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很厲害
吃過朝食後, 就到了該出發去同藥堂的時間。
斐顏好不容易從陳眠生的衣櫃裏翻出來一件可以外穿的衣袍,簡單對着銅鏡理了理衣襟,便快步追上正要出門的陳眠生, 作勢要和他一起去。
只不過她前腳還未踏進小院, 陳眠生便擡手攔了她一下。
他手擡起的高度正好是斐顏額頭的位置, 斐顏差點一頭撞進他手心,腳下連忙剎住車,一臉茫然地擡起頭來:“怎麽了?”
陳眠生道:“今日你還是別去藥堂了。”
斐顏不解蹙眉:“不是說好對外聲稱我是你的遠房親戚麽。”
怎麽這時候又突然變卦。
陳眠生輕笑着搖搖頭:“我不是在顧慮這個。”
斐顏:“那是為何?”
陳眠生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
斐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低頭,一眼看見套在自己身上松垮寬大的衣服。
陳眠生的目光只落在斐顏身上的衣物一秒便匆匆移開了視線,他喉結不自然地滾了滾, 聲音放輕了些, 像往日哄小橘貓那樣,溫聲道。
“待我今日去成衣店裏給你買件合适的衣服回來,你明日再随我一道出去,好不好?”
斐顏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使披着遠房親戚這一層關系,她身上穿着陳眠生的衣物也的确說不過去, 讓旁人看去, 指不準又要怎麽說他的不對不好。
一想到這點, 斐顏便懂事地點點頭:“那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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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似啄米的動作着實太乖, 陳眠生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見地動了下,勉強忍住想要擡手在小姑娘腦袋上揉一把的沖動, 又簡單地叮囑了她幾句,這才出了門。
東風鎮的成衣店唯兩家, 一家就開在東街上, 名為“林氏成衣鋪”。
成衣鋪的老板娘姓林,和東風鎮上的大多數人不同,與其說是看不起陳眠生, 對他更多的,反而是同情和惋惜。
畢竟像陳眠生氣質樣貌這般出衆的,別說是東風鎮了,放眼她曾去過的流雲州城,都未曾見到過比他還要優越的男子。
要不是陳眠生又聾又體弱,她還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兒帶去陳家與陳眠生說親。
更何況陳眠生還開着家藥鋪,倘若女兒真能夠嫁過去,肯定不會過窮日子。
至于能不能成、二人般不般配,便又是另外一回事。
見陳眠生進店,林氏眼前一亮,連連“哎喲”兩聲,頓時擺上笑臉:“陳掌櫃今日怎麽想起上我這小店來了。”
她探頭往陳眠生身後看了眼,沒瞧見顧五人,又奇怪地自言自語道:“還是一個人來的喏。”
陳眠生沒法和她直接交流,幹脆将自己的要求全部道出。
“林掌櫃,我想買套女子穿的衣裳,料子需是你這兒最好的,顏色沒有要求,不過倘若能是橘色,那便最佳。”
“至于尺寸麽。”他邊說邊回憶小姑娘的身高,擡手在自己胸前的位置比了比。
“約莫是這麽高的人穿,很瘦,不知你這兒有沒有合适的衣物?”
林氏一時驚訝于陳眠生登門竟然是來買女子的衣物,她這成衣鋪好說歹說也在東風鎮開了五年,她也就在鎮上待了這麽長的時間。
可從未聽說陳眠生與鎮裏哪位女子交好,更別提是為其買衣物這麽私密的事了。
不過做了這麽久的生意,林氏當然清楚八卦和錢哪個更加重要。
她忙不疊點頭,引着陳眠生往鋪子角落一邊走,從挂着的一排排成衣中取下一件。
那是一條橘色襦裙,高腰交領,裙擺很長,角邊繡着些金絲樣式,很是精致。
對于像陳眠生這樣的客人,林氏就算說再多都是白費精力,幹脆直接将衣物遞給他,示意讓陳眠生自己感受。
陳眠生只在衣物一角摩挲了下,感受着料子的質感。
他一摸就能摸出,這衣料比不上他衣櫃裏的那些衣物。但放在東風鎮這麽偏僻的小地方,這樣的料子的确已經算得上是頂尖。
至于顏色也橙得徹底,和小橘貓的毛色相差無幾,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陳眠生面色不改地抿了下唇,視線移開:“就這件吧。”說罷,在櫃臺上放下一小塊碎銀。
林氏一喜,示意陳眠生要不再挑挑衣架上挂着的其他衣服。
陳眠生很快明白過來林氏的意思:“多謝林掌櫃的好意,不過我不太懂姑娘家的喜好,這一件便夠了,以後我會帶她親自來選。”
林氏敏銳地捕捉到“以後”和“親自”兩個關鍵字眼,心想着看來陳眠生和這神秘女子的關系着實不一般。
八卦歸八卦,她也沒耽擱正事,迅速将文錢找還給陳眠生,微笑着目送他離開成衣店。
陳眠生前一步剛拿着衣裳走出林氏成衣鋪,下一秒,兩個婦人便同他擦肩而過。
那兩個婦人滿臉詫異地盯着陳眠生手裏再明顯不過的女裝看了又看,而後面面相觑,再快步沖進成衣鋪裏,拉住林氏就問:“林大姐,陳掌櫃這是咋的回事,怎麽上你這兒買了件女人衣裳喏?”
