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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反正外人也看不出來其中玄妙。

“在這後方擺陣實在無趣,沒有風頭可出。”

“誰說不是呢,這些年大頭都被師父拿走,咱們師兄弟至多喝些冷湯。”

“專心些,這可是一個大生意,小心別演砸了,遭師父責罰。”

“知道了……師兄。”

“他來了,注意分寸,記得多打會兒……”

“知道了,打得越久,唬人越多,到時候收的銀子也就越多嘛。”

……

他們之間的談話控制着音量,生怕被太易真人聽得,否則說不得又得扣了他們的血汗錢。

“唉,圓通,你說這邢老大也算是一方大豪了,怎的如此膽小,只是被咱們随便一吓唬,就能捐上如此多的香火錢,來請咱們師兄弟出山?”

“怎麽今晚看他們的那般意思,似乎這莊子裏當真是死了人了,不會是……”

“一派胡言,我們只求財,不害命。”

“不曉得,不管他,我們只需能夠賺到銀子就好,許是他們意外死人,然後就往鬼物身上推脫罷了……對了,我們的人手都安排好沒有?”

“放心吧,和白雲觀那邊的一起預演了許多次,絕對出不了差錯。”

“哼,那幫牛鼻子,沒出多少力,卻要分他們一半,不勞而獲的蠹蟲,真是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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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聲,他來了……”

……

原來那邊的金光寺衆位高僧們名在作法,實則卻是在談天說地。

……

就在這時,從圍牆之外跳進來兩個黑影,待得他們落下地來,才發現竟是兩只青面獠牙的僵屍,這兩只僵屍一落地,往地上卸力一滾,就沖着周圍的人嘶吼起來,那凄厲無比的吼叫聲傳來,就連邢老大也是兩腳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原來真有僵屍!天幸今晚請了高人……

太易真人大喝一聲:

“為恐誤傷,閑雜人等退後百步,我等即刻就要開始降服這兩只害人的孽畜。”

或音剛落,衆人如蒙大赦,紛紛飛也似地逃掉了,有多遠跑多遠,跑了何止百步。

圓通大師和太易真人各領門人,将兩只僵屍分割開來,一邊一只,團團圍住。

“呔,孽畜,不在陰司入輪回,卻來陽間害人,今夜且看我等如何收你。”

太易真人大聲喝道,說罷一挺長劍,搶身而上,施展淩厲的劍法,和這只僵屍纏鬥起來。

“每次都得師父開始第一擊,無趣。”

待得太易真人與僵屍鬥上三五合,其他弟子才紛紛各施手段,加入了戰團,只是此時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北鬥七星陣算是徹底散開了。

“哥哥,那兩個人生得好難看呀,臉是綠的,牙齒也凸了出來。”

桃夭躍到陳心隐的背上,登高望遠,看她的表情,總有些目不忍視。

“那兩個不是人,而是僵屍。”

陳心隐張牙舞爪地吓唬着桃夭,而思緒早在這兩個僵屍剛出現的時候,就回到了當初的鬼族進攻時,那漫山遍野的鬼物。

他又想起了山鬼。

“可是,那兩個明明是人啊。”

桃夭揉了揉雙眼,再此确認之後,很肯定地說道。

“是人?桃夭你沒說胡話吧?”

陳心隐和白蕪冰不由面面相觑。

……

093 假作真時真亦假

……

“師父啊,你的桃木劍重,下手時能否輕點?”

正被白雲觀衆道士圍攻的僵屍在躲閃之間,突然口吐人言,轉過一個角度,趁着其他人無法看到,向太易真人抱怨道。

“師兄,你就忍着點吧,上次你不是也把我打得鼻青臉腫……害得師弟我費了老多帖藥膏,師父還說不給算公費呢。”

一個有些年輕的道士調笑說道。

“都別說話,好好打,小心露餡了,無塵,別抱怨,這次賺得的銀子多分你一成總可以了吧。”

太易真人對那只叫做無塵的僞僵屍商量道。

坐地起價,果然兇狠!

“夠了夠了,謝謝師傅。”

見自己得的銀子多了,這僵屍無塵也就不再計較劍重不重的問題了,最多散場之後去城中張大夫那邊多買兩塊膏藥貼貼罷了,也花不了幾個銀子。

……

“師父,我剛才和那無塵一道在外邊等候之時,發現了一件怪事。”

金光寺這邊的那位僵屍竟也口吐人言,還稱了圓通為師父。

原來這佛道兩家盡在賊喊抓賊!

