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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到自己這個樣子不怎麽雅觀。她下意識拿袖子抹了抹嘴,又拍了拍袖子,看得荀攸一陣無語,這要是換做他叔叔荀彧已經要瘋了。
世人都知道,荀彧荀文若有潔癖。
“公達,來——”劉玥很是擦了擦自己的手,這才牽着荀攸就往裏面拉,後者剛想謙遜一下,就發現自己完全拽不過劉玥。
這是何等的怪力?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娃拉扯他輕松得像拔根草那樣?
賈诩倒是沒出去,很淡定地在席上等着,看到劉玥硬拉着荀攸到席上坐下,就知道主公不會讓對方跑了。有時候,他也覺得劉玥不像個州牧的女兒,倒像個山匪。
“上好酒,我與公達不醉不歸。”劉玥笑道。
賈诩對劉玥行禮,又對荀攸欠身道:“許久不曾見公達了。”
“文和別來無恙?”這兩人看來是認識,但關系倒是一般。
賈诩搖了搖頭,他家人出事的事情,他不信荀攸不知道,“天下如此,誰又能安生?”
“唉。”荀攸嘆氣,也不戳賈诩的心肺了,又去看笑吟吟的劉玥。
賈诩很知趣地找了個借口離開,他并沒有走遠,只是在廊下等待。劉玥是一個很神奇的人,說她有多聰明也未必,說她有多英武……選主公又不看武力,何況她是女兒身又年幼,本來沒什麽人看好她。
然而任何一個有識之士,只要真的和劉玥見過相處過,最後都會心甘情願地為她留下。
蒯越蒯良是這樣,黃忠甘寧是這樣,他賈文和雖說也為了複仇,但若非認可劉玥,又怎麽會任勞任怨地為她認真謀劃那麽久?
他相信荀攸也是如此,只要荀攸想為天下做點什麽,他就跑不了。
果然,等到劉玥把荀攸扶出來的時候,後者已經喝了半醉,卻和劉玥比較親昵了,賈诩在廊下遠遠對主公笑了笑,這才放心離開去處理公務。
只說來這裏沒幾天,荀攸就被劉玥火速地安排了一個軍中的職位,從此軍務類的事情一概交由公達管理,算是劉玥帳下軍師,而賈诩只負責內政。
而荀公達只是第一個來投靠的。
很快劉玥又接見了從荊州來的王粲王仲宣,這人出身倒是不錯,祖上兩代位列三公,他父親曾擔任何進的長史,自己又是個難得的才子,論年齡只比劉玥大了兩歲。
三國時期是一個看臉的時代……啊不對,其實任何時期都挺看臉的。
偏偏王粲長得瘦弱矮小,相貌也一般,加上年紀又小,就算有點小名氣,按照劉表的性子也不大會搭理。這位在荊州等了又等,聽說劉玥成為代益州牧後,就起了心思,大老遠地跑來投靠,不過心中也有些忐忑,就怕劉玥和劉表一樣看臉下菜的。
于是,劉玥吃飯吃到一半又得停下來。
“你們怎麽都愛挑吃飯的時候來。”劉玥半是抱怨地對荀攸說道,後者一邊查看探子送來的軍情,一邊頭也不擡地給劉玥遞帕子。
“明公,是你吃飯的時間和正常人不一樣。”荀攸也是被壓迫狠了,早沒有一開始的拘謹。
這事吧,要從幾天前說起——
荀攸這人也挺實在的,他既然接手了軍務,那就先要查看之前的東西。而之前由于賈诩管不過來,劉玥又沒什麽經驗,帳下簡直亂七八糟。幾個主簿是貪婪小人,看劉玥年紀小就欺上瞞下,坑了不少錢糧,士兵們雖然有怨氣,但他們都是益州兵,臨時才歸到劉玥部下,摸不清主将的性情也不敢說話。
劉玥不是不知道,但她自己忙得昏天黑地,一時間抽不出手,再說主簿也沒什麽好人選。現在全部扔給荀攸處理,說讓“公達自行決斷”,反正荀攸做什麽都不用告知她。
雖然劉玥是這麽說的,但那些人以為荀攸初來乍到,不敢做什麽,再說沒個十天半個月搞不清楚狀況,誰知道荀攸熬了幾天幾夜,把所有軍務都理順了,收集了證據,點清了人頭就全部拖出去砍了。
那幾個偏将大驚失色,畢竟他們有部分也不幹淨,也有覺得荀攸太過放肆了,斬殺軍中主簿,連說都不和劉玥說一聲,就這麽一狀告到劉玥面前。
劉玥問荀攸怎麽回事,後者面色不改地反問:“明公不是說,一切事務由攸做主?”
