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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化日就敢來占本神女的便宜……桃夭,我們走!”

白蕪冰寒霜盈面,啐了一口,結結實實地數落了這個冰人數句之後,面頰不禁有些發燙……心中小鹿亂撞,就要帶着桃夭一起離開,哪想到她找來找去也找不着桃夭的蹤影。

“咦?這小丫頭自己跑哪兒去了?轉頭就不見了蹤影……真是貪玩得緊。”

啊!她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小嘴,她一扭頭竟然發現,桃夭竟是趴在陳心隐的背上,被她一怒之下凍在了一起……

遭了!

迅速将二人解凍,取下糊糊塗塗的小妹妹,然後翻手再将陳心隐重新冰上……

白蕪冰可着勁兒地翻着白眼,與桃夭兩人一起,乘着路虎,一路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尊冰雕立于當途,随風微蕩。

……

085 此地無銀豈堪行

……

路虎在山中行走着,兩旁山景向後方退去。

白蕪冰餘怒未消,正坐着生悶氣,見此情形,桃夭也不敢再來淘氣,安安靜靜地乖乖坐在她的身邊,專心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突然,她忍不住“噗嗤”輕笑了一聲,連忙止住笑顏,重新繃起臉來。

“哎唷,白姐姐,你為何又把哥哥給冰起來了?他這次卻是未曾來罵我。”

桃夭想了想,還是這麽問道,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前幾天只是因為哥哥無事訓了桃夭幾句,才被白姐姐給冰起來,而這次哥哥卻未曾對桃夭說出什麽重話來,不知為何……

如果不小心把哥哥給冰出病來,之後去醫館開些驅寒草藥想必也要花上一大筆銀子,到時候豈不是又要讓哥哥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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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蕪冰寵溺的摸了摸桃夭的頭發,想了想,正色道:

“桃夭,姐姐要向你說一件事……”

她的臉頰微熱,搖搖頭,接着說道。

“對于我們女孩兒,身上有很多地方是絕對不能讓其他男孩子碰的,記住了嗎?”

“真的嗎?是哪裏?”

“……嗯,就這些地方,如果有男孩子碰了,桃夭你就只管打他,記住了沒?”

白蕪冰不厭其煩地帶着桃夭認了幾遍身上的某些部位。

“哦,記住了,難道哥哥剛才就是因為碰了姐姐身上不能碰的地方,所以姐姐才将他冰起來的?”

“嗯,桃夭真聰明……哼,他竟然膽敢碰了我的……”

被桃夭天真話語一猜而中,白蕪冰不禁俏臉微紅,惱怒着杏眼圓睜,憤憤說道。

“可是桃夭不怕給哥哥碰呀……也不敢打哥哥……”

“絕!對!不!行!”

“哦……”

……

女孩兒,是女孩兒,真是女孩兒,蕪冰……

竟真是女孩兒……

冰層內的陳心隐回味着先前那一觸,仿若如夢中一般,指尖依然殘留着一絲幽香,又仿佛只是自己臆想而出的。

為何會是一個女孩兒呢?

一個女孩兒,竟然能夠将男孩子扮得這般像,唉……

以後該如何面對她?

少年苦惱至極。

……

呼!幸好是女孩兒……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哈哈……

少年想起自己之前對白蕪冰的某些難以啓齒的感覺,一下子找到了合情又合理的解釋,重又興奮起來。

……

只是,她們兩個已經走遠了,也不知會不會遇到山賊,該不該破冰而出呢?

少年細細地思量着。

還是再等等吧。

……

遠山如黛,近水藏幽,靈鳥翩跹,仙葩吐蕊。

桃夭就是一只興奮的小精靈,在路虎身上跳上跳下,有時埋伏在樹梢上,待着麻雀落下歇腳,她閃電般伸出如玉般晶瑩的小手,在懵懂的小麻雀頭上輕輕一觸,然後趁着鳥兒還未反應過來,雙手輕輕将它捧住,迅速回到路虎背上,将這只偷懶的小鳥兒高高舉到白蕪冰的眼皮子底下……

“呵,為什麽你要讓姐姐來摸這只小麻雀的腦袋呀?”

