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紅藥

薛暮雪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正趴在別人背上,雖然很想掙脫,奈何全身無力,只好瞪着眼睛打量眼前,灰藍色的布衫頭巾下是花白的頭發,更有化不開的淡淡草藥味不停的往她鼻子裏鑽。

“姑娘,醒了吧,你受傷不輕啊!先別動,馬上就到了!”薛暮雪還在尋思着該怎麽開口,被老者渾厚的嗓音給驚了一跳。“大爺,您這是帶我去哪裏?”薛暮雪覺得手腳有了些力氣,微微的掙紮着就要下來,讓一位老者背自己還真是不敢當。

“帶你去一位老苗醫那裏,你放心他肯定有辦法,我看了你的傷勢,外傷倒是沒大礙,但是總是有一股濁氣上蹿下跳的侵蝕着你的五髒。”老者一邊走着山路,一邊還和薛暮雪說着話,臉不紅氣不喘,步伐穩健。比年輕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爺您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薛暮雪十分過意不去,因為她轉頭四下看的時候,發現老者的腰上還纏着小竹筐,裏面裝滿了紅紅綠綠紫紫的植物,想來應該是草藥吧。實在不忍心讓老人家負重背着自己。

“呵呵,姑娘,你這點分量對我這個老頭子來說還不在話下,每天啊在這山林間穿梭攀爬,一頭野豬我都能扛回去。你就老實呆着吧,免得氣血亂了,再生出什麽禍端來。看你躺在墳墓邊上還受着傷肯定經歷了難事。不管怎樣能活着就是老天眷顧,死容易活難。”老者平淡的說着,很快的越走越快,薛暮雪舉目看去原來是到了一條平坦的羊腸小道上。

“那老,在麽?”老者輕輕地拍了拍簡陋的細木搭成的簡陋木門,薛暮雪好好的趴着生怕一動就會給老者增加負擔。

由于伏在老者的背後,薛暮雪的視線不夠寬闊,只瞧見木門內有好多個擺滿幹的新鮮的草藥架子。濃濃的藥香在四周飄着。

“沒死呢”薛暮雪聽見飄飄的一句話,仿佛從很遠傳過來,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讓人無法忽略。

“姑娘我們到了,你呢就這樣進去,也別多說話,免得無端的惹惱了他,我先走了,不然他一個高興不高興的再把你扔出來,我走了他就只能留下你了。好了別怕,去吧.”老者靠近薛暮雪低下聲說着,臉上全是狡黠的淺笑,薛暮雪這才看清楚老者,臉色紅潤,牙齒比她都好。要不是那一頭的花白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一位老人家。

“多謝老人家相救,我無以為報。還請問老人家家住何處,日後我一定登門拜謝。”薛暮雪客氣的說着就匍匐在地,穩穩地磕了一個頭,老者哈哈的笑着,欣然接受。但是絕口不提其他,朝薛暮雪擺擺手揚長而去。心下感激,直到老人家的影子成了一個小點,薛暮雪再也看不清了才轉過身,在門前踟蹰不前。她聽見老者說過的這個人是苗醫,想到這裏她腦袋裏就浮現出女巫的形象,心裏萌生出了怯意。

“有什麽好看的,給你看病的是我,又不是他,還不快進來!”渾厚的嗓音再度透進薛暮雪的耳朵裏,她猶豫了下還是推開了木門,既來之則安之,又不會被吃掉。怕什麽。

走了進去,薛暮雪東張西望一番,一個小院子,四周圍了一圈細竹作為籬笆,除了門前碼放的幾個木架子,院子裏只剩下一座小木屋孤零零的聳立着。薛暮雪蹒跚着慢慢往木屋靠近。

“要想進來先在門口給我磕三個頭。”薛暮雪慢慢習慣了這個聲音的鬼祟,突然冒出來已經不能讓她受驚。

薛暮雪慢慢的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不就三個頭嗎,人家給我看病,我薛暮雪什麽也不給怎麽的也說不過去。

“好了起來吧,把門口那些曬幹的草藥給我端進來。”薛暮雪聽到吩咐,撐起身子挪到架子邊,小心的捧好摞着的草藥籮筐,又走了回去。這麽短的路程薛暮雪走完來回,就覺得胸口悶得難受,如同被一團棉花堵得死死的,大口喘氣也覺得快要窒息。

“進來吧!”薛暮雪努力調整着呼吸,捧着籮筐登上石階,停了一會喘了幾下,這才又有了力氣進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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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适應屋子裏突然的昏暗,薛暮雪就感覺到身上酸麻一片。動也不敢動。在別人的領地還是學乖點比較好。要想害她早就害了,何況背着她來的老者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薛暮雪才不相信被算計什麽呢。

酸麻逐漸轉為燥熱,薛暮雪扭動着脖子,很想伸出手抓撓背後,“不想死就別動”聽到這句話薛暮雪立刻老實了,拿出自己最大的忍耐力,想着別的事轉移注意力,甚至都在心裏哼起了兒歌。

又是一陣酸麻過後,全身終于沒了特別的感覺,薛暮雪心裏一喜,總算熬過去了,剛才是怎麽回事?

“那個,我可以動了麽?”薛暮雪放低聲音,小心的對着屋子一角說,适應了屋子裏的環境,薛暮雪依着透進來的光看見那裏有個人形的輪廓,一動不動的坐着。想必就是聲音的主人那老了。

“請問您尊姓大名?”薛暮雪等了一會沒有得到回應,又發問。“廢話真多,我叫那紅藥。”薛暮雪郁悶極了,敢情這位那紅藥不喜歡客套。那正好,她也累得慌。

薛暮雪大膽的甩了幾下胳膊發現沒什麽異常情況發生,也就大大咧咧的走向那個人形準備一睹主人真容。

“給我去床上躺着去。算你命大居然沒死。滿身的土腥味,別靠近我。”渾厚的嗓音帶着嫌棄,薛暮雪撇了撇嘴,讪讪的直轉乖乖的躺到了床上。

“剛才給你施了針,放出了點淤血,現在給我好好睡覺,不喊你別起來。”薛暮雪聽到硬生生的命令,立刻閉上眼,看來那紅藥這個人脾氣不咋地,不過好在和她預想的邪惡女巫形象不沾邊。心裏也安穩下來。

“怎麽還不睡?後面的治療會越來越繁瑣麻煩,你不休息我怎麽給你治。”薛暮雪的腦袋被用力地扇了一下,她哎喲了一聲,捂着疼痛處,看着已經到她床邊的人,怎麽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薛暮雪眼光在那紅藥身上一落定,心裏就高呼,美女,異域風情的美女。大大的眼睛最打眼,雙眼皮,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皮膚黑黑的,嘴巴真是櫻桃小嘴,鼻子秀挺,一頭烏黑長及腰間的秀發泛着光,渾身上下穿着藍色繡着五彩圖案的夾襖夾褲,腕間帶着銀色的手镯,一股自然的氣息撲面而來。薛暮雪張着嘴好半天合不上。

“看什麽看,快給我睡!”就是聲音不好聽,要不是見到本人她還以為是個老頭。薛暮雪趕忙調轉頭,強行逼迫自己進入夢鄉。

“我叫薛暮雪,呵呵”差點忘了報上大名,薛暮雪偷偷的扭過臉說完刷的再轉回去。那紅藥明顯不耐煩,斜睨着薛暮雪的後背,哼了一聲,不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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