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懶得自己走路
如此過了好幾天平靜日子。
斐顏逐漸習慣了白天當人, 晚上做貓的生活,倒也樂得輕松自在。
偶爾在藥堂裏閑得沒事做的話,陳眠生便會邀她一起去外面逛會兒集市。
不再是先前當小橘貓的時候走的那麽一條單調的街, 而是整個東街。
斐顏作為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人, 對這個時代的玩意兒都好奇到不行。
就連路過手藝人親手編制的竹蜻蜓時, 她都會稀奇地湊近瞧上兩眼,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偏偏等到陳眠生來問時,她又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态度。
原因無他,依斐顏對陳眠生的了解,要是她表現出半分感興趣的樣子, 陳眠生指不準就會都給她買下來, 但斐顏已經不是斐貓貓了。
以前做小貓兒的時候,讓陳眠生買這兒買那兒她倒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如今變成人還無下限地用陳眠生的文錢,那就難免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日,照常到了同藥堂該打烊的時辰。
斐顏整理好陳眠生帶着她去買的醫書,剛打算跟着陳眠生回小院, 一個看似不過龆年的男童突然沖進藥堂, 拽着陳眠生的衣袖一角就開始哭叫:“您就是陳掌櫃吧, 求求您救救我爹, 求求您了!”
陳眠生聽不見他的話,見男孩哭得稀裏嘩啦的模樣, 神色有近一瞬的迷茫。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擡手摸了摸男孩的頭, 安撫道:“你先別急, 我聽不見,你有什麽困難,可以同那邊的那位姐姐說說。”
斐顏聞聲快步走過來, 半蹲在男孩面前,視線和他保持着平視。
她放輕了聲音,問道:“來,同我說說,你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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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爹,我爹爹他可能快死了。”男孩穿着粗布衣裳,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樣子看上去着實可憐。
“我去了鎮裏所有的醫館,能找的大夫都找過了,他們都不肯去治我爹,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聽別人說陳掌櫃人好心善,才想着來求陳掌櫃去看看我爹的病。”
斐顏:“那你能不能和姐姐說說,你爹得的是什麽病?”
男孩抽噎兩聲,斷斷續續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爹他突然就暈過去了,我和娘怎麽叫他他都沒有反應。”
斐顏垂眸沉吟片刻,忽然又問:“那你記不記得一些細節,比如,你爹的眼睛嘴角有沒有歪斜,或者有沒有口吐白沫之類的?”
男孩一愣,忙不疊地點起頭來,哭得通紅的眼睛拼命眨着:“對對,就是這樣,大姐姐,你是怎麽知道的?”
突然昏倒,眼嘴歪斜,口吐白沫,這些都和中風的症狀對得上。
只是如今手邊沒有現代那些高端的醫療設備,要想醫治的話,她暫時也只能從針灸按摩服藥這幾方面下手。
斐顏對着男孩寬慰一笑,眨眨眼道:“因為姐姐是大夫呀。”
說罷,她起身,問阿初要來幾張桑皮紙,而後走到那幾排藥櫃面前,很快找到厚樸、大黃、枳實和甘草這幾味藥,稱量好數目後便盡數裝進桑皮紙裏。
轉身欲走時,餘光瞥見标有“當歸”二字的藥鬥,斐顏動作一頓,目光落在藥鬥上,略微有些遲疑。
陳眠生的聲音悠悠傳過來,只不輕不重,溫溫的一個字:“用。”
斐顏扭頭看去,對上陳眠生溫和的眉眼。
她心裏微動,當即從裏取出一株當歸,同荊芥裝在一起。
她小心将這兩包藥材裝入袖中,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去問男孩:“你家中可有酒釀?”