“哦,有何怪事?”

圓通放緩了手中的禪杖,好奇問道。

“我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背後盯着我看,可是每當我回頭查看,卻什麽也未曾發現。”

“唔,這恐怕就是所謂的疑心生暗鬼,是你的修行還不夠,心不寧靜。”

“原來如此,徒兒已茅塞頓開,多謝師父教誨。”

……

僵屍伸手隔空一推,一個道士“啊”地慘叫一聲,向後遠遠飛開,撞到了之前布置的法臺之上的鐵架上,将這整個鐵架撞得凹沉了下去,他掙紮着倒下,然後身子一挺,就再也不動了。

“好痛,哪個天殺的在這裏放了一個鐵架子的,哎呦,我的腰呀……”

……

邢老大本來見這僵屍似乎也并無多麽厲害,在幾人的圍攻之下,也未見使出如何驚人的本事來,心中不禁起了輕視之意。

這僵屍動作綿軟,像是出門前未曾吃飯的樣子。

然而此時一見,才發現竟有如此詭異妖法,能隔空打牛,只是随意一推,就将那個道士給憑空打飛。

自己今番才算是見識到了,他頓時向後縮了縮身子,将手上握着的一口大刀放回了架子上……

“該死孽畜,膽敢來傷吾愛徒,看老道的劍來。”

太易真人怒聲喝道,劍勢如雨,招招不離要害之處,更急了幾分。

“師父啊,差不多了吧?都打了小半個時辰了,今晚回觀裏我還有整桶的衣服需要漿洗呢。”

“是啊,我也有兩條褲子需要縫補……嘻嘻,明晚約了小花見面。”

……

“好吧,真是那你們沒有辦法,再戰十個回合,就向金光寺那邊發信號,一齊收尾……”

……

經過一番極端激烈的“苦鬥”,兩邊幾乎同時結束了戰鬥,相繼拿下了這兩只修行多年、妖法精深、害人無數的僵屍。

總體而言,此次的捉鬼法事,是相當成功的,在佛道兩家的精誠合作之下,刑府大宅裏的妖物總算是被肅清。

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有幾位僧人道士“重傷”也是在所難免,邢老大大度地表示,湯藥費用以及休養所費全額報銷,經過幾番你來我往的推讓之後,圓通大師和太易真人才“極不情願地”接受了邢老大的安排。

……

就在拆除法臺之時,院牆外突然升起了一股森森的沖天鬼氣,一大團的綠霧從牆外飄了進來,三只身披黑袍的人形之物從外邊極速淩空飛來,直挺挺地立于場中,身上還滲出一滴滴墨綠色的詭異液體,一滴滴落于地上,彙聚成一攤一攤,腐蝕着地面,冒出陣陣白煙,發出嗤嗤的聲響……

呀,這是什麽東西?

莫非是僵屍?竟然還有僵屍未曾清理幹淨!

邢老大一見,對着兩方人馬作了一個拜托的手勢,領着手下人,拔腿便跑,将戰場重新留給了諸位高僧道長們。

圓通禪師和太易真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驚駭。

并非他們事先安排的。

那麽……這些家夥是從何而來?

不可能,他們早已商量妥當,兩只僵屍,那麽這幾個古怪的東西到底為何物?

而且,這些家夥還會飛,難道是吊着鋼絲?

不可能,這片院子他們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經來踩過點,已将地形摸得十分透徹,完全可以排除這種可能。

一個個的不可能,使得他們頓時就慌了手腳。

……

難道是商場上的對手前來搗鬼?

嗯,不排除這種可能,畢竟城外的那幫勞什子巫婆神漢們做大之後,早就對他們金光寺和白雲觀兩家的壟斷行為十分不滿,曾數次暗中抗議,要求來城裏分一杯羹。

對于他們這種無理取鬧的無恥行徑,圓通大師和太易真人心有默契,聯合一起,自然是斷然拒絕,甚至縱犬趕人。

話雖如此,萬一并非競争對手搞鬼,那該如何?

