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目标達成”

陳眠生很快就走回到了小院。

小院門口空無一人, 一切如初,這意味着在另外兩個方向的顧五和阿初并沒有找到小橘貓。

陳眠生心裏一沉,但當踏進小院, 轉到裏屋門口時, 漆黑瞳孔卻微微一縮。

——裏屋的門是大打開的。

陳眠生曲在身側的手指抑制不住地微動起來, 喉間忽地一癢,他又掩着唇重重咳嗽了兩聲,然後邁着大步走進裏屋。

剛一進屋,便發現房間裏一片混亂。

衣櫥完全敞開着,裏面原本整理得井井有條的衣物都被胡亂扔在了地上, 擺在一邊的圓凳也滾到了房間角落裏。

陳眠生抿了抿唇, 濃密眼睫微垂,視線跟着往床榻上移。

棉被隆起了一個拱形的弧度,勾勒出人體的形狀輪廓,再往上是一頭烏黑濃密的如瀑長發,看不清底下的面容。

陳眠生的呼吸停了一瞬, 他頓在原地, 半晌沒有動作, 直到躍動地愈發厲害的心跳聲和心裏的小人聲交織重疊在一起, 不停叫嚣着,“走過去, 走過去”,于是他腳下動了。

床榻上的人兒像是睡着了, 很安靜, 棉被的弧度随着她的呼吸上下平穩地起伏着,和平日裏小橘貓熟睡時的模樣極像。

長發自然地下墜着,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但那塊陳眠生再熟悉不過的銅牌卻從發絲的縫隙中露了出來,他的姓氏就刻在上面,陳眠生覺得心安的同時,呼吸又有幾分急促。

他舌尖抵抵上颚,手虛攥成拳後又緩慢松開,這樣重複好幾次後,才靠着床沿蹲下,以單膝跪地的姿勢蹲在斐顏面前。

陳眠生喉結滾了滾,擡手懸在半空中,遲疑片刻,然後輕輕撫上去,一點一點撩撥開那些長發,露出女人的真容來。

他家小橘子當真是個小姑娘,臉巴掌大,有點小小的嬰兒肥,眼睫濃密纖長,許是睡得不當安穩,在空氣中微微輕顫着。

和他夢裏小貓兒的形象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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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陳眠生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何心情。

驚訝、激動、夢想成真的喜悅,還有幾分一直壓抑在心裏不可名狀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喉間仿佛有火在燒,有些東西像是下一秒就要呼之欲出。但光是這樣看着小姑娘安靜的睡顏,他卻也已經覺得無比滿足。

他目光柔和,指尖稍稍下移,克制地在小姑娘臉上虛虛碰了碰。

偌大安靜的房間裏忽然響起一聲很輕很輕的私語:“......小橘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逐漸走向山頭。

陳眠生單手托撐着腦袋,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守着他家小貓兒,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的小姑娘終于眼睫輕顫了下,緩慢睜開了眼。

陳眠生定定地盯着她看。

小姑娘的眼睛也和小貓兒一模一樣,烏黑的眼瞳裏濕潤潤的,透露着幾分剛睡醒時的迷茫,她眨巴了兩下眼睛,瞳孔裏映着的全是他的模樣,很是動人。

陳眠生張張嘴,剛要開口,下一秒小姑娘卻忽然撐着床榻起身,二話不說便直愣愣地撲進他的懷裏,還熟稔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頸窩。

剛一蹭完,兩人皆是一愣。

斐顏雙手還緊緊環着陳眠生的脖頸,她驚恐地看着那雙屬于人的手,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等等,她怎麽還沒有變回去。