林氏一心還在想着自家女兒的婚事或許就這樣泡了湯,聞言搖搖頭,随口回答道:“我也不知,陳掌櫃只道他先來買一件女子衣物,今後說不定還會帶那人親自上我這店來選。”
兩人聞言又是一驚,直到走出成衣店時,臉上還保持着驚詫不已的表情。
而在東風鎮這樣的小鎮子上,八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路過有認識的人見她們臉色不對,連聲問發生了什麽事。
其中一名婦人一本正經地答道:“同藥堂的那個陳掌櫃你曉不曉得喏,他剛剛上林大姐的成衣鋪給別人買了件女裝嘞。”
問者也是無比吃驚,轉頭就和其他人說:“陳眠生你認識吧,我聽別人說,他買女裝了。”
“啥,陳眠生喜歡穿女人衣裳?”
......
已經到了同藥堂的陳眠生自然不知道鎮上已經将這件事傳得有多麽離譜。
他單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捧着本經書,手邊還擺着杯淡茶,模樣看上去氣定神閑,心思卻已飄遠,腦裏全在想着小貓兒一個人待在家裏,會不會覺得無聊。
以至于當吳剛快步沖進同藥堂的時候,陳眠生壓根都沒注意到。
顧五和阿初卻瞬間被吳剛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吳剛邊沖邊喊。
“陳掌櫃,你你你,你其實是個女人?”
整個同藥堂霎時安靜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顧五第一個沒繃住,表情頓時變化莫測,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的:“吳剛兄弟,你這話......是從哪兒聽來的。”
饒是遲鈍如吳剛,話音剛落他也察覺出了藥堂的氛圍因為自己這句話變得有些怪異。
他擡手撓了撓後腦勺,老實回答:“我聽鎮上的人都這麽說。”
顧五:“......”
阿初:“......”
至于當事人陳眠生終于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他收回心思緩緩擡眼,視線在吳剛身上停留片刻,轉而看向顧五,輕聲問:“怎麽了?”
顧五表情遲疑,半晌只比劃道:“公子,您放心,沒發生什麽大事。”
陳眠生哪裏會聽他這番說辭:“說。”
不得不說,陳眠生平日裏儒雅随和慣了,微眯着眼時總有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顧五被他這樣的眼神一盯,便老老實實地将方才吳剛所說的那些全都比劃出來了。
陳眠生看罷,罕見地沉默了好幾秒,目光轉而投向吳剛,很輕地揚了下眉,聲音聽不出起伏。
“敢問吳兄弟覺得,我是哪裏瞧着像姑娘家。”
吳剛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別人的言論牽着鼻子走了。
此時頗為尴尬地擺擺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沒有沒有,陳掌櫃七尺男兒儀表堂堂,哪兒都不像。”
顧五:“吳兄弟方才提到,鎮上的人都這麽說?”
吳剛颔首,将自己聽來的經過全盤托出。
陳眠生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放在旁邊的橘色襦裙,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他不過是單純來給小貓兒買件衣服而已,竟然也能夠鬧出這般烏龍。
吳剛說罷也覺得這事傳得的确過于離譜了些,便主動問道。
“陳掌櫃,要不要我去和他們解釋解釋,說你根本沒買什麽女裝,也不是女人?”
陳眠生:“不必了,衣裳的确是買過的。”
經陳眠生這麽一說,吳剛的表情又開始變化莫測。
看他這副模樣,陳眠生知道吳剛這是又想歪了,淡笑着解釋。
“吳兄弟別誤會,是為我一個遠方親戚買的,她剛到東風鎮,暫住在我家,在快到鎮頭時不小心丢了行李,沒有換洗衣物,我便先幫她買了一件。”
陳眠生這樣同吳剛解釋,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吳剛經常在集市上賣魚,接觸到的鎮民當是比他要多得多。
再者今日吳剛誤會他在先,他知曉吳剛憨厚老實的性子,通過吳剛的口将小貓兒的存在傳播出去,總比到時候他挨個向其他人解釋要好得多。
吳剛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陳掌櫃也不像是會突然買女裝的人吶。”
他說罷,又四處張望一番,奇怪地“诶”出一聲:“話說回來,顧大哥,陳掌櫃的那只寶貝小貓兒還沒找見啊?”