他們畢竟常在河邊走,對于一些古怪之事雖然大部分未曾親見,不過卻多少有所耳聞……

若是往日,遇到這般詭異的事兒,這幫無良的家夥為防萬一,早已是丢下所有家當,轉身便退,生怕自己跑得不夠快,逃得不夠遠。

只是今日,在邢老大面前,衆目睽睽之下,若是只顧自己逃逸,必将丢盡顏面,讓世人輕視,今後恐怕再也無法在這青州城內立足。

箭在弩上,拼了!就賭他娘這一次!

圓通大師和太易真人一發狠,誰與自己的錢財過不去,那麽自己就要與他過不去。

……

靜谧的夜空,無光的暗夜,這尖銳凄厲的慘叫陡然傳來,一些膽小之人的身體開始不住地顫抖。

院內高人們已經明顯呈現了敗象,抵敵不住那三只狠辣僵屍,已然傷亡了有好幾個。

太易真人手握桃木劍,牙齒上下不住地打顫,臉上的神情是又怒又懼,他的身邊,已經躺倒了數個白雲觀的弟子,幾乎都是在一擊之內斃命,任他們桃木劍舞得多好,輕功跳得多高,腿腳跑得多快,在這三只僵屍面前,竟全無作用。

桃木劍一折便斷……

這些是真家夥!

是的,在圍鬥的過程中,他們已經看清了三只僵屍的真面目……

是真家夥!

吾命休矣!

然而,此時即便是想要逃跑,也已是上天無地,下地無門。

金光寺那邊的情況大抵如此,不一會兒就躺倒了一地的僧人,手中的木魚念珠灑落一地,佛號已停,只剩哀嚎遍地。

一只黑袍僵屍桀桀怪笑着,一個飛躍,從袍子裏邊伸出了一只沾滿綠液,指甲足有半尺來長的爪子。

這爪子一把搭在了那只僅剩的假僵屍肩上,将正沒命逃跑的他給擒了回來。

“僵屍爺爺,小的不是故意假扮你的……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啊……”

森冷的氣息,肩部被腐蝕傳來的劇痛,指甲刺進骨髓的咯吱聲,無一不讓這位僵屍扮演者心膽俱寒。

“愚蠢,你扮我扮得太過醜陋,我不喜歡。”

然而已經是悔之晚矣,黑袍僵屍張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只在幾個呼吸之間,就将他周身的鮮血盡數抽取幹淨。

随手一抛破布袋一般的殘屍,黑袍僵屍綠油油的眼睛四處搜索,再次向着下一個目标撲了過去……

這具假僵屍的屍體被這樣一抛,恰巧落在了邢老大他們一行人旁邊,咚的一聲悶響,邢老大趕緊命人過去查探,來人戰戰兢兢查探過之後,才發現這屍體的死相與前些天死亡的人幾乎一致,皆是脖頸處被咬得血肉模糊,而周身鮮血抽幹……

自此才知,真正在刑府搗怪的,竟是他們三個。

……

094 鬥三雄少年懵懂

……

場中風雲突變,如今已是十分嚴峻。

這一幕場景演化得太快,亭中的一男二女正在閑坐清談,一時未曾注意,三只僵屍已經得手多次。

“這些鬼物,着實厲害,竟連諸多高人,也拿他不住。”

陳心隐盯着場中,面露凝重之色。

“哥哥,我們該怎麽辦?”

看桃夭的模樣,一張小臉氣得通紅,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恨不得沖上去捉拿僵屍。

“那鬼物勢大,不可硬拼,況且咱們對他們的情況不甚了解,所以……”

陳心隐嚴肅地說道,經過權衡之後,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所以就由我們親自出手,前去消滅他們。”

白蕪冰在這時問道,她生性好潔,最不喜這種陰森鬼物,看一眼也覺惡心,再要并存于世,顯然有些強人所難。

“非也,非也!所以……跑啊!”

少年怪叫一聲,拉起桃夭的雙手,将她背到背上,然後一把拉着白蕪冰,就向着院外奔去。

“哥哥,你要帶我們去哪兒呀?我想過去捉僵屍。”

“桃夭,別胡說,那僵屍又髒又臭,從來未曾洗澡,身上還長滿了虱子……我們還是別過去給大師們添亂,遠遠走開才是正理。”

“喂,陳心隐,你怎的恁的膽小呀?不就是幾只僵屍嘛……我看他們本事只是平平。”

白蕪冰橫眉豎眼,不滿地瞪着陳心隐。

被少女譏諷為膽小,少年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辯解道:

“幾只僵屍自然無礙……可惜我手中并無趁手兵器……”

陳心隐從腰間取下燒火棍一般的隐鋒劍,從劍鞘中一抽而出,遞到白蕪冰面前讓她仔細瞧瞧,說道:

“你看,這把劍……”

一句話還未說完,一股大力從劍柄位置傳來,拉扯着陳心隐向着後方快速滑去。

“啊呀,這是怎麽一回事?”