賈诩在一旁坐着不吭聲。
劉玥托着下巴想了想,對幾個偏将說道:“公達沒把證據給大家看?”
答案肯定是給看得,荀攸是把幾個人的罪證公示給軍中士兵。
“那你們是認為,這幾人都是冤枉的?”
當然不是冤枉的,這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只是吧……
“那你們還來說什麽?公達既然是軍師,我說過軍中要務由他接受,讓他自行決斷,無需和我說過。砍殺幾個吸兵血的小人,還勞駕各位來跑這一趟!”劉玥冷下臉,拍案怒斥道:“不如來說說,這幾個小人在軍中這麽久,你們為何不知?”
劉玥領兵打仗,練就了一番刀鋒般的冷意,發怒之時讓人膽寒,幾個偏将本就理虧,看到劉玥動怒,再不敢多說一句。
荀攸由此在軍中立威,沒人再敢欺瞞他。
這邊荀攸剛覺得自己沒跟錯人,想回去睡一覺休息休息,結果劉玥就拉着他的袖子不讓走,說是新到了一批武器,好玩得緊,讓他一起去看看。
于是,為自家主公熬了幾天幾夜的荀公達炸了。都說人在極度疲倦的時候,情緒一般都不怎麽控制得住,神志也不會很清醒,荀攸從玩物喪志講起,就差沒直接說劉玥任性了。
賈诩依舊在一旁坐着,不動如山。
劉玥眨眨眼睛,看到自家軍師一臉生理期暴躁的狀态,松開袖子讓對方回去休息,還扭過頭對賈诩說道:“文和,公達的脾氣挺大的,不像傳聞中那麽……”
“幾天沒睡了,脾氣是會差一點。”賈诩笑眯眯道。
劉玥瞬間領悟了自家文和拐彎抹角的暗示,等着荀攸睡飽了整整一天剛起身,就讓仆從端了小菜清粥進去,噓寒問暖地表示他可以多休息幾天。
“明公,昨天……”荀攸剛開了口,就被劉玥打斷道。
“先生昨天教訓的是,玩物喪志,某知道了。”劉玥連連點頭,“我還是叫個大夫給你看看吧,熬夜可不得了,容易腎虧,這個我一向是知道的。”
想當年大學的時候,她就有個室友每天晚上修仙,結果差點真的成仙了,送去醫院開刀,取出腫瘤後直接進入老年退休狀态,身體卻怎麽都養不回來了。
暴飲暴食、酗酒縱.欲、熬夜修仙都太傷身體。
她手下就這麽幾個心肝寶貝,賈诩秋天咳嗽一聲,她都能抓了人直接灌藥。看到荀攸睡得有些虛脫,立刻開始像個老媽子似的羅裏吧嗦,硬叫了大夫來把脈開方。
從此之後,荀攸就摸清了劉玥的性子,也明白自家主公有個清奇的腦回路。反正只要你做對的事情,劉玥是不會管你太多的,甚至沖她發脾氣也沒關系。
當然,像荀攸和賈诩這種聰明人,也不會把主公的寬容大度視作理所當然。只是一來二去,說話做事沒那麽小心翼翼,和劉玥也更加親昵。
再把話說回到王粲身上——
19.鸠占鳳巢
王粲本以為要等上一會兒,才能見到現在的代益州牧劉玥,沒想到才坐下喝了一口茶,就看到穿着文士裝的少女跑出來,她穿這套寬袖衣服顯得更加年幼,生得明眸皓齒十分漂亮,看到他就未語先笑。
“山陽王仲宣見過代益州牧。”他恭敬地行禮。
“仲宣不必多禮,随我進去說話。”一般找到她門口的讀書人,她一律都是迎進來的,但名聲在外久了,就不乏沽名釣譽之輩,好在有膽子直接上州牧府的不多。
而且她也會故意把人帶去給賈诩或者荀攸看一眼,這兩個人精基本上都能第一時間給出判斷,再對她搖頭或是點頭,劉玥心裏就有譜了。
王粲雖然長得不怎麽樣,但他一直有種自信,加上人家真的有才華,其實還挺受女子歡迎的。只是像劉玥這麽大膽,一上來就牽手的還真沒幾個。
這也不能怪劉玥,她就沒把自己當個花期少女!平時穿着一身戎裝拉人家手還好些,這會兒看上去哪裏像個主公,倒更像是少男少女幽會去。
荀攸看完了軍務,就透過窗戶瞥到王粲的尴尬,好在王粲是個人才,性格也不拘小節,內心糾結片刻後,就徹底放開跟着劉玥走了。
荀攸微微一笑,這一個人倒是能用,又有人能替他們分攤點事情了。
王粲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注定要留在益州任勞任怨為劉玥賣命的宿命。在席上,他和劉玥倒是相談甚歡,眼前女孩兒雖然年幼,但談吐不凡,眼光卓絕,又有一顆安民平天下的雄心,王粲心思轉了幾圈,就尋思着怎麽才能留下。
看上去代益州牧對他也挺滿意的,直接開口會不會太不婉轉了?