另一個念頭緊跟着冒起來。

完蛋了,她穿幫了。

至于陳眠生則怔怔地看着懷裏的人兒,她撲進自己懷裏的動作和小橘貓如出一轍,許是在自己身邊待久了,身上也跟着沾染上了幾分松木冷香的氣味——屬于他的味道。

小橘貓明明被他養得那麽圓潤,變回人的小姑娘卻小小一只,濃密的長發尖蹭着他的頸窩,撓得他心尖癢。

陳眠生不經意地低頭,喉結上下滾了滾。

小姑娘的衣服穿得不夠周正,再加上方才撲擁上來時,衣物與衣物之間磨蹭了兩下,此時裏衣一角已經松松垮下,露出雪白、泛着點點紅潤的肩頭來。

這個場面不禁讓他喉嚨有些發幹。

陳眠生一雙手虛虛懸在半空中,抱也不是,推也不是,罕見地嘗到了不知所措的滋味。

沒等他做出反應,斐顏忽然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蠻不講理地将他往屋外面推,口中還叨叨喊着:“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雖然陳眠生長年患病,但力量依舊遠超于斐顏,按理說斐顏推他的時候他該是紋絲不動,但垂眸看見小姑娘漲得通紅的臉,他舌尖抵抵上颚,幾近無聲地嘆了口氣,再任由着小姑娘将他推出門外。

緊接着,眼睜睜看着房門被毫不客氣地重重關上。

陳眠生盯着那扇緊閉着的門,很輕地挑了挑眉,唇角勾着抹似有似無的無奈笑意。

他站在原地未動,只慵懶地拖着聲音溫聲道。

“小橘子,你是不是忘了,這兒是我家。”

“你這樣把我趕出來,還講不講道理了?”

語氣和平時如出一轍。

好似屋裏面的還是那只他再熟悉不過的小橘貓。

啧。

陳眠生真的好煩啊。

斐顏背抵着房門,臉頰又燙又紅,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用僅剩的理智分析起眼下的情況。

起因好像是她不知為何忽然昏迷了過去,醒來再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陳眠生蹲守在床前的景象。

由于當貓當習慣了,以至于她想也不想就以人的身體往他懷裏撲。

然後,然後就演變成現在這樣了。

斐顏懊惱地揉揉太陽穴,怎麽想怎麽不明白。

她并未當着陳眠生的面從貓變成人,陳眠生怎麽會用那麽篤定的語氣叫她“小橘子”。

再者,倘若真信她就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那只橘貓,陳眠生更沒道理會這麽冷靜,還守着她一直等她醒過來。

正常人早把她當成妖怪抓起來了好不好。

啊啊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斐顏煩躁地抓抓頭發,第一次生出了“幹脆直接變回貓從陳眠生身邊逃走,餘生再也不相見”的想法。

但陳眠生給她打造項圈那天說過的那句“要是今後找不到小橘子了,我會很難過的”她還記憶猶新,陳眠生說這話時眼裏的複雜情緒不似作假。

那麽問題來了,她舍得讓陳眠生難過嗎?

答案是否定的。

正當斐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房門忽然被輕輕叩了叩。

她頓時猶如受驚了的螞蚱般猛然轉身,警惕地盯着門,生怕下一秒陳眠生就會破門而入。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想象的那樣發展,她只聽見陳眠生的聲音從外傳進來,嗓音溫潤,一貫的清淺随和。

“時辰不早了,小橘子也該餓了吧,有什麽事等吃飽後再談,好不好?”

話音剛落,他又善解人意地補上一句:“小橘子想通了便出來罷,我在柴房裏等你。”

斐顏抿抿唇,猶豫半秒後将耳朵貼上門扉,果然聽見了愈漸減輕的腳步聲。

她長舒了口氣,側眸忽然瞥見房間裏的物什,略微思索了下,然後快步走了過去。

陳眠生盛好飯菜,先前喂小貓兒的時候一直用的是碗盆,如今換成了飯桌上的兩副碗筷,所謂“家”的味道更濃。他眉眼微舒,唇角無意識地往上翹了翹。

餘光瞥見小姑娘的身影出現在柴房裏,他順勢擡頭,見她雙手抱着筆墨紙硯走進來,很輕地挑了下眉,只道:“坐吧,都是你平日裏愛吃的。”

