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呀

第46章呀。(捉蟲) 喵喵喵喵喵喵喵……

崔婧雁這日打扮的精精致致, 許嬷嬷見狀随口問了一句,她正對着鏡兒佩戴耳墜子,偏頭笑說了句:“前些日子那宋公子訂做的衣裳我做好了, 現下給送過去。”

許嬷嬷再怎麽有自己的小心思, 對于崔婧雁獨自一人去還是有些不放心,插嘴問道:“姑娘, 讓老奴去吧,這宋公子再怎麽說, 也是位男子。”

當朝風氣并沒有太過拘束男女情, 但許嬷嬷認為宋衍庭不是個好人, 于情于理, 她也想這麽勸崔婧雁一次。

崔婧雁倒沒察覺出許嬷嬷的深意,她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宋衍庭的庶妹。她笑着說道:“不是宋公子, 是他的妹妹約我一見。”

能夠讓宋慈語對自己感興趣從而主動約見,總算是沒白費自己繡樣時的心思。

崔婧雁為什麽這麽期待見宋慈語,那完全是因為在她還是官家千金的時候, 她們二人就曾相識,不過一個嫡出一個庶出, 也沒多大的交情, 但總歸是個熟臉。

只要見到了宋慈語, 宋衍庭一直僞裝的富商身份才會被揭穿, 而崔婧雁也能更快的進入他的眼裏, 畢竟從一個千金小姐淪落到一個需要靠繡活才能生存的平民, 這種對比才能吸引出宋衍庭的興趣又或是憐惜。

其實宋衍庭在以前見過崔婧雁幾次, 所以宋衍庭在見到她時,心裏才會有一些熟悉感,但卻想不出她的名字來。

崔婧雁的話讓許嬷嬷放下了心, 一張老臉泛起微笑,溫柔的給她梳着發。

崔婧雁不是個虧待自己的人,早先就買了輛馬車,仆人也添置了幾個,不大的小院滿是活氣。

她坐上馬車,來到了鴻運酒樓,崔婧雁并沒有買丫鬟伺候,為的是讓自己的形象更深入人心,塑造出一個落魄的樣子。

她的衣裳被整齊疊好放在包袱裏,神态自然地向店小二詢問宋慈語的位置,崔婧雁從前來過這裏,不過那時她的身份可遠沒有現在的卑微。

這也是為什麽崔婧雁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原因,見識過榮華富貴和權勢,又怎能甘心當一輩子的繡娘或是一輩子的商戶呢。

她敲了敲門,宋慈語的丫鬟從內打開,那丫鬟脫口而出了一句,“崔姑娘,你怎麽在這裏?”

她不是應該跟着崔大人一家去邊疆嗎...

宋慈語反問了句:“哪個崔姑娘?”

丫鬟往後挪了挪,崔婧雁也就出現在宋慈語的面前。

崔婧雁也裝着吃驚的模樣,然後迅速低下頭:“宋...宋姑娘。”

宋慈語美目微圓,起身拉着崔婧雁的手認真觀察,嬌俏道:“哎呀,這不是崔雁兒崔姐姐嘛,怎的...怎的在此出現呢?”

宋慈語上下打量着崔婧雁,看到她手上的包袱,黛眉淺皺,很快就把眼前的崔婧雁和那位崔繡娘聯想在了一起。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宋慈語的熟稔令崔婧雁鼻尖一紅,她水朦朦地擡起眸子,小聲道:“沒想到宋姑娘竟然還記得我,這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宋慈語是個心善的姑娘,見她這模樣更是慌了神,用帕子給她擦着眼淚,又把她牽到桌邊坐了下來,她憐惜地說道:“我原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崔姐姐了呢,是崔大人将你救出來了嗎?”

崔婧雁一聽到這個,淚就止不住了,她搖着頭說道:“不是的,我爹他...他想要把我送給押送他們的将士,想給我哥哥求情,我不想遂了我爹的願就想要自刎,可是我奶娘突然說我并不是崔家的女兒,她不忍心看我被爹用孝道壓着,所以便坦白了我的身世,然後就撞牆而亡了。我擔心爹還會逼迫我,就把我身上的所有首飾給了那位将士,因着還有昊哥哥的幫助,我才得以逃脫。”

宋慈語俏臉怒色,她黛眉倒豎,責問道:“真讓我想不到崔大人會是這種人!為了你哥哥的命,竟然這麽對待你。還好你不是崔家人,沒理由要跟着他們一起受罪。那崔姐姐現在就靠着繡活過日子嘛?”