看着小妹妹嘟嘴堅持的可愛模樣,白蕪冰掩嘴一樂,摸了摸她的腦袋。

“桃夭要養一只小雀兒,讓這只小雀兒代替桃夭,以後你和哥哥如果想要摸腦袋了,就可以摸它的呗……”

“可是姐姐還是更喜歡摸你的腦袋呀,哈哈。”

“不要不要,聽人說,腦袋經常被摸,以後就長不高了……”

小桃夭搖晃着自己的無良姐姐,嘟起嘴,搖着頭,十分不滿地嚷道。

若是自己以後老是這麽矮,那該怎麽嫁給哥哥呢?

“哪個人一派胡言!那人騙你的,你知道嗎,我聽我爺爺說過,以前有個人叫做誇父,長得有一座山那麽高呢,就連天上的太陽一伸手,就可以夠得到……你知道他是為什麽能長得這麽高的嗎……”

白蕪冰回憶着小時候爺爺一邊摸着自己的腦袋,一邊講給自己聽的故事,有好些都已經淡忘,這一篇反倒是記憶猶新,自己能夠長成現在這般亭亭玉立,高挑秀美,正是因為爺爺以前經常摸我的腦袋的緣故。

“……就是因為他小時候經常被他家的爺爺摸腦袋。”

“真的呀,白姐姐的爺爺說的,唔,老爺爺年紀大,肯定不會騙人……白姐姐,那你快點再多摸幾下,我要趕快長高。”

桃夭松開雙手,将小麻雀放走,然後将小腦袋鑽到白蕪冰的手邊,一個勁地叫嚷着。

“可是呢,也不能摸太多,因為如果摸多了,你以後會和誇父一樣,生得像一座山那樣高哩,到時候就沒有漂亮的裙子穿了……”

白蕪冰又想起了自己每天纏着要爺爺摸自己的腦袋之後,爺爺又告誡自己的這一句話。

“一座山……好高啊!我不要生得像一座山那般高……以後一天只能摸十次,不,五次……”

桃夭想象着自己變得如同山一般高大,這樣就再也不能趴在哥哥背上讓他背了,也沒有裙子穿,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将頭晃得如同一只撥浪鼓一般……

不要,不要。

……

再次來到了青州城的城門處,人潮擁擠,這也是青州城千百年來形成的魅力,來往客商和旅人絡繹不絕。

不過在城門洞的位置,人們将隊伍排得整整齊齊,卻是井然有序。

白蕪冰帶着桃夭就準備排隊進城……

“白姐姐,我們不等哥哥了嗎?”

桃夭回頭向後望去,這一路上她已經不知道回頭張望了多少次,卻始終未曾見他趕上來。

“不要,我們先進城,別理他,他自己生着腳呢。”

一提到陳心隐,白蕪冰就不禁發起小脾氣來。

這壞小子,這麽久了,竟然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還敢……難道不該挨本神女的凍嗎?

而在後方的莽莽森林之中,那一座冰雕依舊卓然聳立……

“哎,二位等等,進城先繳費,繳費再進城,費用一共……二兩銀子。”

先前罰過陳心隐銀子的那個高個兒軍士伸出手來,攔住了白蕪冰和桃夭。

“我們沒錢。”

“沒錢?那請回吧。”

“可是我們前幾天已經交過錢了。”

“你前幾天有吃過飯嗎?”

“你……”

“下一個……”

……

“白姐姐,我們這是要回去接哥哥嗎?”

桃夭繞着白蕪冰身上跳來跳去,興奮地問道。

“是的,我們沒有錢,進不了城。”

其實,白蕪冰的氣早消了,只是不好意思放下身段來,此時正好有一梯子,也就順着梯子下了屋頂。

只是想到進城費,她不禁幽幽嘆了口氣,在這紅塵人間生存,還真是挺不容易的呀。

一文錢難倒神仙客。

在這時,她甚至有些理解了少年的貪財……哦,不,節約。

不過那個摳門的壞小子,竟然把錢都收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必定是早就預謀好了要看本神女的笑話,一顆心真是大大滴壞透了。

不行,為了防止下次還來吃這種虧,這次回去一定要讓他将身上的錢通通交出來才是。

吃一塹,長一智!

