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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黃月英頓時有種無語的感覺,劉玥這挑夫君的标準。

“就怕劉荊州看不上。”黃月英說道,劉表這個人就喜歡出身名門又有名的才俊,對寒門出身的子弟,或者籍籍無名的不屑一顧。

劉玥放下筆笑了聲,吹了吹竹簡上的墨跡:“阿月你要知道,現在只要我肯嫁人,而且嫁的是清清白白的未婚男子,不管是誰,阿翁都會同意的。”

劉表也是被這事折騰煩了,就像賈诩說的,劉玥和他都不想為此事和對方翻臉,那麽大家各退一步,找個與此無關的對象,糊弄過去就完了呗。

“我已經寫信給你阿翁,說我願意結這門親事,就看對方願不願意。”劉玥一錘定音,“等定下後,就等他去荊州向父親提親,父親自然會查清楚對方的底細。”

黃承彥收到劉玥的回信後也挺高興的,就溜達着跑去找諸葛亮,這個後生他可是喜歡,本來是想把月英嫁給對方,讓諸葛亮做他女婿的,誰想到王粲先一步來提親,只能作罷。

諸葛亮正在家裏看書,聽到腳步聲就知道黃承彥來了,立刻出門來迎。兩人時常走動,關系很不錯,諸葛亮請對方坐下後,黃承彥就摸着胡子,看門見山說道:“賢侄還未定親?”

“未曾。”他父母死的早,叔叔走之前也沒和人家定下婚約,只能靠自己娶媳婦了,當然他對娶媳婦這事也沒有很上心。

“哦,那我倒想為你做個媒。”黃承彥哈哈一笑。

諸葛亮是知道黃承彥為人的,這位性格灑脫,但從來不坑人,立刻洗耳恭聽。後者高興說道:“你也是知道的,荊拙和劉荊州繼妻是親姐妹,蔡夫人和劉荊州膝下有一女,相貌嬌好,人品卓絕,和我引為書信知己。”

諸葛亮:……

沉默了片刻後,諸葛亮慢慢問道:“可是如今的代益州牧兼骠騎将軍劉婵娟?”

“不錯,代州牧如今正在擇夫。”

“您已經與她說過此事了?代州牧如何看法?”

黃承彥笑道:“代州牧自然是答應了,老夫這才來找你問問。若是你也有意,我就陪你去襄陽找劉荊州提親。”

我答應……鬼才答應啊!

劉玥怎麽能如此執着?諸葛亮都想不通了,他們小時候那會兒還能說年少無知,青春少艾什麽的,這會兒她都是一方諸侯了,沒道理還盯着自己啊?

諸葛亮是想娶親,但絕對不想娶個州牧回來,那他到底算是嫁還是娶?再說他本來就有匡扶天下的追求,自比管仲樂毅,一旦嫁……啊不對,是娶了劉玥後,還能再投奔哪個主公?還有哪個主公敢要他輔佐?

除非他本身就決定輔佐劉玥,說實在的,他也确實有點心動。天下英雄這麽多,但拿得出手能追随的寥寥無幾,他不願屈居人下,所以想找個急需要他的主公,将來能讓他放心大膽地施展才華。

“孔明意下如何?”黃承彥看他久久不出聲,又耐心地問道:“若是無意,否了就是,代州牧并非不講理的人。”強扭的瓜不甜,夫妻之事尤其如此,與其當一對怨偶,不如一開始就問清心意。

“容亮問一句,劉荊州是否急于讓代州牧成親?”諸葛亮畢竟是諸葛亮,抛開令人無語的事實,他清晰地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當然,這話不用黃承彥回答,他自己也知道答案。

他不答應劉玥,後者會找誰成親?是答應劉表嫁給蒯氏蔡氏,還是再随便拉一個年輕人來湊數?如果他現在拒絕劉玥,那就等同于拒絕幫她,将來也就再沒有投靠劉玥的機會了。

“君可有安民之心?”劉玥言猶在耳,讓諸葛亮生出猶豫來。

長大後再回過頭看五六年前的事情,往往能看出不一樣的味道。諸葛亮回想自己在荊州的日子,劉玥雖然太熱情了些,卻沒有一件事不是為了諸葛家着想。她對他的情誼是真的,對諸葛家的恩情也是真的,如今自己袖手旁觀,看劉表逼她嫁給世族,恐非君子所為。

