越來越大，雪山在不斷地向下崩塌。

皚皚白雪中，雪霧漫天，眼中除了白茫，便什麽都看不見了。

夏晰否覺得，一瞬間，腦子空空的，只是任由着冀繁星拉着自己在拼命地跑，不停地跑，還有滑落的雪塊，在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砸。

意外來的就是這麽突然又意外，她又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腳步一踉跄，意識也變得漸漸模糊了。

一個月後。

安梧市醫院的外面，非常頹廢的站着一個人，他的額頭上，還有着沒有完全好了的傷，身邊的垃圾桶裏，堆滿了都是他掐滅的煙頭。

冀繁星現在不知道有多麽的恨自己，怪自己，可只有恨意，卻又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恨起。

同樣遭受着這場雪崩意外的人們，都在半個月前，陸陸續續的醒了過來，只有夏晰否，只有她還沒有醒。

伴随着冀爸爸紅起的眼角，程清哭了好久，冀子凝也哭了好久，就連平常時間，最是喜歡開玩笑的冀淩辰，也沉默了。

沒有人責怪他，也沒有人罵他，他反倒是覺得，更加的喘不過氣來。

他現在不敢去想如果，夏晰否已經像個植物人似的，昏迷了一個月，他現在什麽都不敢想，不知道怎麽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

他是那麽小心翼翼地照顧她，哄着她，陪着她，寵着她，可現在，她依然是不說話了——

他掐滅最後一顆煙，反身走了回去。

冀淩辰看了他一眼說：“吃飯吧，夏夏肯定能夠醒過來的，如果你病倒了，誰來照顧她？我們來照顧，你放心嗎？”

冀繁星抿着嘴角，擦了下眼睛，接過冀淩辰遞過來的筷子，每一口下咽的，都很是艱難。

成小諾和關煦他們也每天都會過來，可是誰也沒有辦法，大家能夠盯的住的，也只有她的心跳，是不是還依然正常。

而夏晰否覺得，自己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了很多東西。

她似是記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楚夏夢。

夢裏的她，覺得自己渾身都很疼，可是她眼前的人，卻是聲音溫柔，非常有耐心的在她耳邊輕哄道：“乖，再忍忍，只疼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疼了。”

他的汗，滴落在她的臉上。

她看見他染着霧色的雙眸，似是欲/壑/難/填的模樣，碎落的吻，也落在了她的眉眼間，她也知道，他這不是在放縱着自己，而是為了減輕她的疼痛，在用這種方式，給她接那斷裂的龍骨。

她的龍骨，已經斷裂兩萬年了，缺失的地方，總會時常性的隐隐作痛。

而他此刻，正在散盡自己的靈力，為她接起那斷裂掉兩萬年的龍骨。

龍骨每長一寸，皆為新生，可是即便是這種方式，她仍然很痛，痛的她，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肩膀，玉落凡也随之痛哼一聲，随後，也任由着她用力的咬着，直到最後的一寸龍骨長出來時，她才徹底的昏睡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玉落凡的眼底方才恢複了焦距，他擡手擦了擦楚夏夢額頭上的汗，替她整理幹淨後，才有氣無力的倚靠在床尾整理起自己。

他現在本來就是神識，還強硬的去接那斷了兩萬年的龍骨，這麽一番折騰下來，神力自然也是耗損巨大，他垂着眼尾，長睫上，還沾着從額頭上滴落下來的汗珠，氣息很弱的笑了一下，輕聲嗤道：“小東西，還是那麽的能折磨我。”

楚夏夢的胳膊在外露着，他瞥見了她胳膊上的那根若隐若現的紅線，仿佛是又被氣到了，他又将自己的手腕，搭在了膝蓋上，同樣的紅線，也是在他的手腕間，若隐若現的。

可，氣着氣着，又把自己給氣笑了，滿眼皆是不羁的模樣，不輕不重地隔着被子就輕踢了她一腳，聲音仍是虛弱，“給我綁了這麽個破玩意兒，我就是你的人了是不是？”

話語雖是這樣埋怨，可，他的眉尾，眼底，都是難以掩下的笑意，又靠着床邊緩了一會兒後，才虛弱的起身，走了下去。

等楚夏夢再醒來時，她目光凝了一瞬，忽而就笑着活動了下自己的手腕，再輕輕地踢了踢自己的腿，又下地走了幾步，前所未有的輕松。

她又突然的化成一條白龍，剛要猛的竄出門外，就對上了剛剛開門，準備要進來的玉落凡，她的龍頭，就在他的面前擺了擺，玉落凡的眼睛，随之眨了眨，突然，就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火氣吼道：“給我變回來！”

龍頭慢慢地往回退了退，昂了起來，可是那雙眼睛，還帶了些品鑒的味道，但随之而來的，是她的身體也開始慢慢的變小，而後就變成了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白龍，又在他猝不及防的眼皮子底下，盤到了他的手腕上。

玉落凡吓了一跳，剛要擡起手來甩開，可又猛的對上小龍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手就這樣的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火氣散了又散，終于是忍不住的低低啞啞地笑了，“這又是玩兒的什麽花樣兒？”

小白龍身子變小，聲音也随之變的又奶又糯，她說：“不會有人誇我的，所以，我打算賴這兒不走了。”

玉落凡微微怔愣，過了片刻，想起了從前的自己似是說過：若是有人誇你，我就撿你回來的這樣的話。

他輕嗤一聲，坐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茶，聲音再次慵懶下來：“你的顧慮還挺多，你現在是我的祭品，你以為，你還能走到哪裏去。”

小白龍盤在他的手臂上，慢慢地擡起頭，四下的瞥了一眼，無甚在意地問：“你現在的日子過的……已經這麽窮困潦倒了嗎？”

玉落凡一噎，也打量了一下這個小竹舍，眼底的笑意淡開，他說：“是呢，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養的起你。”

“我可以養你啊。”小白龍奶聲奶氣，心情大好的說。

玉落凡的眉心跳了跳，“給我喝馊水吃剩飯嗎？”

小白龍沉默片刻，聲音小了一點，但是糯糯的：“給你的，當然是要用最好的。聽說龍角挺值錢的，我還有兩只呢，定能換到很多銀子，你不用愁。”

玉落凡：我很愁！

他愁的額頭上的青筋再次跳了跳，瞥向手腕，看着看起來還有些小得意的小白龍，忍着脾氣跟她說：“我費了那麽大的力氣，才把你這一身的傷治好，怎麽，別人不打殺你的主意了，你自己倒是盤算起來了是不是？”

小白龍纏在他手腕的力道松了一點，仰頭看他，看了一會兒，非常認真地說：“你嬌氣，難養，不像我皮糙肉厚粗枝大葉的，養你，必須要用最好的。”

玉落凡心裏有點美，嘴邊的笑意，也抑制不住了，他逗弄着她的龍角，笑道：“我還真沒發現，你還這麽有良心呢。”

“當然。”

“不過，這麽個小玩意兒，還是你自己留着吧。”他随手巴拉了一下她的小龍角。

“別看不起它啊。”小白龍眨了眨眼睛說：“可當良藥，可震妖邪，寶貝着呢。”

玉落凡又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你現在倒是話多了，以前怎麽不見你這麽能說。”

“說？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龍：聽說沉默是金子，所以，噓……我要多攢一些金子來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