宋慈語是想問周文昊的事情,她是知道崔婧雁和周文昊之間的親事,可現在她已不是崔家女,自然是成不了親的。

只是宋慈語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奶娘會如此膽大包天,竟然會将這個秘密隐瞞多年?

可是看着崔婧雁的哭顏,宋慈語也不忍心再多問,畢竟在她心裏,崔婧雁就是一個柔弱的閨中女子,哭哭啼啼的,是不可能會在這種大事上撒謊的。

“是呢。”

宋慈語不禁好奇了起來,“那你是怎麽和我哥哥認識的?”

崔婧雁眸光一閃,解釋道:“興許是不知道從哪處聽說了我的好手藝,宋公子又疼愛你這個妹妹,所以就找上我給你做了那件衣裳。”

這話宋慈語愛聽,宋家庶女有四,她排第二,最為受寵,所以宋家唯一的男丁宋衍庭,四姐妹都很想和他處好關系呢。

“早先就聽說崔姐姐女紅精湛,沒想到會這麽出色,我祖母見了你的繡活,一直打趣我呢。”

崔婧雁順着她的話奉承了幾句,宋慈語不禁得意幾分,從前高高在上的崔家姑娘,現在還需要看她的臉色行事,這種對比,換誰都覺得舒坦。

崔婧雁拿捏的就是她們的這種心态,她的卑微絕對不是一時的,現在的低三下四,日後她絕對會找回來場面的!

說起這衣裳,宋慈語就把話頭轉到了金嘉夕那邊,她做衣裳就是為了金嘉夕的及笄禮,雖然她是庶女,可誰讓她在家中最受寵,又沒有嫡女的存在,所以她自然要出面參加金嘉夕的及笄禮。

“金嘉夕?金姑娘這麽快就到了及笄啊。”崔婧雁感嘆幾句,當年她及笄的時候,金嘉夕還是個小姑娘,現在就成了大姑娘了。

宋慈語拉着她說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你以前和金嘉夕姐姐的關系也是不錯的呀。”

崔婧雁下意識地搖搖頭,幹笑道:“我現在這身份,不太合适去吧,到時候她們問起來,我也不太好說呀。雖然我爹做的是不對,可好歹養了我多年,我也不能不孝。”

宋慈語被這番話說一下子拉近了她們兩個人的距離,崔婧雁不跟別人說反而跟自己說,不就是代表了她對自己的親近嗎。

她想了想,就說道:“沒事呀,就算有人問出來,你就說是你的親生父母找上了門,帶你走便行了呀。”

崔婧雁遲疑着,宋慈語晃了晃她的手,說道:“你難道不想見你的那些手帕交了呀。”

崔婧雁抿了抿唇,道:“到那時,就得麻煩宋姑娘了。”

“沒事兒,不過要委屈崔姐姐扮我的丫鬟了。”

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崔婧雁反而安慰了她,這讓宋慈語更是對她好感十足。

這一眨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六那日,八月正值炎夏,知了聲吵鬧,屬于夏日的熱浪撲面而來,熏的那池中蓮花瓣熱的愈發粉嫩,好似是為了表達出它的燥意,那朵朵蓮花開的十分的旺盛。

油紙傘是這個季節必不可少的物件,即便是園林有樹蔭重重,但陸纭纭還是為了不被曬黑打了一把翠盈盈的油紙傘。

她外穿輕薄如蟬翼的紗衣,上襦小袖,下着長裙,裙腰高系,俏麗修長的身型随着她襦裙的系帶而顯現,雪青色的裙兒一層一層的加深着,裙擺繡着幾對花鳥,豔色而不俗氣。

油紙傘的傘骨不知怎的勾住了她發釵,扯痛了她的發絲,陸纭纭蹙着柳眉,無奈的取下了那釵,然後來到一池塘,對着清澈的水面,當鏡對照。

美目盼兮,燦如春華,彎彎眉眼,又添了幾分俏色,惹得那池塘的錦鯉都“撲騰撲騰”地拍着水花。

“姑娘,姑娘,你在哪呢。”

“這兒呢。”

巧玉聞聲趕來,看着她打着傘坐在石凳上正看着自己淺笑,巧玉嗔怪道:“奴婢還以為把姑娘給弄丢了呢。”

