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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假期持續了兩天。
林知遇在接完林俏回家的當天晚上就生病了, 高燒起起落落持續了兩天才算穩定下來。
林俏和孔尚新就在家裏守着她。
再見鄭朗宴的時候, 是開學回學校看成績發作業那天。
林俏剛下車, 和王叔打了個招呼, 一擡頭就看到倚着車靠站着的鄭朗宴。
看到她,鄭朗宴立刻合上了手中一直在擺弄的小物件,緊跨了幾步就走了過來。
林俏也加緊走了幾步。
和鄭朗宴錯身而過的時候,像是沒有看到他, 步履匆匆走得飛快,緊接着和他背道相馳。
鄭朗宴一臉激動地剛喊她一聲,很快被甩在身後,反應過來時頓時黑了臉。
他扭頭回去,看着林俏拉着書包帶垂着頭走得飛快的模樣, 感覺胸中的怒氣和緊張順着往上翻湧。
幾乎是立刻, 鄭朗宴幾步就追了上去,死死地抓住林俏的胳膊, 委屈而憤憤地瞪着她, 久違的喊了她全名:“林俏!”
林俏回過頭來,看到他的神情愣了一下。
鄭朗宴抓着她的手很用力, 黑眸幽深, 聲音低沉暗啞:“你是不是要跟我分手。”
林俏眼睛陡然瞪大。
她探着頭側眸看了看身後,看孔家的車早已沒了影子,才終于有些無奈的收回了目光。
林俏搖了搖頭, 聲音很輕:“不會。鄭朗宴, 你在想些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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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朗宴眼裏的擔憂逐漸散去, 委屈的擴散開來。
他微微皺着眉,聲音低低沉沉的:“我以為,你因為被家裏發現……要跟我分手。”
沒等林俏說話,男生馬上自己提高了些聲音:“我不要。你別想着分手。”
他的手仍舊捏得有些緊。
林俏有些無奈地擡手抓住他的手腕,輕輕帶下來,哄小動物一樣捏了捏:“不分。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的,所以沒關系了。”
鄭朗宴滿腔無處宣洩的擔憂緊張的情緒,只因為她兩個字,頃刻便都回落下來。
林俏拉着鄭朗宴的手晃了晃,歪着頭對着他彎了彎唇角:“要上課了,回去看成績吧。”
——
班主任進來教室的時候,臉色有些凝重。還在小聲說笑的人們頓時安靜下來。
她把成績單平鋪在講桌上,目光轉了一圈,停留在林俏臉色,很快又收了回去。
“這次期末考,我們班平均分進步不少,但是拔尖的都不太高。”
開頭第一句話,就震得全班鴉雀無聲,一個個滿心滿臉爬滿了擔憂。
“我們班這次的第一名,林俏,年級排名第四。”班主任念出來名次後,擡眼瞥一眼林俏平淡的神情,很快輕嘆一聲,往下念。
……
“這次進步的同學不少,尤其是鄭朗宴,年級排名提升了六十三,班級排名也前進了七位。希望大家都能努力一些,你們是高二生了,馬上就要進入高三沖刺階段了,底子得打好。”
班主任走後,班裏終于窸窸窣窣吵嚷起來。
鄭朗宴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林俏的神情,猶豫着哄她:“俏俏,你別不開心了。要不,把我的分給你勻點?反正我也沒差。”
林俏正在整理新發的寒假作業,聽到他的問句,有些奇怪地擡眸看了他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成績?”
林俏搖了搖頭:“我這次考試盡全力了,結果和排名怎麽樣都不重要了,又不是我能左右的。”
鄭朗宴有些詫異,仔細的盯着她的動作和神情,好一會兒才相信她說的話,有些放下心來地長舒一口氣。
那邊林俏整理好自己的整套寒假作業,擡手撈過鄭朗宴桌上散亂放着的作業,一本本疊放整齊,然後挨個寫上他的名字。
字跡工整清秀,認真得不像話。
鄭朗宴這會兒感覺一切都塵埃落定,有些餍足地趴在桌上認認真真看林俏寫自己名字。
看了會兒忽然彎唇笑了:“俏俏,你平時是不是偷偷寫我名字呢?怎麽這麽熟練。”
林俏的筆尖一頓,跟着繼續垂着眸寫字,語氣清淡:“你名字裏又沒有生僻字,而且剛好每個字都比較有棱角。”
一本正經中規中矩的答案。
鄭朗宴癟癟嘴“啧”了一聲,挑眉看她:“俏俏,你一小姑娘,怎麽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
林俏唇角輕輕彎了彎,問他:“怎麽才叫浪漫?”