早在昨天,顧五就和陳眠生統一了口徑。
聽見吳剛提及這事,顧五颔首,将早就準備好的臺詞搬了上來:“嗯,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沒有找到,還請吳兄弟你今後多幫我們掌櫃留意留意。”
“這是自然,我還挺喜歡那小橘貓的,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吳剛話裏話外都是惋惜,“你放心,一旦有小橘貓的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們。”
顧五表情自然:“那便再好不過了。”
陳眠生剛回到小院,就見一個毛茸茸的橘色小腦袋從裏屋門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他失笑,邊說邊走到斐顏面前,習慣性地俯身要去揉她的腦袋:“怎麽又變回去了。”
哪知小貓兒敏銳地往後一躲,同時沒好氣地用尾巴在他臂彎上招呼了下,軟軟糯糯的女音緊跟着飄出來:“你別又想着動手動腳。”
突然響起的女聲讓陳眠生微微怔愣住,片刻後又笑開,打趣般地說:“真難過啊,以前小貓兒可不是這樣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便讓斐顏回想起以前自己被陳眠生rua到自覺躺下露出雪白肚皮的場面,不由得覺得羞恥萬分。
她不自在地擡起後爪撓了撓耳朵,別扭地小聲道:“衣服給我。”
陳眠生又笑,将襦裙放到裏屋的床榻上後,便被小貓兒毫不客氣地“兇”出了裏屋。
等到斐顏再出現在陳眠生的視野裏時,就是小姑娘穿着橘黃襦裙的模樣。
她還不太習慣這個時代衣裳的穿法,衣物穿在身上,總覺得有些別扭。
好在尺寸大小正好合适,橘黃色調也很鮮亮,襯得她眼亮膚白。
許是同陳眠生買這個顏色的初衷想到了一塊兒去,斐顏臉蛋紅撲撲的,邊走邊撩起衣袖看來看去,生怕自己哪裏還沒穿好,讓陳眠生瞧了去。
陳眠生眸色一黯,沉默片刻後,微啞着聲音道:“很适合你。”
斐顏眨眨眼“哦”了一聲,過了兩秒,又僵硬地回了句“謝謝”。
陳眠生不着痕跡地移開目光,轉身将晚食端上飯桌,重新問了遍剛回小院時的那個問題:“剛剛為什麽又突然變回貓了?”
斐顏:“我問過十三了,每天只用變回貓身三個時辰,大概率就不會出現突然變回貓的情況,總歸今天我在家裏沒什麽事做,就變成貓耗耗時間。”
陳眠生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敏銳地抓住她話中的兩個關鍵詞,“家裏”,“十三”。
小姑娘把小院當成她的家了。
這個認知讓陳眠生心裏生起幾分愉悅感,但“十三”這個名字不免讓他很是在意:“十三是?”
“就是系統。”
“系統?”陳眠生隐隐約約記起他好像從斐顏口中聽過這個詞語,“是一直在你腦裏......陪着你的那個人嗎。”
他特意将“陪”字咬得很重,斐顏的關注點卻落在了“人”字上:“不不,它只是個系統,不是人。”
“不是人?”連陳眠生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語氣輕松了些,又試探性地問,“那,你會喜歡他嗎?”
“喜歡它?”斐顏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瞪大了眼。
她想揍十三都還來不及呢,且她怎麽可能會對一個系統言說喜歡:“這種事這輩子都不可能發生。”
陳眠生一句“那我呢”險些脫口而出。
他閉了閉眼,将萬千思緒生生忍了回去,只喑啞着聲音道:“吃飯吧。”
翌日。
斐顏難得起了個大早,用過朝食後便跟着陳眠生出了門。
這是她第一次以人的模樣走在東風鎮的街上。
察覺到沿路他人探究的目光,斐顏抿抿唇,下意識地垂下腦袋,往陳眠生身後躲了躲。
陳眠生哪能察覺不出斐顏的這些小動作。
他暗自在心裏想着“小貓兒怕人”,很自然地比斐顏走快了半個身形,并壓低聲音道;“別怕。”
不知為何,這短短兩個字當真讓斐顏安了心。
她乖乖應了聲,又像小貓兒一樣探出半個頭來,好奇地眨巴着眼睛到處瞧啊瞧。
平日裏陳眠生都是以一人一貓的形象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裏,如今卻換成了個素未謀面的小姑娘,很快便有人好奇地上前詢問。
“小姑娘,你是陳掌櫃的哪位喏?”
