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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就好像是從冰窟裏撈出來一般。

“你身上怎麽這麽涼?”我疑惑不以,卻發現她已經開始顫抖,更緊地靠向我。

“沒什麽。”她嘟囔道,“我困了,錦兮。”

“秀秀,你……”我将擁着她的手收攏,企圖用這種方式将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睡吧。”她靠在我肩頭,輕聲呢喃。

我輕嘆一聲,倒也沒真的刨根問底。我只是不太明白公主表姐為何不願洗熱湯卻要弄得自己渾身冰涼。若是生病了,該怎生是好?

也是我大意,昨晚明明已經想到那一身冰涼的公主大人很可能會被風邪所擾,卻沒有及時設法防範。第二天起來,脖頸上炙熱的氣息和貼在我身上的熱度讓我後悔莫及。

“秀秀?”我起身喚她,卻發現她緊閉了眼睛、氣息幽弱。我心中頓時自責不已,做完要是再多堅持一下便好。而她卻是纏我更緊:“錦兮……果然、好難受……”

“你、你難不成故意生病!?”我不明白她那句“果然”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可是如果她因為我要去嘗試一下重病的滋味,我又怎能獨善其身?

她微弱地笑笑,印證了我的說法:“我只是想知道,我讓錦兮受了怎樣的苦。”

“傻姑娘!”她的做法雖然傻,卻也着實感動了我。只是被皇帝寄予厚望的稷和長公主竟然會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作為任性的源頭,我難辭其咎。我思前想後,也只有主動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來。

醫術于我或許真的是一種習慣。在柴秀的堅持下我硬着頭皮給她診脈開藥,到了次日下午這位任性的公主大人似乎真的好了很多。她安安靜靜靠在我肩膀,頗為遺憾地低聲喃道:“真想再多病些時日。”

驸馬與公主縱然是夫妻,接連幾日的處在一起也是不合規矩的。雖然我也覺得這些規矩有些可笑,但既然存在我還是稍稍遵守一下好了。我向柴秀再三保證很快便會再來看她,才被準予出府。

出了公主府,我不由自主地嘆氣,竟覺得那三天過得像是三年一般漫長。卻沒想到,我人都還沒上車,就見着王院正從馬車上下來。他見着我拱手寒暄:“驸馬爺這就走了?公主用過老臣的藥可有大好了?”

我就知道失憶以後人就真的純白無知了……秀秀居然生病還不忘逗我……我連忙朝王院正道謝:“多虧了院正良藥,公主已經好多了。您快進去再看看,別耽擱了公主殿下的病情。”

我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尴尬之地,只是不曾想到,還未上車就收到了我那皇帝舅舅的召見。我随着皇帝身邊的紅人內侍監張總管進了宮,并在禦書房得到了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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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失憶以後第一次見傳說中的皇帝舅舅。他老人家長得倒是英俊潇灑,不過相貌上和我那公主娘親毫無相似。只或許是做皇帝久了,多少有些不威自怒的含義在裏面。我向他請安,他許久才許我起來。從禦案走到我身前不過五步,我卻覺得步步都踩在了我的心上。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錦兮啊,朕聽說秀兒病了?”

果然,哪怕是最受寵的公主身邊也是有皇帝的耳目的。況且這太醫院院正都親自開方問診了,皇帝舅舅不可能不知道嘛。我自然也不敢欺瞞,将公主大人的病情仔細說了。

皇帝舅舅含笑,挑了挑眉,倒像是個慈父一般感慨起來:“女大不中留啊!”

皇帝舅舅,您這是何出此言啊!我不明所以,故而也不敢随便接皇帝陛下的話。他似乎也不在意,只着人賜了我些上等的藥材便讓我退下,只臨行前囑咐說:“錦兮,好自為之。”

“是,錦兮謹遵父皇教誨。”好自為之什麽呢?我自然是不能全然明白的。皇家的事情說多了複雜,說簡單也就那幾句話。但這并不妨害我明哲保身。雖為驸馬,可我終究是個女子。要想日後全身而退,勢必要和公主保持距離。最是重要,這距離還需有度。皇家的女兒,未先失節怎容外姓欺辱?

