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陳瑛進來的時候,滿意地看着教室裏大多數人都在認真背書做題的模樣,用教案輕輕磕了磕講桌,然後開口:“同學們,占用大家五分鐘時間,我來通知一下大家即将到來的分班考試的注意事項,以及國慶放假和運動會相關事宜。”
教室裏靜了些,夾雜着小聲的抱怨。
窗外陽光正好,風吹起陣陣花香,飄滿教室。
鄭朗宴長腿分開些伸在桌子兩側。他今天甚至乖乖打了領帶,白襯衣穿的一絲不茍,頭發剪短了些,側臉在光線掩映下更加清爽俊朗。
段毅格一直小心翼翼觀察着。
鄭朗宴先是小心翼翼地掏出手帕,展開來,裏面裹着兩粒光潔的小貝殼。
接着,鄭朗宴對着貝殼,撐着下巴滿意地看了會,攤開語文課本,極其認真地看了起來。
段毅格差點驚掉下巴。
看着班主任通知完出去,段毅格拖動着凳子湊近了些,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宴哥,這給你。”
鄭朗宴被打斷,不悅地挑了挑眉:“什麽啊?”
段毅格笑着打開。
滿滿一盒子貝殼,不同顏色大小。
“宴哥你看,大連的廈門的海南那片的,各個海裏的都有。我看你這陣子挺喜歡這玩意啊。”
鄭朗宴立刻拒絕:“拿開。我又不是搞水産的。”
段毅格一愣。他尴尬地應了聲,讪讪地抱回了盒子。坐回去的時候,又不甘心地湊過來:“哥,我能問一句嗎?”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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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倆貝殼,是開過光的嗎?”
鄭朗宴啞然。跟着飛快地卷起書,敲了段毅格腦袋一下:“看你的書吧。”
下課的時候,班長拿着表過來統計運動會參與人數。統計到後排一堆混學的纨绔子弟的時候,有些猶豫地停了停,跟着就轉身,準備回去。
“等一下。”
身後響起鄭朗宴的聲音,班長戰戰兢兢地回過頭來,就看到這個班級大佬對着他招了招手。
一幫人頓時看熱鬧地看了過來。
班長忐忑地走過去。
鄭朗宴扯過表看了看,然後遞還給他:“給他們幾個都報上。”
“啊?”
班長和段毅格他們同時震驚又懵逼了。
“愣着幹什麽?報啊,”鄭朗宴抱着手臂往後一靠,眼神示意了一下,“你們上次不都跑得挺好的嗎?”
褚剛他們頓時想哭,小心翼翼湊上來:“不是,宴哥,上次都說了是誤會,而且都過去這麽久……”
“趕緊,別耽誤別人工作。”鄭朗宴輕笑,“你們該慶幸,這水沒潑林俏頭上。”
段毅格愣了一下,在心裏把林俏的地位又提上一個臺階,默默點頭表示認同。
頭回見鄭朗宴自己挨了整,沒揍人還感到慶幸的。
人林俏什麽都沒表示呢,他護得跟個什麽似的。
擡手在表格上随手在田徑100米那寫了自己名字,段毅格把火氣往膽小的班長身上發:“不是,反正都要分班了,現在寫這玩意有什麽意義啊?”
班長擡手抹了把汗:“因為今年剛好趕上校慶,學校怕大家運動會和往年一樣不積極,所以讓提前登記,然後國慶前後抽時間開放場地集訓……”
段毅格:“……”
他剛迅速擡手準備把自己名字劃掉,表格被班長搶救性地抽走了。
一行人填完,班長有些感激又畏懼地看着鄭朗宴:“你、你要報什麽?”
鄭朗宴詫異地看他一眼,然後拎起書一副認真樣:“我為什麽要報?我國慶有要緊事。”
段毅格:“……”
看着班長逃命似的走遠的樣子,段毅格擰巴了會,還是忍不住湊近了些:“宴哥,我能再問你個問題不。”
觸到鄭朗宴危險的目光,段毅格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發誓,“最後一個。”
“快說。再影響我看書把你從陽臺挂出去啊。”鄭朗宴翻了一頁書,目光看得認真。
段毅格縮了縮脖子,說出的話斷斷續續:“宴哥,我就直說了啊,看你之前的反應,我還覺得林俏是得罪你了。怎麽自從她轉過來,我倒覺得你變了呢?”