斐顏局促地舔舔嘴唇,知道陳眠生肯定是沒法回答他的,又不想在外丢了陳眠生的面,便主動應聲:“您好,我是他的遠房親戚,叫斐顏。”
那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親戚啊,不過我還從未聽說過陳掌櫃有什麽親戚哩。”
斐顏眼珠一轉,剛想回答:“我是他表......”
“姐”的音節還未發出,陳眠生便有意無意地插話進來:“劉大哥,這位是我表妹。”
斐顏表情一僵,硬生生将到了嘴邊的字咽回去,幹巴巴道:“......妹。”
待那人走後,斐顏故意瞪陳眠生一眼,沒好氣道:“為什麽是表妹?”
陳眠生促狹地笑了一聲,勾着唇角問:“你還想做我表姐?”
斐顏理直氣壯地反問:“不行?”
陳眠生上下打量她兩眼,片刻後擡手摸着下巴,一本正經道:“行倒是行。”
說到這裏,他又話鋒一轉,眼尾微揚:“那也得看我這明顯比你年長的相貌,你那樣說,他們會不會信。”
斐顏:“......”
她就說嘛,陳眠生真的好煩啊。
等到陳眠生和斐顏的身影一前一後地出現在藥堂裏時,顧五顯然是早就和陳眠生串通了氣,裝作一副完全不認識斐顏的模樣,走到斐顏面前道。
“斐小姐舟車勞頓,我是掌櫃請來的幫工,可以叫我顧五,那邊那位是阿初。”
阿初見到斐顏的瞬間也是一愣,過了幾秒才跟着顧五喊:“斐小姐好。”
斐顏眉梢微挑,心說顧五這演技還真像那麽回事。
在陳眠生的視線望過來時,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
“你們好,叫我斐顏就好,今後還望多多關照。”
陳眠生沉默幾秒,才适時地接過話頭:“好了,都忙各自的事去吧。”
斐顏扭頭沖他眨巴幾下眼睛,小聲地問:“那我呢?”
陳眠生笑了:“你說呢。”
斐顏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讓她以前當貓兒時是怎麽在藥堂裏待的,如今也是一樣,于是指指那幾排藥鬥:“裏面的草藥我都能拿麽。”
陳眠生挑了挑眉:“以前你拿得還少麽?”
斐顏便歡歡喜喜地往藥鬥的方向跑。
先前用的還是貓的身體的時候,她沒少碰過這些藥材,但不得不說,貓身的限制太大,如今變回了人,于她而言又是全然不同的感覺。
斐顏按耐住自己不安分的手指,只拉開那些藥鬥,克制地在藥鬥上方扇了扇,嗅了幾遍味道,眼裏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阿初一眼瞧見斐顏一來便往那些貴得驚人的名貴藥材處,不由得又想起他家掌櫃養的那只橘貓剛來時的情景。
他糾結片刻,正想上前提醒,就被陳眠生用眼神攔了下來。
自家掌櫃都這麽示意了,阿初也不再多管閑事。
他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繼續到一邊去研磨他的藥材。
陳眠生緩步走到斐顏的身後,嘴角抿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側頭瞧着斐顏滿心歡喜的模樣。
怪不得小貓兒剛到藥堂時也第一時間就往藥鬥的方向跑,這樣看來,她是真真喜歡這些藥材。
他輕聲開口,音量有意壓得很低:“你以前是大夫麽。”
斐顏點頭,同時指着藥鬥,認真道:“算是吧,我很厲害,所以你不用擔心。”
她還沒穿過來之前就是導師最得意的門生,跟着做了很多項目,在醫學這個靠能力說話的領域裏,許多比她年長不少的人都得要服氣地叫她一聲前輩。
但斐顏此時微微擡着下巴,表情一板一眼的,陳眠生只覺得她可愛得很,于是輕笑着順着她的話接:“嗯,小貓兒很厲害。”
哪知斐顏表情更加正經了,以至于連陳眠生又叫她“小貓兒”她都沒顧得上管,只盯着他,又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很厲害。”
陳眠生微怔。
那一刻,他明白了斐顏沒有說出來的話——“我能治好你。”
于是他斂眸,神色溫柔,也重複了一遍:“嗯,我知道小貓兒很厲害。”
——“所以我相信你可以治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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