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的眼神:“錦兮哥哥,怪不得你越發清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太子也算是助攻的重要配角吧

第五幕

我得罪公主的地方大概是不止一兩處。不然宴會最末,那些年輕的臣子們不會不顧及我的“身份”一再的敬酒。不,這或許已經不是敬酒了,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把我灌醉。也或許是我多想,他們只是想看看長公主驸馬是個多麽沒用的小白臉。

“錦兮老弟,男兒何不帶吳鈎,咱們再喝!”這面色通紅将臂膀搭在我肩上的是建安将軍的兒子衛國。他也姓衛,一定要搭上些親戚關系也是有的。我衛氏直系單薄。父親雖為左相卻因了驸馬的身份也不敢在納妾上做的太過,而我母親卻只有我一個“兒子”。衛氏唯一的嫡子這個身份我已經用了多年。

“衛公子從開宴就一只霸着孤的驸馬,如今,可以還來了麽?”我被他們灌得快站不住,可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好在公主殿下還是心疼我的,在我快到極限的時候喊停。

我從來沒覺得她的聲音竟是這麽好聽。她的手有些涼,貼在我被酒暈燙的臉頰倒是極為舒适。我的舌頭有些打結,雙腿有些軟綿,但還是準确握住她的手,笑問:“回家?”

“回家。”她回握我的手,暗暗使力攙了一把有些站不穩的我,笑意盈盈。

酒雖然醇香,可飲酒之人沒有那肚量也逃不過醉宿。我不知道我以前有沒有醉過,但這一次的體驗讓我決定絕不再貪杯。

酒酣夢醉,美人在懷。如果我不是女子,一睜眼就看到我和一個女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怕是要以為自己做了什麽毀人清白的龌龊事。但好在我是女子,而身邊的美人是我夫人。

柴秀窩在我懷裏,我感到被她枕着的手臂傳來陣陣酥麻。可看着她面上那安靜祥和的模樣,我怎麽忍心擾人清夢?此時此刻,她的面上沒有沾染那些用以增色的胭脂水粉。可我卻覺得這樣真實的她比平時更加美麗。

一時忍不住,我将唇貼在她光潔的額頭。離開時的那些留戀與不舍在看到她顫動的睫毛時轉瞬化為尴尬。而後因為方才醒來而不太在意的頭疼顯得越發明顯。

醒着卻裝睡什麽的太卑劣了!感覺到太陽穴不停的突突着,我忿忿然想道。私心想着我就這麽盯着柴秀,看她還能“僞裝”到何時。

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灼熱,又或許柴秀根本就不在意僞裝被看穿。她睜開眼,看着我的眼神滿是柔情。她伸手按在我的太陽穴上,輕輕揉着:“疼吧?”

“嗯哼。”我眯着眼睛,感覺本來要炸掉的腦袋又安分了下來。

“叫你喝那麽多。”柴秀抱怨着,手上卻依舊溫柔,“你一個女孩子,怎麽能和衛國那樣的男人拼酒。”

Advertisement

“不是、不是你指使他們麽?”我随口問道,說完就覺太過直白恐要惹惱了公主。

可誰知柴秀不怒反笑,手上的動作卻重了一些;“你傻麽。我就算對你有怨,怎會指使外人來害你。”

“公主殿下哪需借刀殺人。是錦兮誤會了。”我眯着眼睛,捉了她的手,“你頂多算是視若無睹。”

話音剛落,公主便掙脫了我的鉗制揪着我的耳朵,沒好氣道:“最後要不是本公主出面,你昨天能豎着出來?”雖然公主殿下看起來很殘暴,但揪耳朵的時候的确沒怎麽用力。但是我很配合她,嗷嗷叫了幾聲。

可惜總有人見不得我們小兩口親熱,一大早的就有人在門外喊着:“稷和殿下,要起了麽?”

這一聲把我的公主殿下喊紅了臉。她趕忙甩開我,規規矩矩坐在床上,輕聲答道:“起了。進來吧。”說完還不忘瞪我。

門“吱呀”被推開,一群侍女托着盥洗用品和衣冠走了進來。她們在公主床上看到“衣衫不整”的我也不覺得多驚訝,服侍完柴秀就将一盤顏色稍微清淡的衣衫放在小凳上告退出去。我還在琢磨我以前和柴秀是怎麽相處,這廂柴秀就已經向我招手,道:“快過來洗漱更衣。”

“哦。”我快速蹬了鞋跑到柴秀身邊,她服侍我的動作非常娴熟。我想我們以前定然就是這般相處。明明是青梅竹馬,如今這不對等的信息讓我真真有些受寵若驚。

“秀秀,今天有什麽安排麽?”我懵懵懂懂問道。柴秀今天穿的不是朝服,可今天似乎也不是休沐。

“入了冬太後的身子總不利索。以前總沒有好的理由,如今你已是驸馬,便随我去泰恩寺給太後請安順便給她老人家診診脈。”柴秀給我系上腰帶,又取了一只玉佩挂在上面。“放心,這件事父皇是知道的。”

“有那麽多太醫……”不對,我現在該說得不是這個,治病的事情可以容後再議。但是——“你什麽時候跟皇帝舅舅告得假?”