男孩忙答:“有的有的,我爹平日裏最愛飲酒,要是沒有記錯的話,家裏應當還有滿滿一壇。”
斐顏籲了口氣,确認九針還放在随身空間裏後,餘光瞥見男孩哭得涕流滿面的臉,心裏一軟。
她摸出繡帕,輕輕擦淨男孩的臉頰,而後勾唇微微一笑:“走吧,帶我們去找你爹,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顧五和阿初都留在藥堂裏看店,男孩帶着兩人一路上跑得飛快,生怕會耽誤丁點時間。
好在陳眠生和斐顏的腳程都不算慢,跟上他倒是綽綽有餘。
三人最終停在一間茅草屋前。
房屋很是破敗,像是經過了無數風雨的洗刷。
男孩推開大門,上氣不接下氣道:“就,就是這裏。”
斐顏剛一進門,就看見圍了滿屋的人。
在場的人多是街坊鄰裏,湊在屋內等着看熱鬧。
見到來人是陳眠生和斐顏,除了知道斐顏前幾天在街邊救了姻姻的人以外,其他人臉上大多都帶着不加掩飾的驚訝。
病聾子家裏來了個遠房親戚的事倒是早就被當作飯後茶餘在鎮上傳開了。
如今陳眠生帶着一個陌生面孔突然出現在這裏,那麽小姑娘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
難不成光一個病聾子和一個看上去就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也想來替人治病了?
這說出去還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只是斐顏才懶得理會這些人內心的想法。
見屋裏被堵得水洩不通,她微不可見地擰了下眉心,說起話來卻客客氣氣的:“能勞煩大家先出去一下麽,這屋裏不能有這麽多的人。”
知道斐顏懂醫的人已經窸窸窣窣地打算先行離開,還有不通內情的人卻當即不滿地叫了開來。
“你誰啊你,憑什麽叫我們出去,你自個兒難道不是這房子裏的人,你怎麽不知道先出去?”
斐顏眯眼看過去,神色冷了幾分。
那副模樣不像是炸毛的貓兒,倒像是頭生了氣的小豹。
陳眠生這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這般表情,幾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他安撫性地壓低了聲音,輕聲說了句“沒事”,而後行步向前,朝屋裏的人拱了拱手。
語氣一貫的随和溫潤:“大家這樣圍着也不是辦法,不如耐心出去等候片刻。”
有人小聲嘀咕着:“難不成你就有什麽法子。”
陳眠生聽不見,他只是眼神淡淡掃過在場衆人,說話時的态度明明是謙遜有禮的,卻帶着幾分不怒自威的嚴壓。
“若是大家執意如此而耽擱了人命,我想在場的各位,誰也負不起這個責任吧。”
那些臉上前一秒還挂着輕視之意的人被陳眠生的目光一掃,心裏一時竟有些發怵。
男孩眼裏只有他躺在床上的爹,見街坊鄰裏都不為所動,也主動“趕”起了人:“實在是對不住,大夥兒還是聽陳掌櫃的吧。”
他的話算是無意間給了衆人臺階下。
有人開始往外走,嘴裏的話卻是丁點不客氣:“還真敢請一個聾子過來看病。”
“就是,他要是會治病了,至于現在自己還是個病秧子嗎。”
斐顏瞪眼過去,認出說話的人正是之前在集市上遇到了另外兩個婦人。
瞥見斐顏的眼神,其中一個不自在地撇撇嘴:“看什麽看。”
斐顏脾氣正要發作,男孩的聲音将她的思緒給拉了過去:“大姐姐,你快來看看我爹。”
斐顏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她閉了閉眼,将積壓在胸口的不忿硬生生給壓了下去,等到不相幹的人都出了房屋後,才平心靜氣地走到床跟前。
床邊還坐着個婦人,此時已哭成了淚人,望見斐顏,她不住地抽泣着:“姑娘,我相公他......”
斐顏擺擺手,朝婦人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垂眸仔細查看床上男人的情況。
的确如男孩所說,男人口眼歪斜,面目萎黃,早已失去了意識。
她伸手替男人把了會兒脈,又撐開男人的眼皮反複檢查。
弄清楚完狀況後,她當即起身将關得密不透風的窗棂全部打開,又轉頭望向身後的陳眠生,邊說邊裝模作樣地比劃了兩下手勢:“表哥,你幫我把他給扶起來。”
陳眠生會意,同斐顏一道将男人的上身往上擡了些,盡量讓男人的腦袋倚靠在牆壁上。
做完這一系列準備事項後,斐顏摸出九針來,同時将婦人和男孩從房間裏請了出去。
目光落在陳眠生身上時,不等斐顏先開口,陳眠生勾着唇角看了她兩秒,竟先笑了出來:“斐醫生也要趕我走?”