“沒呢。”

巧玉過去扶着她,說道:“馬車都備好了,剛剛公子還問起姑娘呢。”

陸纭纭下意識加快腳步,道:“那我們快些吧。”

“好嘞。”

賀金氏正在給賀延松說着話,賀章之立在不遠處四處張望着,待看見陸纭纭時,他邁動腳步朝她走去。

他無聊的神色一變,不由得就笑了起來。

賀金氏還想交代幾句,就發現人沒影了,再一看,自己那好兒子正圍着陸纭纭說話呢。

這讓賀金氏心裏頭很是不舒坦,臉色就帶了幾分氣,賀延松見狀,笑說道:“當年娶你進門的時候,我娘估計也是你這樣子的吧。”

賀金氏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哪能跟陸纭纭比?

賀延松沒什麽門第之見,但也不會因為陸纭纭掃了賀金氏的面子,他說道:“是是是,你當然與旁人比不得,不過你兒子命苦,好不容易有個看中的,你就多擔待一些吧。”

賀金氏說起這個就來氣,要不是賀章之眼挑,名門貴女們都不入他的眼,也不會讓蘇文山找準時機,把他那沒皮沒臉的女兒許給了賀家。

算了,今兒是個高興的日子,就不說那些敗興事了。

陸纭纭再怎麽身份低也是個安分守已的,有了蘇绮這個前車之鑒,賀金氏已經降低很多要求了,要不然也不會讓陸纭纭住在賀府老宅。

“伯父,伯母。”

賀金氏看着陸纭纭這知禮的模樣,滿意一笑,別說男子愛看漂亮的人兒,女子也是如此,所以嬌嬌滴滴的陸纭纭不由得就讓賀金氏的心情美了起來。

賀金氏覺得時辰也不早了,便使喚起了車夫,陸纭纭在與賀章之對視之後,便坐上了賀金氏給她安排的馬車。

馬車不急不忙地駛動着,陸纭纭聽着巧玉和盼姿說話的聲音,時不時地插上幾句,這随着茶幾上的果脯漸漸露出了盤底,茶壺也慢慢變少時,終于,馬車抵達了金府。

陸纭纭擡頭看着這座宅子,回想賀金氏的娘家,她是書香世家,她的兄長是翰林掌院,這人脈關系可是一絕啊。瞧瞧這門口停的馬車,就能看出這人緣是有多好了。

随着車簾被撩開,賀章之的手伸了過來,陸纭纭眼眸落在他的臉上,這位反派的外祖家的勢力可不小吶。

賀章之見她沉默不語,還以為是陸纭纭在緊張,他小聲叮囑道:“待會子跟在娘的身後,逢人就笑,不知道該怎麽說就低頭裝腼腆,其餘的事情娘會給你處理的。還有,小心着點那人。”

陸纭纭抿嘴一笑,看着賀章之對自己的體貼勁兒,心裏甜滋滋的,乖巧應了聲:“曉得啦。”

賀章之颔首,帶着她跟在了賀延松與賀金氏的身後。

他這一家子的出現,引起了門口候着的管家一喜,對身邊的下人道:“快去給夫人們和老爺們說一聲,姑奶奶和姑爺回來了。”

“奴婢這就去知會。”

賀章之顯然也遭到了管家的熱情對待,看着他一把年紀了還對賀章之這般親親熱熱的,讓陸纭纭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

賀章之總算是應付好管家,他把自己的親爹推了出去,他退到一邊,擦了擦額頭的虛汗,他這人沒怕過什麽,就害怕管家這副親熱勁兒,實在是受不住啊。

“你還笑話我。”一雙眼睛彎彎的,別以為他什麽都沒看見。

陸纭纭掩嘴輕笑,說道:“公子少見的手足無措的樣子,還不許人家笑笑啊。”

賀章之無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适,他真想掐一把陸纭纭的臉呢。

管家當然也留意到了陸纭纭,也發現了賀章之和她肢體上的親近,管家默默一笑,什麽也沒說。

賀章之沒有在陸纭纭身邊待多久,就被金府的其他公子哥兒給喊走了,對于他身邊站着的絕色美人,他們一個勁兒的追問着。畢竟這賀章之和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在猜測陸纭纭到底是什麽人。

金嘉靈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她是賀金氏的大侄女,嫁給了長公主的次子,與陳長舟的姐姐是妯娌。

“姑姑。”