于是這幾日便是辛苦,公主隔三差五的點燈相邀,竟破了前些日子公主另有所愛的傳聞。謠言也見風使舵地将矛頭指向我,說我身為男兒須得大度,身為丈夫理當寬容。失憶什麽的,真是失了風度、失了氣魄。這轉舵之快,就好像前些時日說着什麽丞相公子頭戴綠冠的不是他們一樣。

敢情,我還是故意失憶的哪!

我一邊費心應付公主表姐的糾纏,一邊苦于有口難言。久而久之,竟也習慣了在謠言中鎮定自若。比起那些謠言,公主表姐才是最讓我頭疼的。我時常在想,我是不是欠了這個女人,才會遭到如此劫難。

後來無意聽人提起,才知這傻女人到底為我付出了什麽。或許真是年少輕狂,否則以往我二人真若此兩情相悅,又何至于鬧到如此地步。柴秀為我兩人的姻緣所做出的一切,已經嚴重超過了一個公主應該遵守的準則,當然也早已超出了一個帝王的承受範圍。她居然跪在皇帝舅舅的書房門口整整十二個時辰,只為求一道下降于我的聖旨。

我終究是感動,所以買了街口的糖食去看她。

或許這個理由并不能算好,不然柴秀看到不召自來的我手裏的糖包時不會露出一個無言以對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我這才恍然憶起眼前這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于是讪讪收手。

“這是什麽糖食?”但是她并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她搭着我的手,将糖包放在手心,好奇道:“莫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意義?”

她看我的眼神充滿期待,仿佛手裏的不是廉價的糖食而是什麽定情信物一般。這讓我有些心虛,只得假裝鎮定答道:“不就是、不就是朱雀街通安巷口的糖王張麽。”

“糖-王-張?”只見那三個字一個一個從那朱唇中蹦出,柴秀的表情就好像在品味什麽出彩的詩文一般。

送公主殿下街邊小食,果然還是有點……我內心裏有些忐忑。

柴秀探究的目光在我與糖包之間來回了許久,才噗嗤笑道:“不想驸馬竟也有如此孩童的時候。”

“啊,這、這許是……”我确實不知該如何回答,所以在絞盡腦汁想要解釋的時候看見公主殿下似有深意的一瞪便閉上了嘴。

她卻是撚出了一小塊糖粒含入口中,道:“味道倒也不難吃。驸馬以後也可給為妻帶些。”

我含糊應了,瞟了眼窗外,想着起身告辭。這一次,柴秀并沒有攔住我着實讓我松了口氣。只是我剛打馬回府換了便裝,便有管家前來告知,說公主府點了燈招本驸馬過夜。

“管家,你确定?”我有點不敢相信,畢竟剛才我請辭之時公主什麽也沒說。

“千真萬确,驸馬爺。”

“……”

作者有話要說: 公主驸馬相處的小日常。

昨天的更新裏居然出現了語病!簡直不能忍。但為了整齊的更新時間,堅持到第一卷更新完統一改。

第三幕

稷和長公主柴秀無疑是南朝歷史上最得帝寵的公主。有南朝史料記載,太宗年少時曾被冊封為敏王。後先太子失德被誅(皇家秘事),高宗臨終前才下旨立了這位年方十七的幼子為新君。而這位君王少年時內院單薄,除了太子妃衛氏和側妃宮氏再無其他。

建元元年殷太宗登基,立太子妃衛氏清雅為後,側妃宮氏雲芝為貴妃。而後在重臣和太後的要求下又納了些新人。同年,皇後誕下了太宗的第一個孩子,太宗大喜,當場封號稷和。

見到衛錦兮是這位含着金玉出生長大的公主三歲生辰之際,她的姑姑常樂公主牽着走路還歪歪扭扭的小家夥第一次出現在柴秀的生命。小家夥不怕生,見人就樂。那時柴秀還沒有嫡親的弟妹,宮中其他妃嫔的孩子又不便随意親近。這個小表弟看着可愛,她也想去親近親近。

——不過那只是最初的想法。因為她才用小手指在表弟臉上戳了戳,就被這淘氣鬼抓了手指塞進嘴裏。吓得這已經開始學習禮儀修養的金枝玉葉當場嚎啕大哭。虧得皇帝還大笑:“秀秀這是被錦兮吃死啦。”