斐顏微愣,表情有一瞬的茫然。
這算是她早在穿前就已經養成的個人習慣,的确有那麽一瞬間想請所有與她治病不相幹的人離開。
陳眠生瞧見她這個反應,眼尾彎得更甚,腳下卻已自覺地往屋外走:“斐醫生好生治病,我去門口替你把着。”
他前腳還未踏出房門,下一秒就被斐顏軟軟糯糯的一聲“等等,你留下”給叫停住了腳步。
陳眠生偏轉過頭去。
只見斐顏耳根微紅,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盒銀針來,便側過身去徹底不管他了。
陳眠生眉梢微揚,無意識地擡手摸了摸鼻尖。
怎麽和小貓兒別扭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微不可見地笑着搖搖頭。
而後緩步走到斐顏身邊,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着她。
雖說陳眠生就站在身後,他身上那股松木冷香的氣味存在感極強。但當斐顏将注意力全然集中在男人的穴位上時,她便猶入無人之境,身邊的一切都仿佛感受不到似的。
她先取出一枚銀針,穩穩紮進男人的人中穴,緊接着是上星、印堂兩處穴位。
緩了片刻後,又挨個紮進上肢的合谷穴、曲池穴、風池穴。至于下肢,則取陰陵泉、三陰交和懸鐘三穴紮進。
如此過後,斐顏凝神觀察起男人的反應。
見男人無蘇醒之色,她抿抿唇,又取金津、玉液兩處穴位穩穩紮下。
緊接着,是完骨、天柱、手三裏三處穴位。[1]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斐顏額頭、鼻尖處已經冒出點點細汗。
她無意識地咬着唇瓣,又準備去取下一枚銀針。
陳眠生垂眸看了眼臉色稍顯蒼白的小姑娘,眼神又瞟向床上的男人。
像是發覺了什麽似的,陳眠生指尖輕搭在斐顏的肩膀上,而後微俯下身,低聲道:“他好像醒了。”
聞言,斐顏瞳孔微微睜大,立刻去盯男人的動靜。
果不其然,男人眼皮微弱地顫了幾下,嘴唇也開始緩緩蠕動。
幾秒過後,男人緩慢睜開了眼,勉強适應了光線後,望見屋內兩抹全然陌生的身影,他眼裏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迷茫和警惕。
斐顏忙向男人表明身份,又急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四肢是否能正常活動,意識可還清醒?”
男人僵硬地活動着肢節,嘴唇張合幾次後,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好像能動了,就是腦袋還有些暈乎。”
斐顏籲了口氣,伸手在男人後腦勺的幾個穴位上按了幾次:“現在覺得如何?”
男人又試着活動了好幾下,意識逐漸清明:“感覺好多了。”
斐顏懸着的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她擡手抹去額間的細汗,示意陳眠生去開房門。
起初來看熱鬧的人已走了大半,男孩和婦人一直在門口候着,見開門的人是陳眠生,兩人皆怔愣片刻。
直到陳眠生輕聲說了一句“已醒過來了”後,他倆才回過神來,快步沖進屋裏。
婦人見男人清醒地倚在床邊,眼圈驀地又紅了。
她三步兩步走到男人身邊坐下,顫着聲音道:“當家的,你可吓死俺了,你要是有了什麽三長兩短,讓俺和虎子今後怎麽活啊。”
被喚作“虎子”的男孩也跟着湊了過去,癟着嘴嗚咽道:“爹,我差點以為我再也見不到您了。還好有大姐姐幫忙。”
一家三口這才想起斐顏的存在。
婦人起身拉着斐顏的手,作勢就要給她跪下。
“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咱們家沒齒難忘,請受俺一拜。”
斐顏哪裏見過這種架勢,她眼疾手快地将婦人攙住,一臉窘迫道。
“大姐,您的心意我領了,只是您千萬別跪,不然我反而覺得不自在。”
婦人腿還半屈在空中,聽見斐顏的話,跪也不是,起也不是,只能不知所措地望向斐顏:“姑娘......”
斐顏一個勁地點頭:“真的真的,您先起來吧。”
婦人這才直起身子,口中依舊不停地道着謝。
斐顏擺擺手,将從同藥堂裏取的藥材從袖中拿了出來,轉而遞交給她,又問:“對了,你這兒可有紙筆?”
虎子忙不疊将物什送上來,斐顏找了塊方便寫字的地方把紙張鋪開,每包藥如何服用皆詳細寫于紙上。
閑來無事的陳眠生倚在斐顏身邊,垂眸見她一筆一畫認真寫字的模樣,目光再落于紙上,喉嚨裏發出輕輕一聲悶響。
斐顏臉霎時染上一片紅緋,她擱下紙筆,故意瞪着眼道:“你又笑話我?”
