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宋心愈家。

殷柔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手裏敲着手機, 滿房減走來走去, 轉個不停。

宋心愈坐在床上, 像被人按了暫停鍵,低着頭,一動不動, 看着像是連呼吸都是靜止的。

殷柔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宋心愈, 覺得宋心愈冷靜的簡直不可思議, 宋心愈從進來看到那髒東西開始, 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微垂着的眼睛叫她看不清宋心愈眼裏的神色, 但是宋心愈肯定沒有發抖, 她偶然一瞥的瞬間,居然覺得宋心愈有些像時沐陽的冷靜氣場。

殷柔停在宋心愈身前, 試探地問:“小心, 你最近有得罪什麽人嗎?”

宋心愈戴着的帽子未摘, 殷柔擡了擡宋心愈的帽檐兒,想看看宋心愈眼裏的神色。

宋心愈擡頭說:“報, 報警吧。”雖然她仍舊結巴,臉也微紅, 但目光很沉靜。

“哎,好。”殷柔應着, 拿起手機, 準備打電話, 順便看了眼微信,距離她給時沐陽發的那一串消息,已經過去十分鐘,他還沒有回複,殷柔捏了捏腮,忍住不要罵他。

“喂,您,您好。”

殷柔這邊還未按按下110,那邊宋心愈已經接通了電話,宋心愈結巴依舊,卻邏輯清晰,将公寓地址,始發時間,發生的事件都一一訴說清楚。

宋心愈挂了電話後,殷柔問:“怎麽說?”

宋心愈答道:“安排出,出警過來。”

宋心愈揉了揉臉,起身去廚臺倒了杯水,遞給殷柔說:“我去,去洗手間,你去,去嗎?”

殷柔搖頭,“沒有尿。”

宋心愈拿着手機,低頭走進洗手間,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然後迅速拽了張紙巾,仰頭,紙巾覆在臉上。

很快,紙巾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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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心愈渾身發抖,唯恐門外的殷柔聽到一般,咬着嘴唇,一下下輕輕的深呼吸,深呼吸時嘴唇都在抖。

一張紙巾濕透了,宋心愈拿下濕紙巾,臉蛋兒上滿是淚痕,又拿出一張紙覆到臉上。

真的,吓死了……

宋心愈抖着嘴唇,不敢相信有人能夠随時破她的房門進來,這以後晚上還怎麽睡覺啊……

她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最近見的人有時沐陽,胡松,殷柔,程倩,撞車的甲殼蟲,奧迪tt,在自助餐廳救的那個人,除此之外,沒有什麽別人了。

想不通……

後怕的心情仍然濃厚,讓她止不住的流淚,心跳咚咚咚地要跳出心髒。

想找人傾訴……

很想很想……

終于,宋心愈深呼吸着,按亮手機屏幕,調出主編的聊天界面,哆嗦的手指,徐徐按在鍵盤上。

**

門外,宋心愈前腳進了洗手間,殷柔後腳就給時沐陽撥去電話。

電話嘟嘟聲響了好一陣兒,時沐陽未接。

殷柔再打。

時沐陽竟然挂斷了,話筒裏響着對方正在通話中的提示音。

這個王八蛋。

殷柔咬牙切齒地罵着,平時看着時沐陽挺喜歡宋心愈的,這一出事,竟然第一個沒了蹤影。

殷柔也怕,但是是為了宋心愈怕,這宋心愈以後還怎麽住這個房子?随随便便就破門而入?

下次呢,萬一下次半夜闖進來呢?

殷柔咬着嘴唇,猶豫了半晌,還是給胡松發去了微信。

微信上最後的聊天界面,是胡松放的狠話:分手就分手,正好早就想分手了。

殷柔看到這句話,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心道看奶奶不作死你的。

一邊狠勁,一邊忍着怒氣給胡松發送文字道:龍湖小區宋心愈家,現在過來。

胡松幾乎是秒回,一段語音發過來:沐陽和我說了,我已經在路上了,別害怕。

胡松緊接着又道:晚上吃沒吃飯?用不用給你帶點兒外賣過去?餓不餓?吓壞了吧?

殷柔吸了吸鼻子,想哭。

**

時沐陽站在洗手間門口,指間夾着煙,看着手機發呆。

胡松剛才說:“如果是我,殷柔的房子要是被人闖了,我就是再談十個億的項目,我都不要了。”

時沐陽抖了抖煙灰,深吸一口氣,返回酒席,笑着舉杯說:“呂哥,敬你。”

時沐陽一口飲盡,坐下,繼續談笑風生。

胡松和殷柔都十年了,他和宋心愈還沒開始。

他的立場,他的選擇沒有錯。

對,沒有錯。

“沐陽啊,你明天有沒有安排?”呂廣笑說:“想約你和我一塊兒回臨市呢。”

時沐陽幾乎是下意識的笑道:“明天有安排也推了。”

操,時沐陽在心裏暗罵着。

分不清是在罵誰。

**

胡松很快就到了,他到的時候,兩個民警剛給宋心愈做完筆錄。

宋心愈看着很冷靜的樣子,不像是被吓到了。

關于做筆錄,胡松太了解這流程了,警察來了估計也沒有什麽進展,還是問了一嘴:“警察同志,怎麽樣?是慣犯嗎?”