哪想一語成谶,日後竟真的和這小鬼糾糾纏纏了一輩子。那時候柴秀才發現,原來衛錦兮那小鬼最不讨厭的時候,竟然就是這初初的相遇。

建元五年,柴秀五歲,衛錦兮三歲。兩個小家夥為了争奪一只進貢的鹦鹉大打出手,柴秀失手把衛錦兮推進湖裏害得這表弟險些一命呼嗚。若非母後與皇姑姑求情,她不會只在房中禁足抄書便罷。

建元七年,柴秀七歲,衛錦兮五歲。衛錦兮把柴秀生日時皇帝禦賜的玉佩弄成了兩半,還拿回家打磨重新穿了線,說是一人一塊。氣得柴秀三個月沒跟這表弟說一句話。末了這小家夥還理直氣壯天天在她宮門口哭,惹得好不容易回宮的太後也為之求情。

後來因着兩人年紀漸長,皇帝以男女有別之由分開了二人。但因兩個孩子平日裏一同在書房學習,也不顯陌生。

建元十年,柴秀十歲,衛錦兮八歲。母後在生弟弟時難産,生下弟弟不久便薨了。柴秀心裏難過,卻是衛錦兮天天陪着她扮鬼臉逗她開心。以至于後來她請命去泰恩寺陪伴太後時衛錦兮想也沒想也跟着去了。

永和五年,柴秀十四,一日晨起卻發現床榻上沾染了大片血腥,吓得已經初有威儀的公主面色慘白。是已經跟着太後身邊的禦醫開始學習草藥、得知消息不顧一切跑來的衛錦兮抱着她安慰和她一起哭。到後來得知是月信,兩個小家夥面面相觑,感情卻是好了許多。

只是或許真是魔障,成婚後二人卻再也沒有了兒時的樣子。

永和六年三月,這對帝都的金童玉女奉旨成婚,誰知成親當日驸馬竟醉宿書房。誰也不知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或許就是那時開始,這對曾經親密的夥伴漸生隙罅。

以上,是這些日子以來我聽到的八卦。很難想象皇家到底是多沒有隐私,為何公主來月信這種私密之事都有人能如此繪聲繪色的描述出來。我不知那八卦的好事者抱着怎樣的心态,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如果知道了會是什麽表情,至少我這個“當事人”,非常非常的、尴尬。

公主殿下的心思我是不能理解的。不過我大抵也知道,驸馬爺失憶風波給這位公主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她想要拿我撒撒氣,倒也可以理解。至于如何撒氣……

那日我再次返回公主府時趙嬷嬷告訴我公主已經就寝,囑我來了就在書房安寝,明日一同早膳。

我頓時明白柴秀對我終究是不滿,多少想作弄一番以平心中之怒。但越是明白,對她的行為卻更覺得心疼。她是我的妻子,我本該是這個世上最疼她的人之一。如是想明白了我也就生生受了她的小捉弄。

第二天,柴秀并沒有立刻出現在我面前。我餓着肚子等了她許久,嬷嬷才告訴我她已經進宮去了。我如今雖是驸馬,品階卻不高,沒有上朝聽政的資格。但柴秀作為本朝長公主卻不然。雖然也有大臣上奏說,女子參政不合規矩,皇帝舅舅卻不聽勸告鼓勵柴秀上朝。還有人認為,長公主,或許不久之後便會為成為皇太女。

但我卻以為這不大可能。且不說要讓一個女子——縱然她是公主成為下任帝王該有多難,如果皇帝舅舅有此打算就不會如此早便将她推到臺前。但帝王之心不可揣測,對于前朝之事我也無心置喙,柴秀當不當皇帝與我也沒有任何關系。

想到柴秀這兩日所為,我這個無需上朝的閑人還是老實的在書房溫習書本為妙。只是不知為何,這據說是“驸馬”書房的書架上都是些志怪小說、地方志之類的雜書。如此“不學無術”,倒真是我的風格。

我盯着書架半晌,才從那裏拿下了那不免太過顯眼的詩集《秀韻》,集中記錄的竟然是公主的詩集。我微微驚訝,卻隐約覺得公主表姐就應當是如是、有些才情的。

詩情寫意,我看到的并非凄凄閨情。皇家的女兒到底與百姓家不同。只讀到那句“踏千裏,劍指河山”時生出些不明的小郁悶。柴秀的胸懷太大,我不知為何有些小感傷卻又覺得自豪無比。

着人添上茶盞,我竟真的在書房裏呆了許久,直到柴秀從朝中回來。

“驸馬在看什麽?”她還穿着朝服——大紅的裙裝胸口繡着金色的鳳凰。很迷人,至少那金那紅晃了我的眼。眼前的女子竟然是我的妻,這麽想着我竟也揚起了嘴角。

“書中有什麽好笑的麽?”見我不答柴秀自作主張地湊了過來,待看到我手中的詩卷臉色一變,不悅道:“你笑話本公主?”

