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逃不了
绮羅幔帳,鮮紅翠綠,帶着脂粉萎靡的氣息,當薛暮雪掙紮着坐起來的時候她一度以為自己又到了什麽朝代呢,仔細的檢查了身子,直到看見胸口處那淡淡的一圈灰色,她才确定她是沒有死成,難道是做夢,就在薛暮雪舉起手準備狠心的給自己一掌的時候,吱呀一聲,薛暮雪舉着手轉過頭看過去,門被推開,一位嬌小玲珑的身着杏色紗裙的女子對着她笑了笑,露出兩個好看俏皮的梨渦。都說第一印象很重要,薛暮雪對這個女孩子很有好感,當下笑的燦爛的起身往床下爬,這床還真是高啊,都有她薛暮雪半個人高了。
“姑娘,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先洗把臉?我是曼青,有什麽你盡管說。”曼青放下裝着熱水的銅盆,過去扶薛暮雪,薛暮雪忽然想起了什麽事,她謝絕曼青的好意,環顧四周,徑直走到擺着銅鏡的黑色木桌邊,捧着銅鏡,薛暮雪仔細的打量着鏡子裏的自己,一切正常,薛暮雪舒了一口氣,她想起那紅藥對她說的只要吃了那朵花,她就可以恢複容貌,不過會和之前的有所出入,薛暮雪思索到此,趕忙又舉起鏡子靠的近些再度打量自己,不放過一分皮膚。
鏡子裏映出一張略帶妖媚的臉龐。當初的清秀娴雅還殘留着,兩者融合成一股獨特的美,膚若凝脂,如同白瓷一般的光澤随着她的擺動而滑動着,左眼角多了米粒大小的黑痣,那幾分柔媚就來自這顆恰到好處的美人痣,薛暮雪很滿意她的樣子,雖然不是絕色但也算上乘之姿。薛暮雪不顧旁人呵呵的傻笑起來。一身火紅的衣衫,襯着她的容顏原本可以讓男人停下腳步,只要她不那樣的傻笑就更般配。
“姑娘,你倒一點也不消沉,我到今天也沒見過一個姐妹如你一般還能哈哈大笑出來。”曼青歪着腦袋,面露訝異,古怪的看着獨自樂着的薛暮雪,這個姑娘不會是過于害怕從而走了另一個極端,就如氣極反笑的道理一樣。曼青想通其中的原因,再看向薛暮雪的眼神就更加的憐惜,同是天涯淪落人,她怎麽會不懂呢。往後的命運就系在了一個個陌生的男人身上。
從進了媚紅閣,躺在男人身下那天起,她的命就印上了孤獨終老的氣味。揮之不去。見到薛暮雪被賣進來,曼青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不禁酸了鼻子,即使不願見到更多的女子跨進火坑,今日她卻不得不來教薛暮雪這媚紅閣裏的規矩。
薛暮雪自然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放下銅鏡,走到桌邊,撩起曼青準備的熱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臉,仿佛是一場儀式,告別過去,她不屈的生命力連薛暮雪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幾番生死之間她都安然的過來了。勝利的微笑爬上嘴角,薛暮雪勾着她的桃花眼,得意洋洋的仰着臉發呆。
“姑娘!”曼青推了推薛暮雪,這才讓陷入極度喜悅之間的薛暮雪回了神,“啊,對了,曼.青,是麽,這裏是哪裏呀?是不是你救了我?不對啊,我在山裏呢。”薛暮雪原本帶着歡愉的口吻,漸漸地平靜下來,曼青看着不斷變化着情緒的薛暮雪,無聲地嘆了口氣,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這個姑娘受的刺激太大了,曼青開始猶豫要不要這麽快的告訴她實情。
“你怎麽不說話呢?”薛暮雪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曼青的腦袋空了一下,這個女子的眼睛真是魅惑,雙目含情,自然的就流露出讓人心馳蕩漾的魔力。薛暮雪迷茫的盯着曼青微微紅了的臉,一萬個問號堆在一起。