“還不都是你。”柴秀瞥我一眼竟也別有風情。

怎麽又是我?

等我被公主趕上了馬車,她才将前塵往事徐徐道來。我這才知道原來為了“安撫”衛家,皇帝舅舅小懲大誡把柴秀趕去泰恩寺思過。不過柴秀以“驸馬未愈予怎忍先行”為由推遲了行程——雖然當時不少人說她惺惺作态。

這行程後來又因了我的失憶再次拖延。如今我已大好,這件事不能再拖。

“明明是罰你去念經,怎麽我還要跟着呀。”想到寺裏肯定還不如在帝京自在,而且那裏還有一個據說很寵愛很寵愛柴秀的太後祖母。我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可公主卻笑得比百花還俏,只見她眨着那閃亮亮的眼睛,小聲說道:“我父皇最怕皇祖母,你說呢?”

“唔。”泰山那邊走不通,就找個鎮得住泰山的靠山麽?

等我跟着柴秀到了泰恩寺拜見了太後,我才知道自己錯了——太後她老人家也不見得多喜歡我。不,說不準她比皇帝舅舅還讨厭我!

按理說老太太天天在寺裏吃齋念佛,心地定然是極好的。事實證明,她對柴秀的确是極好的,又是摟摟抱抱又是拉拉扯扯地盯了好久——看看這孫女是胖了還是瘦了,美了還是更美了。只柴秀才側身喚了我上前,太後祖母就臉色一沉着人将我扔了出去,說:“你這臭小子屢屢傷了小秀,如今還有何臉面來見哀家!”

好在佛門清靜之地,那些人也不好弄得動靜太大,到底沒讓我沾上血腥。我被慈悲為懷的方丈玄靜大師收留,尋了處廂房安置。只是,那地方似乎離公主的住所遠了些……

“大師,你那可有這泰恩寺的地圖?”我踮腳望了望這泰恩寺層層疊疊的殿堂塔閣。太後明明是不想見我的,而這泰恩寺是皇家的寺廟,自然是太後說了算。想讓寺裏的僧人帶我去找娘子也不大現實。看來還是只有靠自己了。

“這……當初建寺之時倒是留下了一本寺志……那裏面附了一份各殿分部規劃的圖紙。”玄靜大師答道,“如驸馬爺需要,可随老衲去房中取來。只是那附圖年歲頗久,寺裏有經過幾次翻修……”

“多謝大師。”我現在可是要找我那不知身在何方的娘子,有個圖總比沒有的強。怎麽地我也得先看看不是?

“如此,驸馬爺便随老衲來吧。”我在玄靜大師的引領下來到他的禪房。玄靜大師的房間放了好幾個大書架,他将一本厚厚的有些破爛的用繩子裝訂的書遞到我手上,說:“此乃我泰恩寺寺志,為歷代方丈所管之物,世間僅此一本。還望驸馬爺莫要遺失了。”

照方丈所言,這本書還是相當珍貴的——我可擔不起這遺失之責。保險起見,我借了玄靜大師的筆墨,當即在他房裏仿繪了一份地圖。待我拿了仿繪的地圖準備離開,卻聽玄靜大師在我身後用那渾厚深沉的聲音說道:“不取于相,如如不動。阿彌陀佛。”

我頓了一下,可實在是對這些佛理禪語的不在行。想着秀秀幼時還曾陪着太後于此齋戒,或許可以請教請教。于是在心裏默默記下,然後轉身雙手合十對大師道了句:“多謝大師指點。”

玄靜大師不再說話,坐于蒲團之上低低念着什麽。我心裏惦記着盡快找到秀秀,朝他鞠了一躬就離開了。這玄靜大師是南殷有名的高僧,得他一句能勝十年讀書。

回了房間,我翻開那地圖,才發現這泰恩寺構造相當複雜。而秀秀此時在的地方離我正好是個對角。

“難道大師是故意把我往秀秀的反方向領的?”我看着山門、我、柴秀的所在,再看看如今我與她隔着的幾個院落和某某堂。頓時覺得憑我自己可能是過不去的——你說萬一太後老人家為了阻我請了武僧師父可怎麽辦?

到了晚上我發現自己想多了。當我提筆對着地圖不停在紙上畫着可行的行進路線時,柴秀竟然出現在我門口。

“在畫什麽呢?看見我還要遮掩?”柴秀拎着一只食盒,巧笑嫣然。

“唔。”看到食盒我方感虧待了五髒廟,只是看到柴秀打開盒子的時候還是有些失望。轉念一想,畢竟是佛門清修之地,縱然不是信徒也不能做出不敬之事。讓我沒想到的是,這齋菜還挺好吃的。清淡卻沒有失了蔬菜的清香。雖然不至于胃口大增,倒也不會因為不是肉而難以下咽。

“好吃麽?”柴秀問我,自己卻進食的不多。

“好吃。”我點點頭,“你不吃?”

柴秀笑眯眯道:“專門給你端的,吃吧。”

“你不餓?”