陳心隐大驚失色,莫非是有賊人要謀奪我這破劍?可是為何不見敵人的身影?

百忙之中,他四處張望,可是哪裏能夠看到一個可疑之人?

心中生疑,手中卻是不慢,兩手死死地握住劍柄,與這股未明的巨力拔起河來。

可惡,究竟是誰藏在暗處放冷箭!連俺靈虛山的真人也敢招惹,當真是不知死活。

纏鬥片刻,隐鋒劍上陡然加力,猝不及防之下,連帶着陳心隐一起,淩空飛起,落到了那場中三只僵屍的正中位置,叽裏咕嚕翻滾幾下,摔得七葷八素,兩手一撐地面,急急爬了起來。

“苦也!千躲萬躲,結果莫名其妙還是過來了。”

待得陳心隐意識到如今的處境之後,不由在心裏哀嘆一聲,此番果真是流年不利,回去之後一定要重新買上一本一兩銀子的清書坊出品老黃歷才行,路邊盜印的版本終有殘缺疏漏,關鍵時刻可不容得差上一毫,這種錢果真是省不得。

“桃夭、蕪冰,随時做好救援準備。”

陳心隐向着白蕪冰和桃夭那邊大聲喊道。

這神兵天降的少年,打亂了三位僵屍的清除計劃,成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放棄了獵殺金光寺和白雲觀剩餘的幾人,一人一方,呈三角形狀将陳心隐圍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盯着他看。

“白姐姐,哥哥真勇敢!”

桃夭看着獨對三個僵屍而面不改色的陳心隐,滿眼皆是敬佩。

“是啊,看來姐姐方才真是錯怪了他,還說他是膽小鬼,原來他竟然是這樣的勇敢,過後還得向他好生道歉才是。”

白蕪冰面色微紅,自責道,顯得有些慚愧,暗怪自己總是急性子,總在不明真相的時候就喜歡胡亂說話,以至于錯怪了陳心隐好幾次,先前的玉琴事件也是如此……

哼!不過,下次回去,得和爺爺好好算賬才行,将自己最喜愛的玉琴送人,非得拔光他的所有胡子,将他住的屋子拆掉……看他還敢不敢說自己不夠淑女。

“嗯!”

桃夭重重地點了下頭,兩人就聚精會神地準備看英勇的少年如何大展威風,降妖魔于劍下。

“咦,那不是師父嗎?我師父怎會跑到場中去了?”

邢老大本來已是惶惶如喪家之犬,見場中高人也抵敵不住,正不知如何是好。

不料回頭一看,竟然發現自己新拜的師父不知為何落到了三只僵屍的包圍圈中,更是着急。

“屬下……好像看到,陳公子是……他自己跳進去的……”

吳軍師哆哆嗦嗦地答道,常人避之唯恐不及,而這陳公子竟然還肯不知死活地自投羅網……

果然是年少氣盛,不識人間險惡!

“自己跳進去的?我師父精明無比,怎會做出這樣的傻事?唉,無論如何,大家跟我上,我要進去救他……”

邢老大扛起一口大刀,就要帶人沖上前去。

畢竟是自己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即便是看在桃夭師姑的份上,也萬不可讓師父出事。

“別急,老大,你看,你看陳公子一言不發,氣度沉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想必是有些手段的哩……”

先前那個保護桃夭的護衛急忙攔住了沖動的邢老大,指了指場中提劍靜立的勇少年。

……

“桀桀,小子,真好膽色,看到我們陰山三雄,非但不跑,竟然還敢往前沖,就連我大雄……嘿,也是不得不佩服你……咦?你手上那根是什麽?看着頗像是一根燒火棍……”

其中一個陰山三雄之一,叫做大雄的僵屍桀桀怪笑着,發出的聲音比夜枭還慘厲幾分。

只不過,他這音色問題倒是沒有引起少年的不适,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別處。

“你,你,呵,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會說話的僵屍哩……”