“素問仲宣文采斐然,乃是當世才子,不知道仲宣是否願意屈尊留在這裏為我效力,造福益州百姓呢?”劉玥一向是個很直接的人。
“能得明公賞識,粲豈有推辭之理?”王粲改口改得更快,立刻就行禮答應了。
于是,劉玥就把人打包給賈诩,跟着一起去管內政了。荀攸思考了一晚後,還是跑去和劉玥表示自己缺人手,他一個人是能撐住,但有個幫手就更好了。
劉玥也很誠懇地表示,求賢令已經貼出去了,人才真的不是刮大風刮來的,你得給名士們一些思考和觀望的時間,畢竟不是誰都像公達那麽果斷,要不你從荀氏再拐幾個人來?
這年頭大家族都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颍川荀氏如此名望,在袁紹和曹操那裏都有“投資”,荀攸跑到劉玥這裏來,也是出于同樣的考慮,但現在劉玥的前程不明朗,你讓荀氏傾巢投入顯然不現實。
甚至荀攸跑到劉玥帳下,家族中也有些反對意見。
劉玥沒真把荀氏放在心上,來就來,不來就不來。無論如何,她背後都有劉表做靠山,蒯氏和蔡氏也沒有放棄她。
沒多久,劉玥又從門口迎了伊籍和徐庶,把兩人安排到軍中去,暫且按下不提。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又出了幾件大事,遠在益州接到線報的劉玥大驚,倒不是驚訝呂布搶了劉備的徐州,也不驚訝呂布和曹操掐起來的事情。至于孫策大敗劉繇問鼎江東,此事有些麻煩,但也不是重中之重。
這一年,發生最大的事情還是在長安。李傕、郭汜這兩個人又開始作妖了,這回都作到把小皇帝都丢了,從皇帝到百官被迫流落,連個上朝的地方都沒有,慘不忍睹。
劉表這邊沒什麽動作,但在北方的荀彧等人力薦曹操迎奉天子,當然袁紹和孫策這邊也有謀士提出來,但大家都有些猶豫。
畢竟漢獻帝就像個燙手山芋,好吃是好吃,但小心別燙着嘴。
“算了,反正阿翁也不許,我總不能把陛下迎到益州去吧?”劉玥無奈嘆氣,然後眼睜睜看着徐庶等人又把一堆堆的竹簡搬到他面前,“今晚全都看完?”
她拿起一卷竹簡的手幾乎在顫抖,這很說明問題,因為她平時舉起一塊巨石都臉色自若。劉玥對着自家謀臣們有些無語,試圖争取權益:“你們這麽多人都忙不過來?”
主公您再說一遍?您能定義一下“多”的概念嗎?
雖然蒯越手下倒是有一批官吏,但劉玥又不肯相信,到頭來還是他們幾個再翻閱一遍重要的東西,以免漏掉什麽對主公不利的信息。
這段時間,劉玥能那麽快地接受益州事務,在蒯越和益州世族面前對答如流,這都是誰的功勞?
