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陳岸正死死地壓着容斯言,外面突然傳來敲車玻璃的聲音。

“陳總,陳總?”

周營和邵茵站在車旁,有些狐疑地看着車內,似乎不太确定裏面有沒有人。

容斯言睜開眼睛,向外看了一眼。

明知道車子上了鎖,外面是看不見裏面的,車外兩人坦蕩直接的注視還是瞬間讓他的身體僵硬起來。

仿佛真的被赤裸裸看了個精光。

容斯言用手遮住身體關鍵部位,去撈座位下的衣服,掙紮着要坐起來。

陳岸抓住他的左手手腕,漆黑的眼睛由上而下,惡狼一般看着他,用極低的聲音道:“我準你起來了?”

“……邵茵,是被臨時喊出來的。”

陳岸:“那又怎樣。”

“現在是上課時間,班上幾十個孩子還在等她……小笛也在等她。”

聽到“小笛”,陳岸的神色變了變。

容斯言趁機掙脫,狼狽地穿好衣服。

周營見裏面沒人回應,小聲嘀咕了句,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陳岸的手機鈴聲随之響了起來。

周營聽到車內的鈴聲,明顯一愣。

容斯言擡眼看向陳岸:“……鎖。”

陳岸一身火氣無處宣洩,僵持片刻,煩躁地扯了扯領口:“晚上我會準時來接,敢跑你就死定了……滾吧。”

車鎖應聲而開。

周營看到容斯言從車裏鑽出來,詫異道:“小容老師?”

容斯言淡淡道:“陳先生想了解一下唐小笛的在校表現。”

周營恍然大悟:“難怪呢,我說陳總怎麽突然要找人。”

容斯言繞過他,回學校去了。

邵茵本想和他打招呼,可是容斯言并沒有看她,直接離開了。他的襯衫微皺,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背部軟軟地塌着,速度緩慢,好像還有點跛。

周營有些不滿容斯言的敷衍,但陳岸就在眼前,他也顧不上別的,連忙把邵茵推上前,道:“我在樓上看見您的車了,心想您肯定有急事兒,就趕緊把邵老師叫出來了。”

邵茵的表情不怎麽好,她年紀尚輕,但是個相當盡職盡責的老師,對于上課被打斷這件事頗為不滿。

她覺得陳岸是個奇怪的人,莫名其妙打擾她的約會,又莫名其妙打斷她的授課,還絲毫沒有愧疚的樣子。

于是她有些冷淡地道:“陳先生有事的話,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其實可以說的。”

周營意外道:“你和陳總中午一起吃飯了?”

兩個人都沒理他。

陳岸領口淩亂,神情裏透着股陰郁。

他從車後座回到駕駛座上,微微側臉,看了邵茵一眼:“沒什麽事,該了解的都了解了,你們回去吧。”

說完,不等人回答,就駕駛汽車離開了。

邵茵被平白耍了一頓,竭力忍住比中指的沖動,氣鼓鼓回班上去了。

周營看着賓利的車屁股,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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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唐小笛覺得容老師今天有點古怪,放學坐車回家的時候話很少,回家之後也沒吃幾口飯,就回房間休息了。

他和爸爸的房間都在二樓,容老師的在三樓,是原先的一個倉庫改建的。

他咽下一大口雞蛋羹,問爸爸:“容老師今天身體不舒服嗎?”

陳岸幫他拌了拌碗裏的雞蛋羹和米飯:“為什麽這麽說。”

唐小笛:“臉上白白的,嘴唇幹幹的。”

這是阿姨教給他的判斷生病的方法,他覺得很有用,因為每次他覺得喉嚨痛痛的時候,嘴唇就會變得幹幹的,也就是馬上要生病了。

陳岸:“他不是一直這樣。”

只要和他待在一個空間裏,就面如金紙,一副時刻要斷氣的模樣。

唐小笛反駁道:“不是的,我覺得容老師生病了。”

爸爸:“你還會看病了?”

唐小笛咬着勺子:“今天下課的時候容老師來布置作業,程程他們玩捉迷藏,不小心從後面撞到容老師,容老師一下子蹲在地上了。”

爸爸身體一頓:“撞到?”