陳心隐手指着那會說話的僵屍,滿臉俱是驚訝之色。

“年輕人卻愛吹牛,看你奶毛還未褪盡……攏共才見過幾個僵屍,就敢來說這樣的大話。”

大雄的語氣中極盡不屑。

“說來……嗯,且容我想想……”

陳心隐閉目回想着當日鬼族進犯時的情景。

“啊,恐怕不下數萬只哩。”

“哈哈哈,果然是個只會吹牛的小娃娃,你若是見過這麽多僵屍,還能留有小命在?哼哼,我們自然會說話,說了你也不懂,我們三雄可是高級僵屍……二雄,小雄,你們說是不是啊。”

那大雄笑得更是歡暢了。

“說的是,沉默無數年,名聲都快被那些低級僵屍給敗光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就沒人知道我們僵屍一族當年的風采,看來我們即便不為此次大事,單單只為正名,也該時常出來走動走動了。”

二雄很是憂慮地說道。

“小娃娃,看你拿着一根破爛燒火棍,想必是這座刑府夥房裏一個燒火童子吧?也罷,看你也是一個苦命人,我們兄弟三個今兒心情好,就發個善心,不來為難于你,你自己下去吧。”

小雄一時間慈悲心腸發作。

三只高級僵屍一人一句說完之後,重新又将目光盯上了那些正四處逃逸的和尚道士們身上……

唔,那些肥頭大耳的家夥才更加美味,氣血裏的滋味更加香哩。

高級僵屍……僵屍原來也有分等級?

陳心隐無言以對,原本與桃夭相比,他覺得自己的學識已經極是淵博,哪想到在人間越是走動,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對于這個世間的了解還不夠深入。

見三雄對他不理不睬,本就心驚肉跳的少年如蒙大赦,瞅準了同伴的方向,就要溜走,哪想到,就在此時……

變故陡生……

……

095 頑鐵藏心不堪辱

……

燒火棍!妖孽敢爾……

“嗡”的一聲清揚劍鳴,隐鋒劍極其細微地顫動着,從中分出三道極其細微的劍氣,從背後如閃電般擊向了三只僵屍。

而陰山三雄面露猙獰之色,正要向自己的獵物們撲去,哪裏還有留力防備從背後而而來的攻擊?

受了這一重擊,三雄同時遠遠地飛了開去,撞在法臺上、樹上、石頭上……

怎麽回事?陳心隐驚訝地舉起自己朝夕不離的隐鋒劍,他隐隐感受到了從劍中傳來的羞怒之意……

羞怒?難道是說它燒火棍傷了它的自尊心?

只是……劍也有自尊心?

呵呵,陳心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為自己的臆想能力而失笑不已。今夜見到的奇怪事兒太多,以至于現在幾乎有點神經質起來。

只是那三道劍氣究竟從何而來?

嗯,是了,方才一定是自己在下意識間出手了。

原來自己內心深處固執紮根的正義感如此強烈……

少年感慨着……

三只僵屍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他們的樣子,受了這一道劍氣,除了在身上開出一個極細的深洞之外,其他竟似毫發無損,行動也完全不受阻礙。

他們仰天咆哮着,他們怒了!

正是因為他們的好心被那個不識好歹的夥房童子當成了驢肝肺。

竟敢偷襲尊貴的陰山三雄!真該死。

“兀那小童子,這可是你自來找死,休怪我等。”

說着,這三只僵屍從三個方向一齊撲了過來。

陳心隐不斷地敲着隐鋒劍,一大波僵屍來了,快點發劍氣啊,快呀……

奇怪,剛才還會的……

見這柄懶劍只是不應,少年苦着臉,将心一橫,只得自己操劍硬着頭皮上了。

……

細想起來,這似乎是我們這位憊懶少年第一次親自站在了真實的戰鬥第一線上!

他的心情是興奮的,但更多的是緊張……

再多的紙上談兵,終不如沙場走一遭。

一緊張,他就容易忘招,平日私下演練時,使得還算稔熟的劍招,此時卻總是不太靈光,不是動作走形,就是白流道力跟不上運轉,一把劍舞得磕磕碰碰,以至于在進退之間錯失了諸多良機,還遭遇了數次危險。

天地玄同卷第二式挫銳式使出,如山般的威勢從這副不甚雄壯的年輕身軀裏放出,直壓得劍鋒所指處的僵屍二雄心顫不已,可惜就在劍氣即将臨身的前一剎那,陳心隐心神一亂,體內的白流道力為之一滞,凝成的劍氣驟然消散,只剩一根醜陋的燒火棍猛砸在了僵屍僵硬的身軀之上,砸得他後退兩步,當即穩穩站住。

“桀桀,小娃娃,燒火棍使得雖然有模有樣,只是有些綿軟,莫不是晚飯忘了食用?”