“府中軍中倒是無事,就是益州治下不能沒有明公的人。”荀攸說道。
“劉焉死後,他的舊部因為跟着劉瑁而被剿滅,蒯異度如今啓用的都是他的人,還有一部分益州本地世族,長期以往,明公在益州根基不穩。”徐庶贊同道。
劉玥苦笑:“我倒是想見見益州世族,可惜他們眼中只有蒯異度。”
畢竟她是個黃口小兒,雖然頂了個代州牧的名號,還掌握兵權。但本地世族出入州牧府,拜見的是蒯越,與人商談的還是蒯越。偏偏她還需要蒯家的支持,也要在劉表那兒再裝裝樣子,所以連對蒯越發火都做不到。
“蒯異度對明公也太不尊重了一些。”王粲斥責道,“別人眼裏只有蒯家,難道他眼裏也只有自己家?”
“為今之計,明公只能用忍。請明公禮賢下士,招募益州世族,日久見人心,總會有人看到明公的好。”荀攸嘆息,“至于蜀郡太守的人選,明公也不要再和蒯異度争了。”
這幾天為了蜀郡太守的人選,劉玥差點沒和蒯越吵起來。
“也罷了,我和他能争什麽?”劉玥冷聲道,“若不做蜀郡太守,也不必讓機伯離了我,免得暗箭難防,傷到我的謀臣。”
伊籍離席行禮:“為明公分憂,本是臣分內之事。”
劉玥上前扶人,安撫了幾句,就無奈笑道:“不說那些事情了,行了行了,都把竹簡留下吧。這段日子也是辛苦你們,下面剛進了些蜀繡和金銀玉器,給你們分了分。文和你且留下——”
衆人謝賞,雖然這裏大部分人真不在乎金銀,但這也說明主公愛重自己。
賈诩剛才在席上一言不發,劉玥留了他之後,揉着腦袋問道:“先生倒說說,如今我在益州獨木難支,捉襟見肘,到底該如何是好?”
賈诩問道:“明公是覺得無人可用,還是蒯氏掌權自重?”
這話一針見血且問到了心事上,劉玥臉色複雜,回答:“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賈诩了然地點頭:“明公請恕臣無罪。”
“先生明說就是,我什麽時候怪罪過你?”劉玥道。
“這些日子,明公太過心急了。”賈诩緩緩道:“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明公說動劉荊州,親率大軍征讨益州,又得了代州牧一職,比之兩位年長于您的公子如何?”
劉玥挑眉:“劉琦劉琮何足為慮?”
“明公身兼代州牧和骁勇将軍,帳下文有荀公達,武有黃漢升,在益州不過月餘便安撫民生,讓此地百姓為之恩拜嘆服。且明公素有仁德之名,禮賢下士,吐哺握發,天下名士莫不知之,實乃亂世之鳳主,海內之賢明。”
賈诩誇起人來也是蠻厲害的,誇得劉玥都覺得自己是周公再世了。
“明公比之劉璋劉瑁,比之袁術袁紹,比之陶謙呂布又如何?這些人有的如日中天,有的出身世家,有的黃粱夢破……可他們誰在明公的年紀時,能有明公這般成就?”賈诩行禮說道:“臣鬥膽,明公到底在急什麽?”