諸葛亮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決定非同小可,不僅關系到自己的命運,關系到諸葛家的興衰,也關系着劉玥的未來。

黃承彥看他為難,就先收了心思,扯開話題說了幾句就打算離開。他回家再給劉玥寫信,用詞婉轉點替諸葛亮拒絕這門親事,他是了解劉玥的,後者絕不會計較,這也是他敢放心大膽為諸葛亮說親的原因。

“不必放在心上,只這事涉及代州牧的名譽,孔明莫要讓他人知曉。”黃承彥吩咐道。

諸葛亮神色不變,平靜從容道:“勞煩世伯回信給代州牧,亮不日便去襄陽拜訪劉荊州。婚事定下,亮還需要時間籌備。”

黃承彥驚訝,他還以為諸葛亮不願意呢,沒想到這麽爽快,當下哈哈大笑說:“納聘無需着急,某先得回信讓代州牧知曉。”

能不能去劉表那裏下聘禮,是要看劉玥自己答應不答應。不過既然這事一開始就和劉玥通過氣,想來後者也會很高興應下吧。

……然而并不是。

劉玥表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驚吓,黃承彥,你做媒的時候敢不敢把話說清楚?!

22.之子于歸

這都要怪黃承彥一開始為了探劉玥的口風,連諸葛亮的名字都沒告訴她,而諸葛亮又以為劉玥知道,嗯,反正最後就是一筆爛賬,爛到劉玥面前時,就是黃承彥和她寫信說諸葛亮答應了,而且這就要去和劉表下聘禮。

你一定是在逗我吧?劉玥看着那封信有些恍惚,那個父母雙亡帶着弟弟妹妹,才華人品相貌一流,就是家裏窮了點在耕讀的少年是誰?是誰他都不能是諸葛亮啊!

諸葛亮是誰啊?未來的卧龍之才,蜀國的肱骨之臣,千古來忠臣典範,那是被人供奉在神壇上,擡進祠堂裏的歷史名人!

這就突然和你說:恭喜你,明天你就要嫁給男神了。

看到劉玥臉色變化不斷,黃月英在旁邊問道:“可是那人拒絕了?”也是,不是誰都有勇氣和自信娶一個代州牧做老婆的。

“不,他應了,這幾日就要去和阿翁提親。”劉玥木然道。

“那婵娟是不喜他?”月英又問。

“不,我很喜歡他,他很好。”好得超出想象。

劉玥安撫地拍了拍黃月英的手背,嘆氣道:“只是沒想到是他,我們年幼時曾在荊州見過,他叔叔曾是阿翁的臣下,我幼時常去他家裏找他玩,後來到了益州就再沒聯系。”

“那就是故人相見情更怯?”黃月英笑道,“他知道是與你成親,且答應了下來,想必也對你有意,這不是兩情相悅的好事嗎?總好過那些亂七八糟的青年才俊。”

劉玥苦笑,回答道:“我是不明白他怎麽會答應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次和諸葛亮見面,兩人還是很尴尬的鬧崩狀态。孔明是吃錯藥了,還是有難言之隐,竟然答應和她成親?

他知不知道和自己成親意味着什麽?意味他再也不能從隆中出山侍奉其他諸侯,他這一輩子直到死都将和自己綁在一起,生死進退,榮辱與共。這還是在劉玥善待重用他的情況下,要是劉玥無情些,他這一生就會郁郁不得志,甚至落得“抑郁而亡”的下場。

卧龍怎麽會做出這樣愚蠢的決定?

“若婵娟實在不願意,和他退婚便是。”黃月英勸道,讓主公不必緊鎖眉頭至此。

劉玥搖頭:“這件事已經讓阿翁知道了,蒯氏和蔡氏說不定也知曉,我要是退了諸葛的婚,讓他将來如何自處?罷了,終歸我怎麽都不會辜負他。”

施展才華,一統天下的舞臺,劉備給得,她劉玥怎麽給不得?!諸葛亮失去了當蜀國丞相的機會,那麽她就讓他做全天下的丞相。

過了十幾天,諸葛亮帶着聘禮去荊州求親,當然不能指望他拿出什麽金銀玉器,但人家還是按照古法《周禮》的規矩,送上一對親手獵得的大雁,還有一張全鹿皮為聘禮,當然還有一些銀錢器物等劉表根本看不上的東西。

蔡夫人有些生氣,劉玥太過固執,蔡氏子弟一個都沒看上,不免駁了她的面子。只是如今的劉玥早不是當年的小女孩,也根本不會受她控制,她也只能生悶氣。

然後對未來女婿橫挑鼻子豎挑眼,無非是嫌棄聘禮寒酸,人更寒酸,哪怕禮數周到也沒用。諸葛家雖然不是寒門,但諸葛亮這一支已經沒落,也沒有官職和名望,有什麽資格娶一方諸侯的愛女?

