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過分 你再這麽盯着我看,是要收費的……

付燃剛從外面回來,就看見霍骁正和站在吧臺前的一個女高中生說着什麽。

女孩看起來一米六左右,穿着藍白相間的校服,短袖露出的半截胳膊在燈光下白得晃眼,看不清樣貌,身上背了個黑色的包。

等他走過去的時候,那女孩已經走了,臨走前好像在吧臺上放了什麽。

亮晶晶的、泛着光。

付燃把外套挂在工作間,洗了手,走過去一看,是兩枚鋼镚兒,他撿起來抛在手裏掂了掂。

“怎麽樣?”

霍骁靠在吧臺上,目光滑過那兩枚硬幣,擡眸問付燃,眉間凝着絲絲冷意。

“沒多大事,老楊已經把人送到醫院去了。”付燃接了杯水,一口下去喝了一半,胡亂抹了把唇,接着說,“拳館那邊我也安排人盯着了,放心吧三哥。”

霍骁眉目松了松,“具體什麽情況?”

“唉!說起來我都覺得好笑,倆老師搶一節課,一個不肯讓一個硬要搶。”

付燃把杯子裏的水喝完,順便拿去水池洗了,邊洗邊說,“...說來說去啊都是錢的事,這年頭大人的錢哪有小孩的好賺?成年人事多還矯情,大夥都嫌累不肯教,這不,只好用真本事說話。”

“老楊也是倒黴,勸架不成反被揍,這頓打挨得可太冤了。”

霍骁颔首,眉宇間看不清喜怒,“回頭我去看看。”

說完預備往外走。

“诶哥,你今天...怎麽樣?”

付燃其實一進來就想問霍骁這個問題,鑒于今天又出了老楊那事怕他心情更加不好,猶猶豫豫到現在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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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霍骁沒有接話,臨出門前看見桌上的兩枚硬幣,随手撿起來,扔進了吧臺上放着招財貓的肚子裏。

發出一聲脆響。

“別人家的事少打聽,管好你自己。”

霍骁拍拍他的肩膀,接着摸出褲兜裏的煙盒,嗓音像被砂紙磨過一般,“你看着點,我出去抽根煙。”

九月剛至,早秋的晚風還不算沁骨。

推開門,霍骁就靠在酒吧門口的花圃邊将煙點燃。

瑩白的煙霧掠至眉梢,将立體的五官隐匿在夜色之中,透着股慵懶和野性。

他身上穿着牛仔褲,和一件黑色的緊身T恤,深綠色尼龍質地的皮帶松垮在腰間,因為等下就要進去,連外套都懶得套。

他身材比例極好,一米八幾的個子,氣質潇灑随性,是那種女生看一眼就會被吸引的男人。

有不少離開或進來酒吧的異性在門口伫足,向他詢問電話號碼,被一一回絕。

打發掉搭讪的人後,霍骁吸了口煙,尼古丁從喉間滑過,潤入肺裏,感官有一瞬的放松。他就着這勁稍稍昂起頭,順着目光微微眯眼,透過煙霧去看對面的牆壁。

酒吧右手邊的那面牆上挂着一副鐵藝的镂空招牌,頂上打着一盞燈,恰好将镂空的字體顯現在牆面上。

這家店的店名是付燃那小子取的。

名叫——“告白”。

霍骁曾經一度嫌棄到連來都不想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占了酒吧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的話......

店門在此時被人從裏往外推開,視線被打斷。

大門上被他挂着一個鐵藝的鈴铛,推門的時候會牽動到鈴上的細繩,聲音清脆得很。一對情侶從門口走出來,霍骁指尖夾着煙往後側讓了下。

這一讓,餘光便看見室內,剛才那個要紙巾的女孩又走到了吧臺跟前。

霍骁眯起眼想了想,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這張臉。

他吸了口煙,大門因為慣性回彈緩緩恢複閉合狀态。

室內,女孩仍靠在吧臺前,付燃正和她在說什麽,随後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拿起霍骁剛才洗幹淨的雪克壺,往裏面倒了三種酒。

霍骁靜靜地看着,他的視力一向不錯,哪怕站得遠也能從酒瓶分辨出酒的品種。

威士忌、金酒、白蘭地...

女孩在吧臺邊安靜地等着,高束在腦後的長發烏黑柔軟,有幾縷垂落肩頭,看起來學生氣十足。

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吧臺裏,付燃倒完酒後,不知道因為什麽,在水池旁邊鼓搗了好半天。由于紀瓷一直沒有走的緣故,他感覺身後有道目光一直注視着他,弄得他居然有點緊張。

尤其,女孩還點了一杯長島冰茶。

就算他解釋了一百多遍長島冰茶只是叫冰茶而已,其實是酒,對方也壓根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付燃在想,自己會不會開張第一天就被警察帶回去批評教育。

頂着營業執照被沒收的壓力,他更加焦灼,以至于連冰鏟就在自己面前都沒發現。

就在付燃覺得自己大概會心髒病發的時候,救命稻草出現了。

“點的長島冰茶?”

霍骁的視線在點單板上游走一二,繼而放在紀瓷身上。

他并沒有同付燃交涉,但後者仍然福至心靈般的感謝了一遍上蒼,長舒了口氣站過來解釋:“這小姑娘非要點,我批評教育過了,沒辦法。你知道我總是對漂亮的女孩狠不下...”

