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是表白？”

“是的，不是表白。”

“既然如此，那麽……”蕭筱姸從脖子處取下了個東西，遞到了她面前。

在月光的照射下，侯璟看清楚了那塊發着光通體晶瑩的玉佩，上面赫然刻着一個姸字。這玉佩……侯璟望着她……卻見她揭開了自己的面紗，第一次，心甘情願将她那絕色的容顏展現給她看，美得那麽不可修飾，尤其是那雙璨若星辰的眼，漩渦般将侯璟所有的神都吸了進去，她只聽到耳邊滿是她那低沉溫柔的嗓音，“沒有荷包，不知道這玉佩……你可接受？”

侯璟有那麽一刻的晃神，伸出的手，竟然還無法冷靜的發着顫。她唇有些發白，一個酒氣湧上來，倒是讓她晃神清醒了。将玉佩揣在手心，在冷風下，她哆嗦了下。然後不明的看着眼前的人，“這可不是表白……”

那眼，那唇角，分明是難以克制的笑意。然後侯璟也明白了，原來，她并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而她手裏的那塊冷冰冰的玉佩，也是真真實實的。

低頭，淺笑了好一會，然後擡頭，

“蕭筱姸，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蕭筱姸看着她好一會，嗔怪了她一眼，

“得寸進尺了……”

話裏沒有一絲責備，卻好似情人間打情罵俏般，得到應允，侯璟第一次，鼓足了滿滿的勇氣，将那個遙不可及的人，抱了滿懷。身子那麽冰冷，她卻怎麽也溫暖不起來。

“蕭筱姸，你真的……很狡猾……”

擡頭，已淚眼蹒跚，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将……萬劫不複……

侯璟醉了，但也清醒着，她懷裏還揣着蕭筱姸送給她的玉佩，她将它放在了離自己心髒最近的地方。蕭筱姸讓她找間客棧早點休息，便去赴約，赴什麽約，侯璟自然不會去關心，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樁約會未履行。

于是在夜色下，她便帶着些許酒氣來到了妓院門前，還來不及站穩，便被門口的姑娘們拖了進去。老鸨立馬就認出了侯璟那模樣，大着嗓門喊着，喲，這不是侯公子嗎，許久不來了啊。

“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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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雪羽是吧，可巧了，雪羽之前還吩咐我，今兒個誰都別見呢，看來，是等公子你了是麽？”

老鸨那滿是胭脂水粉味兒的絲巾在侯璟面前揮着，這讓侯璟呼吸嚴重困難。

“不過侯公子，你今天怎麽讓雪羽等那麽久？再不來，咱們雪羽姑娘可就傷心跳了那護城河去了。”侯璟沒有理會老鸨打趣自己的話語，掏出銀票塞給了老鸨，老鸨這才笑眯眯的放開侯璟，讓她尋雪羽去。

終于能呼吸新鮮空氣了，侯璟倚着柱子大口呼吸，忽然，一股熟悉的藥味串入了她的鼻子，待她在再仔細聞着，卻已被脂粉味覆蓋。難道又是自己的錯覺？

大概真的不能喝酒了，一喝酒就出現錯覺。搖了搖頭，尋了雪羽的房間，敲了敲門。

“誰啊？”在裏頭喊的，竟然是林希妤那個小妮子，看來兩人還在等着。

“我，林丫頭。”

剛喊了，就感覺到一陣風，門開了，然後一個拳頭就過來了，還好侯璟反射性的擋住了。捂着臉，警惕的看着面前那名盛怒的女子。尋思到，果然古人的話是真理，得罪小人也別得罪女子。

“姓侯的，你好意思這時候才過來？這都什麽時辰了，你是不是去鬼混去了？”

喲，這話說得，她怎麽覺得她滿滿的哀怨呢？

“那你也不要打臉吧，你沒見我一張小白臉嗎？臉毀了，我靠什麽吃飯？”

“你……”

“好了好了，你倆，就別吵了，快進來吧，再吵下去，這晚上，幹脆就只能這麽過去了。”開口的，是雪羽，果然是救星，侯璟感激的朝雪羽擠了擠眼，雪羽回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恰好又被林希妤給逮住了。

“你們兩個，記得鬥嘴的時候關上門，可別讓人瞧了去當笑話看。我去廚房重新吩咐下給你們熱一下飯菜，記得，關上門……”雪羽意味深長的對兩個鬥嘴的人說，待她一走，門一關上，林希妤就一把将侯璟的耳朵揪了去。

“喂喂，誰讓你勾搭我雪羽姐的，嗯？”

疼疼疼，這女人也真是……哪有不問青紅皂白吃醋的？大醋桶！

掙脫林希妤的魔爪，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發紅的耳朵，這女人可真狠。

“誰讓你失約的，該罰！”林希妤不滿的坐了下來，瞪了侯璟好幾個白眼。侯璟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自知理虧，坐了下來，每人倒了一杯酒，“這是我不對，該罰，該罰，我多喝兩杯，成麽？”林希妤哼了哼，氣是沒消的。

“你以為多喝兩杯酒就成了啊，不該好好解釋下原因？”