劉表當然也是這麽想的,對諸葛亮只維持面子上的禮儀。要不是看在同來的黃承彥面子上,他都不想搭理這個要娶自己女兒的年輕人。

諸葛亮自然不卑不亢,小小年紀言談舉止進退得意,因此獲得不少荊州官員和名士的認可。而且他和劉玥你情我願的,誰敢多嘴說什麽?沒看到劉表也默認這婚事了嗎?

古人成親講究“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諸葛亮來送聘禮已經到了納征這一步,只等雙方準備妥當,覓得好日子就成了。

只是這成親的地點又有争議,理論上劉表在荊州,劉玥自然要從荊州襄陽出嫁,但劉玥的身份又是代益州牧,哪有一州之長從別州出嫁的道理?

幾個老頑固争論半天,劉玥實在受不了了,就把益州軍務內政交給心腹,自己帶了一些手下回了荊州,這幾年她也養了一批自己的護衛,被稱作“十二騎”。

女兒回家是喜事,劉表也多年沒見她了,看到出落得明豔大方的閨女,恍惚間又看到了結發妻子年少的模樣。他确實老了,人老了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

“你終于也長大了。”劉表摸着女兒烏黑的頭發,看到那雙清亮明媚的眼眸,不由潸然落淚。劉玥原本就生得極美,又因為常年身居高位而帶着勃勃英氣,彼此交融成一種讓人見之難忘的美來。

“是女兒不孝,阿翁莫哭。”劉玥輕聲安慰。

愛女嫁人對每一個父親都是暴擊,無論古今中外。所以岳父看到女婿總是不滿意的,當然,劉表看諸葛亮就更不滿意了,但他根本拗不過劉玥。

說實話,很多人都擔心劉玥不會嫁人那天都穿着戎裝或男裝,好在這位女公子不打算再驚世駭俗一回,規規矩矩穿着蔡夫人提前準備好的婚服。

劉玥頭上的金釵華勝每一支都精美絕倫,戴着的耳珰和镯子都屬珍品,繡着明暗金絲的蜀繡華美無雙,卻完全壓不住劉玥本身的明豔。

十八歲,一個女子盛開的年華,一個英雄最有雄心的年紀。劉玥這場婚事辦得轟轟烈烈,連在許都的皇帝都送來禮物,當然,這也可能是曹操的意思。

荊州益州,所有抽得出身、有頭臉的人物都到場了,可惜劉玥留下大部分文臣武将守着益州,他們是見不到自家主公穿嫁衣的模樣了。

外面熱鬧得很,劉玥坐在新房裏看着面前的紅燭和葫蘆瓢,一個葫蘆切兩半,用紅線牽着,旁邊放着一壺酒,到時候兩個人喝過就算應下這一世的夫妻名分。

劉玥百無聊賴地玩着手裏的團扇,上面繡着兩行讨口彩的詩,無非是祝百年好合白頭到老什麽的。她笑了一聲,白頭到老對一個征戰天下的諸侯來說,豈不是個笑話?像她這樣在鋼絲上跳舞的人,一個不慎就滿盤皆輸,到時候只有身首異處的下場。

門開了,她的新夫君走了進來。

十六歲的諸葛亮已經有了大人模樣,不像幼年時一團白嫩嫩的稚氣,眉目間青澀褪去,變得更加老成穩重。這幾年躬耕于南陽讓他整個人沉靜下來,一雙星眸中卻隐藏了更深更熾熱的火焰。

兩人多年不見,這會兒各自穿着婚服對看了一會兒。

還是劉玥先笑着開口:“二郎這些年過得可好?”

“勞代州牧挂念,亮與弟妹都無礙。”諸葛亮行禮,不像新婚夫妻,倒像是君臣。

劉玥揉了揉眉心,難道她要和自己的丈夫一輩子相敬如賓嗎?