民警擡頭看了他一眼,“你是他倆的朋友啊?門鎖未被損壞,像專業開鎖進來的,像報複行為。你給這倆姑娘換個鎖吧,出去住兩天,看看情況再說,還有那外賣盒子可以扔了。”

胡松想也知道就是這麽幾句話,還是笑道:“謝謝啊,您辛苦了,您慢走啊。”

兩位同志走後,胡松看了一圈房子,第一反應就是明白時沐陽為什麽讓他買十盆八盆花放他家了。

宋心愈的房子像個清新的森林,幹淨整潔,處處都是自然的生機,也明白為什麽時沐陽在這兒能睡着覺了,有家的味道,時沐陽特別喜歡的那種家的味道。

胡松第二反應,才發現殷柔居然不在。

胡松問宋心愈:“柔柔呢?”

宋心愈尴尬了一瞬,指了指他身後。

胡松身後正站着背着手的殷柔。

“殷柔。”殷柔糾正道:“別叫我柔柔。”

“就叫了,咋的。”胡松看殷柔背着手的姿态,問:“你手上拿的什麽。”

“沒什麽。”殷柔一臉冷着臉說,“眼睛閉上。”

胡松反應很快,伸手就要搶,一邊無聲的質問:“你去買安全套?”

殷柔黑了下臉,沒搶過胡松,胡松搶完看到袋子裏的東西,傻了眼,然後迅速捂上殷柔的肚子。

“你親戚來了,怎麽還提前了?一個月來兩回?疼不疼?我去給你煮紅糖水?今天是頭一天嗎?”

殷柔嘴角抽搐,宋心愈也嘴角抽搐。

宋心愈尴尬的捂上臉,剛才不讓殷柔幫她買衛生巾好了……

殷柔面無表情地說:“手放開,咱倆分手了。”

胡松:“……”

“我愛你。”胡松忽然不要臉的大聲說:“我錯了。”

宋心愈:“……”

不是來看她房子的嗎……

咋還表白上了呢……

殷柔反問:“你考證嗎?不是說什麽時候考個證下來,什麽時候來找我嗎?”

胡松一聽提考證,脾氣頓時上來了,“你研究生了不起啊?我就是文盲了,咋的,我就是高中畢業,沒上過大學,咋的!再說,我來找宋心愈的!”

咋的咋的,咋也不咋的,就是想弄死他。

殷柔推了把宋心愈,在宋心愈身後小聲的說:“我倆分手了,不想和他說話,你去說。”

宋心愈小步走上前,沉默了兩秒,擡頭,輕聲卻肯定地問:“是你,你們嗎?為了讓,讓我簽,簽字?”

操。

胡松頓時恍然大悟,“你等會兒啊。”

胡松匆匆去安全通道的步梯口,打電話給時沐陽。

時沐陽未接。

胡松再打第二遍時時,沐陽給挂斷了。

胡松:“……”

你他媽的,活該你單身。

胡松站在樓梯口抽了根煙,返回房間道:“我安排人換鎖,宋心愈你把重要物品帶好,殷柔你陪她去我家住兩天。”

殷柔冷道:“去我家就行了,為什麽去你家?你別想碰我。”

胡松喊道:“我都一個月沒碰你了!”

殷柔說:“那你就自己解決,沒長手啊?”

宋心愈:“……”

殷柔說完又氣道:“別瞎說,小心還不懂。”

宋心愈小說聲:“我……懂。”

殷柔“啊”了一聲:“是了,你是漫畫家,漫畫裏應該什麽都有,你應該什麽都懂。”

宋心愈:“也有……不,不懂的。”

胡松:“……”

殷柔:“…………”

時沐陽是怎麽和她交流的??

**

一個半小時後,殷柔開車載着宋心愈到達中房區。

中房區的洋房區。

宋心愈愣了一下,“時,時總家嗎?”