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我放下書,看到她嘟着的櫻紅小嘴,忍不住湊上前一啄。

“你!你、放肆!”她紅燦了雙頰。我眯着眼,厚着臉皮說:“你是我娘子,這才不叫放肆。”

“可你讓我不高興了。”她掙紮道,卻也只是小小的不甘心。

“不高興我可以哄你,哄娘子開心也是我的責任。”我自覺得理有些小激動,誰知她卻問聲落下淚來。

“呃,你、你哭什麽。”我頓時不知所措。

“你以前才不管我心情。”她默默控訴。

我失憶了呀,忘記了以前呢。怎麽能用殘忍的過往苛責無知的我呢。我哎了一聲,将她擁進懷裏拍拍背:“以後不會了。”

“輕易許諾的騙子。”她仍舊不滿,但我覺得都不是問題。既然前塵盡忘,我便努力做現在的自己。

只是或許沒有人認為我真能做到,又或許沒有人希望我真的重新開始。至少皇帝舅舅一點也不希望我們夫妻和睦。在我許諾後的第三天,皇帝舅舅帶着一幹兒女群臣去了獵場,我“自幼體弱多病又才大病初愈”所以皇帝舅舅幹脆的免了我随行。不用去公主府刷存在竟也無聊,我自窩在驸馬府邸看那些據說我很擅長的醫書。等柴秀從獵場回來,身邊竟跟着一個皇帝舅舅賜予的美男子,說白了就是男寵。

在這個時代,人分三六九等。男寵、娈童之流實為最見不得光。然這些對于帝王家來說卻是隆寵與榮耀。是以柴秀帶着男寵回府,我不但不能表現不滿,還要與之兄弟相稱共侍公主。這樣一來,我便覺得這姊妹和女兒到底是有差別的。怎麽就不見皇帝舅舅給我那公主娘親也分派些男寵?而且連我爹衛青舟那厮和公主娘親的侍女生出孩子這事兒也不管不問,雖然那侍女本身就是陪嫁……

柴秀自己卻露出歉意的表情,她着人安排完新寵,自覺将手放入我的掌心。柔若無骨,我這麽想着便握緊了它。只看到柴秀微露粉紅的臉頰,我自己竟也覺羞澀起來:“咱們、咱們回屋說吧?”

柴秀面上顏色更濃,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麽讓人誤會的話。我急于解釋:“那個,表姐……”

掌中柔夷僵了一下,很快抽離。柴秀的表情有些複雜:“你怎麽看待那個男人?”

“哪個男人?”我不經大腦地一問。柴秀的臉色竟因此冷硬起來:“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不知所措。明明失憶的是我,為何柴秀比我還沒有安全感?我與她是夫妻卻同為女子。皇帝心疼這個嫁給女人的女兒,為她挑選可心的男子作為補償,難道不是天經地義麽?

好在我還有理智與眼色,看出如果此時說出這樣的話來柴秀必然不會輕易放過我。我輕嘆氣,将她軟軟的此時卻繃得筆直的身子擁進懷裏:“秀秀……咱們都是身不由己。”

柴秀緊緊蹙着眉頭,許久才緩和下來。她嘆了口氣,像孩子一般落回我懷裏:“錦兮,我只喜歡你。”

“美男,比我俊呢。”我聳聳鼻子,有些尴尬。我也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感受,只是聽到她專注的解釋有些心虛。我怕她再生氣,只得說些違心的話來。

柴秀果然“咯咯”笑了起來,她粘在我身上,神情竟然幸福的滿足。這幾日的相處,我大概知道她是個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如果我表現得太過,她定然會覺得我在敷衍。

我用力抱她,輕聲嘆氣:“秀秀,我會努力愛你。”

“傻。”她鄙夷,卻更用力地回抱我。

“其實,我今天來,是給殿下你送糖來着。”我自然地松開她,從懷裏摸出一包白白的奶糖,“很好吃。”

“你……”她的眸子裏蓄起了迷霧,“你還和小時候一樣。”