劉玥不說話,她确實着急了。因為孫策已經在江東站穩腳跟,也因為曹操有迎奉天子之意,她覺得自己再不拼一把,将來肯定被歷史上那三個人給幹掉。
她歷史學得不好,不知道劉表将來到底是滅在誰手上的,所以看誰都像幕後黑手,都快有被迫害妄想症了。每天愁得掉頭發,就怕頭上的劍遲早有天掉下來。她倒也不想想,自己改變了多少歷史,而且曹操現在還不如袁紹有影響力呢。
“多謝文和提醒。”劉玥雖是這麽說,但仍舊眉頭深鎖。
賈诩也不在意,主公想不通,做臣子的只能等她自己想通的那一天,絕對不能越俎代庖地灌輸自己的看法。
他琢磨了片刻,又說道:“說到蒯氏,明公不若修書一封,将您的煩惱不解盡數告知劉荊州。臣也做過父親,但凡做父親的,都盼望着子女無憂無難,更見不得有人欺辱。”
劉表派蒯越是來輔佐劉玥的,不是讓他一家獨大,做臣子的豈能壓在主公家頭上?你以為劉表是個很大度的人嗎?何況劉玥遇到難題來問問他,也能讓她爹有點成就感什麽的。
劉玥一聽這建議就笑了,說道:“真不愧是文和。”
那封信很快就寫好,送去了荊州襄陽。
益州剛剛安定,劉玥并不想換了蒯越,只是後者這段時間實在是太浪了,估摸是權力來得太大太突然,連蒯越都沒把持住。
劉表看了信後,點頭對使者說道:“先在府裏等着。”
他沒有直接斥責蒯越,只是尋了個由頭去找蒯氏一族的茬,奪了幾個蒯氏小輩的官職,令他們閉門反省,又提拔了幾個蔡氏子孫。
蒯氏被自家主公弄得摸不着頭腦,請人去打聽緣由。
劉表裝作無意撫摸着劉玥送給他的玉佩,當着衆人的面嘆道:“吾兒離我日久矣,可憐她一人在益州獨木難支,別人看她不在我身邊,便堂而皇之地想取她而代之。”
說着說着,演戲就真變成傷心了。人都有舔犢之情,不是劉表沒有疑心過劉玥,只是當女兒一封書信送來時,他就忘了之前所有猜忌,開始腦補劉玥在益州受白眼的狀況。
文人腦洞都大,劉表更是其中翹楚,他也不想想自家女兒的彪悍程度。
劉表這話誅心,這等于是指着蒯越的鼻子說他謀逆,說蒯氏要取劉氏而代之。這頂帽子真扣下來可不得了,吓得蒯氏連夜給益州寫信,讓蒯越注意一下。
蒯越收到信也傻了,回想這段時間,确實益州世族眼中只有他沒有劉玥。以他的聰明,本該有所察覺,并且親自和劉玥解釋,以免主公和少主想多。
可或許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這麽大的權力,被所有人尊重和吹捧,他倒真把自己當成州牧,沒去注意劉玥的态度越來越冷。
蒯越吓出一身冷汗,別人都覺得劉玥是個小女娃,但哪家小女娃能指揮大半個益州兵馬?且不說黃忠收編了益州軍,并對劉玥感恩戴德,就劉玥自己帳下也有一兩萬人馬。要真把她惹急了,向劉表告狀還是小事……
他真是昏了頭!
20.五鬥米道
蒯越是個聰明人,收到信後立刻收斂起來,并想親自見劉玥解釋一番。不過小主公并不在府中,只留了賈诩等人守着,劉玥帶着徐庶去漢中了。
漢末三國很多人信奉五鬥米道,有點像是道教的分支,不過遠沒有道家那麽無欲無求。張魯祖上三代都和五鬥米道有關系,他母親更是因為容貌美麗又精通鬼神之道,而被曾經的劉焉奉為座上賓,連帶着張魯也受到重用。
不過,張魯和劉焉關系好,和劉璋可算勢同水火。之前劉璋和劉瑁打得你死我活,張魯不願意參加奪嫡,被劉璋殺了其母和一家。
後來問起來,劉璋含混其詞,只說被奸人挑撥,但劉玥心裏清楚是劉璋容不下五鬥米道。張魯他們家在漢中勢力太大,而且政教合一,百姓對其奉若神明。
自古以來,就沒有統治者喜歡被宗教威脅自己的地位。
劉璋這步棋沒有走錯,只是走得太急,并且也沒徹底除掉張魯,後者被殺全家當然要反,就趁着之前的混亂占了漢中,并想要攻擊蜀郡報仇。
後來益州被劉玥打下了,某種程度上張魯也沒了報仇對象,正左右猶豫着,劉表來使就到了,大致上就是說讓他降了劉表,避免無謂的戰争和殺戮,要是不答應的話,只能讓黃忠将軍再走一趟咯。
張魯想了想,回信給劉表,表示自己可以歸順并交出漢中,但他一定要殺了劉璋為家人報仇,否則大家就沒商量。