“你打算一直叫我代州牧,以後是叫我劉益州,還是叫我明公?”劉玥真要被他氣樂了,十指纖纖提起酒壺道:“你我合卺酒都沒喝。”

諸葛亮從善如流地坐在她對面,從她手裏接過酒壺,把酒水倒入兩個葫蘆瓢中。兩人舉起各自那一半,系得很緊的紅線扯都扯不開,夫妻二人只能前傾身體,頭湊着頭喝完這一杯酒。

劉玥是喝酒上臉的體質,臉蛋上有些紅暈,小聲說道:“婵娟是我的小名。”

諸葛亮等她繼續講下去。

“我并沒有字,女兒家待字閨中,阿翁倒沒想起來給我取個字。”劉玥輕聲說道:“不如你替我取個字。”

自古女子都是由長輩和夫君取字,劉玥提出這要求很正常,只是她身份特殊,這話說出來便表明一種态度:她是真心實意要嫁給諸葛亮,是想要真正的夫妻關系,而不是抓個人敷衍婚事,把自己夫君當個擺設。

“玥,乃是上天賜予五帝之一少昊的神珠,相傳少昊出生時,有五彩鳳凰領百鳥集于庭前,銜果予少昊,果裂珠出,流光溢彩,皎潔如月,視為吉祥之兆。”諸葛亮思忖片刻,問道:“不若取字鳳德?”

那顆神珠後來就叫做“玥”,而五帝之一的少昊被稱作鳳鳥氏。既然是鳳凰吉兆,又将神珠賜予有聖德的君王,取字“鳳德”貼合劉玥本來的名字,也寓意她是仁德之主。

鳳德,奉德……諸葛亮的希冀也是很清楚了。

劉玥笑了,顯然挺喜歡這個字,姣好容貌在紅燭照應下更顯得明豔動人,臉頰邊一抹紅霞,煙波流轉似江水潇潇,伸手拉着諸葛亮,溫柔細語道:“孔明,反正你我都睡不着,不如我們來聊聊天下大勢吧。”

諸葛亮:……

洞房花燭夜你和我聊天下大勢?當然,他是想和她談談這個,但絕對不是此時此刻!他的妻子到底哪裏有問題?

劉玥要是知道自家夫君想什麽一定覺得冤枉,他們才剛重逢,能不能醞釀點感情再幹事?在她傳統型婚戀觀中,先戀愛再上.床才是标準流程,哪有說了一句話就那啥的?再說諸葛亮才十六歲,這年紀還在上初中吧,她能對初中生下手嗎?

年紀那麽小就縱.欲,小心将來老了腎.虧啊,夫君!我還指望着你陪着我一統天下,保養好身體才能和司馬懿一樣當個千年王八萬年龜。

于是,諸葛亮和劉玥就在婚房談了一晚上天下大勢。

23.一團混亂

當然,其實并沒有談了一整個晚上。

沒有特殊原因,劉玥并不喜歡熬夜,更不願意讓少年諸葛亮熬夜。到最後她就催促着夫君去睡覺,然後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蓋着同一條被子,十分純潔單純地睡着了。

這夫妻之事成不成,有經驗的仆從都是能看出來的,并告訴了蔡夫人。後者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找劉玥談一談,是她不願意,還是新女婿哪裏有問題?

當蔡夫人拐彎抹角地問出來時,劉玥差點沒把嘴裏的橘子噴出去,捂住嘴咳嗽道:“咳咳……阿母你說什麽話?不,并沒有,他沒問題……應該沒問題吧。”

不不不,萬一這種事情被人記着,将來上了野史就太可怕了。

劉玥把問題攬在自己身上,低頭道:“女兒還沒準備好,再過一段時間,反正我們也是要回益州的。”雖然益州有她的心腹坐鎮,但北方諸侯最近動作不斷,小心為上。

蔡夫人點了點頭,看着劉玥老老實實穿着女裝,梳着婦人的頭,感到心中貼慰。她和劉表成親多年也沒有一個親生孩子,劉琦和劉琮……不談也罷。

想到侄女小蔡氏今早的哭訴,蔡夫人就一陣頭疼。

劉玥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但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有些消息靈通的知道代益州牧和夫君并未圓房,又聽說新夫君無名無勢後,就起了別的心思。

幾天後,劉玥看着送來的各色男子都快氣樂了。

當時諸葛亮坐着看書,手邊還放着一碟晶瑩潤澤的葡萄,倒是什麽也沒說。送人來的都是一些不好拒絕的對象,劉玥不開口,他能拒絕什麽?