唐小笛:“嗯,程程他們趕快道歉了,容老師沒有給他們罰站,但是好像很痛的樣子,後來就扶着腰回辦公室休息了。”

爸爸立刻站了起來。

唐小笛還想努力争取一下晚上和容老師的互動權,發揚尊師重道的精神,幫忙照顧容老師,喂水,捶捶肩膀,捏捏腿什麽的。

然而爸爸已經一陣風似地上了樓梯。

唐小笛一腔熱血無用武之地,只能看着爸爸進了容老師的房門,小大人似地,深深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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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斯言半倚在床頭看書,聽到聲響,擡起頭,冷冷地看着陳岸走進來。

“滾出去。”

陳岸手插在褲兜裏:“這是我家,你讓我滾?”

容斯言擡手就把平板向他砸過來。

陳岸一伸手抓住了,把平板往旁邊茶幾上一扔,氣笑了:“我要是動作再慢點,你是不是打算就地謀殺?”

他實在也是有些佩服他的忍耐力,居然還能從放學一直忍到吃完晚飯,直到唐小笛不在場才把火氣發出來。

該說不說,還挺有身為人民教師的職業道德。

他抽開被子,不顧容斯言的掙紮,把他翻過來,睡衣向上一掀——

尾椎一片紫紅的淤青。

尤其在周邊白皙皮膚的對比下,更顯紅腫可怖。

陳岸稍微一碰,容斯言弓起腰背,疼痛難忍地低喘一聲。

他用很大的力氣才按住了他,不讓他逃掉。

陳岸禁锢住他的雙手,按在床頭:“別動!再動更疼得厲害了。”

容斯言側臉冷笑:“裝好人上瘾了?”

陳岸不想和他解釋自己并沒有角色扮演的愛好,他轉身去拿床頭櫃抽屜裏的紅花油,剛回過頭,容斯言一巴掌就扇過來了。

啪。

清脆的一聲響。

陳岸用舌頭頂了頂後槽牙。

還沒回過神呢,第二個巴掌又甩過來了。

啪。

一邊一次,整整齊齊,兩排紅痕。

其實不太看得出來,因為他膚色偏黑,容斯言又身體虛着,用盡力氣抽過來也頂多就有點刺疼。

打就打吧,他心想,中午那會兒差點就被他給強/上了,就算是塊木頭也要有火氣的。

容斯言在他跟前裝了這麽久的溫和平凡小老師,他都快忘了他有多厲害了。

曾經高中的郁風晚,眼皮一擡,白眼一翻。

從來都是他蹲在人家頭上拉屎拉尿,耀武揚威,哪有讓人欺負他的份兒。

今天看來真是委屈大發了。

陳岸心裏有種挺奇特的感覺。

這些天以來,容斯言第一次這麽明确地在他面前表示出這麽強烈的情緒,直截了當,不加掩飾。

雖然那情緒是厭惡的,但是好像把他內心裏真正的性格激發出來了。

淩厲兇狠,桀骜乖張。

配上一張白淨清秀的臉,如同一只被逗狠了的小白虎。

又一巴掌扇過來,陳岸抓住他的手:“還沒打爽?”

容斯言不答,擡腳踹他。

不慎牽動了背上的傷口,一下子抽痛得彎下腰去。

“讓你別動了。”

無奈之下,陳岸只得拿了抽屜裏的繃帶,把他翻朝下,膝蓋壓住他的腿彎,兩只手用繃帶捆在頭頂。

一邊給他背上抹紅花油,一邊警告:“別動了,再動我把你兩只手綁床頭,兩只腳綁床尾。”

容斯言冷笑:“你從一進門就打算這麽做吧。”

“還真沒有,”陳岸面無表情,“但是你再這麽瞎動下去,我就不能保證了。”

也許是疼痛感太過強烈,容斯言漸漸掙紮得沒那麽厲害,閉着眼睛,似乎在拼命忍耐。

陳岸微微垂眼,看着容斯言長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陰影,安靜乖巧得像是睡着了。

當然,這只是假象。

即便睡着了,他也不會和“乖巧”這樣的詞扯上邊。

而是一只随時會睜開眼睛撕咬他的白虎。

房間裏恢複了難得的平靜。

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

唐小笛從門後探出頭來,看着眼前的場景,從擔憂變為困惑:“爸爸,容老師……你們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說:

嗯,在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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