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若柳的毒計

一聲悶雷在天際響起,絞着手絹坐在圓桌邊的若柳吓了一跳,撫着胸口,埋怨了一句什麽,門噗的被推開,銀枝跨了進來,扭身就将門關嚴。

若柳一看銀枝回來,立刻站起身,忙不疊的問“怎麽樣?”眼神布滿期待,“夫人,探清楚了,先讓我喝口水,我可是蹲了一下午呢。”銀枝說着抓過桌上的茶壺大口的灌着水,直到茶壺見了底,這才哈了一口氣,若柳在她胳膊一扭,急色的追問“你到是說啊。”說完坐到卧榻上,眼睛盯着要開口的銀枝。

“我瞧見啊,那兩個賤婢一刻都不停地忙乎着,又是劈柴,又是燒水,那藥罐子直溜溜的擺了一排呢,就是沒見到薛暮雪那個賤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個怎樣子的半死不活的”銀枝不無譏諷的冷哼着,臉因為興奮一抽一抽的,油汗還在往外冒,想來真的是沒偷懶在冷院蹲了一個下午。她的心眼極小,上次那份羞辱還沒讨回來,這下子看到薛暮雪生死不明,心裏無比的舒暢。真恨不得闖進冷院好好地站在床邊挖苦她一番才好。不過那個地方晦氣,她也是懶得再去。

“王爺去過麽?”若柳向前半傾着身子,水蛇般靈活的腰肢扭轉着,脖子伸的老長生怕漏掉銀枝嘴裏的半個字。“沒有,我還和別人打聽了,王爺這幾天外出了,根本不在,不過能近身伺候的小悠說,王爺回去後什麽話也沒說,第二天也是問了的,下人們都如實說了,王爺也沒說要去看看,我想真的是被那薛暮雪氣的不管她生死由她自生自滅。”銀枝小聲的回報着她打聽到的所有消息。

“王爺沒有去?那就好,我原以為他說的和薛暮雪恩斷義絕只是氣頭上的話,沒想到真的做到這麽絕情了,這樣倒好了,我坐上正位的時機到了。”若柳得意的牽起唇角,不過又想到慕淩宗的另外一句話,他是不會休了薛暮雪的,那麽她的希望還不是落空,薛暮雪現在是沒有翻身的可能,也不足畏懼,只是那空名還是被她握着,那麽,只有一條路了。

若柳想到此,緊張的撕扯着帕子,心裏做着劇烈的拉鋸戰,那條路就是讓薛暮雪直接消失,但是,這麽做要是被慕淩宗發覺,那麽她的下場可就不怎麽好說了。男人的尊嚴就是這麽奇怪,明明讨厭的要死還是寧願抓在手裏,證明自己是無敵的,超過任何人。銀枝的又一段話讓她的心裏很快産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銀枝見主子若柳,好半天不說話,只是發着愣想着什麽,臉色變幻不定,她還沒說完,停了一會咽了唾沫潤潤嗓子,又開始眉飛色舞的說起來。

“我猜啊,王爺也沒必要去看那薛暮雪了,我快要走的時候,瞧見芹香碧潭熬藥熬着熬着哭起來了呢,我哪能走啊,找了個藏著身子的地方就貼耳聽着,兩個人在那唉聲嘆氣的說着什麽夫人都開始吐藥了,還有幾天就十天了,到時候夫人走了我們怎麽辦,還有啊,我看見那院子的井邊丢着幾條染着血的布條,看着都是新鮮的呢,我估計那薛暮雪是活不成了,唐大夫來了兩次還不是拉着臉走的,看來是束手無策。”銀枝說完又去尋茶水解渴去了。