“先找個小院子,把人都安置到那裏去。”劉玥揉着眉頭對仆從說道。

等到這群春花秋月各有特色的美人離開後,院子裏總算是安靜下來,劉玥這才慢慢摸到諸葛亮身邊坐下,問道:“你就任由他們這麽鬧?”

“給一方州牧或諸侯送美人,古來有之,并不稀奇。”看看劉表每年能收到多少送來的“侍妾”,就知道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送美人和送金銀玉器的含義沒區別,只是之前劉玥年紀小又遠在益州,荊州的禮送不過去,而益州的禮……估計都被荀攸等人擋掉了。

“我最煩這些事情。”劉玥皺眉。

“有些是長輩所賜,有些是有求于君,拒絕這些美人容易,就怕和長輩生出間隙,讓部下生出憂慮。”諸葛亮勸道:“鳳德即便不喜歡,也只能先這麽放着。”

“荊州這些人,也不知道阿翁是怎麽管的。”劉玥抱怨。

“鳳德慎言。”諸葛亮皺眉說道。

劉玥嘆了口氣:“明天就回益州了,只是勸不得阿翁攻打袁術。”劉玥和袁術之間夾着劉表,她越不過自家老爹的。

“袁術是強弩之末,我只是擔心南陽張繡。”諸葛亮撚起一顆葡萄剝着,“雖有君臣之名,卻無君臣之實,張繡與岳父恐怕有些鬧騰。”

劉玥笑道:“張繡一介莽夫,手下并無什麽謀士可用,阿翁心裏有數。”

諸葛亮點點頭,就不再說了。他長得人中龍鳳,尤其是眼眸帶着幾分清冽,薄唇因為吃了葡萄而水潤,半靠半坐着看書的模樣格外讓人垂涎。

劉玥左看右看,很好,附近沒有礙事的人。

她突然俯身湊過去,在對方嘴唇上啄了一下,然後以更快速度收回來,裝作無事人般去翻地上的竹簡,只是耳朵有些熱。

諸葛亮看着自己妻子用竹簡擋着臉,只露出一雙豔紅色的耳朵,頓時哭笑不得。劉玥在他面前哪裏像個征戰四方的諸侯?簡直幼稚到讓他無語。

不過他也沒揭穿,用手指摸了摸嘴唇,便繼續低下頭安靜看書。院子裏很清靜,還有一棵樹搖曳着身姿,發出極輕微的風吹樹葉聲,為兩人遮去一地的碎金。

諸葛亮所擔心的事情并沒發生,當然不是孔明料事不準,而是曹操神之助攻了一把。本來張繡和劉表是有些互相看不上的,但曹操帶着大軍攻打南陽,直接讓本來互相有摩擦的兩個陣營瞬間結為死黨,共同抵禦外敵。

劉表讓張魯從漢中發兵支援,另一方面從荊州又派出一路軍隊。防備北方諸侯的本是大将文聘,只是文聘突然重病,群龍無首,偏将無法服衆,劉表着急下只能讓劉玥頂上。

本來劉玥并不插手荊州軍務,只是她素有威名,倒是如今最好的選擇。臨陣換将雖是兵家大忌,但劉玥畢竟身份特殊,而且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新婚燕爾就派女兒去打仗什麽的,劉表自己也心疼。所以當劉玥提議讓諸葛亮一起去時,劉表沒有拒絕,順帶還塞給女婿一個職位。

“這次來荊州成親,我的老底都留在益州,身邊沒有信得過的謀士,只有你幫我。”劉玥對諸葛亮說道:“等和張公祺合軍後,他應該是帶着元直一起去的。”

劉玥已非昔日可比,但這也是她第一次對上曹操本人。後世誰人不知道曹孟德?曹老板最大特點之一,就是手下養了一群很牛逼的文臣武将。

到了後期,有些人聽到曹操的名字就會害怕投降。對劉玥來說,和曹操為敵需要克服很大的心理壓力,所以她一定要帶上諸葛亮給自己壯膽。

諸葛亮是個很敏銳的人,他怎麽感覺不到劉玥的不對勁?劉玥這幾天都不說話,總是沉着臉蹙着眉,提到曹操的名字就更陰沉幾分。

“鳳德。”等劉玥收攏了文聘軍隊後,諸葛亮找了一個晚上和她談一談,“曹孟德手下雖然多骁勇之将,你也未嘗敗過,何須憂慮至此?”