原因？侯璟端着酒杯将酒杯裏頭的酒喝了個幹淨，望了望房梁，然後咧嘴，笑得一臉得瑟。

“這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你忘了今兒個可是讨喜節，我自然是……讨荷包去了。”話裏，卻有着些許的苦澀。聽到侯璟說是讨荷包，林希妤那眼裏竟然滿滿的不可置信。

她左右瞧了瞧她，切了一聲，頗不屑，就好像在說，你這樣子，也能有姑娘送？

“出了多少錢包養你啊？那富婆？”為了讓侯璟聽得懂，還很體貼的加上那富婆三個字。

咳咳……侯璟差點沒将喝進去的酒吐了出來，瞧這什麽話，小白臉不是開玩笑的麽，她還真當她是小白臉啊？怎麽說她也是西京國第一富商的兒子，土豪二代，差錢？

“錢倒是沒有，就一塊玉佩。”手支着她的腦袋，她今天好像酒喝得有點多了，還暈乎乎的。

“一塊玉佩？你就賣身了？”

聽到前面那句還好，聽到侯璟那句，侯璟只想一巴掌拍過去，這林丫頭是不是專門出來虐她的？還是說，天生和她犯沖？于是回敬的瞪了她一眼，要你管！

再次給自己斟滿一杯酒，正要喝，林希妤卻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轉頭盯着她的眼睛，沒放過林希妤眼裏的歉意，于是她嘆了口氣，放下了酒杯，“這麽說來，你應該認識送我玉佩的那個人。”

“啊？”林希妤擡頭不明所以。

“那個人，不就是你們的目标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侯璟勾着嘴角，将放下的酒，一飲而盡，全然已預料得到林希妤的反應。

“你們接近我……不就是因為她嗎？”

林希妤不可思議的看着她，唇有些發白，手緊緊揣着錦帕，瞪着，好似那受驚的孩童。這反應，侯璟很滿意，她起身端着空的酒杯放到了她面前，在她耳邊上俯身，“你在我酒裏……下了什麽？”

你在我酒裏下了什麽，不是你們，所以聽到你字，林希妤的身子便僵硬了，她不是不反應，而是沒法反應，因為已經中了侯璟的毒。侯璟轉而，坐回了小丫頭的面前。正了正色，臉上的表情也開始淡漠起來，雙眼除了冷漠別無其他。

“本來你們對她做什麽我是不會阻止的，但是抱歉……從今天開始，我一定要護她安全。”

林希妤臉色蒼白，眼裏除了詫異，還有更複雜的東西，這讓侯璟想起第一次在雪羽房間裏，雪羽告訴她，這小女孩心思單純不谙世事的場景，覺得有些嘲諷。

“你究竟什麽時候發現的？”音色有些發抖的問。

什麽時候……侯璟看了看自己面前冷掉的食物，其實她不是個細心的人，大多時候，都不願費心思去想，像她說的，她很懶，尤其懶得動心思在自己不喜歡的事物上，要怪，就只能怪她們破綻太多。

“第一次和你見面，你撞到了我，找我讨銀子，我知道你定是在利用我做達成某些目的，但是我并沒有猜出那個目的是什麽。直到我到學院的第一天，你還記得你和我講話，說看見了蕭筱姸的身影？”

“有何問題？”林希妤想了想，不覺得她這話有何不可。

“何止有問題，你忘了，蕭筱姸深入簡出，有幾個人能僅僅從背影或者一個側面就能認出她來？要麽，是蕭筱姸身邊很親近的人，要麽……就是她的敵人……”

所以從那一刻，她已經知道她們的目的了。這就解釋了為何，這兩個女人會無故找上她，和她打成一團，甚至有過多的交流。她不相信自己表面上看上去真的有那麽純良，而雪羽，那樣的女人會對她毫無防備。

“就因為這個，你懷疑了？”

林希妤還有些不可置信，如果就因此打草驚蛇了，那她以後的行為豈不是……

“所以，在井水下毒，我第一個懷疑的，便是你。不過讓我确信真的是你的，還是你的話，你還記得在桃花林你說過的話吧？你說，喝了粥便好了，但你可知道，學院的學生根本不知道粥是解藥這個事實，那麽，你又為何知道？除非……你是兇手。所以，你那一次出現在桃花林，其實是故意跟蹤過來的吧？你早就看到我和蕭筱姸了，是吧？”

這一切，不過是場局而已，當她想明白林希妤和雪羽的目的，她也就能想明白，蕭筱姸時而冷漠時而親近的原因了，因為蕭筱姸也定知道了，有人在利用她……

“那你被那個女人利用，你就甘心？”

林希妤不甘心的問，作為第三者，她想不明白，同樣是利用，為何他要對那個女人死心塌地。

“就因為你喜歡她？”

聽到林希妤的話，侯璟卻笑了，她搖了搖頭。

“不喜歡？難道你愛她？”

侯璟還是搖了搖頭。

“那你……”

“無關情愛，我心甘情願而已。”

是的，她不喜歡她，不愛她，但她，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