……

086 萌桃夭扮“望兄石”

……

逶迤沿着山道回返,鳥雀呼晴,正是心曠神怡……

“白姐姐,你趕快把我給冰起來呗。”

白蕪冰向自己身周一看,桃夭又不知往哪邊藏了起來,仔細一辨別,原來是從頭頂上方傳來了她的聲音。

擡頭一看,原來桃夭正跪坐在樹梢上方,身子搖搖晃晃,仿佛随時都會摔下來,臉上還努力裝出的嚴肅神情。

“吓!桃夭,你跑到那麽高的樹上去做什麽,快點下來,當心摔着。”

“我不下去……白姐姐,我想要學人家做一個望兄石,坐在這棵樹上等着你和哥哥回來,這樣哥哥等會兒看到桃夭變成的望兄石之後肯定就會非常感動……那他一感動,以後肯定就不會再來訓斥我了。”

“唔,說得挺有道理……那你為何要我把你冰住?”

“我呀,嘻嘻……”

桃夭有些扭捏地說道。

“因為這裏的小朋友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把我冰起來,我就會忍不住想去找這些小花兒和小鳥兒玩耍,玩着玩着,就會忘記要當一個望兄石,這樣哥哥看不到,也就不會感動了。”

桃夭盯着那邊的一只正在樹梢上歇着的梳理羽毛的黃鹂,蠢蠢欲動,但是随即想到自己正在做一個望兄石,只好強行忍住,眼中不禁露出十分的掙紮之色。

“好吧。”

白蕪冰哭笑不得地看着桃夭,沒奈何,只好揮一揮衣袖,桃夭的身上頃刻間就覆上了一層極薄極薄的暖冰層。

一顆小巧玲珑的“望兄石”就這樣制成了!

……

蒙始終寒着臉的白蕪冰“解救”,陳心隐感恩戴德之下,竟是有些心虛,不敢與白蕪冰共乘一騎,只是小心翼翼地跟随在路虎邊上步行向前……

搜腸刮肚地想着該如何緩和與蕪冰的關系,唉,畢竟都是自己的手快……

少年看了看自己依然殘留有異樣感覺的手。

不如說些笑話,若是能夠逗樂蕪冰,那可不就能夠雨過天晴了?

嘿……正該如此!

插科打诨一路,陳心隐發揮了十足十的口才,也未能引出白蕪冰的一句話來。

陳心隐耷拉着腦袋,只好另尋良方……

啊!有了!

……

“唉,蕪冰,你知道嗎?”

陳心隐深嘆了口氣,抛出一個問題,然後偷瞧了白蕪冰一眼,見自己唯一的聽衆依舊直視前方,目不斜視,并不理會自己,臉上一僵,只好自顧自繼續說了下去。

“想當初我流落到靈虛山時,雖然得了玄真老頭兒的搭救,可惜竟然将所有的前塵往事盡數忘得一幹二淨,就連我自己是誰,家住何處,家中尚有何人,父母安在與否這些所有的問題全然未知……”

白蕪冰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然而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

嘿,有希望了……

陳心隐心下一喜,調整了下情緒,接着說道:

“據山上的玄慧師叔說,我是頭部受了創傷,得了失憶症。而且,她還說我的渾身經脈出了問題,再也不能修仙……所以,此後三年,我只能幫着玄真老頭兒打理那幾畝藥園,整日看着同門師兄弟駕着飛劍在天上來來去去,而自己卻一事無成……你說,這種心情你能體會嗎?”

陳心隐的聲音越來越低,情緒越來越失落。

“呀,原來你的遭遇還挺悲慘哦。”

聽到此處,善良的少女到底心軟,此時已經完全動容,她從未想到這整日跳脫,沒個正形的頑劣壞小子竟也是個有故事之人。

原來,他曾經經歷過這樣的苦難。

經歷過了如此苦難,還能保留着樂觀,開朗的赤子之心……雖說市儈了點,貪財了點……

本來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之前還是停留在偷琴賊那邊呢……

現在已經悄然而變。

見成功地引出了少女一句話,陳心隐趕忙趁勝追擊,繼續說道。

“是啊,幸好後來,在山裏遇到了一個叫做山鬼的女孩兒,又和她一起在銀河飛瀑底下遇到一位叫做周的老爺爺,我的生活才算是有了些起色……”

接下來,陳心隐就将他與山鬼的相逢着重做了一番介紹,直說到他們倆在靈虛山演法會時溜到外邊看星星的事兒……

“這鬼族女孩兒山鬼,挺漂亮的吧?”