不願意說,我自己難道沒有腿麽,不會自己出去看看呀,薛暮雪扭過臉就往外走,剛一踏出閨房,迎面就走來一對擁在一起的男女,男的在女的耳邊輕聲說着什麽,一臉的淫蕩之色,而女的更是露骨,半露的肩頭,圓潤飽滿,臉上帶着勾人的媚笑,薛暮雪張着嘴無言的目送着兩個人進了她面前的屋子,關上門,不一會兒裏面就傳來了嬉笑聲。
薛暮雪掐了自己一下,疼的她龇牙咧嘴,恰好也回過了神,這才發現她的兩邊都是大大小小燈火通明的屋子,更有大小不一的打情罵俏的聲音灌進她的耳膜。薛暮雪低低的嗷了一聲,逃似的回了她剛走出來的房間。
這下她才定神打量自己所處的房間,簡單的陳設,一床,一桌,四凳,一個梳洗臺,個個都是泛着暗紅的色澤,薛暮雪看得出即使擺設不多,卻也是價值不低的。這裏定是個有錢的地方,可是剛才見到的那一幕提醒她沒這麽簡單。
“曼青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薛暮雪看向曼青,露出焦急的神色,曼青咬了咬牙,眼睛一刻不離薛暮雪的臉,輕輕的說“這裏是媚紅閣,青樓。”說完曼青緊張的監視着薛暮雪的舉動,知道實情尋死覓活的場景她可見的太多了。“什麽?”薛暮雪覺得自己的耳朵仿佛出了毛病,她側過臉,靠近曼青,皺着眉問。
“姑娘,你現在在青樓,昨天媽媽剛買下你。你睡了小半天了,我也不想在你剛醒時分就告訴你,不過你遲早要知道不是麽,早些知道還能早些死了心。”曼青揪着心,她看着突然變得沉默的薛暮雪,不忍再多說。讓她自己緩一緩吧。曼青憂慮的坐到薛暮雪身旁的凳子上,默默地看着薛暮雪。
五雷轟頂,晴天霹靂,平地起風,都不足以說出薛暮雪此刻的心思,她震驚,氣憤,恐懼,無助所有的情緒交雜在一起讓她呆若木雞。過了好久才慢慢的恢複神智,薛暮雪一個踉跄跌坐在凳子上,右手用力地抓着桌沿,修長如蔥白的指尖都沒了血色,薛暮雪不願意接受,她居然會被侮辱之後淪落到青樓,無疑是更大的折磨。
“我是不是馬上就要接客?”薛暮雪松開已經沒了氣力的右手,垂下雙臂,心如死灰,頹靡的輕語着。
“媽媽說要再過幾日,你還是處子之身,按照規矩要先做一陣子的青倌,而後才會被出銀子最多的包下破。身,那時候開始你才要接客。”曼青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沒有預料中的尋死覓活,不過薛暮雪此刻的冷靜應該說是淡漠讓她不由得更加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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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這裏你逃不出去的,就算僥幸逃了,媽媽也會貼出布告,那等同通緝,偌大的城,我們這些女子是最不招人憐憫的,所以不會有人助你的”曼青小心的說明利害,不是沒有人逃脫,可是下場不是被抓回就是被打的死去活來,最後都不了了之,逃了又有什麽意思呢,入了紅塵就染了一身的污泥,即使有心從良也不見得有個好結局。
“做青倌一般有多長時間?”薛暮雪慢慢的有了打算,第一就是拖,她要給自己争取更久的時間才會有機會。
“一個月足矣。到時恐怕早就有公子會看上姑娘你,這一個月估計就更短些,我見過容姿綽約的不出七日便不再做青倌了。”曼青知無不言的和盤托出。
“青倌都要做些什麽?”薛暮雪只有多問她才能知己知彼,取得主動。
“無非就是登臺奏曲,起舞,也就是個助興罷了。骨子裏的目的就是多多抛頭露面,引得多多的男人的目光,才能為這媚紅閣賺銀兩,這期間你要不停地練習媚惑之術,好越快的用到實處。”曼青娓娓道來,薛暮雪卻是聽得心驚肉跳,終究說到底是逃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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