面對着對手的取笑,并無過多江湖經驗的少年頓時就羞紅了臉,收劍茫然而立,低頭不住的在地上尋找着地縫。

“呵,晚飯倒是沒忘,只是還要消食,不敢動作太烈……”

“……你倒是老實。”

……

“白姐姐,哥哥站在那兒不動了。”

桃夭在那邊又蹦又跳,大呼小叫着。

哥哥的戰鬥,桃夭作為最為崇拜他的妹妹,當然得目不轉睛地盯着看了。

“嗯,你家哥哥呀,有古君子之風,宅心仁厚。正所謂窮寇莫追,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方才明明占了上風,卻是在最後一刻,要給對手留下了一條活路。即便是窮兇極惡之輩,也不忘了盡己所能感化于他,這才是真正的大俠風範……桃夭你要記住,一味的殺戮并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白蕪冰眼中盡是敬佩之色,她毫不吝惜溢美之詞,将她眼中所見的陳心隐給誇上了天去。

仁者無敵!懷仁之人眼中,無人不是友人!

“哦,是這樣,哥哥原來這麽偉大呀,真不愧是桃夭的哥哥。”

桃夭眯着眼睛,活像是兩彎月牙兒,一笑起來,如同那皎潔月光放出,這整片夜色都變得明媚起來。

邢老大渾然忘了場中的激鬥,只顧着盯着桃夭看個不停。

臉上卻不由得紅了又紅。

……

場中形勢變換,不容少年分神,在手忙腳亂地避開從三面噴過來的三股毒液之後,陳心隐仗着解紛式的靈巧身法,左沖右突,不敢稍有分神,迅速出了包圍圈,步法一轉,就向着其中僵屍大雄襲去。

“來得正好!”

這只僵屍伸出爪子,向着陳心隐持劍的手抓去。

看着一只綠油油,冒着墨綠色液體的爪狀物向自己伸過來,陳心隐感覺胃裏一陣翻滾,心裏一慌,他的步法就是一亂,一下就踏錯了方位,身體由于慣性,無法止住,直接撲入大雄懷中,重重地與他撞了個滿懷,兩人抱在一處向後飛出,落到地面上團成一團不住地翻滾着。

“啊!”

“啊!”

兩聲慘叫聲同時響起,一聲偏向于人的圓潤和清亮,另一聲則偏向于僵屍的幹澀和沙啞。

一人一僵屍不約而同地往對方身上猛地用力一推,待一分離,即從地上跳起,急吼吼地退到一邊,在自己身上不住地拍打着,仿佛都在身上沾染了什麽可怕的異物……

陳心隐的身前衣袍上,沾了些墨綠色的液體,“嗤嗤”的腐蝕聲音不停響起,更有部分蝕透了衣裳,沾到了皮膚上,原本嫩滑的皮膚瞬間變得紫黑色一片。

而那只高級僵屍呢?

就在方才陳心隐受到黏液傷害之時,體內的白流道力自行運轉起來,快速地驅除體表和體內的毒液,這種至清至純的道力流動,卻又哪裏是僵屍這種陰邪鬼物所能夠承受的?

一旦沾身,就仿佛受到了萬千針刺,整個身體仿似冰雪消融于烈陽之下。

“兄弟們,離遠點,別靠近,這夥房童子的身上有古怪。”

大雄強忍疼痛,對二雄和小雄如此告誡道。

“我是道士,不是夥房童子。”

陳心隐邊除着毒液,邊不滿地解釋着。

看來這些僵屍眼神都不是太好,這世上能有這麽精神的夥房童子嗎?

到底還是需要一把像樣的寶劍才行。

他看了眼燒火棍般不起眼的隐鋒劍。

……

“咦,那黑糊糊的東西粘在哥哥身上,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你哥哥恐怕并不只是為了擒住三只僵屍,他還想要弄清楚這三只僵屍的來歷,才這樣以身犯險,故意沾上毒液的。”

“可是,哥哥的衣服被燒壞了……”

“衣服乃是身外之物……對了,桃夭,你要學女紅嗎?姐姐可以教你哦。”

“咦,姐姐你還會女紅?”