這回悶響是真真變成了悶笑聲。
陳眠生偏頭虛咳了兩下,再回頭時,又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
“斐醫生治病救人,我怎麽敢笑話斐醫生。”
這時虎子從一旁湊過來,仔細瞧着斐顏寫的藥方,不得其解地撓撓後腦勺,指着其中一個字問道:“大姐姐,你這裏字寫的是啥,我怎的看不懂哩?”
斐顏沒立刻回答他,而是有些驚訝:“你識字?”
“識的呀,我爹天天都教我哩。”虎子點點頭。
虎子的爹張松是東風鎮裏私塾的教書先生,虎子平日裏跟着他學了不少東西,最基本的一些文字自然也就會認。
“怪不得。”斐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盯着紙上歪歪扭扭的毛筆字,一時間腦袋竟卡了殼。
等等,她這裏寫的是什麽字來着?
在這種情況下,斐顏才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如果說陳眠生的字是天上飛的龍鳳,那她的字大概就是地上爬的鼠蛇。
正當她還在絞盡腦汁苦想之際,就聽陳眠生溫溫地接過話來:“是‘研磨’二字。”
斐顏一時啞然。好像還真是這兩個字。
虎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指向別處:“那這裏呢?”
那是斐顏才剛落筆的地方,她抿抿唇,腦裏又是一片空白。
陳眠生像是知道虎子在說些什麽似的,道:“煎服。”
虎子:“這兒呢?”
陳眠生:“炒黑。”
斐顏:“......”
兩人一問一答進行地如此順利,險些讓斐顏産生陳眠生其實已經聽得見了的錯覺。
她抿抿嘴唇,忽然一把将藥方塞進陳眠生懷裏,邊說邊裝模作樣地比劃了兩下:“既然表哥你看得懂,那就辛苦你再寫一遍,我找酒去了。”
陳眠生眉梢微揚,懷裏抱着那張紙,似笑非笑地望着斐顏離開的方向。
他是哪兒惹這小祖宗生氣了麽?
陳眠生認真回憶了下方才,沒想出個所以然,于是輕拍了拍虎子的後腦勺,溫聲道。
“麻煩小兄弟你去和姐姐說一聲酒放在哪裏,我怕她找不見。”
虎子懵懂地點了點頭,忙不疊跟了上去。
陳眠生目送着虎子的背影消失在後院門口,嘴角噙着的笑容微斂了些。
他将斐顏塞過來的藥方鋪在木桌上,一字一句抄寫好後,複遞給張松。
“先按藥方上寫的調理一段時間,若藥用完了,就來同藥堂找我或那裏的其他人,屆時再給你拿藥便是。”
“多謝多謝,”張松遲疑片刻,最終咬咬牙問,“不知這些藥需多少銀兩。”
陳眠生看着張松的嘴一張一合,耳邊一陣寂靜,近乎無奈地嘆了口氣。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又想念起那個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不停說話的小姑娘了。
哪怕小姑娘離他幾近一牆之隔。
不過很快陳眠生便收回心思,神色自若道:“要不等我表妹回來再說吧,我聽不見。”
張松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就是鎮上那個幾乎人盡皆知的聾人陳眠生。
他忙從懷裏掏了塊碎銀子出來,面帶歉意地遞給陳眠生。
陳眠生沉吟片刻,猜測着他的意思:“你想付藥錢?”
張松忙點頭,借着紙筆寫下:“這些若不夠的話,能不能先記個賬。您放心,我肯定會還給您的,只是恐怕要拖欠您一段時日。”
東風鎮這個地方到底還是落後偏僻了些,且不說鎮民本就不多,家中有閑錢、樂意将自家小孩兒送去私塾讀書的更是少之又少。
即使張松揣着私塾先生這麽個身份,家裏卻是入不敷出。
看過陳眠生重寫的那份藥方,他才知道那幾付藥裏用了當歸,也深知家裏僅剩的這些碎銀抵不了藥錢,更別提先前斐顏還替他治病針灸過。
只是陳眠生沒答話。
他指尖一下一下敲着下颌,目光在屋內流連片刻,注意力忽然被角落裏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他走至角落,俯身将那樣東西拾起,來回翻轉着看了好幾遍,而後朝張松示意道。
“如若不介意的話,能否用這件物什來抵藥錢?”
