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九死一生

烏雲壓頂，細雨蒙蒙，幽幽山林間，一座新墓立起，沒有跟随送葬的人群，慕淩宗獨自從不遠處的高坡走下，一襲白衣，步履沉重。看着石碑上愛妻兩字，從懷裏掏出早已捂得溫熱的一卷烏絲。

“至死不渝，烏絲白發，薛暮雪，這就是你的承諾，到頭來也不過是一紙謊言罷了。海誓山盟都化作虛無，我還留它豈不是自作多情。”扒開石碑下的黃土，慕淩宗将薛暮雪的定情信物埋下，一捧黃土就掩蓋了所有心思。在墓前靜靜地立了許久，直到額前的發絲墜下了雨珠，慕淩宗才擡起發麻的雙腿，跨上棗紅馬絕塵而去，今日已去，往後這裏他也不會再踏足。

“我說，方四，你确定那裏有的賺頭？”慕淩宗走後不久，沉靜的灌木後面響起嗡嗡的低語。“沒有我叫你來做什麽，廢什麽話，還想不想還你的債了？你還有幾個手給別人剁啊。”“可是這新墳剛下葬總覺得瘆的慌”“李二瞧你那慫包樣，新墳才好呢，沒有死氣的東西出手快，不紮眼，還沒有屍毒，你懂個屁！快點，天黑了就不好弄了。”“那，好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管不了那麽多了。”一陣騷動之後，兩個彎着腰鬼鬼祟祟的身影竄了出來。全身背着簡陋的鏟子，繩子之類的工具，原本兩人就是半路出家，要不是實在沒有了出路也不會幹這損陰德的事。

兩個人四下張望，覺得可以動手了，兵分兩路，不一會兒就只見泥土紛飛，一個黑洞就挖好了，李二留下把風，方四麻杆一樣的身板鑽洞在适合不過了。

李二蹲在墓邊，精神高度緊張，本來就是被方四巧舌如簧給哄騙過來的，那方四也就是和別人學了點皮毛，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收獲，本身就昏暗的天色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地黑下來，咕咕，不遠處傳來夜貓子的叫聲，李二驚得一哆嗦，這心裏就跟紮了一根刺似的，不由得心慌不已，尋思着這方四怎麽還沒有動靜。

不一會兒繃直的繩子忽忽悠悠的被拽動，李二趕忙使出渾身的勁往上拉，方四剛露出腦袋就興奮不已的直叫喚，“果然有貨，我就說嘛，看那些人的打扮就是富貴人家沒錯的，雖然不多，足夠我倆應付得了”李二一邊往上拉一邊聽着方四的話，等到拉了一半，李二差點沒吓出尿來。

方四笑逐顏開的腦袋後面赫然是一張毫無血色的女人臉。兩相對比，李二直翻白眼就是沒暈得了，只能抖着手指指着方四背後嘴裏咿咿呀呀含混不清。

“你怎麽了？”方四看見李二死灰色的臉，以為他是太高興了呢，不過瞧見他眼睛露出的驚恐又不是那麽回事，也就停住話，小聲地問。

“你，你背後”李二困難的吐出幾個字，此時真是後悔的腸子都綠了，早就說了這是個缺德的勾當，他就不應該財迷心竅，這下恐怕要遭報應了。看這女的都能跟着活人出來了，肯定很猛，他完了。想到這李二一個屁股蹲跌坐在地，嘴角涎水直流，手腳抽筋。

“什麽背後，瞧你那樣，這是我帶上來的。快拉我上去啊，李二！”方四才露出半截身子，只好單手撐地，騰出一只手用力地在李二臉上甩了幾個巴掌。這才讓李二一口氣倒上來。

“你瘋了！這是死人！”李二胡亂的拉了幾下等方四自己爬出來了，像躲瘟疫般離方四遠遠地，方四朝他瞪了一眼，慢慢的放下後背的女屍，“嘿嘿，我在她身上摸的時候，可軟乎了，還有淡淡的體溫呢，我就帶上來了，就是想看看這高貴人家的女人都是什麽樣的姿色。”方四邪邪的笑着，說着低下頭仔細的打量着靜靜地躺在地上的女子。李二慢慢的後退，他覺得這個方四一定是被鬼迷了，此地不宜久留。

地上躺着的正是薛暮雪，入土了也不能安，身上整齊的衣物正被方四解開，酥胸半露，欺雪賽霜的肌膚在黑色的天色裏十分的惹眼。方四喉頭滾動着，不敢造次，但是也不想就此罷手，他長得滑頭滑腦，五短身材，偏偏又瘦的要死，到了而立之年也沒個女人願意進他的家門。突然見到薛暮雪的容顏身段簡直就覺得見到了仙女，即使她是個死人，但是柔軟的觸覺讓方四暫時忘卻了這個事實。

揉揉捏捏，最後直接趴在薛暮雪身上啃咬起來，李二雖然害怕，但是眼睛卻死死地盯住方四手邊的寶物，不甘心又怕得慌，只好在不遠處看着，希望這心智失常的方四能夠盡快清醒。他擡頭看了看天色，細細的雨絲變得粗起來，看來要下大雨了。

剛想完，天空一道閃電，一聲響雷過後，大雨如期而至，那趴着的方四被這大雨一澆也沒了多少興致，爬起身子給薛暮雪簡單的扒拉幾下衣服，堪堪的蓋住胸口，扛起她準備再放進去，這時候薛暮雪動了。

李二不知道方四是怎麽回事突然間就不動了，雙腿哆嗦的像個篩子，他遠遠地喊了一聲，方四被他這麽一喊，恢複了些神智，喉頭一滾，仿佛被扼住咽喉般尖細的大叫一聲“鬼，啊！”

薛暮雪睜開眼睛的時候，幾滴水珠砸進眼眶，難受得緊，她想擡手擦掉，卻感覺到自己被淩空抛起，腦袋在一個堅硬物體上一磕，眼前一黑，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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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縮在草叢裏，伸出脖子看着方四，就見他喊了一聲之後，雙手以一個僵硬怪異的姿勢往外一推，肩膀上的屍體立刻飛了出去，不知道撞倒了哪裏，滾了幾下，停在了方四腳下，方四啊啊啊的慘叫着，往後退，忽然就砰地一聲落進了墓穴裏，李二吓得心撲通撲通，躊躇着要不要過去看看。

艱難的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動了幾步，李二繞開俯躺着的屍體，偷偷的看了幾眼發現沒有什麽異常，這才咬牙跑到洞前大聲喊了幾下，等了一會并不見方四的回應，他準備壯着膽子下去看看，就在轉身抓起繩子的空檔，他眼角的餘光瞥到近在咫尺的女屍微微的動了一下，他吓得呆立當場，直到真切的聽到一聲嬌哼，幾乎是跳着喊着踉跄着跑遠了。什麽也顧不得了。

李二失魂落魄的回去後，安安穩穩的務農侍奉父母，方四的失蹤無人問津，不過他知道這是他的報應，一定是他在玷污女屍的時候被吸取了陽氣，恐怕九死一生了。這是後話，李二瘋跑之後，偌大的蒼綠林間就剩下薛暮雪狼狽的躺着，身子慢慢扭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