哪知小姑娘飛快從那一大摞紙裏翻出一張來拍在他面前,同時沖他揚揚下巴,示意他看上面的內容。

陳眠生只是定定看着她,有些忍俊不禁,喉嚨裏低低笑出一聲來。

連這種情況下都和小橘貓的模樣如出一轍。

簡直是......太可愛了。

斐顏皺皺眉,不滿于陳眠生的反應,于是又将紙往前遞了遞,沒好氣地小聲道:“笑什麽笑,快看。”

陳眠生這才将目光挪到紙上,在掃見上面的內容時,他又輕輕笑了聲。

斐顏知道他在笑什麽。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青年,她見到毛筆的次數都少之又少,更別說是用毛筆寫字了。偏偏這裏只有毛筆供她使用,所以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連她自個兒都有點辨認不了。

好在陳眠生能看懂——“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麽小橘子。”

這是陳眠生連着笑第三次了。

他低低笑了好幾下,才擡頭對上斐顏的眼神,慵懶地“嗯”了聲。

顯然是沒将她這句話看進去。

斐顏咬咬唇,又遞上來第二張紙——“真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跑你家裏來了。”

小姑娘在這方面還算聰明,不僅連他的反應都設想到了,還提前準備好了答複。

只是這理由未免也太牽強了點。

這下子陳眠生連應也不應了,就擡眼笑盈盈地望着她。

斐顏故意瞪他,又拿出第三張紙——“我說真的。”

見陳眠生哄她似的點了兩下頭,斐顏撇撇嘴,有些挫敗地嘆了口氣。

寫好的三張紙已經全部用完了,她剛剛能想出來的理由只有這些。

壓根沒想過憑着這三張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紙就能将陳眠生給應付過去,接下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正打算鋪開宣紙再寫一張,原先一直坐在木椅上的男人卻忽然站起身,傾身朝她壓過來。

斐顏瞳孔一縮,下意識地要往後躲:“臭流氓你幹什麽。”

未曾想陳眠生身形又頓住,與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只伸出修長手指落在她脖子上的銀制項圈上,再虛虛滑過她身上穿着的、本是屬于他的衣服,而後面色不改地收回手指,微笑着看着她。

“那能否請姑娘解釋解釋,既是不知怎麽來的我家,為何身上穿着的卻是我的衣服,脖子上戴着的又是我家小貓兒的項圈?”

斐顏追随着他手指滑過的地方一一看去,最後再望回到那張她看過無數遍的臉上,咬了咬唇。

好吧,她攤牌,她不裝了,行了吧。

斐顏氣鼓鼓地在紙張上寫下四個字,再遞到陳眠生面前——“你不怕我?”

陳眠生:“我為何要怕。”

斐顏又寫:“我不是貓。”

陳眠生笑了:“我知道你不是貓。”

斐顏表情空白一瞬。

和陳眠生這人交流怎麽這麽費勁呢。

她磨磨牙尖,幾乎要将毛筆當成鋼筆來使。

她一下下用力将筆尖戳在紙上,寫出來的字更加奇形怪狀。

見斐顏那樣不愛惜他的毛筆,陳眠生倒也不生氣,只眼裏含笑望着她,像往常和小貓兒在一起一樣,話裏帶了些輕哄的意味:“輕點。”

斐顏微頓,最終還是放輕了力度,寫出來的字張牙舞爪:“所以你更應該怕我啊。”

這回陳眠生沉默了好幾秒,忽然主客關系一轉,反問起斐顏:“我要怕你什麽?”

斐顏皺了皺眉,張口啞然。

陳眠生斂着眼,如墨瞳孔裏映着的全是斐顏的模樣。

“是怕你不知用什麽法子換了我藥罐裏的草藥,我的病非但沒有加重,如今反倒好了,還是怕你在我身邊待了好幾月光景,不僅沒有傷害我及身邊人半分,還處處護我,又或是要怕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伴我度過那些難熬的日日夜夜。”

他撩起眼皮,眼裏情緒更濃,一字一頓地問。

“小貓兒,你同我說道說道,我該怕你什麽?”

