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酒店套房裏。

林俏坐在床沿, 腿上搭了個抱枕, 修長白皙的腿向前伸着, 一條小腿搭在鄭朗宴腿上。

鄭朗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一手攥着她腫脹的腳踝,另一手按壓着冰袋在給她冰敷。

陽光從窗子照進來,打在少年的側臉上。他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悲傷, 只一副認真模樣。

林俏抓緊抱枕,疼痛也沒有趕走鄭朗宴的手帶來的觸覺。

她臉頰有些發燙,看他一下就會很快躲開。腦子裏思緒有些混亂,很久都沒有想好要跟他說些什麽話。

“鄭朗宴……”

想了好久,林俏才終于開口, 輕輕喊了他一聲。

“嗯?”鄭朗宴輕輕應了一聲, 沒有看她,垂着眸一副認真模樣, 聲音低沉清冷, 壓抑着讓自己冷靜下來,“阿見的事就別問了, 他今天要走的事我也是才知道。之前, ”

鄭朗宴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很快繼續手裏的動作,“之前你不小心弄掉他的書, 我以為他出國起碼也要很久, 等到高考。沒想到他早都做完了。”

林俏于是抿着嘴, 看着他,再說不出話。

隔了會兒,鄭朗宴輕輕捏了捏她的腳踝,她疼的瑟縮了一下。

他終于擡起頭看她:“等下我送你去醫院看下,還好沒有傷到骨頭,養幾天能好。”

林俏紅着臉應了一下,跟着馬上搖頭:“不用這麽麻煩了,我感覺好多了,你今天生日,大家都在等你。”

鄭朗宴微微蹙眉,一副生悶氣的模樣,擡手,想了半天,還是不舍得,只輕輕拿指尖點了她額頭一下。

“你現在這麽能逞能,之前走路怎麽不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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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俏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冤枉:“我是為了追你們……而且是鞋太高了。”

“那你穿那麽高幹什麽?”鄭朗宴避開前一個話題,終于微微翹了翹唇角,挑眉看她,“我還會嫌你矮不成?”

林俏抿着唇看着他,很認真的辯解:“鄭朗宴,我168。”

哪裏矮?

林俏咬咬唇,沒有說出後半句話。

“啧,”鄭朗宴登時被她逗笑了。抓着她的腳踝輕輕放下,眼睛卻一直盯着她為了身高認真較勁的模樣,“林俏,你跟我這麽久,能不能學着我謙虛點?186的我驕傲了麽?”

林俏一下被鄭朗宴哽住了。本來不愛在這些事情上跟別人理論的她感覺自尊和智商都被挑戰了一樣,大眼睛望着鄭朗宴,一板一眼的說,“我今年才16歲。”

以後說不定還會長。

“我也不是六十好吧?”鄭朗宴這下徹底被林俏逗笑了。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剛剛不愉快的事,好像現在逗逗貧,就不用面對明天的所有風言風語。

鄭朗宴站起身,去收拾身邊的用品,一邊看着林俏泛着紅的臉頰,揶揄她:“誰還不是16歲怎麽的?”說到這,他若有所思的停了一下,補了句,“哦不對,我今天17歲了。那确實是你比較厲害一點。”

一瞬間,林俏的臉更加紅了。

她抓着枕頭往下移了移,好像遮住身體裸.露的部分,就能忽視男生背着光讓人目眩的笑意和眼神一樣。

鄭朗宴收好東西放在一旁,他往外挪了挪。眼睛離不開此刻明顯害羞又氣急的林俏,看着她紅着臉的模樣,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溶在剛剛因為陸久見的話被攪碎了的心疼裏,讓人更憐更愛。

“林俏。”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鄭朗宴喊她名字,往前邁了一步,腦海裏只想着靠得更近,上半身緩緩湊近林俏。

林俏抓緊枕頭,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腿動了一下,卻不小心牽動了腫脹的腳,她疼得“嘶”了一聲。

鄭朗宴回過神來,頓時緊張地上去要查看,結果因為剛剛前傾姿勢,腳下一急不小心被一旁的椅子腿絆到,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林俏身上栽去。

兩個人離的近,林俏腳傷着,沒反應過來也來不及躲,整個人就被鄭朗宴壓倒在床上。

鄭朗宴眼神瞟了一下,只能用最後的理智擡手撐在林俏兩側,沒有真的整個重量都砸在林俏看着實在纖瘦的身體上。

下一秒,兩個人身體相貼,面對面,呼吸都可以噴灑在對方臉上。

林俏一瞬間瞪大眼睛,看着鄭朗宴那張俊臉陡然貼近,跟着他灼灼的桃花眼就近在咫尺,長長的睫毛撲閃着,裏面帶着欲念的火遮遮掩掩,欲露還羞。

林俏即刻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她迅速偏頭,躲過鄭朗宴赤.裸而不加掩飾的目光。

視線之外,手下的觸覺陡然清晰起來。林俏抓着枕頭的手被鄭朗宴壓在身下,此刻手背上全是男生堅硬滾燙的身體的觸覺,不知道具體是什麽部位,但林俏剛剛放在腿上的抱枕來看,應該是……

阻止不住腦海裏的想象,觸感也跟着變得更加清晰和讓人難為情起來。

林俏的臉猛地漲紅,帶着從手上一路灼燒起來的滾燙,燒得呼吸和頭腦發脹。

她猛地抽出手,剛想開口,卻聽到上方的鄭朗宴沒忍住的悶哼,自喉嚨間逸出,帶着男生低沉的嗓音,直沖大腦皮層。

鄭朗宴的身體陡然變得更加僵硬,和她之間只抵了個柔軟的枕頭的距離。

林俏的臉紅的幾乎要滴出水來,睫毛輕顫,手根本無處安放。

話幾乎是抖着聲音喊出來的:“鄭、鄭朗宴……你起來……”

