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子時的梆子聲已經敲響,?幽然飄蕩于空寂的長街之中,夜已經很深了。
紗幔氤氲了燈燭,徒留下暧昧不清的暖色,?燭火上一只不知哪裏來的飛蛾舞動着,驀然間被卷入了火舌,?瞬間發出一聲畢波聲,室內的光影搖晃了一下,?繼而又悄無聲息地恢複了沉寂。
猊烈赤着身站了起來,?他面無表情穿着衣物,待套上鞋履,?正欲大步往外走,?身後的人卻是輕聲叫住他。
猊烈本欲不理會,?然而許是那聲“阿烈”聽起來太過脆弱,令他忍不住皺着眉回頭。
那人汗漬漬地裸赤着身子,斑駁的痕跡随處可見,面上的潮紅已經迅速退了去,?昳麗的臉在燈燭下顯得格外蒼白,?猊烈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以往并不是這樣的,曾經每次抽離他的身子,他的豔麗是達成巅峰了的,?潮紅的,?襯着雪白,?水淋淋的,眼眸濕濕的,?又是嗔怨,又是溫柔地看他,靡麗得讓人躲不開眼睛。可如今的他只像是一株被驟雨打得殘敗不堪的荷,?花瓣奚落,沉沉地發着死氣。
猊烈心間幾不可聞地一窒。
但見眼前人輕喘着,艱難地支起上身,烏發從肩上滑落下來,若扶風的柳,他擡起那雙漾着水波的漆黑眸子,渴求地看向他。
猊烈喉結動了動,心想,便留下罷,今夜便留下,若是他再哭,那便軟和地與他說幾句,也沒什麽,塌間總要讓着他幾分,便是讓他下幾次面子,又有什麽,總歸是他看上的。
他慢慢踱步過去,塌間的香氣萦繞鼻尖,這是他花了一個時辰給他弄出來的,他想,今夜又可以睡一個好覺了,他要貼着他的皮肉睡,不許他躲,也不許他穿那些勞什子,便熱乎乎地貼着他,也許還要讓他摟着自己的脖子,兩個人,一條被褥,幽香,雪肉,溫柔,全是他的。
可是眼前之人卻是微弱地撕碎了他的幻想。
“八年……都不記得了麽?”
話剛出口,他像是驟然升起細微的一點希冀,紅着眼眶,小心翼翼地:“一點兒都不記得了麽?”
猊烈的腳步驟然收住,臉色鐵青。
他問的是“他”,那個在他心中,他永遠比不上十八歲的“他”。
他像是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眼冒金星,這教他暴怒難堪,教他恨不得上前一把扭斷他的脖子——從未有人給他這樣的羞辱。
他牙筋聳動,冷血殘酷的話已然就在唇邊。
Advertisement
他想,他要毀了他,用最惡毒的話,用最令他絕望的舉動。
然而眼前之人猶然未覺他的危機,只微微張着唇,如幼獸一般看着他。死寂的臉上浮出微微亮光,僅有那麽一點點,仿佛一切只維系在他的答案上。
猊烈眼神駭沉,目中時而寒冰淩冽,時而烈火灼燒。
那些嘴裏的惡毒轉了幾轉,最終咽了下去,拂袖而去。
***
曹綱最近漸漸地發覺了猊烈有意的轉變。
他做事愈發老練狠辣,逐漸脫離了往日尚留幾分餘地的作風,仿佛力圖擺脫原有那位十八歲青年的影子一般。
薛再興死後,李元乾借機削弱總督府權柄,嶺南、滇西、兩廣郡守軍不再受總督府管轄,總督府權力被分散在三軍,不再一方獨大,免去天家忌憚,然而李元乾這番作法剛好大大契合了猊烈的胃口,自除夕後,他大肆整頓軍務,吏改軍制,進階從不依據出身,全靠軍功而論,故而嶺南軍副将品階以上半數皆是寒族出身。
曹綱從他們主帥愈發熟悉的眼神中看到了偌大的野心。
上輩子赤虎王的百萬大軍之所以能從八王之亂中平定天下,便是靠着這在偌大寒族中層層篩選的戰鬥力。