而後柴秀心情大好,竟允了我回驸馬府休息。我越發不能理解這位表姐的思維,但能不在她面前煎熬倒也遂了我心意。我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走之前猶豫了一下,傾身上前在她額上落下一吻:“那,我走了。”不自覺,竟覺得雙頰都燒了起來。

“噗。”柴秀挽起笑容,回吻落在我唇角,“注意安全,我的驸馬。”

我無法忽視胸腔裏那如戰鼓一般擂擂作響的心跳。必須要承認,我對這位“便宜”妻子是存了些莫名感情的。但我并非一心兒女情長之人,想來她也不是。不然憑着平日裏衆人給我補充的“記憶”,我二人絕不會到此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年表我努力排算了很久。但是因為年紀大了算數越發不好,就出現了一些不太好修正的bug。關于主角的年齡,按出生年算,小衛比秀秀實際小近2歲,以虛歲的方式計算。然後因為架空歷史,我也不知道把他們排到公元哪個年,所以具體的周歲可能就不太好算了。所以大家跟我一起忽略它,我說幾歲就幾歲好不好?

第四幕

我不知道驸馬都尉是否是朝中最清閑的職位,但我的确獲得了大把時間來巴結讨好公主。雖然我一向不務正業,但好在我家公主不是真的嬌縱任性,對我這個失憶的驸馬也是耐着性子。

唯一比較讨厭的,就是上次皇帝舅舅賞賜的那個叫鄭什麽的男寵,竟然對秀秀“依戀”極了。隔三差五就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公主府花園裏玩什麽撲蝴蝶的游戲。啧,鄭公子,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不這麽惡心。

偏偏柴秀還覺得這少年可愛又不失天真無邪,還真的把他養在了府中。以至于每次本驸馬來到公主府,都是閉着眼睛疾步快走穿過花園的。那情景,只看一眼都折壽!

後來,我跟秀秀提了好幾次關于鄭公子未來的問題。每每這時,秀秀總會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稷和倒是不知道驸馬的心眼竟比針還細。驸馬以前,可是很有容人之量的。”

“公主也說是以前了。”我聳聳肩,“錦兮心眼從來不大,尤其見不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惦記。”

柴秀眼睛一亮,淺笑:“驸馬都如此說了,為妻自然只有順了你的心。”

後來,我果真沒再見過那鄭公子。

一晃大半年,轉眼就到了除夕。每年此時皇室都會宴請群臣。這一次,作為皇室成員,我也不能用失憶這個借口蒙混過關。

除夕當日,我被據說是從小侍候我的侍女碧若喚醒。然後在一衆侍從的服侍下換上了新衣——這是昨日夜裏公主府送來的。

今夜的宴會形似家宴,宴請的朝臣也多是皇帝的左右臂膀。更多的則是青年才俊和官家仕女。其緣由自然不言而喻。雖然不是主角,但作為失憶後的第一個年、第一次皇家宴會,這次宴會于我或者柴秀都很重要。

鏡中的我依舊單薄。這身衣袍與平時驸馬都尉的官服略有相似,男裝大抵是如此,不似女兒家那般繁瑣複雜。

“驸馬爺真是好看。”碧若如是誇贊道,邊拿起梳子将我的頭發梳順挽髻勝簪。

我隐約覺得這畫面眼熟,卻又想不起來。于是勾了勾唇角,問道:“什麽時辰了?”

“爺且安心,誤不了。”碧若輕笑,“公主定然會等您的。”

我昨日已經與柴秀越好一同進宮。我這位夫人不僅人美,想事情也極為周全。她擔心我不記得人事,主動提出為我引導。而我也想多多和她一起,便愉快地應下。

梳妝完畢,我打馬行至公主府前。府門的侍衛見了我主動過來牽馬,道:“驸馬爺來得正好,公主方才着人招呼我等囑您來後直接去後花園呢。”

後花園我也去過幾次,于是無需他們引領。

此時正是春寒料峭,南方的天氣雖然勝于北邊的大周,但終究是涼可刺骨。柴秀也已然換了宮裝,只是衣領上裹了一圈雪白的動物皮毛。她懷裏竟抱着一只白貓,望着鮮有新枝的樹桠也不知在想什麽。