霍骁聞言掃他一眼,意思是“閉嘴”。

付話痨沒有繼續,他立刻在嘴邊做了個拉鏈的手勢,表示:“好的。”

紀瓷雙手平整地放在琴盒上,視線從付燃身上移開,看着霍骁,一股極淡的煙草味從鼻尖滑過。

她問:“不能做嗎?”

“可以,”霍骁立場明确,示意她去看身側牆面上的一句警示語,“但法律不允許。”

也許真的挺為難,紀瓷沒再強求,她繼續翻了幾下菜單,“那來杯果汁吧,這個有嗎?”

“有有有!”

付燃一聽,立刻竄上前,“有剛到的橙子和梨,要喝哪個?”

“橙汁。”紀瓷将菜單合上,推到霍骁面前,“謝謝。”

“好說好說。”付燃自動接過話來,剛才由于緊張找不到的冰鏟此刻也出現在眼前,他喜滋滋的打開制冰機,剛鏟了一勺,手肘就被人碰了下。

“喝冰的還是常溫的?”霍骁把幹淨的玻璃杯拿到榨汁機旁,又彎身從吧臺底下的水果籃裏拿了兩個橙子,邊去皮邊問。

付燃握着冰鏟走過來,極力推薦:“妹妹,冰的好喝!”

紀瓷在看手機沒注意,擡頭就看見付燃這幅樣子站在跟前,疑惑道:“什麽?”

霍骁瞥她一眼,放下水果刀,手撐在臺面上,再次重複了一遍:

“橙汁做冰的還是常溫的?”

由于坐在凳子上的緣故,從紀瓷的視線平視過去,正好看見黑色布料的包裹下若隐若現的腹肌,她移開眼,和霍骁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對上,“不好意思剛剛沒注意聽,常溫的。”

身後的付燃嘆了口氣,把剛鏟出來的冰塊重新扔了回去。

霍骁點頭,繼續處理橙子的皮。

他切東西的姿勢很漂亮。肌肉線條從手肘向上延伸,身材精悍卻并不魁梧,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類型。

雙眼微微垂着,極具誘惑力的眸子被黑暗隐匿,睫毛濃密而長。

紀瓷記得他的手也很漂亮,精瘦修長,像漫畫裏的畫的那樣。此時被吧臺的擋板擋住,她沒辦法看見。

如果故意越過去看,好像有點不妥...

思量間,對面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小孩,你再這麽盯着我看,是要收費的。”霍骁動作沒停,眼神也根本沒往這邊看過來,卻發現她在看他。

夜晚不比早晨,冒險因子總是格外活躍,加之酒吧嘈雜昏暗環境使人迷醉,紀瓷聞言挑了眉,問了一句連她自己都覺得吃驚的話,“是嗎?多少錢。”

霍骁的動作徹底停下,他擡眼,視線與她相交。

深色的瞳孔溺着淺光,分外惑人。

各色風情萬種的女人他見得多了,任何調情招數都能輕易識破。

可面前這個女孩風韻雖缺,相貌卻不容指摘,眉宇間帶着未經世事的青澀和純淨。她問那句話的時候,眼神裏沒有參雜一絲雜質,一丁點旖旎的意思都沒有。

單純到像在問一杯酒的價格。

面對這個問題,霍骁猶豫了。

紀瓷剛問出口就覺得不對勁,想收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被霍骁看得不太自在,見他遲遲不開口,心虛更甚,只好裝作不經意地移開視線。

吧臺裏的榨汁機斷斷續續響了起來,吧臺這坐下了一個人。

“你好,要一杯長島冰茶。”

“哎來了,三哥你幫忙弄下這個,我來收錢。”

紀瓷餘光看見霍骁被付燃叫走,大松了一口氣。

她轉頭的時候,看見了陸知洲。

陸知洲剛點完單,就從錢夾裏拿出自己的身份證推到付燃面前,在後者未開口前替自己證明了:我滿了十八歲,可以賣酒給我。

“......”付燃利索的結賬,“48塊,自己掃碼哈。”

此時,霍骁把常溫的橙汁放了過來,紀瓷猶豫了一秒接過他遞來的吸管,眼神克制地從他手上掃過,随後垂下眼,将吸管插入杯中喝了一口。

“陳婷婷呢?”

紀瓷咬着吸管,想給自己找點別的事做,發現陸知洲一直看着她,終于忍不住開口。

陸知洲:“不知道。”

“哦。”

氣氛安靜了幾秒,陸知洲繼續問:“你知道班級群裏傳的八卦嗎?”

紀瓷回想了下,“說我們正在談戀愛的事?”

陸知洲眼神變了,“你知道?”

“托你的福,我剛剛了解完。”紀瓷晃了晃手機。

如果不是陳婷婷早上故意來找她茬,她是不會去看這些的。

陸知洲點頭,似乎難以啓齒的問了句:“那你能幫我個忙嗎?”

吧臺裏,霍骁正靠在另一側的吧臺邊,對面站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唇角淺淺的勾着。

一舉一動盡顯疏離,卻格外撩撥人心。

紀瓷把視線收回來,單手支着下巴,一向平淡的眸光露出一絲玩味,她看向陸知洲,“什麽忙,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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