白蕪冰随口問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只是在聽了山鬼與他在靈虛山上所經歷過的快樂日子之後,她的心中不由有些苦澀,又有些發酸。

這是一種此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作為依山靈韻而生的冰雪精靈,她的人生軌跡自與旁人不同,平日裏打交道的多是一些風度翩翩的人物,鐘天地之靈秀,卻是極少碰到如眼前少年這般的憊懶性子。

只是不知為何,在她所不知道的時候,她的一顆心早已漸行漸近……

“山鬼呀,當然很漂亮了……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随口吟出兩句詩來佐證着山鬼的美麗,陳心隐繼續說道。

“她呀,面若桃李,眼如秋水,一頭黑發如瀑,膚如凝脂,吐氣如蘭,體态婀娜,小蠻腰盈盈一握,在我心中,她就是……”

糟糕!話又說多了!

偷眼瞄着白蕪冰好像越來越差的臉色,陳心隐緊急打住,在一個好看女孩子面前誇獎另一個女孩子可是大忌!

“唉!”

他再次重重地嘆了口氣,在重新吸引過來單純的少女的注意力之後,他趕緊轉移話題:

“只可惜,後來山鬼的父親與大哥帶領着鬼族大軍入侵我靈虛山,一戰之後,雙方皆是損失慘重,我靈虛山的玄智師叔和明成師兄犧牲,而山鬼的大哥亦是死在了那一役之中……”

回想起當時的那場驚天動地的戰役,陳心隐依舊是感慨萬千,然而世事無常,過去的只能接受,能夠把握的只有現在。

“所以,山鬼帶着她的父親離開了靈虛山,離開了我……若是日後還能再見面之時,恐怕我們已不是當初的那般模樣……我不知道,如果她要殺了我的師叔,師兄弟們為她大哥報仇,到時候我又該怎麽做才好……”

假戲也能真做,說到此動情處,陳心隐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的腦中充斥着當初與山鬼一起觀過的瀑布,看過的星空,躺過的草地,飲過的清泉……想到那般黯淡的未來,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悄悄滑落下來,滴入了地上的塵埃裏。

他是真的很想念山鬼啊!

他是多麽地希望能夠再見山鬼一面,再聽聽她的聲音,再和她一起躺在草地上看一次星星,聽她述說着先祖的往事……

路虎背上那個善良的少女也早已模糊了淚眼,她盡忘了之前的所有不快,現在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卸去了所有跳脫和滑稽,抛卻了所有自覺與不自覺的僞裝和所有財迷本性的赤子,一個最為真誠的少年。

她跳下地去,将少年扶上了路虎的背上,讓路虎自己朝着青州城行去,而他們兩人就這麽靜靜地坐着,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氣氛微妙,此時無聲勝有聲!

……

087 問世間誰識真心

……

猶如天盡頭一般渺遠的北冥深幽之地,此時的天氣早已冷得可怕……

山鬼靜靜地獨自坐在一座山洞裏頭,洞中有一汪清水,映着從石縫間射進來的亮光,晶瑩透亮,剔透可人。

獨自一人時,山鬼總喜歡跑到這個洞裏頭,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水邊的石頭上,目光跟着鱗光飄蕩,視線透過透明幹淨的潭水,數着池子底下的散落的石頭。

近來,她已經越來越少發怒了,也不會将自己的怒火撒到手下人身上,鬼族衆人對她的恐懼也不知不覺弱了許多。

可是,縱然整天面對的都是恭恭敬敬笑容,可是她卻不再有以前面對衆人時所感受到的那種溫暖和關心,是鬼方變了嗎?還是山鬼自己變了?

她時常坐在這塊石頭上問着自己。

“是你變了!你的族人變了,大家都變了。”

光影之中,一個身穿白袍、臉上蒙着輕紗的少女從水中緩緩升起,升到與山鬼同一高度,與她靜靜地平視着。

“你究竟是誰?”

一身黑袍的山鬼警惕地看着她,這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少女,只是至今她仍不知道和她談話的這位少女到底是誰。

“你真想知道?”

“你說呢!”

“那好吧。”

白袍少女擡起柔荑,摘下了掩住面頰的白紗,露出了一張清麗絕倫的臉。

“你,你……”

“你為何疑惑?你因何而感到害怕?你因何而感到悲傷?”