原來陳眠生早就知道是她換了他的藥,但那時候他應該不知道她究竟有何目的,會不會害他,可是他每天依舊将那些藥全都喝下去了。

斐顏瞳孔微微一縮,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兩人相對沉默好久,還是陳眠生先收回目光,走到她面前替她拉開了木椅:“先吃飯吧,菜快涼了。”

斐顏沒動,直到陳眠生又眨眼沖她示意了下,她才如夢初醒般地在木椅上坐下。

陳眠生準備的都是她當貓時愛吃的那些菜,以往斐貓貓吃得也很起勁,然而在今天這種情況下,斐顏卻有些食不知味。

她沒吃幾口就放下碗筷:“我吃飽了。”

陳眠生擡頭看她,表情顯露出幾分困惑。

斐顏這才想起他聽不見,于是拿過紙筆,在紙上寫了個“飽”字。

他又笑了。

斐顏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在紙上寫:“有什麽好笑的。”

陳眠生搖搖頭:“只是覺得奇怪。”

這回換斐顏疑惑了:“哪裏奇怪。”

陳眠生笑道:“先前小橘子還是小貓兒的時候,一次性能将這些都吃完,如今變成這麽大的人,卻吃幾口就飽了。”

斐顏哪裏會聽不出他這是在打趣她,又欲炸毛,卻見陳眠生緊跟着起了身:“既然吃好了,那就去書房說罷。”

日落西沉,夜幕降臨。

書房裏。

陳眠生微微眯了眯眼,神色疑惑:“既然如此,你也不是妖怪?”

在問及小貓兒究竟屬于哪一類時,小貓兒一一否決了動物、神仙、妖怪這幾樣。

斐顏想了想,盡量直白地解釋:“我是人,但不屬于這個世界,你可以理解為,我是因為某些不可控原因才被迫來到這裏的。”

陳眠生似懂非懂撩了下眼:“不可控原因?”

斐顏:“很難說清楚。”畢竟系統這類詞語并不在陳眠生的認知範圍以內,倘若要想陳眠生能夠完全理解,她恐怕是寫到明天都寫不完。

陳眠生便也不再多問:“那先前你為何一直要以貓的模樣示人。”

斐顏懶得解釋:“也是出于不可控的原因被迫變成貓的,要達到一定的要求才能夠永遠變回人。”

陳眠生上下打量她一番:“所以,你現在達到了?”

斐顏提筆的動作一頓,半晌才寫道:“我不知道。”應當是沒有的,陳眠生這哪像是喜歡上她了的樣子。

“那有什麽是需要幫忙的嗎,”一聽小貓兒有可能并沒有完全變回人,陳眠生微微蹙眉,“我可以幫你。”

斐顏想也不想就拒絕:“不用了,你幫不上。”

要陳眠生幫她喜歡上她?這種事怎麽想怎麽奇怪。

更何況現在出了這種不可逆轉的差錯,她今後還能不能留在陳眠生身邊都不一定。

而且十三這不靠譜的東西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弱小,卑微,無助。

生活不易,貓貓嘆氣。

陳眠生略微思考片刻,問出眼下他最為關心的問題:“那你什麽時候會再變回去。”

斐顏将那張寫有“我不知道”的紙往他面前遞了遞。

兩人又陷入沉默。

陳眠生看出她好像的确也有些迷茫,知道小貓兒原本是個人,現在還能以人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于是适時地轉移了話題:“既然如此,你還是繼續在這裏住下吧,書房裏還能再放下一張床,你不必擔心其他。”

斐顏怔怔地看着陳眠生,繼而飛快地在紙上寫:“你還讓我住在這裏?”

陳眠生失笑:“不然呢?”

他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忽然沖斐顏狡黠地眨了眨眼。

“難不成我好不容易将小貓兒撿回來養得這麽大,只是為了将小貓兒趕出去,留她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兒生活?”