除了交代藥方以外,斐顏還同張松約定好了每隔一日便去同藥堂找她針灸治療。
等到從虎子家裏出來時,天色已全黑了。
斐顏保持高度緊張的狀态太久,直到這時才算是完全放松下來。
她籲了口氣,手落在小腹的位置輕輕按了按。
唔。
好像有點餓了。
陳眠生注意到她的動作:“餓了?”
斐顏也不掩飾,老實地點了點頭。
“我記得這附近有家小館,曾與小五一同去吃過,味道還算不錯,”陳眠生道,“要不今日去試試?”
斐顏眼睛微亮:“葷菜多麽?”
陳眠生聞言微怔,知道小貓兒這是又饞了。
他扯着嘴角輕輕笑開:“當然。”
“那去去去。”
見斐顏激動興奮的模樣,陳眠生舒展着眉眼,藏于袖中的掌心裏還握着從虎子家裏帶出來的物什。
他于手心摩挲着物什的表面紋理,心裏暗想着若是此時将它送給小姑娘的話,小姑娘會是什麽表情。
只是還未走出幾步,斐顏突然停了下來,慌張地掃視了眼四周。
陳眠生:“怎麽了?”
斐顏擡頭望他,語速之快,彰顯着她此刻的驚慌:“我馬上要變回去了。”
就在剛才,十三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腦海裏響起,因能量不足,她将于一分鐘內重新變回貓身。
這事來得太快,陳眠生只來得及确認周遭并無人影,眼前的小姑娘便被一道柔和的金光包裹住,在半空中幻化成了貓身。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陳眠生将袖中的物什一收,動作極為迅速地伸手将小橘貓接進了懷裏。
至于斐顏那些失去了重量支撐的周身衣物也松松垮垮地搭在了陳眠生的臂間。
一人一貓大眼瞪着小眼,片刻後,陳眠生摟着小貓兒,無奈地輕笑了下:“怎麽這麽突然,昨晚不是已經變回過貓兒了麽?”
至于斐顏已經在心裏将十三罵了千千萬萬遍。
當時十三和她說這個方法的時候,特意強調了“大概率”三個字。
只是在那之後,還從未發生過今晚這種情況,斐顏便潛意識裏忽略了這種可能性。
陳眠生一手小心将斐顏護在懷裏,簡單将那些衣物整理了下,正要邁步走時,懷裏的小橘貓忽然不安分地動了兩下。
“嗯?”
斐顏抖了抖渾身的毛,毛茸茸的大尾巴垂懸在半空中掃來掃去,她小聲道:“熱。”
雖說嚴冬早已過去,但斐顏生怕陳眠生這身子又染上什麽病,便要求着他每日依舊得穿着裘衣等物。
此時被陳眠生這樣抱着,再加上她渾身的絨毛,實在是太悶太厚了些。
陳眠生微怔,片刻後輕笑了聲:“那你自己走?”
斐顏:“也不是不行。”
只是陳眠生沒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立馬将她放回到地面上。
只見陳眠生懶懶勾起唇,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沒想到小貓兒這麽快就嫌棄我了呀。以前還是冬天的時候,小貓兒可是整天賴在我懷裏不肯下去的,這下卻說變就變了,真是令人傷心。”
斐顏一臉不可置信地擡頭望着他:“?”
雖然陳眠生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但這話落在她耳朵裏,怎麽聽起來就這麽奇怪呢。
好像還有點......綠茶的味道?
見小貓兒要往地上跳的動作頓住,陳眠生促狹地揚起眼尾,低低笑出聲來:“逗你的。”
片刻後,他稍微斂了笑意,将小橘貓往懷裏摟緊了些,空出的另一只手作扇,在她面前扇了扇風:“真要下去?”
許是沒料到陳眠生會這樣做,迎着他掌心裏扇出來的徐徐涼風,斐顏眨巴幾下眼睛,在他懷裏愣住了。
陳眠生身上熟悉好聞的松木冷香味随着扇風的動作一縷縷飄進她的鼻子裏,連帶着勾着斐顏的心跳也快了幾分。
斐顏匆匆移挪開視線,胡亂瞥了眼天邊皎潔的月色,垂着毛茸茸的小腦袋往他懷裏拱了又拱。
“算了,你要抱就抱吧。”
“我懶得自己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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