“不可能,如果你是我,那麽我是誰?”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騙人!”

“你想要取回你所想要的一切嗎?我可以幫你呀……”

……

不消多時,陳心隐與白蕪冰就一起來到了青州城的城門處。

少年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了現在,他已經基本恢複了正常。

只是,竊喜之餘,這一路上,他總是覺得身邊空空蕩蕩,好似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是什麽呢?

呀!對了,桃夭呢?怎麽沒有看到桃夭?

陳心隐這麽急急一問,白蕪冰幡然醒悟,恐怕小妹咩桃夭還在那棵樹上充當着一顆望兄石,方才從那兒經過時,兩人俱都情緒浮動,未曾注意,想來是遺漏了。

他們倆急匆匆地往回趕,當趕回到桃夭所在的那地兒時,果然發現那座桃夭形狀的冰雕仍然跪坐在樹梢之上,依舊面向着來時的方向,背對着他們。

桃夭何時變得如此有耐性了?一邊存着疑惑,兩人從後方悄悄地溜到樹上,白蕪冰再次揮一揮衣袖,桃夭身上的一層薄冰就瞬間消失無蹤。

桃夭探出腦袋,往前探了探,往自己身上再看了看,奇怪地說道:

“奇怪,這冰塊怎麽沒了?應該是天熱了……咦?哥哥和姐姐怎麽還沒來?要不我回去找找他們?”

桃夭站了起來,在向前躍出之前生生地又止住身形,搖搖頭,繼續自言自語道:

“不可以,我不能這麽沒耐性,說好了要做望兄石的。”

這樣想着,她又照原樣跪坐于樹梢之上,兩眼直直地平視着前方……

……

呵,望兄石,陳心隐心中暗樂,這迷迷糊糊的小妹妹,這麽會玩,也不知究竟像誰?

他一伸手,就将桃夭攔腰抱起,從樹上躍了下去,落到了路虎背上。

桃夭一驚,急忙扭頭一看,竟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哥哥,嗯,白姐姐也在。

可是他們怎麽會從後邊過來的?難道是自己弄錯方向了?

哎呀,真是好難為情呀。

懵懂天真的小妹妹又臉紅了。

……

“什麽?又要繳進城費……你們怎能如此貪財……這青州城能夠成為西南第一雄城,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來到城門口,毫無疑問地,三人再次被攔下,阻攔的軍士還是之前那一高一矮兩位軍士。好似只要與錢相關,總能碰到他倆。

一聽這邊進城又需要收費,雖說此間的少年家當豐富了不少,手頭确實也闊了,可是誰也不會嫌自己銀子多不是?

“小子,你可別亂說話,否則一并鎖入城內大牢裏,賞你一口免費的牢飯吃。”

高個軍士冷笑一聲,言語之中極盡威脅之能事。

“哈,這位軍爺,何必動怒,小子方才只不過是随口胡謅而已,當不得真,呵呵……”

陳心隐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民不與官鬥,這變臉速度之快,着實令邊上的白蕪冰嘆為觀止。

哼!從鼻間噴出一個字來,高個軍士顯得是如此的孤高與冷傲,如同那昆侖雪山上生長着的雪蓮和漫山的白雪。

“只是,為何方才那位推車的老漢不需要繳費?”

陳心隐的态度好了不少,只是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再次問道。

“外鄉人,這你就不知道了,那位推車的老漢由于業務需要,每天都得進出城一次,所以他在我們這兒辦了月票,只需按月繳費即可。”

高個軍士倒是難得耐下心來,細細解釋道。

“而且買了月票,價錢只需要繳納一半,一月十五兩銀即可,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矮個的軍士,名叫王二的那位嘿嘿笑着補充道。

唔,一半,這倒是能夠省下一大筆錢,每個月能省十五兩,該能給桃夭買好幾套衣裳了吧?

這樣想着,他十分幹脆地表示了要給三人辦理月票的意思,王二伸出三根手指,熱情地說道:

“承惠,四十五兩銀子。”

一聽這話,陳心隐當即就不高興了:

“我說軍爺,你可別以為我不識算術,只想着來欺負于我……你看,桃夭是小孩兒,只能算作半票。”

說着比劃了一下桃夭的身高,才只到自己的腰眼位置,不是小孩兒是什麽?