曹操是個狠角色不假,但此時的曹操還不是将來那個威震北方的霸主,他連張繡都沒打下來呢,劉玥怎麽壓力大到這個地步?

而且曹操打的是張繡,就算丢了南陽,他們也能重新謀劃奪回來。以曹操目前的兵力,根本無力和荊州益州同時開戰,就算要怕,也是曹操怕他們吧?

要是曹操撤退的不及時,就等着被張魯、劉玥和張繡包圓吧。

“我只是……”劉玥不知該說什麽,難道說她害怕一個歷史名人?

“主将未戰先怯,兵家大忌。”諸葛亮皺眉,“若是鳳德當真懼怕曹孟德,我們就不該前去應戰,應讓漢中張魯的兵卒先行。”

劉玥想了想,同意了諸葛亮的意見,派人去給張魯送信,讓他急行軍先趕到南陽,幫助張繡擊退曹操,自己這邊再來支援。

張魯當然是聽劉玥的,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帶着軍隊急行,不過等他到了南陽的時候撲了個空,只看到了滿面塵土的張繡,連曹操軍隊的一根毛都沒看見。

“曹孟德呢?”張魯問道。

“退兵了。”張繡沒好氣地回應道,自己這一仗把人馬都折光了,這才把曹操勉強擊退,結果等到這時候,連漢中援軍都到了,也沒瞅到劉表的援軍,荊州的路就那麽難走嗎?

“文将軍重病,新主帥需要時間服衆,代益州牧親自率兵來支援你,還寫信給我,讓我急行軍趕來。”張魯為劉玥解釋道,張繡的臉色這才緩和。

他對張魯行禮道:“多謝代益州牧,多謝張将軍。”

“曹操回洛陽了?”張魯又問道,要是撤軍的話,曹操多數是往洛陽那個方向跑的,不過徐庶并不讓他追。

“當時打得急,我哪裏顧得上他往什麽地方跑。”張繡抹了把臉,“不過……”

他叫來幾個偏将一問,發現曹操并不是往回走的,好像是往荊州那個方向走的!

所以說,曹操想做什麽?

他被張繡擊敗,難道還敢再跑去攻打荊州?這是在作死還是作死呢?這是把劉表當個死人嗎?

真相其實很簡單——這就是個意外。

曹操就算吃錯藥,也不會這時候帶着殘兵去打荊州,他本來是直接往許昌方向撤兵的。但此時是多雨季節,山洪暴發,隊伍被沖散,他收到探子來報,只能沿着荊州的邊境小心地繞過去。

原本這樣也不至于遇到劉玥,但偏偏劉玥因心理障礙,聽從諸葛亮的建議,将文聘大軍駐紮在原地,自己領了一小支隊伍貼着荊州邊境的小路,走當地一條捷徑去找張魯。

結果,兩個人正正好迎面撞上,曹操手上是被打敗的殘軍,而劉玥只帶了一小支軍隊,連諸葛亮都留在原地安撫駐軍。

雙方遠遠就看見對方的旗幟和盔甲,這還有什麽好說的?拿出武器就上!這仗打得莫名其妙,劉玥身負神力,武功蓋世,斬殺了好幾員小将,瞅準了一個矮個子主将就騎馬飛馳而去,後者舉劍來擋。

幾個偏将想來救曹操,結果被劉玥的十二騎給纏住。眼看着劉玥刀刀沖着曹操的腦袋去,曹昂和典韋急了,典韋可是一員猛将,猛到一身怪力可以和開了金手指的劉玥互拼力氣。他和曹昂一起夾擊劉玥,後者立刻難以招架,在部下的支援下才脫了身。

曹操雖然安全了,但兩軍依舊毫無章法地纏鬥,根本撤不出來。這一打就打到晚上,黑燈瞎火又沒火把,就着月色能看見個毛。

曹操心裏焦急,他這可是在荊州境內,只能強行命令兵馬趁着夜色撤出戰場。劉玥也打得一頭懵逼,沒敢冒險去追,之前她已經趁亂讓探子火速去找諸葛亮發兵來救了。

24.荀令留香

等她擺好防禦陣直到天亮,曹操的兵馬已經盡數撤出,當然因為走得急而丢兵棄甲。不能說曹老板慫,而是要說他實在太機智,因為他前腳剛撤退,後腳諸葛亮就跟着文聘大軍上來了。

“鳳德。”諸葛亮看到劉玥一身血污,憂心她受了傷,“昨日遇上的是誰?怎生如此狼狽?”