鄭朗宴手一停,像是想到什麽似的,他下意識地把書卷成卷,段毅格幾乎是立刻就防衛地抱住了腦袋。
書卻沒有如約落下來。
“啧。”
鄭朗宴在桌上敲了敲,爾後松開來,聲音暗啞,帶着若有所思的意味。
“我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麽?”
——
晚上的時候,林俏出來的早,找了一圈,沒看到王叔開的那輛車,卻看到孔祁降下車窗,沖她招手。
她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
猶豫了一下,剛打開副駕的門,就看到上面一只巨大的毛絨玩偶,還認真地系了安全帶。
孔祁抱歉地看了一下,就要過來解。
“不好意思,一個朋友的,忘了。”
林俏趕忙擺手,關上門,往後排去:“沒關系,我習慣坐後面。”
剛拉開門,另一頭的門也被拉開來。
她被吓了一下,擡頭就對上鄭朗宴慵懶的視線。
鄭朗宴先她一步坐進來,沒有騷擾她,反而學着她之前的模樣,捧着本書看得認真。
孔祁發動了車子,一面開出去,一面詫異地從後視鏡看着鄭朗宴垂眸認真的模樣:“阿宴怎麽開始看書了?”
林俏也很詫異,看着他的模樣,跟着也掏出自己的單詞本背。
鄭朗宴餘光瞥一眼林俏,有些不滿地哼哼:“我本來就會好嗎。”
孔祁應了一聲,反問他:“那之前怎麽不見你看。”
鄭朗宴沉默一瞬,跟着往後靠了靠,漫不經心地答:“我不認真的樣子都那麽帥,認真起來,怕帥得全班同學無心學習。”
孔祁被他認真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林俏聞言,難以置信的瞪着眼睛看他。
這個人……也太……
偏偏目光被鄭朗宴逮個正着,他偏頭,對着林俏,揚着嘴角輕輕笑了一下,黑眸裏閃着光亮:“對吧?林俏。”
林俏瞪他一眼,一時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話來說。
這個人,簡直是,也太自戀了吧。
孔祁看着前面的路口,轉了個彎,跟着有些欣慰地瞥他們一眼:“真沒想到你們倆能相處的這樣好。我還以為因為之前那件事,你倆會水火不容的呢。”
“林俏你記得嗎?你和阿宴小時候見過的。”提起以前的事,孔祁覺得好笑不已,停不下來,“真是想象不出,你這柔柔弱弱的文靜樣子,還和男孩子打過架。”
林俏一愣。
鄭朗宴不滿地皺着眉開口阻止,孔祁在那邊笑着,跟着認輸地擺手:“好好好,我不提。”
林俏定定地看着兩個人的互動。鄭朗宴眉頭微皺,帶着幾分孩子氣的微赧和不耐,比往常的冷漠俊逸或者生氣的樣子多了幾分孩子氣。
順着孔祁剛剛說過的,她剛準備翻書頁,腦海裏卻倏地閃過一個畫面。
“啊,你是那個……”林俏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轉身指着鄭朗宴那張帥臉,唇微張,“那個摔到屁股的男生。”
鄭朗宴俊臉一沉,前面的孔祁好不容易忍住的笑再度噴出口來。
鄭朗宴擡手摸了摸後腦勺,俊臉有些不自然地泛紅,轉過頭去,小聲嘟囔:“你瞎說什麽呢。”
身後的人動了動,緊接着,鄭朗宴感到自己脖頸間忽然劃過一陣涼意,稍縱即逝。
混着林俏身上淺淡的氣息擁過。
他猛地回頭。
林俏擡起眼眸,松開拉着他衣領的手坐了回去,一向清淡如水的眼眸裏有一絲驚喜的光。少女發絲有些微淩亂,聲音裏難得歡快幾分:“真的是你呀。脖子後的痣一樣。”
鄭朗宴瞪着她生動的眉眼,不自覺地出了神,呼吸有些發燙,喉結跟着上下滾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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