高個軍士冷冷瞥了一眼桃夭,又有點不耐了:

“算術?哼!本大爺的算術是自學的……難道你那只大老虎不用收錢了嗎?”

……

陳心隐小心翼翼地将四張蓋了青州城城防司大紅公章的月票放入行囊的最裏層仔細收好,才興致勃勃地對白蕪冰吹噓起來:

“嘿,蕪冰吶,你看,我這邊一下子就省了四十五兩銀子,我們這就下頓館子去,到時候想吃什麽你随便點。”

“太好了,桃夭要吃一整個的甜甜的大蜜瓜,是一整個呦……”

桃夭興奮得又叫又跳,被陳心隐按住,擔心她一不小心從路虎背上掉了下去。

“一整個?”

陳心隐瞄了瞄她的小肚子。

“你真吃得完?桃夭,哥哥告訴你,雖然咱們有錢,可也不能浪費呀。”

“吃得完,吃得完。”

桃夭小雞啄米似地點着頭,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買!”

少年春風得意,順手幫她将到了嘴角的口水擦淨。

“還要三個大蘋果。”

桃夭掰着指頭算着。

“買!”

少年神采飛揚。

……

088 閑游江湖遭浪打

……

“心隐呀,我看還是別那麽奢侈的好,看你那模樣,活脫脫就像個鄉間土財主……不如就先給桃夭買幾套新裙裳穿,其他的倒是可以先省一省。”

貌似從初遇桃夭開始,她就穿着一套粉紅色的裙子,從未變過,這樣倒是有些壓抑住孩童的活潑天性,哎呀,真是疏忽了!

呵,不想蕪冰還挺會過日子的。

陳心隐心說。

沿着青州城最重要也是最繁華的青龍大街随意行進着,三人的六只眼睛幾乎便要看花過去。

“呵,騎虎的這位小哥,請了……”

一位騎着一匹渾身雪白的高頭駿馬的威武漢子從後方追了上來,與三人并駕齊驅,打了個招呼,後頭還跟着幾個英武的騎士。

“問這位兄臺好。”

陳心隐見有人過來問禮,慌忙還了一禮。

“在下先前在城門處看到小哥在買月票,便不禁有一個疑問,還望小哥解惑,難不成以後三位每天都得出一趟城門嗎?”

威武漢子目光中深藏着一絲小意,面上卻是虛心請教道。

“呃,小子等人并無此打算……”

陳心隐覺得奇怪,這騎馬之人看着威武,只是這個問題卻問得着實不着邊際。

“既不每日出城,那又為何要辦理月票呢?哦,三位慢走,在下先行一步……”

說罷,這位騎手哈哈一笑,一揚馬鞭,往坐下白馬臀上一抽,這白馬吃痛,一溜煙絕塵而去。

只留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陳大聰明人,一位目瞪口呆的俊美少年和一位懵懂的小女孩兒在原地吃灰。

……

又一次上當受騙,陳心隐簡直就要氣炸了肺。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那些守城軍士生就一副奸詐面相,現在看來,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心隐絮絮叨叨地罵着,然而事已至此,這筆錢早已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他也只好打落門牙和血呑了下去。

那兩個人真是壞!敢騙哥哥的錢。

桃夭在一旁附和道。

蜜瓜吃不成了……

桃夭不禁咽了咽口水。

……

“啊呀,撞到人了,哎呦,來人吶,救命啊……”

路虎前方,一個衣衫褴褛的老者躺倒在地,雙手捂着肚子,不住地來回打着滾兒。

陳心隐回過神來,大驚,急忙将路虎停下,跳下地來,伸手就要将這老者扶起來。

“呔,兀那小子,竟敢縱虎行兇,将家父撞倒,究竟是何居心?”

斜刺裏躍出一個猥瑣中年人,一臉的胡子拉碴,從他的一雙陰寒的三角眼往裏看去,竟似能夠瞧見他那滿肚的邪見和壞水。

“呀!這位大叔誤會小子了,令尊大人并非小子縱虎所撞,恐怕其中另有他因。”

陳心隐努力回想,路虎由他的神識所控制,尚不至于看到人而不知躲避,而且在詢問過白蕪冰和桃夭二人之後,他更是确定了并非是自己的過錯。

“雖然小子本人未曾注意,不過小子的兩位妹子都瞧得清清楚楚,并非是由小子所乘路虎所撞……”

“那你的意思是……家父存心誣賴于你喽?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撞了人還這麽猖狂,究竟這青州城還有沒有王法了!”