“嘉靈。”賀金氏小心翼翼得摸了摸她的腹部,一看便知懷了身孕,賀金氏之所以這麽小心,是因為太醫號了脈之後說懷了雙胎,這下可把長公主給歡喜的不行,她的地位一躍提高。

陸纭纭在旁裝着乖,不過金嘉靈對她早就知曉,二人眼眸不自覺地對視着,金嘉靈善意一笑,陸纭纭也回之。

賀金氏解釋道:“這就是我說的那苦命的孩子。”

“姑姑既然認了陸姑娘為親戚,不如就喊我一聲姐姐吧,都是一家子人呢。”

陸纭纭也說道:“靈姐姐便喊我纭纭吧。”

金嘉靈淺笑應和着,陸纭纭也知道自己在她們之間插不上什麽話,不急不躁地站在一邊,靜靜聽着她們的閑聊。

金嘉靈眼神略有幾分欣賞,便将話抛給了她,主動帶着陸纭纭說起了靖州現在流行的首飾花樣。

賀金氏淡淡一笑,她故意把陸纭纭冷在一邊,就是想讓金嘉靈看看她的性子,還好陸纭纭是個妥善的。

陸纭纭雖被賀章之一直養在宅子裏,從未接觸過這些,但她身邊有巧玉,還有現代的見識與思維,和這位身份高貴的金嘉靈并沒有太大的差距,這就讓金嘉靈十分的驚喜,連連誇着道:“纭纭真是懂得極多呢。”

“都是夫人教的好。”

賀金氏笑出了聲,“你就別給我戴高帽了。”她也頗為意外陸纭纭的談吐,愈發覺得陸纭纭若是沒有被抱錯,沒被她家裏人賣掉,興許她會嫁給個官家也說不定。

“姑姑,我們再聊下去怕是嘉夕都要鬧了。”金嘉靈在身後丫鬟的提示下,對賀金氏打趣道。

賀金氏也想到了金嘉夕的折騰勁兒,頭疼地皺起了眉頭,寵溺道:“我可真是怕了你妹子,從小就是個愛哭鬧的,比渾小子都淘氣。”

金嘉靈點點頭,贊同道:“我娘都時常說她生了個假小子呢,不過現在及笄了,不知不覺就成了個大姑娘了。”

賀金氏扶着金嘉靈,陸纭纭跟在身後,從長長的走廊來到金嘉夕的閨房。

陸纭纭探頭看了看,房內站滿了人,除了賀金氏以外,她一個也不熟悉,幹脆就不進去湊熱鬧了,她一個外人也不好擠進去,就和賀金氏說了聲,帶着巧玉和盼姿坐在了離這邊不遠的小涼亭裏。

賀金氏不放心她,便指了個自己的心腹丫鬟跟着陸纭纭,然後拍了拍她的手,說道:“我這邊忙着,暫時顧不了你,有事兒就讓丫鬟過來找我。”

陸纭纭行禮,甜甜的說了幾句話,哄的賀金氏受不了這個膩歪,将她給轟走了。

陸纭纭用帕子掩着唇笑,幾人一同走進了那涼亭。

陸纭纭坐在石凳上,擦了擦汗,無奈道:“今兒這天真夠熱的。”

盼姿和巧玉用團扇給她扇着風,好在這涼亭時不時有清風徐來,這讓陸纭纭沒有這麽燥熱。

陸纭纭十分懷念空調,可惜這輩子是沒辦法在享受那份清爽了。

她白瑩瑩的膚色格外顯眼,手腕上的紅玉镯更是豔美,陸纭纭的模樣出色,哪怕不在人群中,也能被人一眼看到。

宋慈語提着裙往這邊走,遙遙就看見了涼亭裏的陸纭纭,她眼生的很,心裏納悶兒,這靖州的名門貴女,自己都見過的呀,所以這模樣出挑的人兒,是哪家的?

領路的丫鬟被宋慈語問了一嘴,丫鬟擡眸看了看她指的人,丫鬟笑說道:“這是一遠房親戚,現住在姑奶奶府上,她是第一次來呢,宋姑娘肯定會覺得她眼生。”

“遠房親戚?”