劉表怎麽會答應?倒不是他多珍惜劉璋的性命,只是益州還沒徹底穩定下來,他就殺了前益州牧的兒子,不是上趕着找事嗎?再說他堂堂兩州之長,怎麽能被張魯一個匪首威脅?他在諸侯面前還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劉表斷然拒絕,張魯果然也就沒歸順,但雙方又都不想直接打開。劉表讓黃忠把軍隊擺在漢中邊境,圍而不打,就這麽僵持下來了。
黃忠派人給劉玥送信,問她接下去怎麽辦?這才有了劉玥帶着徐庶去漢中的事情,當然因為和蒯越鬧崩了,她甚至都沒和後者說一聲,吓得蒯越差點在賈诩面前掀桌子。
摸着良心說,張魯是個挺不錯的人,為人爽快又看得開,用道家的思想教化百姓,對治下很好,也聽得進部下的谏言。聽聞劉玥僅帶着一位謀士就來了,身邊竟然沒有兵卒,他立刻騎上馬親自迎接。
“張公竟親自來迎,是玥失禮了。”劉玥翻身從銀星身上下來,她沒有帶武器,只穿着一身漂亮的軟甲,身邊徐庶倒挎着一柄長劍。
“此話怎講?”張魯看到這小女娃跳下來,下意識伸手去扶。
“玥上門做客,竟是沒帶禮來,豈不是失禮?”後者打蛇上棍地拉住張魯的手。
都說好看的人天生有優勢,至少劉玥笑語吟吟的時候,很難讓人惡言相向,于是左右部下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劉玥親熱地拉着張魯往城裏走。等張魯回過神覺得哪裏不大對的時候,他已經在和劉玥喝酒了。
“您也知道,漢中之上就是長安,玥暫代益州牧,和阿翁所想一樣,絕無可能讓漢中旁落他人之手。”劉玥把玩着杯盞,認真說道:“我觀漢中百姓安居樂業,皆仰賴張公之德,若烽煙再起,鬧得生靈塗炭,實在不是你我想看見的。”
張魯默然不語,他也知道真打起來對自己不利,但……
“劉璋聽信小人之言殺了令堂,憑心而論,若是換做玥,也絕無可能放過他。但張公大德,請為益州和漢中百姓想想,殺了劉璋容易,但益州為此而生禍亂,又是誰之過?張公難道要背負這千古罵名嗎?”
很好,劉玥又開始流氓邏輯了,張魯很想用酒水糊她一臉。
“張公啊張公……”劉玥長長嘆息一口氣,“玥親自到漢中來,不帶一兵一卒,就是為了解決此事,平息張公之怒。”
她看了看徐庶,後者解下佩劍,張魯部下一看到徐庶的動作,立刻站起來拔.出兵器。堂上瞬間劍拔弩張,張魯狠狠瞪了那幾個傻蛋一眼,呵斥道:“這都是做什麽?還不退下!”
徐庶臉色不變,雙手捧起長劍,上前兩步跪在張魯面前,将劍舉過頭道:“張公拿起劍來殺了我便是,玥絕無怨言,只請張公平息怒火,為漢中和益州百姓着想,為漢室四百年基業着想。”
“用玥的性命,還了令堂的吧。”劉玥跪拜在地,額頭碰觸手背,低頭就戮。
張魯:……
他算是領教劉表這閨女臉皮有多厚,膽子有多大了!耍什麽流氓啊!他能殺了劉玥嗎?他敢殺了劉玥嗎?
劉玥是誰?荊州牧劉表的愛女,如今的代益州牧,殺了她是徹底和劉表翻臉嗎?再者,人家單槍匹馬地來漢中赴宴,兩國交戰還不斬來使呢,他殺了劉玥肯定要被人非議。
張魯這個人吧,那和曹操劉備就不是一個性子的人,人家壓根沒想過争奪天下,他連個諸侯都算不上,頂多算個割據一方的軍.閥,就喜歡守着自己一畝三分地,只要不是死仇,歸順別人也就歸順了呗。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出斬殺劉玥,奪取益州的壯舉來?這也是賈诩和荀攸敢提出建議,讓劉玥一個人去漢中耍.流氓的原因。
張魯看到徐庶舉在頭頂上的劍,又看了看跪拜在地上的劉玥,只覺得被懸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來,胸口憋悶得慌。
“代州牧快請起,您這是做什麽呀?”張魯咬牙去扶劉玥。
後者用一身可怕怪力表明:只要我不想起,誰都扶不起我!
“您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這是非要逼着我歸順。”張魯氣到口不擇言,“您以死相逼,難道我就非要從了您不可?難道我就真不敢殺您?”