鄭朗宴想了一下,腦子裏都是電視劇裏驚鴻一瞥的場景,某些和他幻想過的不謀而合。
可看着林俏乖巧恬靜的臉龐,他一個大男生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鄭朗宴的指尖輕點着林俏寫好名字的書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轉移了話題:“俏俏,你說,你這次打算怎麽獎勵我?”
之前他纏着林俏承諾過的,只要名次進步了就會有獎勵。
林俏依舊是淺笑的模樣,在最後一本小冊子寫上“鄭朗宴”三個字,偏過頭來看着他,小聲問:“你想要什麽?”
鄭朗宴頓時來了勁。猛地坐直擡起頭,看着她,認真想了想:“寒假你要做什麽?應該有小假期啊,出去玩嗎?我想見你。”
林俏聽着他語氣裏的期待和雀躍,臉上的神色一頓,輕輕嘆了一口氣,看着他的目光溫柔了幾分:“鄭朗宴,我寒假……應該不可以出去。”
看着鄭朗宴不滿又失望的眼神,她馬上補充,像是勸他,也像是勸自己:“再等等吧,好嗎?他們不是擔心我們在一起會影響成績嗎?等高考結束,我們就再也不用有任何顧慮了。”
鄭朗宴看着她澄澈的雙眼,忽然有些驚訝的發現,林俏也許比他想象得要堅定執着。
他謀色沉了沉,有些不篤定地問:“你真覺得高考不會有問題嗎?”
林俏認真地點了點頭:“只要照着現在的步驟學下去,專業課不要落下,我應該不會有問題。”
鄭朗宴看着她認真的眉眼,聲音裏帶上一絲不自信:“可是我——”
“你有我啊。”林俏輕輕完了彎唇,比信任自己還要信任他,“還有一年半時間呢,我幫你複習,我們一定可以考到一起。”
鄭朗宴話說到一半停下,現在被她輕柔但堅定的語氣徹底攪亂了思緒。
他愣了一下,忽然忍不住擡手上前揉了揉林俏柔順的發,聲音裏全是喜歡得不知道怎麽才好的忙亂,低低沉沉地逗弄她:“俏俏,你學壞了啊。剛說了你,就開始跟我玩浪漫。”
林俏臉頰紅了一下,慌亂地看着前後門窗玻璃,想抓下他的手來他卻不肯放,只好小聲提醒:“鄭朗宴……這可是在教室……”
——
整個寒假,林俏和鄭朗宴見的面屈指可數,而且每次都是匆匆一別。
春節那天晚上的時候,鄭朗宴獨自敲響了孔家別墅的大門。
林俏和林知遇在客廳沙發坐着,聞聲馬上去開門。
一開門,立刻和笑得一臉陽光的鄭朗宴四目相對。
鄭朗宴晃了晃手中的禮品盒子,看到她激動得不行,話也脫口而出:“俏俏,過年好!”