“沒頭沒腦地就撞上了。”劉玥接過諸葛亮給她的帕子,壓住腦門上的傷口,抱怨道:“斥候來報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來不及,我也來不及。不過看盔甲旗幟是曹軍,這段時間荊州是雨季,山洪突然爆發,應該是沖散了曹軍,我遇到的只是一小股。”

直到這時候,劉玥還以為遇到的是曹操被山洪沖散的部下。

諸葛亮狐疑地看了看地上的盔甲旗幟,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和一部分受傷沒死的兵卒。護衛曹操的兵卒自然和其它兵馬不同,他立刻讓人抓了幾個活着的來問。

這一問才知道昨晚撞上的是曹操本人。

“哦,那昨天那個猛将就是典韋了。”我就說哪裏來的巨力怪?劉玥點點頭,贊揚道:“那小将應該是他長子曹昂,倒是骁勇忠孝。我沒見到夏侯将軍,想必是沖散了。”

諸葛亮長嘆一口氣,拿劉玥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還在這裏傻樂呢。想什麽想,典韋是曹孟德愛将,曹昂更是曹操長子,人家才不會來投奔你!

只是昨天太兇險了,萬一劉玥被殺……

諸葛亮手心有些冒汗,他畢竟才十六歲,還沒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差點被殺的是自己的主公,也是他的新婚妻子。萬一劉玥死了,荊州和益州又要大亂一場,天下局勢就更不好說了。

打掃戰場是例行公事,看看武器辎重有沒有能用的,把屍體掩埋了以免引起瘟疫,還有活着的是殺是留看主将的意思,不過得先盤問一下是否抓到什麽重要人物。

然後,劉玥就發現自己中了頭獎。

“你說他是誰?”劉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小兵指着一個受傷的文士,後者臉上沾着灰塵和血污,看不清楚面容。

“這……這是……荀令君。”那兵卒顫顫巍巍,他能認識荀彧是因為他負責給荀彧送飯菜。曹操昨晚也是走得急,當時山谷裏太黑暗,部下拉着他就走,哪裏顧得上別人?

曹操能丢了荀彧?這就像是說劉玥在戰場上潰逃時丢了諸葛亮一樣。

再者說——

“荀令君是尚書令,不是該留守許都嗎?怎麽會跟着曹司空來攻打南陽?”劉玥問道。

“張繡好對付,劉荊州勢大,曹孟德興兵攻打南陽,身邊怎麽會不帶謀士?”諸葛亮倒是覺得正常,現在曹操手下的頂級謀士只有荀彧、郭嘉和程昱三人。

前幾年兖州反叛,程昱是鎮守兖州的重要謀士,要是抽走他怕是後方要失火;郭嘉則是剛來投靠,戲志才死後,荀彧便推薦了他。即便曹操再喜愛郭嘉,也不可能在郭嘉沒有展露任何才華之前,就敢只帶他打張繡。

還是那句話,張繡好打,劉表難對付。

許都現在平安無事,天子還和曹操處于“蜜月期”呢,這時候抽走尚書令随軍也未嘗不可。只是沒想到吃了敗仗,又遇到山洪,撤退時還能撞上劉玥。

曹操這回是虧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劉玥眨眨眼看着荀彧,後者在混戰中受傷,手臂上還在淌血,卻毫不畏懼。哪怕劉玥下一刻就下令處死他,也不會求饒一聲。

“我要殺了他,公達會和我翻臉嗎?”劉玥笑着問諸葛亮。

結果諸葛亮還沒說話,荀彧就突然開口道:“舍侄既然跟了代州牧,便不會因私廢公。”

“那你也跟了我呗。”劉玥提議,“我必定以禮相待,你和公達也能在一起共事,我對你肯定不會比曹公對你差,你看他都把你扔在這裏等死了。”

“彧只求一死。”荀彧行禮,态度堅定,“望代州牧成全。”

“這是死都不願意背叛曹公,死都不願意歸順我。”劉玥搖搖頭,“一個兩個的,曹孟德都給他們灌了迷魂藥?”