我悄悄走到她後面,故意突然抱她。她果然一個激靈,手裏的貓險沒給扔出去。我正得意,還沒說出話來,公主殿下的白貓就受驚似得一竄,踩過我頭頂不知去向。

“呃……”好不容易挽起的發型也給弄亂,柴秀似笑非笑的模樣讓我更加尴尬。

她輕嘆了口氣,牽了我手去了她房裏。

這一次她親自為我挽發。完畢,她捏着我的耳朵嬉笑,喚我“錦兮”。我牽她的手讓她坐在我腿上,将這溫香軟玉擁入懷中讓我無比心安。她的身上有着書墨的香氣。

“你這是怎麽了?”她問我,眼睛溫柔地仿佛能溢出水來。

“我也不知道。”我順着心意回答。我只是想抱抱她,沒有什麽別的原因。

“像小孩子一樣。”她笑。

我不喜歡她這種說法。這個女人,怎麽能說自己的夫君是小孩子呢?我要懲罰她!說動就動!我對上那抿着笑意的唇一啄,然後理直氣壯地挺胸道:“不許說我是小孩子。”

柴秀愣了愣,我看到她唇邊的笑意在擴大——那好像是在說我本來就是小孩子一般。好在,她在我惱羞成怒之前斂了笑容:“好好,我家錦兮已經是大人了。”

雖然她仍在敷衍,但皇家的公主自當一諾千金。以後她再拿“小孩子”說我,我便有了“脅迫”她的理由。于是我稍稍安心,道:“你作為皇家公主,當誠實守信。”

柴秀又是一怔。或許今天我給她帶來的意外太多。這一次,她并沒有如之前那樣輕易地接下我的話,而是将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于是我也仔細思量了自己的話是否有不妥。

“錦兮……”她長嘆,十分認真道,“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予願以生命起誓。”

我險些忘記我這位妻子因了我失憶的事件,早已如驚弓之鳥了。“予”這個稱呼,是我朝公主皇子自稱時最正式的。柴秀以生命起誓、以公主的身份做出承諾這一舉動的确感動了我。于是我決定對她更好一些,如無意外,我亦願豁出性命陪她一生。

“秀秀,我、我其實還挺喜歡你的。”我有些窘迫地低頭。

“呵!”柴秀柔柔一笑,将手放在我手心,“錦兮,咱們進宮。”

一路無話。下車時我将小炭爐塞進柴秀手中。她朝我笑,竟然傾國傾城。

皇帝舅舅的近侍、內侍監李荇拾已經候在那裏。他亦是皇帝舅舅身邊的老人,太後去承恩寺時陛下還着他随行伺候。前陣子原先的內侍監張總管告老,這個李總管便接替了他的位置。見到柴秀,他以大禮拜之:“長公主殿下、驸馬爺。”

我雖為驸馬,品級卻不比這位內侍監大人。況且李荇拾是皇帝舅舅身邊的老人,絕不是個能随便得罪的人物。我朝李荇拾拱拱手:“李大人。”

柴秀對這位內侍監也極為客氣,只是說話間多了些女兒家的俏皮:“父皇呢?稷和可有來晚?”

“陛下尚在皇後宮中。”李荇拾答道,“老奴奉命接迎殿下。”

皇帝舅舅對這位長公主果然是重視,不過是回宮參加個宴會居然派出身邊最寵幸的內侍總管。這次宴會是在禦花園一處露天的石臺之上,區別于國宴。皇家的宴會總也講究非凡,但要現在的我說出個所以然卻也不能。我因随了柴秀,位次十分靠前。便是我那丞相父親也要次之。我與柴秀走過他時,他也似不認識我一般行禮。這些君君臣臣的規矩太過複雜,好在有這位真正的公主在我身邊,不然也不知我會鬧出什麽笑話來。

待一衆皇子皇孫、王公大臣坐定,皇帝舅舅和貴妃宮氏才姍姍來遲。我也是最近才被迫知道,皇帝舅舅的前任皇後是我的親姑姑。史書裏明白記着那是“孝純皇後”。建元十年,也就是七年之前,這位身份高貴的姑姑在誕下如今的太子玄不久薨逝。而我和稷和長公主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還在于,這位親姑姑的長女就是柴秀。我衛氏與柴氏親上親的事件屢見不鮮。可這樣的認知卻讓我更加不寒而栗。