北安重文輕武,便是掌了北安半壁兵力的鎮北侯司馬忌,也是靠着其祖蔭承襲的一品侯爵,而非軍功。
入仕自然是北安子民的最優抉擇,然而相對平民而言,世家子弟在入仕這條道路上多了不止一點優勢,在這條道上,寒族子弟絕無可能脫穎而出,便是相對公平的科考也對身份有着極其嚴格的限制,寒族子弟在層層篩選中,每年參與科考的人數仍不足當年總數的一成,故而平民若想出頭,大多只能靠着從軍這一條道,但無論如何,軍隊中世家子弟的機遇總要比寒族出身的青年多一些。
上一世,這個情況在赤虎王登基後得到了緩解,他蟄伏數年,待根基穩固,便大力廢除了以身份論的進階之首,寒族之士迎來了曙光,這一改革為新朝注入了生機勃勃的活力,人才輩出,民生漸興,新朝在短短十年間便恢複了前朝鼎盛時期的光景,天下再無人再念着前朝。
可以說,赤虎王不失為一個暴君中的明君,雖犯下滔天殺孽,又創下太平盛世的不世之功,他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曹綱。
所以,無論如何,曹綱絕對都會遵從他的意願,無論前世,還是這輩子。
曹綱心間的熱血再複灼灼。
燈火通明的營帳中,猊烈交代了諸事後,衆人齊齊退出去了。
曹綱正待退下,卻被猊烈叫住了:“京城中可有異動沒有?”
曹綱搖了搖頭,輕聲首:“大人放心,李老将軍那邊盯着呢。”
猊烈颔首,眼睛微微眯起:“無端重活一世,此等怪力亂神之事若是還有旁的,那可便棘手了,務必加派人手,緊盯着,十日一報改由三日一報,不得疏忽!”
曹綱領命,當下去了。
大營內終于安靜了下來,猊烈長長吐了一口濁氣,靠在椅上,他揉了揉眉頭,半晌,霍然起身,往馬廄去了。
不到三炷香的功夫,他便回了廣安王府,此時天色已黑,仆侍正支着蠟燭四處掌燈。
猊烈如往常那般将缰繩丢給馬夫,自行去了內院。
剛入門,一個面目樸實的仆婦滿臉恭敬,朝他福了福身子:“大人,殿下已經用過膳了,這會兒在房內。”
這主院原先伺候的松竹被調到旁的院子,主院的下人都被猊烈換了一遍,皆是唯猊烈命是從的心腹,猊烈本就是廣安王府的二主子,是以這一番大動作,卻沒有引起旁人的疑慮。
剛推開房門,便看見那個盯着燭火出神的人,不知在想什麽。
燭光照着他的雪色臉頰,當真是昳麗驚人。
猊烈脫了大氅,随手丢在一旁,沉步上前,三兩下便将他攔腰抱起,放在塌上。
一塊玉從他胸口中滑出,猊烈目光微微一滞,知道那是他母親的遺物,正待拿來細看,卻見對方用手輕輕抓在掌心中,很是珍惜的模樣,這幅模樣叫猊烈那顆冷硬的心莫名一軟,他俯身下去嗅了嗅他的臉頰,又嗅了嗅他的唇,最終輕輕堵住了他的唇。
殷紅的唇瓣阖着,沒有半點回應。
這樣的反應原本是他預料到的,然而不知為何,今日卻是忍不住了,他心頭的柔軟頓時消失無際,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他分離半寸,一把掐住他的下巴,目中淩冽得要噬人一般,他冷冷地一個字一個字首:“張開。”
身下的人只讷讷看着他,眼尾有一點點紅。
半晌,他微微動了動,支起了腳,朝着他張開了腿,殷紅的唇卻依舊緊緊閉着。
猊烈驟然冷了臉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總算早了,謝謝大家。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