“當然會,那可是所有女孩兒都要學的哦,要不然長大了可就嫁不出去了……嗯,姐姐的爺爺還常常誇姐姐女工做得好呢。”

“姐姐真厲害呀!那桃夭也要學要,我學會了,也要幫哥哥補衣服,也要……嘻嘻。”

說着說着,桃夭粉嘟嘟的小臉微紅,突然停住了說話,扭過頭去不敢看她白姐姐。

……

096 起風雷玉琴遭難

……

“兀那夥房童子,且先收手,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不如就此罷手,各退一步和解如何?”

大雄被白流道力灼傷,如今還是一陣陣絞心般的疼痛。

“是啊,小童子,我們陰山三雄可是極有身份的僵屍,在整個鬼界也是排得上號的,不如就此化敵為友如何?”

小雄附和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對付陳心隐。

“娃娃,我不客氣地告訴你,我們手底可是下養着十多萬低級僵屍呢。”

“呃,大……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訴你……呃,那十多萬僵屍,已經,已經沒有了。”

小雄吞吞吐吐地說着。

……

“你說什麽?”

凄厲的咆哮聲響起。

“呵,就在數月之前,那鬼王的兒子……就是那個叫桑楚的來借兵,言辭懇切,動人心弦,小弟聽得極為感動,就将那些僵屍借出去許多,可是……呵呵,後來聽說都折損在了靈虛山上。”

小雄邊說邊往後退,出了這樣大的簍子,他當真害怕大雄一怒之下,将他給撕成滿地碎片。

“你收了那扶餘什麽好處?那些僵屍可我們三個兄弟一起一把土一桶血,含辛茹苦地養起來的……冷了添把土,到了晚上再一具具挖出來曬點月光,好不容易養成這麽大,竟然被你……你這個敗家子啊,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說着說着,這只僵屍大哥先是哽咽,後來竟然躺倒在地上滿地打着滾,嚎啕大哭起來。

陳心隐已經來不及好奇僵屍是否也會哭泣這個問題了。

他方才似乎聽到了靈虛山,聽到了鬼王……

他此時才知道,數月前進攻靈虛山的那些僵屍大軍都是從哪兒來的,原來竟是來自于陰山三雄。

只是,看這三雄的慘狀,陳心隐忽然竟有些過意不去,十萬僵屍的滅亡,和自己其實脫不開幹系。

“呃,三雄,其實,你們養的那些僵屍……和我有很大的關系。”

“你?”

“哈哈,就你!看你這樣細胳膊細腿的,我們兒郎一個一口屍液,也能把你給淹死了。”

“夥房童子,天都快亮了,趕緊回廚房燒火做早飯去吧,別來這兒添亂,沒看我們正傷心呢。”

……

“你們三位稍等片刻,且容我拿一個東西出來,你們就知道了。”

陳心隐遭了三只僵屍的輕視,不知為何,沒有絲毫的氣憤,只感覺十分的怪異。

為了證明自己,他從背上解下了包裹着無名玉琴的黑布,取出玉琴,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将琴放在了膝上。

“彈琴給我們聽?小童子,你不需要白費功夫了,以為我們聽了琴曲心情就會好嗎?沒有用的,不妨告訴你,我們三個在生前就只是粗人,聽不懂音樂,還因此總被隔壁大嫂說我們不解風情,嗚嗚……”

三雄念及生前遭遇,又想到死後凄慘,原來無論是在陰陽兩道,自己三個都是失敗者。

……

“姐姐你看,哥哥要彈琴了。”

桃夭興奮地叫道,她最喜歡聽哥哥彈琴了。

“原來是想通過琴音來感化僵屍,我怎麽未曾想到?”

白蕪冰恍然大悟,真沒想到,憊懶的少年到了戰場上,竟然一改往日無賴模樣,一下子就變得神威凜凜,各種手段層出不窮,給人連連驚喜。

音樂最能夠打動他人的心!

三才大聖遺音的天部琴音響起……

……

邢老大從邊上走了過來,想要借此機會與桃夭略作搭讪,即便是能夠多說上幾句話也是極好的,能夠更加親近幾分。

不想他才剛開口打了個招呼,就被桃夭滿臉憤怒之色的桃夭給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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