猥瑣中年男子的三角眼中放出兩道寒光,仿佛是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他的嗓門吼得老大,絲毫不在意引來圍觀群衆。

這時,見到街道上又發生了撞人事故,一大群熱心的群衆也絲毫不讓三角眼失望,一波又一波地自發圍了上來,将這一片街區圍得是滿滿當當,蚊蠅難飛。

見到來人越多,三角眼越發得意,底氣也顯得越足,他也不管在地上撲騰的據說老爹,直接上前一扯陳心隐的衣領,哪想到被陳心隐不着痕跡地輕輕一帶,他的身形向前一傾,腳下一個踉跄,竟然差點跌倒。

“嘿,有點意思,練過的吧?”

三角眼穩住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陳心隐。

陳心隐上前一步,還待解釋一二,卻被他伸手一檔,肅然說道:

“小子,你聽好了,你撞倒家父,造成他五髒俱損,即日就要一命嗚呼,本來這少不得要拉你去見官,告你個謀殺大罪,在公堂之上總能見個輸贏……我青州城的青天大老爺秉公直斷,素來以鐵面無私而著稱。

我可告訴你,縱虎行兇在本城可是大罪,抄家滅門,發配充軍那都是輕的……不過今日本是家母忌日,作為兒子當年未曾盡孝,本已愧疚,更是不願在這個日子裏徒造下殺業,使母親陰靈難安……但是家父的醫藥費用卻也不得不要,所以我看你為人還算老實,也就不要你多出,就給個……”

三角眼沉吟半晌,緩緩伸出了一個指頭,目光灼灼地看着似乎有些呆傻的少年。

“一兩銀子?”

陳心隐猜測道,他本來想說一個銅錢的,後來想想這樣顯得太過于小氣,如果只是一兩銀子,那他勉強也還出得起,不如就給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三角眼的那根指頭搖了搖,嗤笑兩聲。

“莫非要十兩?”

陳心隐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看着竟敢漫天要價的三角眼。

白蕪冰握了握他冰涼的手,低聲鼓勵着他。

三角眼再次搖了搖指頭,只是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難不成……一百兩?”

陳心隐咬緊了後槽牙,異常艱難地從牙縫裏将那三個字擠了出來,渾身已是如同虛脫一般無力,只覺得天旋地轉,日月無光,腿腳軟弱。

三角眼明顯是失去了耐心,暗恨這少年看着單純,卻未免太過于“小家子氣”,不夠豪爽,直接自個兒将心裏面的價位報了出來:

“嘿,看你年紀輕輕,還以為你老實,哪想到卻是一條油泥鳅,着實是不太爽利……一百兩夠得哪個的醫藥錢?咱可告訴你,沒有個一千兩紋銀,今日你們三個誰也休想離開了……”

三角眼說完這話,着實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陳心隐,還朝着四周人群打了個唿哨,團團拱了拱手,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人群中一陣沸騰,這時就能看出人與人之間的區別。

有人跟着一起大笑起來,有人是一臉的厭惡,有人則是面露同情之色,為這三個外鄉人而感到悲哀……

世相百态,可見一斑。

人群中有一個看着頗有幾分機靈勁兒的年輕男子,上上下下,反複地将陳心隐三人看了個遍,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個不停,随後打定主意,悄悄鑽出人群,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無蹤。

……

089 恁多智化險為夷

……

陳心隐将白蕪冰和桃夭二人拉到一邊,語氣沉痛地嘆着氣:

“才離虎口,又入狼窩,難道我陳心隐此生注定命犯金銀嗎?”

見陳心隐開始懷疑起了人生,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為了打消他這個荒唐念頭,白蕪冰柔聲安慰道:

“怎麽會呢,正所謂‘千金散盡還複來’,就拿出千兩銀錢來打發那人離開,也總好過被拉去見官。”

陳心隐驚訝地看着白蕪冰,依着她往日的脾性,面對此獠的敲詐勒索,她可不得鬧翻了天去,怎麽這下柔聲細語,渾不似往日的刁蠻模樣。

果真是古怪透了!

少年人,哪能知少女心且莫去猜的人間真理?

“是啊,塞翁失馬焉知非禍,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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