她沒敢看他。

鄭朗宴俊逸的臉頰也泛着紅,一路攀上耳朵紅透,額頭的青筋繃起,帶着跳動。

他肌理分明的手臂撐在林俏腦袋附近。咬牙忍過身體的異樣。看着身下害羞緊張得快要化掉的林俏,想起自己剛剛有如流氓一樣的情難自禁,想死的心都有了。

忍了忍,鄭朗宴盡量使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卻掩飾不住輕顫:“我帶你去找你爸吧。”

林俏繃緊的身體一頓,難以置信地轉頭看鄭朗宴。

她臉頰通紅,眼睛裏帶着濕漉漉的水澤,無辜又可憐,卻讓人更想欺負,想惹她哭,卻在她真的掉淚時忍不住自責和保護。

身體裏的火自小腹一路竄遍全身,鄭朗宴在額角的青筋幾乎跳出來之前,驀地擡手捂住林俏的眼睛。

不能再看下去,再看下去的話……

鄭朗宴吞咽了一下,聲音控制不住的暗啞。

“要不要?”

少女無力的仰躺着,呼吸間頸部曲線猶如天鵝一樣,白皙,纖瘦。

林俏的視線被阻隔,只聽到少年的輕喘。剛剛他的話繞了一圈,此刻終于繞進腦海,變成讀得懂的意思。幾乎是立刻,林俏擡手抓住鄭朗宴的手腕,聲音輕輕軟軟卻篤定無比:“要!”

真的糟糕……

鄭朗宴覺得自己身體被俘虜了,連帶着思維也是。

想靠得更近,再近一些,想占有全部……

然後,被她占有。

要什麽都給你。

鄭朗宴輕輕俯身,看着林俏塗了唇彩,微微泛着水澤和嫩粉色的唇,緩緩靠近,帶着說不出的小心翼翼。

“可是,”那張嘴微微開合,帶着小心翼翼,吐出的字猶如對他最溫柔也最殘酷的審判,“你能不能先起來?”

鄭朗宴一頓,眼裏的暗沉陡然散去。他終于回過神來,心裏暗暗罵了一句,迅速翻身起來,坐在床側。

林俏只感覺到臉頰上方噴出的熱氣慢慢靠近,很快又遠離,跟着身體上的壓力一瞬間消失,連帶着視線終于被還了回來。

她躺着大口大口喘息,微微偏頭,能看到少年清瘦帶着些微懊惱的背影。

林俏抓着枕頭,緩緩坐了起來。

“剛剛,我是被椅子絆倒了。”

鄭朗宴聲音帶着喘息和低沉,帶着微窘和不好意思。

“嗯……”林俏聽到自己的聲音放輕,像是溫柔的安撫,“不怪你。”

少年的背影沉的更低,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似乎覺得面上挂不住,失了一局,擡手煩躁地耙了耙腦後的頭發。

“可是,我媽媽那邊怎麽辦?”

林俏平複了下呼吸問他。

之前答應過林知遇,18歲以前不離開,不去找她爸爸。

鄭朗宴終于坐直一些,聲音裏帶上一絲鎮靜:“你之前沒撒過謊?”

撒過。不止一次。

在那個人要走以後。

鄭朗宴,他都知道……林俏抿着唇一頓。

鄭朗宴終于回過身來,臉頰還殘存着一絲紅,他看着林俏,眼神裏帶着讓人心安的安撫:“交給我。”

林俏睫毛輕顫,像是蝴蝶的翅膀撲閃,輕輕撩動他平靜不下來的心。

鄭朗宴輕輕吞咽一下,擡手緩緩湊近,林俏躲了一下,鄭朗宴目光裏帶着眷戀,輕聲開口:“林俏,今天我生日。”

林俏愣了一下,停住不動,那手終于湊近,輕輕落在她的頭頂,輕輕摸了摸。

欲望一瞬間得到滿足,爾後更加貪婪。

鄭朗宴眼神變得幽深,揉着她的柔順細軟的發,嗓音沉沉暗暗:“所以,你可不可以讓我摸一會兒?”

林俏:“……”

兩個人俱是一愣。

鄭朗宴看着林俏一臉的震驚和看流氓的眼神,手尴尬的一頓,臉上頓時挂不住。他心裏把自己這張嘴扇了無數遍,有些絕望的瞎補充:“摸頭,就摸頭……我、我心情不太好。”

林俏一時有些無語,想到陸久見的突然離開,她緩緩偏頭,白的近乎透明的耳根此刻紅透,和臉頰連在一起。

林俏聲音更輕,帶着微微顫意:“嗯……不過,你能不能別這樣看着我……”

鄭朗宴因為震驚,半張着嘴,手停在當下。

就聽她聲音細如蚊蠅,輕聲說:“就好像我是根沒有長成的蘿蔔一樣……”

鄭朗宴一愣。

跟着手裏憤憤又憐惜地摸了兩把。

心裏悲憤不已。

那可不就是沒長成的大蘿蔔麽!

只能看不能吃!靠!

看着少女偏着的臉頰和低垂輕顫的睫毛,鄭朗宴甚至咬着牙憤憤的想:林俏她其實根本什麽都知道吧?這樣折磨他。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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