林俏眼睛猛地瞪大,跟着皺着眉瞪他,帶着小小的責備。
鄭朗宴馬上了然,伸着的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那邊林知遇看到來的人是他,一掃之前熱情溫柔的形象,坐着不動,沒有招呼。
林俏抿了抿唇,剛把門拉大了一些,就聽身後孔祁帶了些驚訝的聲音:“阿宴?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啊。”
以往幾年,鄭家和孔家過年總會走動走動。
今年鄭朗宴盼了好久,甚至看旁敲側擊不管用,直接問出了口。
可鄭家一家子坐一起,完全沒有要去孔家看看的念頭,一怒之下,鄭朗宴自己買了些東西,還是打車過來的。
飯桌上,孔家一家人反應也有些淡然。只有孔祁和孔尚新偶爾和鄭朗宴搭話。
林俏不知道兩家人之前有這樣的走動,只以為鄭朗宴是故意的,紅着臉頰別着目光不太理他。
一頓飯吃得靜默無言。
飯後,林知遇幾乎是立刻就起身收拾東西,瞥見乖乖坐着的林俏,狀似随意地囑托一句:“俏俏,不早了,上去睡覺。”
林知遇很少這樣命令式的口吻管束她,林俏看了眼對面的鄭朗宴,很快明白過來林知遇的意圖。
她低着頭輕輕站起身,“嗯”了一聲。
“俏俏,等一下,”孔祁笑着喊住她,跟着也站起來,“林姨,讓俏俏跟我一起送阿宴下樓吧,我們兄妹倆順便要買點東西。”
林知遇噎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很快低下頭去整理桌子,默許了。
孔祁對着林俏擠擠眼睛,順便擡手把她的厚外套和圍巾遞過來。
三個人一起下樓出了孔家別墅。
林俏一直乖順地跟在孔祁另一邊,三個人的人影被路燈拉的老長。一直走到大門外的路邊。
“俏俏,你在這裏等等哥哥,我去買點東西。”道路對面就是24小時便利店,孔祁開口囑托林俏,順便告訴鄭朗宴,“阿宴,你沒讓家裏人送吧,這裏可以打到車。”
兩個人點點頭,目送着孔祁高大的身影進了便利店,裏面明亮的光照不到這邊。
林俏深吸了一口氣,剛轉過頭來,就被鄭朗宴抱了個滿懷。
男生清冷的氣息和溫熱的體溫交織,輕輕将她裹覆。
鄭朗宴嗅着她發間微弱的香氣,不滿又隐忍地低聲說了一句:“俏俏,我好想你。”
林俏順着光線,看到孔祁穿着黑色風衣的身影認真在貨架上選着,輕輕擡起手臂搭在鄭朗宴後背上,聲音軟得不行:“我也是。”
跟着就無言了一陣。
本來彼此都準備了好多話,隔着手機好像根本沒法表達,真到了能夠相擁這一刻,忽然覺得任何聲音都是打擾。
眼前的人是真實的,在寒風中格外溫熱。
鄭朗宴把手收得更緊,忽然很幼稚地低哼着抱怨一句:“怎麽還不開學啊。”
一直抵觸學校和學習的他,忽然覺得在學校的日子很好,好的不行。因為可以時時刻刻都見到她。
林俏被他逗得彎了彎唇角。
很快像是誘哄安撫小朋友一樣拍了拍他的背:“假期只剩兩周了,你再忍忍。”
“忍不了。”男生的聲音低沉帶着鼻音,臉頰和唇讨好的蹭了蹭她的發,跟着游移到林俏耳邊,“俏俏,我想親你,忍不了。”
聲音帶着癢意和溫熱的氣息穿耳而過,林俏埋首在他肩膀裏,躲了躲,耳根頃刻就紅了。
偏偏鄭朗宴還在讨好地蹭,聲音更加低沉撩人,帶着大狗狗要飯吃的撒嬌意味:“我都已經半個月沒有親……”
林俏身體微微一震,受不了他說這些話,擡手捂住他的嘴唇。
便利店門被打開,孔祁垂眸看了下購物袋。鄭朗宴趁機憤憤又不滿,唇瓣含了一下林俏指腹的軟肉。
像是抱着自己心愛的玩具的大狗狗,舍不得咬。
林俏的手心猶如被弱電流擊中,酥.麻一路攀升到背脊。她由不得軟了一下,被鄭朗宴得逞般地抱得更緊。
夜色下,一輛大型貨車拖着兩節長車廂飛馳過。
林俏有些無助地低低喘息幾下,趁着貨車駛過阻隔道路兩旁視野的功夫,飛快踮腳,柔軟的唇瓣輕輕印上鄭朗宴沒被她的手擋住的唇角。
少女閉着眼。清淺的氣息噴灑在他臉頰,手還遮着他的唇,像是倒計時般停留了幾秒,在貨車最後一節車廂離開之際,倏地遠離。
這樣的求而不可得。
她願意給予。
鄭朗宴一雙桃花眼在夜色下淪陷得徹底。