“張公,請。”劉玥回答道。
張魯拿過徐庶手裏的寶劍,“噌”一聲拔出長劍來,劍鋒閃着寒光,倒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兩邊張魯的幾個謀士趕忙上前攔着,喊着:“師君不可!”
劉玥這時候擡起頭,拉住張魯近乎垂地的袖子,盯着對方的眼睛說道:“玥答應過絕不殺劉璋,為人主者豈可食言?玥也不會因為想要得了漢中,就答應張公日後再殺劉璋,既然是我保下了他的命,自然只能拿自己的命來換。”
張魯僵住了,他突然意識到劉玥是認真的。她不是做做樣子,也不會答應等益州穩定後,再幫他殺劉璋,她是讓他清楚面前只有兩條路——放下刀,或執意和劉表結死仇。
他仰天長嘆一聲,哀聲道:“罷了。”
長劍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張魯伸手推開左右,直接在劉玥對面跪下來行禮道:“漢中張魯張公祺見過代州牧。”
兩人就這麽跪着互相看了好半天,終是一起笑出來,相扶着站起回到酒席上。徐庶默默地把劍撿起來收回去,剛才要是劉玥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用活着回益州了。
張魯其實早就有歸順劉表的意思,只是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劉玥倒是給了他一個完美的臺階,如此成就一段佳話。從此人家提到他張魯,就會說他為了百姓大義而放棄仇恨,劉表也仍舊會重用他。
他得了面子裏子,劉玥劉表收回了漢中,這就叫做雙贏。
益州平定後兩年,曹操迎奉天子到許都,從此狹天子以令諸侯。後一年,袁術在壽春稱帝,海內嘩然。袁紹占冀、幽、青、并四州,袁氏兄弟如日中天,當然離他們日中則損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此時的劉玥已經十八歲了,她眼前最大的麻煩不是曹操,也不是袁氏兄弟或是在江東一路凱歌的孫策,而是……她到了成親的年紀。
不,應該說在那個時代,她都叫“晚婚”了,只是礙于她代州牧的身份,而益州當時需要穩定,劉表這才沒催他,耐心地等了兩年。
兩年後劉表終于坐不住了,他的女兒得成親啊!
那什麽,就算鳳主也要成親啊,當年光武帝劉秀的夫君撫遠侯就是個例子,這對夫妻感情還挺不錯的,雖然劉秀後來養了幾個……不提也罷。
沒錯啊,就算你不喜歡自家相公,自己再去養幾個面.首嘛。反正劉表是這個神邏輯,而蔡夫人也一直在吹耳旁風,因為他們給劉玥的選擇不少出身蒯氏和蔡氏。
都是青年才俊不假,蒯蔡兩家也不會挑些歪瓜裂棗給劉玥。
但憑這些人姓蒯和姓蔡,劉玥就絕對不會嫁給他們!不對,劉玥根本就不想成親,她才十八歲好嘛,前世這個年紀正在上高三好嘛,她到大學才談得戀愛,最後還沒成功。
“我不嫁人。”劉玥惱怒道,把畫卷全部扔到旁邊,“這是非要我嫁給荊州世家了!”
她手下的文臣武将默默望天,覺得這時候自己還是別摻和為妙。
“說話呀!”她拍桌子,怒視幾個望天望地的心腹。
21.媒妁之言
劉玥素來是個好脾氣的人,尤其是對自己的謀臣武将們,要是評選年度最佳主公,大概她能排的上前三。
她都能對幾位心腹拍桌子瞪眼睛,可見是氣得神志不清。幾位臣子左右看了一眼,猶猶豫豫地盯着荀攸。
“這婚姻之事一般都是父母之命,明公就算貴為明公,也實在是……”荀攸表示自己無能為力,這事別說他們這種外臣插手,就是劉玥自己也沒權利說不。
這也就是劉表心疼閨女,才讓人來問問劉玥的意見,不然就算強行安排一門婚事,劉玥膽敢拒絕就是不孝,在漢代有了不孝的名聲,明公将來也完了。
“劉荊州愛重明公,不願明公和他離心,所以不會強行安排婚事。”賈诩慢慢說道:“只是依荊州的意思,這親事是一定要結的,只是和誰結的區別。蒯氏蔡氏自然是不成,想必劉荊州心中也知曉此中門道,明公若有更好的人選,荊州必定依了您。”
說來說去,就是一定要結婚,唯一能操作的就是嫁給誰。
“此事宜早不宜晚,不然蔡夫人……”徐庶憂心道,随着年齡增長,劉表是越來越聽信蔡氏,萬一對方枕頭風天天吹,說不得劉表腦子一糊塗就完了。
當然,就算明公嫁了蔡氏子弟也沒什麽,對方肯定要到益州來,要是順眼就留着看管起來,不順眼過兩年做掉也可以。但明公看起來還是挺在意自己婚事的,沒道理莫名其妙就看着自家主公變成寡婦。
主公要是心情不好,做臣子的心情肯定也好不了。君憂臣辱,君辱臣死,所以徐庶真的挺擔心。再說蔡氏也是傻子,主公已經坐穩益州,這時候得罪重兵在手的劉玥,非要逼着她嫁人,将來能有他們好果子吃?