若柳的心神幾經跌宕,上次薛暮雪揮刀挖下自己胸口的肉讓她看着也是心悸的緊,既然這樣,王爺也不管她的死活,薛暮雪如今只是茍延殘喘,這不是絕好的機會嗎,雖說可以等薛暮雪咽氣,但是她等不了了。回想起慕淩宗越來越頻繁的滿身酒氣深夜方才回府,她怕會有另外一個她代替她的位置,只有到了正妻之位,她才能高枕無憂。好在慕淩宗對她和當初并沒有多少差別,只要薛暮雪不在,她就唾手可得。

除掉薛暮雪,若柳心裏塞得滿滿的都是這個念頭,怎麽樣才能不被牽連懷疑呢,那薛暮雪畢竟唐大夫斷言還可至少十日的命數,那就只好在她的藥裏做文章了。

若柳在挖空心思的想着法子,被銀枝一聲訝異的低呼驚醒,“哎呀,好大的雨啊,差點漏進屋子裏。”若柳不由得朝外面瞅了幾眼,烏雲壓得很低,瓢潑大雨噼噼啪啪的就砸了下來,院子裏大大小小的花兒,樹木,在勁風裏不住的東倒西歪,眼見着就快要被連根都拔起。一棵本就長得歪斜的夾竹桃樹再也經受不住狂風暴雨的摧殘,砰地一聲悶響砸到了地上,銀枝被驚的心兒一跳,若柳卻是眼睛發光,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那顆夾竹桃,心底冷笑,薛暮雪,休怪我。

天空不停地閃着銀白的閃電,雷聲隆隆,這樣的鬼天氣任誰也不願意往外走一步,更別說冷院這個門可羅雀的所在了,風雨中冷清的讓人心慌,要不是那一盞燭火,真的像個鬼屋。

薛暮雪依舊躺在床上,芹香碧潭一刻也不離身的伺候着,兩個人比垂死的薛暮雪還憔悴,眼眶烏黑,眼神凄切,悠悠的看着床上安靜的薛暮雪。輪換着給她擦身子,換止血布。

“七天了,夫人你能不能睜開眼和我們說句話?哪怕只是看兩眼也好總比幾天後唐大夫都無能為力的時候一句話都留不下。夫人,唐大夫說了,只要好好地照顧,你就會多活上好久呢。日子一久,說不準就有奇跡您就醒了,沒事了。”碧潭仔細的給薛暮雪擦着臉,連耳垂,耳背都沒遺漏。日久見人心,芹香和碧潭對薛暮雪不光是感恩更是多了依賴。自從她來了後,她們的日子突然就活了。

小樓雖堅固畢竟簡陋,外面的風雨好多都打進了屋內,噼啪,是有什麽東西折斷掉落的聲音,芹香碧潭聽到哪還有心思去注意,心裏估計着大多應是屋頂的瓦片吧。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明天說不準還得修屋子,芹香碧潭越想越苦悶。劈好的柴禾因為大雨來得太急,全被打濕了,薛暮雪這晚上的藥也只能作罷,只好等明天一早補上。

驟雨來得猛烈去的也快,若柳脫下蓑衣,心還是撲撲的快要跳出了喉嚨,趁着這場雨,外面一個人影都沒有,她和銀枝悄悄地潛進了冷院的圍牆下,她記憶好,記得這下面有一棵夾竹桃,樹幹不知怎麽的爛了一塊,兩個人使了全力将樹根刨了出來,順勢一推,樹如預期的砸進了冷院剛好有一大片葉子花朵懸在井的上方。只等着流過花葉的雨水滲進井水裏,夾竹桃全身都是劇毒,薛暮雪你就等着上西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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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雨,早起天空鋪着漂亮的早霞,碧潭熬完了藥喂了薛暮雪吃下,芹香去打掃收集柴木,過了一個時辰,碧潭又喂了藥這才放心的去洗衣服。床上的薛暮雪嘴角慢慢的沁出血沫,身子一陣的輕微抖動,不一會兒就不動了,連呼吸也幾乎弱不可聞。芹香碧潭還在忙着根本不知道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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