林俏睫毛輕顫,咬了咬唇,紅着臉頰看他:“鄭朗宴,晚安。”
孔祁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小瓶捏在手裏,盯着人行道亮起的燈,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他看着乖巧站在鄭朗宴身邊的林俏,抓着那個小瓶,微笑着遞過來。
林俏愣了一下,孔祁笑着歪了歪頭,示意:“熱的,可以溫手,也可以讓林姨寬心。”
林俏眼神躲閃了一下,很快垂下眸去,輕輕道謝。
奶瓶造型的甜牛奶,帶着溫熱的溫度,瞬間暖了她的手心。幼稚,卻讓她有些說不出的感動。
孔祁看着旁邊目光纏着這邊的鄭朗宴,擡了擡手,正好駛過的出租停了下來。
鄭朗宴恍然間回過神來,沉着聲音說了句“再見”,很快拉開門坐了進去。
身後的人影逐漸遠離。
鄭朗宴擡手摸了摸剛剛被林俏吻過的唇角,仿佛她儲蓄在那裏的糖罐一下被戳爆,瞬間甜意彌漫了胸腔。
孔祁目送着車子遠離,擡手揉了揉林俏的發頂,語氣輕柔:“走吧,我們回家了。”
——
高二下學期的學習陡然不同于之前,所有人一下都緊張起來。
鄭朗宴看着林俏時時埋頭看書做題的認真勁,也很少鬧她,時不時幫她打水,買些小零食放着,生怕餓着林俏。
還有次,鄭朗宴直接帶了保溫壺進教室,因為鄭母讓家裏阿姨做了專門給他補身體的藥膳粥,他帶了一大壺給林俏喝。
這事鬧得褚剛他們都知道了,給他封了個“家庭煮夫”“妻奴”的名號,一幫小子笑了好久。
以往肯定要炸的鄭朗宴,居然只怼了幾句,就樂呵呵接受了。
四月初的天氣裏,溫度回暖了許多,大家開始換上薄線衣。
鄭朗宴早早連線衣也脫掉了,又開始穿着單薄的襯衣,坐在第一排,雲動風生的惹人眼球。
林俏和培訓班老師商量過後,決定藝考的才藝展示選自己最擅長的舞蹈。
老師總擔心她太沉穩不活潑,每次督促她平時練習着做多點誇張的表情。
林俏有些時候課間對着鏡子做一下,還會被鄭朗宴抓包。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開始想參與滲透到林俏背臺詞和做表情的活動裏。
偶爾會從桌上拎過林俏練習用的劇本小片段,老幹部一樣開口:“俏俏,要不要我幫你對臺本?”
林俏紅着臉,在鄭朗宴面前做誇張表情被抓包已經很難為情了,別說有更多的涉及。
她往往只紅着耳根不看他,捏着書頁拒絕:“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自己怎麽行?你得有個男主角啊,來我說你接着啊。咳——”
林俏羞紅着臉捂住耳朵。
——
四月中旬的某天午後,林俏正一邊背臺本,一邊壓腿。
放在一邊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林俏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放下腿來,走過去掏出手機。
“俏俏,”林知遇的聲音帶着些鼻音,有些低沉,直截了當地叮囑她,“現在到校門口來,我給你請了假,王叔在那裏等着接你了。”
林俏愣了一下,問:“有什麽事嗎?”
“你來就知道了。”林知遇的聲音淡淡,不願多解釋。
林俏捏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我知道了。”她很快又問,“媽媽,你好點了嗎?”
林知遇這幾天又感冒了,找了家庭醫生在家裏挂水。林俏還是有些不放心她。
林知遇正準備挂斷的手一頓,聲音放輕了些:“我沒事。不用帶東西,直接到校門口就可以。”
林俏輕輕“嗯”了一聲,放下手機,去更衣室換了衣服,給鄭朗宴發了一條短信,讓他不用等着了,就往校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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