“我能有什麽人選……諸位有什麽誰可推薦?”劉玥話一出口,就想把舌頭給咬掉,果然帳下一片靜悄悄。
開什麽玩笑,又不是推薦人才,明公用不用都無所謂。這是給明公推薦夫君啊!萬一将來夫妻鬧翻了,做媒做成仇的又不是沒發生過。
劉玥捂住臉,嘆氣道:“是某失言了,諸位不必放在心上。”
算了,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沒必要為了這點私人小事和劉表蔡氏翻臉,随便是嫁給誰,最後她有辦法讓那人閉嘴。
不過劉玥身邊也不是沒有好事發生,就比如黃月英和王粲的婚事。劉玥在益州站穩腳跟後,就請了童年小夥伴黃月英來,後者堪稱女中豪傑,智謀過人,尤其擅長天工制造。
她在益州待了幾個月,就嘗到了自由的甜頭,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劉玥都會支持她,給她提供大量的材料資金,讓她放寬心去“做實驗”。這一來二去,倒是和常在劉玥府中走動的謀臣們混了個臉熟,以及和王粲看對了眼。
一個才子一個才女,那叫佳偶天成。
王粲也還年輕,今年不過十九歲,而月英比劉玥小兩歲,今年十六歲。當王粲在劉玥面前跪拜和提及這件事後,後者震驚得失手掉了筷子。
哎哎哎,這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難道她真的在感情上特別遲鈍,還是這些古人太婉轉了?劉玥拉着月英的手問了又問,看到小夥伴非但不反感,還臉上帶着少女般的羞澀,那還有什麽不懂的。
“這樣于禮不合。”黃月英擔憂道。
“沒事,我給你阿翁阿母寫信,我來為你們保媒。”劉玥也挺喜歡黃承彥的,這人幽默有趣,不拘于世俗。
她寫信把這事說了一遍,并且把王粲誇得天上地下都沒有,再加上王家也是個世族,王粲祖父時還當過司空呢,黃承彥和夫人也就應下了。
王黃兩家交換了婚聘之禮,劉玥的意思是兩人成了親,就一起留在益州,并且樂滋滋地盤算着等月英有了娃娃,一定也是個小天才,她又有人才可以用了。
黃承彥和劉玥從此就有了書信來往,兩人倒成了忘年交。劉玥素來欣賞他名士風流,大概是聽說了劉表為閨女婚事發愁,黃承彥寫了一封信問他認識個年輕人還挺不錯的。
大概這種事情就是要隐晦些,黃承彥沒提對方姓名,只說那人比劉玥小兩歲,但身材相貌都是上等,最關鍵是才華橫溢,性格又好。
這點劉玥挺認可黃承彥的眼光,能讓對方贊嘆一句性格有趣且為人可托付,那對方的人品肯定沒問題,而且絕非那種沽名釣譽的酸儒。
最讓劉玥動心的是那個人父母雙亡,也沒什麽排的上號的長輩,那就意味着……省事,不用考慮大家族的枝枝蔓蔓。不然對方父母真拿孝道壓她,劉玥也讨不得好。
“那人既然結廬耕讀,恐怕家境一般,膝下又帶着幾個弟弟妹妹——”黃月英眨着眼睛。
“正好入贅。”劉玥處理公務,頭也不擡地說道:“他要不願意入贅也沒問題,這種身家清白簡單,家裏窮又有人要養,而且還長得好性格好的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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