後宮自孝純皇後之後便是宮貴妃掌印,說白了也是皇帝舅舅為了平衡前朝和後宮、平衡宮氏和衛氏的手段。這些我都看在眼裏,自己悟出什麽都記在心中。那次回府娘親提醒說這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果要在這生存,必須多留心眼。想來也是知道我短時間是無法脫身。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柴秀,在心裏重重嘆氣。不說前輩那些事情,便是我身邊這個女人,于我都是個美麗的謎題。我為之吸引想要解開她,卻又擔心承受不了那個後果。宮廷之上,最怕丢心。

整個宴會的流程倒不複雜,先是皇帝舅舅說了些體面話和鼓勵群臣來年再接再厲,然後是衆臣謝恩表示會繼續努力,最後就是大家吃吃喝喝順便看些美人兒搖擺着多姿婀娜。絲竹舞蹈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出,領舞的姑娘我似曾相識,好像是北國赫赫有名的蘇大家蘇秦暮。雖然有些奇怪為何會覺得那姑娘熟悉,但腰間突然的疼痛還是讓我回神。此時此刻,能夠傷到我的人只有身邊的公主殿下。

“錦兮,嘗嘗這薄荷香糕。”似乎感受到我探尋的目光,柴秀含笑,眼神也落在我身上——就好像剛才掐我的不是她一樣。

“錦兮身子可大好了?”我還來不及接受公主殿下的“心意”,皇帝舅舅就不識時務地突然點名。我連忙站了起來:“回父皇,已經大好了。”

“衆愛卿,朕這一雙小兒女可真是讓朕傷透腦筋啊!”皇帝舅舅大笑道,眼神看着我和柴秀,嘴裏卻不忘和衆臣打趣。也是,前陣子我和柴秀的事情鬧得帝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多少也讓皇帝舅舅失了些面子。

我連忙跪下:“是兒臣不懂事。”

皇帝舅舅又是大笑:“驸馬給朕這個泰山行如此大禮,莫不是希望朕做個和事佬?”說着眼神又在我和柴秀之間一個來回。

“兒臣先謝過父皇。”我繼續謝恩。心裏卻想着:您老別來攪局兒臣就千恩萬謝了。

皇帝舅舅似乎沒想到我會這般“沒臉沒皮”,瞪了我半天才說:“不想錦兮失憶後,性子倒是變了不少。”

“兒臣對稷和的心天地可鑒。”我說。柴秀在這時已經跪在我身邊,道:“兒臣與驸馬不懂事,不想驚動了父皇是兒臣之過。只今日辭舊迎新,兒臣不敢将舊事叨擾父皇新年。”

皇帝舅舅莫名地點點頭,不再為難我。而後他與那宮貴妃一同先行離席。在座衆人才像脫缰的野馬一般招呼着飲酒談心。只是皇子們也不敢和外臣太接近,公主又是女眷。自然而然形成的三個圈子,竟沒有一個我願意加入的。于是我繼續坐着品嘗美食。

我正感嘆着,卻覺得有人拉扯我的衣袖。低頭一看,竟是一身着黃裳的玉面小人兒。我連忙行禮:“太子殿下。”其實無需這身衣着,只看他那與柴秀七分相似的眉眼便能知曉了。

“錦兮哥哥無須多禮。”柴玄小聲道,“孤見稷和姐姐桌上的美食情難自禁。”

這、這桌上的吃食不都是一樣的麽?我也不拆穿他。這場子就這麽大,這小太子穿着明晃晃的衣服誰能認不出?

“玄兒,不可多食,敗牙。”不多時,柴秀已經從她那公主後妃圈子回來。

“是的,皇姊。”柴玄嘟嘟嘴,聽話的放下都快放到嘴邊的糕點,說,“錦兮哥哥,你和皇姊都成婚這麽久了,也不好好管管你娘子。孤見二皇兄家嫂嫂對二皇兄都是言聽計從的。”

呃。太子殿下,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就算你要吃甜食,也不能我這當擋箭牌呀。作為一個“柔弱”的驸馬,我夫綱不振已久,也早就自暴自棄不想再振了。我看向柴秀求救,公主殿下好笑地看着我卻不為所動。我只好再加把勁更加可憐一些。

公主大人似乎終于被我打動,她說:“玄兒,二皇嫂對皇兄言聽計從是因為她嫁于了二皇兄。同理,你錦兮哥哥,自然也是嫁于了皇姊的。”

于是柴玄恍然大悟,露出了鄙視加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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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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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