諸葛亮從容答道:“若是易地而處,難道明公覺得您的謀士會背叛您?”

說到底,無非是看這個主公和謀士之間的感情,還有那個謀士的品德。

劉玥嘆氣,對左右說道:“扶先生起來,讓醫官包紮傷口,再換套幹淨衣服,好好對待令君,都不得無禮。”

然後她轉過頭對荀彧小道:“令君先待在我這裏,吃好喝好不要憂心,我寫信去問問曹孟德,他願意拿什麽來換你?”

天剛剛亮,曹操才緩過氣來,就意識到荀彧給丢了。他氣得差點沒吐血,曹昂連忙扶住他父親,只說昨晚隐約見到令君受傷,但應該還沒死。

“看見文若受傷,你們怎麽沒人去護着?!”曹操暴怒,“朝廷的尚書令都落到賊兵手裏,我有什麽臉面去見天子?”

文若絕不會降了劉表劉玥的。

要是遇到劉表還好,劉表自持仁德高義,不會貿然殺了荀彧,但劉玥那個小閻王……你當曹操看不出來劉玥是什麽鬼見愁的性子?

要說荀彧從袁紹那裏離開,轉而投奔曹操,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作為王佐之才,他又如何沒有功勞?而且丢盔棄甲到把謀士都丢了,着實丢人。

偏偏曹操剛回到自己的城池,就收到袁紹寫給他的嘲諷信。

“你們原不讓我去打南陽,是我不肯聽!”若是肯等待,說不定劉表自己都能和張繡掐起來,何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曹操把袁紹的嘲諷信扔到地上,按住隐隐作痛的腦袋,就聽到部下來報,說收到了劉玥寫的信。前者捂着臉嘆了口氣,還是認命地接過竹簡,準備接收下一輪嘲諷。

但劉玥的态度卻很好。這信大致上是問候了一下曹老板的近況(君可安好?),然後只字不提曹操攻打南陽的事情,只說對方退兵太急了,荀令君只能暫時在府上作客。筆鋒一轉就開始講天下大勢,又誇獎曹操輔佐天子匡扶漢室的嘉行,洋洋灑灑講到袁術這個逆賊竟然敢在壽春稱帝,簡直大逆不道。

漢高祖曾經說過,非劉氏稱王,汝可聚而擊之。那袁術是什麽玩意兒?不過是四世三公罷了,竟然敢取代漢天子?曹公決不可放縱此事,必要興兵伐賊。

最後,這封信終于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了,用人話翻譯一下,就是“咱們兩家先別鬧騰,天下諸侯那麽多,一起合作把袁術袁紹幹掉再說吧,荀令君根本不肯投降,我留着也沒有用,等我們共同讨伐袁術的時候,我把他帶上還給你。你看着給點糧食、種子、藥品和辎重礦石,至于給多少就看你合作的誠意了。”

曹操看完這封信,召集謀士來讨論,郭嘉說道:“劉表不足為懼,然而劉玥乃乳虎也,趁她還未長成,必要除之而後快。暫可應下此事,待大破袁術後,明公應立刻向劉玥下手,一擊必殺,不可留下後患。”

程昱也表示先合作,畢竟現在還沒到和劉表劉玥翻臉的時候。

曹操點頭,當下給劉玥回信,盟約兩月後共同興兵讨伐袁術,在此之前先讓荀令君當使者,也期望劉玥派遣使者到曹營來,或者他們有機會親自見面商談。

另一方面為了表露誠意,曹操讓天子下達封賞,封劉玥為正式的益州牧和南武侯。當然,他這也是表面嘉獎,實則不懷好意,讓後者和自家父親的侯位想當,劉表難免會多想,最好父母兩個再鬧起來。

這招離間計玩得漂亮,但劉玥這時候已經不在乎了,天子為她正名就代表她手上的權力不是劉表賞的,天地君親,劉表也沒資格再問她要回益州。

至于荊州屬于誰?劉表活着當然還是劉表的,但劉表死了就只能是劉玥的,後者絕對不會讓兩個哥哥有任何機會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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