“對呢。”

宋慈語沒了好奇心,“原來如此啊。”不過這長得美,怕是會有門好親事吧,雖然是金府的遠房親戚,好歹也是挂着親,這次金嘉夕的及笄禮之後,怕是有不少人登門拜訪這位姑娘吧。

宋慈語離陸纭纭越來越近,眼眸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陸纭纭的臉上,她眼底掠過驚豔,用團扇掩住自己唇,小聲說道:“這...可真是個美人兒。”

涼亭的位置稍高些,所以陸纭纭一下子就發現了宋慈語的視線,陸纭纭輕輕一笑,宋慈語微微颔首,随後移開了視線進了金嘉夕的閨房。

她的丫鬟側臉一閃而過,但這對于陸纭纭而言,卻看的清清楚楚。

畢竟她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這位女主的模樣,而且她也從賀章之那裏了解到崔婧雁的行蹤,對她的出現并不意外。

陸纭纭淡下了笑臉,帶了幾分冷色,她開始猜測起來崔婧雁此行來的目的,據她所知,宋衍庭并不會來及笄禮,那她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難道她不怕被別人認出來嗎,要知道捧高踩低的人數不勝數,崔婧雁的身份一落千丈,陸纭纭就不信沒人會冷嘲熱諷她。

這麽一說,陸纭纭就更是想不透她是為了什麽而來的。

“姑娘,怎麽了?”

陸纭纭朝着房間的方向擡了擡颌,說道:“我看見崔婧雁了。”

巧玉一聽,“哎喲”一聲,說道:“你瞧奴婢這個豬腦子,把那件事給忘了。”

“什麽事?”

“大姑娘在還沒出嫁前和崔婧雁的交情蠻不錯的呢,不過這也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陸纭纭就更納悶了,這崔婧雁該不會是故意讓別人認出來的吧,要不然怎麽就偏偏來了金嘉夕的及笄禮?

該不會,是沖着賀金氏來的吧?

“姑娘,奴婢和紅袖姐姐對金府熟的很,要不要奴婢去收拾收拾她?”

紅袖就是賀金氏的丫鬟,聽了巧玉的話,無奈地和陸纭纭使了個眼色。

陸纭纭哭笑不得,“別介,別因為個崔婧雁毀了金姑娘的大事。”

巧玉吐吐舌,也覺得自己不太像話,就閉上了嘴巴。

陸纭纭想了想,眼露狡黠,“紅袖,你能幫我找來一個面紗嗎。”

“當然可以。”

陸纭纭對巧玉說道:“你和盼姿等會跟在公子那邊吧,她見過你們好幾次肯定認得出。就讓紅袖跟着我,我倒要看看,崔婧雁要唱什麽大戲。”

盼姿搖搖頭,“姑娘,奴婢還是跟着你吧,至于會被崔婧雁認出來,姑娘就不要擔心這個問題,奴婢去改個妝容就可以的。”

“诶!那你也幫我改改吧。”

陸纭纭道:“巧玉還是跟着公子,別嘟着嘴了,等會子回去了,給你買好吃的。”

紅袖和盼姿沒有讓陸纭纭等太久,很快就回了涼亭,盼姿那雙出色的眸子被她一化,變得愚鈍起來,整個人像是換了另外一副樣子,明明還是那五官,可感覺就是不一樣了。

陸纭纭戴上輕薄的面紗,緩緩走來。

閨房中金嘉夕在盛裝打扮着,今兒給她加笄的女賓是長公主,這份殊榮更讓金嘉夕的地位加重。

陸纭纭來的正是時候,金嘉夕的及笄禮到了時辰,她就站在賓客中,看着受人矚目的金嘉夕,一步一步地來到長公主的面前,低下秀美的發髻,等待着長公主為她簪上發笄。

禮成,金嘉夕也在此刻結束了她的及笄禮。

賓客坐上了宴席,而陸纭纭看見了賀金氏對自己的招手,她連忙走了過去。

她因着面紗,讓賀金氏有些驚訝,當聽到陸纭纭的解釋後,她緊鎖眉心,“她竟然還有臉出現?”

陸纭纭沒有告訴她崔婧雁的名字,所以賀金氏怎麽也想不到被她唾罵的人就和她共處一室。

“伯母,我不想讓她認出我,就戴上了面紗。”

賀金氏嘆了嘆氣,“你這樣也好,省得再被她給粘上。”

陸纭纭眸子彎彎,餘光掃向崔婧雁。

她還是跟在宋慈語的身邊,宋慈語正圍着金嘉夕說話,她很是羨慕的看着金嘉夕,也不知道她及笄禮的時候會請來誰給她加笄。

金嘉靈坐在軟榻上,對着賀金氏與陸纭纭說道:“姑姑,纭纭,你們兩個怎麽不過來坐着?”