不知怎的,這話落在斐顏耳裏實在有些太過暧昧。

她不自在地紅了紅耳根,瞳孔卻驀地一縮。

就在陳眠生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十三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她腦海裏了響起。

【恭喜宿主完成第四項任務,獲得一點心動值。】

等等,十三是什麽時候給她發布了第四項任務,她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不對,好像現在也不該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斐顏忙不疊在紙上寫下“稍等”兩個字,然後起身走到書房角落,開始在腦海裏同十三交流:“你恢複正常了?”

【......宿主您可以這樣理解。】

“那我突然變回人是怎麽回事。”

【因為您已達成“愛情養成計劃”的目标。】

“就算我達成了目......等等,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您已達成“愛情養成計劃”的目标,所以變回了人形。】

另一邊。

陳眠生坐在木椅上,單手撐着下巴,濃密眼睫微垂,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小貓兒的方向。

他不知道小貓兒為何要走去角落背對着他,也不知道小貓兒為何又突然轉過身來,那雙烏黑潤濕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的方向,像是很激動,但更多更深的情緒他便無法看清。

他唇角微翹,朝小貓兒笑了下,哪知小貓兒看見了卻像是炸了毛,當即又轉了回去。

斐顏有些不可置信,陳眠生真的喜歡上她了?

但從他對她的态度來看,好像和先前他對小橘貓時壓根沒有什麽區別啊。

【請宿主相信系統的檢測結果。只是系統剛修正完畢,能量供應不足,今後可能會出現宿主突然變回......】

“你等會兒。”斐顏聽完十三的前半截話便局促不安地搓搓手指,俨然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她想了想,先迅速在紙張上寫了兩個字,再快步走回到陳眠生身邊,迎着他略微困惑的表情,隔着衣衫在他胳膊上揪了一下。

揪罷,将那張紙遞給他看:“疼嗎?”

陳眠生不氣反笑,低聲道:“不疼。”

啧,她就說她肯定還在做夢。

陳眠生卻又道:“你力道太輕,跟小貓兒撓癢似的,要不然,再使點勁?”

斐顏:“?”她斐貓貓這輩子還沒聽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但當将手真正放到陳眠生胳膊上時,斐顏卻遲疑地用舌尖抵抵虎牙,最終收回手,在自己胳膊上使勁揪了下。

下一秒,她五官痛得擠作一團,倒吸出一口冷氣。

嘶,陳眠生騙人。

好疼啊。

見狀,陳眠生臉色驟變,下意識起身要去察看她的情況,小姑娘卻忙不疊擺擺手,同時連連後退了幾步,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着什麽話。

要是他沒看錯的話,應當說的是“我沒事”三個字。

斐顏一邊接受着“這些都是真的”這個事實,一邊苦苦思考着“陳眠生怎麽可能會喜歡上自己”這個問題。

她偷偷将目光挪到陳眠生臉上,發現他仍盯着自己看。

他喜歡她,他喜歡她?他喜歡她。

斐顏暗自咽了咽口水,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不太可能。

她抿唇想了想,又将那張寫有“稍等”的紙張放到陳眠生面前,然後喚出十三,打開了愛情之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在系統判定陳眠生喜歡上了自己之後,“愛情養成計劃”仍未消失,甚至還向她發布了新的任務,但至少如今沒了後顧之憂,多來幾條設定于她也有利無害。

愛情之輪飛速旋轉着,最終緩緩落在一條名為“請你聽聽我的心聲”這條設定上。

【恭喜宿主獲得第五條設定,“請你聽聽我的心聲”低配版。】

同樣是一條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設定名字,斐顏試着用先前那幾條設定的規律來分析這條設定的用途,暗自猜測該不會是讓她擁有了讀心術吧。

她嘗試着面朝着陳眠生,定定地看着他,然而并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斐顏:“......”

猜測失敗。

她沒好氣地撇撇嘴,小聲道:“算了。”

反正她早就習慣了系統的尿性,指不準什麽時候,這條設定就會在無意間派上用場。

殊不知在她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陳眠生卻像是能聽到了什麽似的,擡眼怔怔地望向她。

在小姑娘嘴唇一開一合的同時,他久違地聽到了聲音。

那是一個軟糯的女聲,說着“算了”二字。

同小姑娘的口型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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