“你來過?”殷柔也愣了一下,然後睜眼說瞎話,“胡松和陽哥不回來住,咱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賓館一晚最低200元還不幹淨,他倆這兒比較幹淨和安全,暫時住這兒吧。”

“哎,好,好。”宋心愈猶豫地應着。

**

半夜兩點,時沐陽終于結束,喝了太多酒,臉紅得很,但還算能走直線。

走出亞泰酒店,和呂廣他們揮了手,時沐陽拿出手機。

開機。

未接來電和微信瞬間湧進來,時沐陽從裏面分辨出殷柔的微信,點開看。

殷柔義憤填膺的文字:“你可別追她了!!!死去吧你!!!!”

時沐陽抿了下嘴,感覺頭疼得厲害。

又看到胡松的微信,胡松語音道:“照你的吩咐,殷柔和宋心愈在你家睡呢,我在宋心愈家也放了新被子,你去睡吧,門鑰匙我安排人在樓下等你了,明天穿的衣服也從幹洗店拿回來挂在宋心愈家了。還有,沐陽,聽哥一句勸,你沒必要賺那麽多錢,你想跟誰抗衡你以為你心裏有數,但我認為你并沒有。錢不是萬能的,尤其對宋心愈這樣的姑娘來說,她連拆遷補償款都不在乎,還在乎你有多少錢啊?”

胡松又絮絮叨叨地說:“你想清楚了再追人家吧,她跟你睡過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單純得很。還有,我經宋心愈一提醒,估計那東西是李老板讓人放的,那傻逼損招有的是。”

時沐陽語音回道:“想到了,在逼宋心愈簽拆遷協議麽,明天我處理他。”

時沐陽之後叫了代駕,上車後就覺得頭暈的厲害,還沒有困意,睜着眼睛十分難受,感覺冷清的街上都是宋心愈縮着身子的身影。

一直到宋心愈家,拿了鑰匙,推開門,地上已經鋪好幹淨的被子,時沐陽一頭紮過去,閉上眼。

卻……怎麽也睡不着。

打開燈,房間裏通亮,時沐陽坐在地上發呆。

發了好一會兒呆,餓了,起來開冰箱找東西吃。

冰箱裏的東西擺放的非常整齊,整齊得像是生鮮超市裏的服務員擺放的。

時沐陽看到一個保鮮盒,打開看,果不其然,是醬牛肉。

盤腿坐在地上,時沐陽把宋心愈做的醬牛肉吃了一半,還是熟悉的味道。

吃完時沐陽才後知後覺宋心愈發現醬牛肉被人偷吃了,是不是就知道他來過了,算了算了,餓,先吃了吧。

還想翻翻宋心愈的櫃子和抽屜……

算了,忍住。

實在睡不着,時沐陽半夜三點,從宋心愈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

《沉思錄》。

他看到過宋心愈讀這本書,翻開,有許多她劃的小括號,标了一些警醒自己的畫。

有一句是:這是一個羞愧,當你的身體還沒有衰退時,你的靈魂就先在生活中衰退。

時沐陽心下一動,翻尋宋心愈桌子上的空白紙和筆,想給她留句話,翻着翻着。

這是?

時沐陽一臉震驚,又一臉歡喜。

三幅素描。

第一幅:他站在綠化帶旁,他單手插兜打電話。日期為2017年6月21日。

第二幅:他趴在她家的桌子上睡覺的樣子,左眼眉上有一顆小痘痘,有些小胡茬,穿着襯衫,戴着手表,左手食指壞了個小口子,右手背上一個淺淺的傷口。日期為2017年6月28日。

第三幅:他側躺在她家的地毯上,身上搭着件西裝外套,左耳上有顆小痣。日期為2017年7月2日。

時沐陽咧開嘴樂了,幾乎笑出聲音來,眼底嘴角都是笑。

這個小姑娘,觀察他到如此細致嗎?~

拿着宋心愈桌子上的紙和筆,寫了一句話,修長的手指精巧得很,很快折成一個小紙鶴,夾在書中。

“不要愁老之将至,你老了一定很可愛。——2017.7.5”

此句出自于朱生豪的《醒來覺得甚是愛你》。

**

翌日清晨,宋心愈六點鐘從床上悠悠醒來,感覺渾身緊繃繃的,轉頭看,身邊的殷柔把當作抱枕一樣抱着。殷柔睡得很熟。

宋心愈小心翼翼地拿開殷柔的手,她蹑手蹑腳地下床,但又覺得無事可做,筆記本和數位板都帶來了,可是不想畫畫。

宋心愈便走到時沐陽的書架上,挑本書看。

看到朱生豪的《醒來覺得甚是愛你》,宋心愈感覺這位時老板有點兒意思,便倚着書架翻看來看。

宋心愈翻了兩頁,心下一跳。

裏面夾着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夾傷你的手,對不起。房子的事,免談,請回。

結尾還手繪了一個鞠躬的小人兒。

是她頭回見時沐陽時畫的。

竟然,沒有扔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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