這個名字讓崔婧雁猛地擡起了頭,卻看見一張戴着面紗的臉龐,她愣了愣神,這人不可能是陸纭纭。

一個外室怎麽可能會跟在賀夫人身邊,大概是同名的人吧。

不過她這一擡頭,反倒暴露了自己。

金嘉靈驚呼一聲,望着崔婧雁說道:“雁兒,是你嗎。”

崔婧雁還沒來得及說話,宋慈語就把她的底給透的幹幹淨淨,說道:“靈姐姐,這就是崔姐姐呢。”

金嘉夕眨眨眼眸,好奇道:“你是崔雁兒嗎?不對啊,崔家不是被發配到邊疆了麽,你怎麽還會在這裏?”

崔婧雁連忙低下了頭,悲凄道:“我...我不是崔家的女兒,所以我沒有跟着他們去邊疆。”

“啊?”

“什麽?”

賀金氏聽言也露了驚詫,看了看崔婧雁,又看了看陸纭纭,這麽巧,自己碰見了兩個被抱錯的孩子。

金嘉靈忍不住牽着她的手,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快說說。”

崔婧雁紅了眼眶,好不可憐,她吸了吸秀鼻,說道:“爹爹想讓我為了哥哥的前途,就嫁給押送我們的将士,我不願,爹爹就強迫我。最後奶娘看不過去,心疼我,便把身世告知了他們。”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奶娘早就發現我不是崔家的女兒,只不過當年被認錯孩子的那一家人不知道去了哪裏,她便忍了這件事多年,最後她坦白了,為了贖罪撞牆而亡。我賣通了士兵,又有人替我求情,我就離開了。”

金嘉靈沒想到清高孤傲的崔彥裏竟會是這種卑鄙小人,她總覺得哪點不對勁,可又理不出頭緒來。

“我不敢去親近爹爹他們,就想着在崔府附近守着原來的家,等着他們回來。哪成想沒過多久我的親生父母就找上了我,我便跟他們回了洛州。”

崔婧雁哽咽起來,讓人看着很是心疼,“我回了洛州後,知道家裏有位姐姐,我知道她是爹爹的女兒,因為我倆是被認錯的,我想着以後要好好對待姐姐。哪知道...姐姐竟然被他們給賣掉了,給人做了外室,我害怕得很,生怕也被賣掉,我就連夜逃了,又回到了靖州,靠着繡活過日子。”

崔婧雁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次的身世版本又被改了一遍,将陸纭纭的存在感降低,把自己凸顯的孤立無援。

這次她的慘痛遭遇裏,陸纭纭不再是壞人,壞人則變成了遠在千裏的養父母和親生父母。

陸纭纭聽着這話,都想給她鼓鼓掌。

這才是真正的影後啊,看看那一滴慢慢滑下來的淚珠,嬌憐又不失美感,不愧是女主嗷。

宋慈語問了句:“你那姐姐呢?”

崔婧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賀金氏,然後抹掉眼淚,欲言又止地模樣讓人遐想。

“賀夫人,能否請賀公子來一下?”

賀金氏淡淡看了她一眼,“這不大合适吧。”

崔婧雁急忙行禮,解釋道:“我...我有要事告知賀公子,還請賀夫人原諒我的莽撞。”

這般作态,若是賀金氏不同意,倒顯得沒有人情味,賀金氏抿抿唇,派人去喊了賀章之。

“九如已經讓人去喊他了,崔姑娘這下可以說一說你到底何事找他了吧。”

崔婧雁再次福身行禮,歉意地說道:“賀夫人,實不相瞞,我那位姐姐是被賣給了賀公子做外室,我曉得貴府的家規,若是容不下我那柔弱的姐姐,還請夫人放她一條生路,雁兒願意養她一輩子。”

好家夥,跟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啊,合着都到這時候了,都沒忘記算計人啊。

陸纭纭氣笑了,這是徹底被她堵死了啊,就算以後自己恢複了身份,外室這名頭也會跟着自己一輩子的。

崔婧雁,算你狠。

賀章之趕來就聽見了她這一番白蓮花的話,他折扇在手心裏敲了敲,冷冷道:“崔姑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的虧心事這麽多,也不怕你姐姐深更半夜來找你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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