“餓。”

“那為啥不一起吃?”

“噓,食不語。”

可是,剛才不是你先開始說話的麽!

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柴秀起身拎着我的耳朵越過桌子,毫不嫌棄地在我的嘴上一親:“好吃明天還給你做。乖。”

原來是,你做的飯呀。我乖乖坐下,這才注意到她手指上有些細微的小口,心裏一緊:“你,你明天不要弄了。”

柴秀對我的意見确如耳旁風一般,第二天照舊拎着食盒來了。我謹慎地先看了她的手指,發現原先的小口子都不大明顯才稍稍安心:“你這樣,太後更要怨我了。”

“我們是夫妻。”柴秀卻理直氣壯。

“但你是公主!”她可以理直氣壯,我卻無法做到。堂堂公主給我洗手作羹湯,還有比我更好命的驸馬麽?

“公主又怎樣?”

“我既然是夫君,你就該聽我的。”我不想和她吵架,“秀秀,你本就無需為我做這些。”

“衛錦兮!”誰知柴秀聽了這話卻突然高聲喊了我的名字。她一臉落寞地望着我,再開口聲音已經哽咽:“你就讓我為你做些事情不行麽?你就這麽不敢接受我對你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是你去念經,念經就念經。現在非要帶着我,說什麽見祖母。祖母不是我想見,想見就能見……

所以事實告訴我們,謠言(文案),是不能相信的!

PS:看到有人問攻受。我只能說,不是護工不姓胡。嘛,反正我是寫不來河蟹肉滴。不過,我滴好盆友惜菌倒是深谙此道,不僅花樣百出還持久有耐力,嗯嗯。

第六幕

那天柴秀突然發怒之後再也沒來看過我。她走後,我的房門口卻多了兩個穿着盔甲帶着武器的士兵——美名其曰保護驸馬安全。

大哥,佛門清修之地,你這樣明目張膽亮出武器真的好麽?

可惜這些人都只聽公主的話,我這個沒人權的驸馬只有聽從的份。我也不知道長公主殿下為啥會這麽敏感。我不就是關心她一下下,怎麽就成不接受她的好了呢?

“你就讓我為你做些事情不行麽?你就這麽不敢接受我對你的好嗎?衛錦兮,你是覺得我會吃了你還是殺了你?”那天秀秀質問的話語還時常回響着耳畔。我和秀秀并不是單純的夫妻,我們可以舉案齊眉、可以相敬如賓,卻很難達到心意相通。并非全是因為我們對彼此還不夠了解,橫在我們之間的是皇帝舅舅、是我父親衛相、是君臣。我現在已經完全相信了柴秀對我的心,卻無法相信自己對柴秀的心。

一個人的時候,思緒天馬行空。我甚至隐隐覺得或許我是故意跳入雍湖的,失憶大概只是一個跳湖的附贈。至于原因,為了逃避自己對秀秀那越來越不受控制的情感與妒忌?為了擺脫那些為了牢牢抓住權利而将我當作棋子的執棋人?為了逃離無法擺脫的命運?湖水刺骨沒能要了我的命,卻拿走了記憶。我是我,卻也不再是我。可是,那些原先一死都想逃避的問題現在依然沒有得到解決。他們還是橫在我和秀秀之間。

身後跟了兩個人讓我很不習慣,那就好像是在被監視一般,但好在他們并沒有禁我的足。我實在無聊得緊,白日裏便看寺裏的師傅們如何修行。偶爾也到其他地方轉轉,聽聽老禪師講佛祖的故事。只是我常常一頭霧水,看來是與佛無緣。不過玄靜大師最初對我說得那句“不取于相,如如不動”的意思我倒是聽到一些。大抵是說,不要太過執着,一切随緣。與佛無緣的的我,果然就算知道了含義也不知道大師指得具體是什麽。

這一天午後,我本準備再試一次接近公主殿下。坦誠相待,至少先把我現在想的告訴她。這段時間在房裏靜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想給秀秀幸福。

誰知道才出門便遇着一個看起來很可疑的家夥在我門前徘徊。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寬大道袍坐在臺階上,頭發披散着看不清面目。可就單這穿着道袍一點便顯得十分可疑。

“此間乃佛門清靜之地。不知先生姓甚名誰,也不怕擾了佛祖清修麽?”

那人聽到我如此說轉過頭來。他的面目極為消瘦,骨骼分明。散落的亂發讓臉頰顯得又細又長十分詭異。他的眼眶深深的凹着,眼睛卻顯得有些突兀。聽到我的聲音他緩緩站起來,抖了抖寬大的袖子卻沒有立刻說話。

他的模樣讓我的心小小顫抖了一下——如果是在夜裏見到他這一回眸,我怕是會以為撞上了無常索命。好在這青天白日,普通的鬼怪是出不來的。

他稍稍靠近了我,張張嘴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小兄弟,有水麽?”

他的聲音像老破的封箱,低沉又沙啞。我看了看身後跟着的兩個侍衛,道:“如先生不棄,便随小可進屋一坐。”

他聽到我的話眼睛一亮,連說了兩個“甚好”。

好在那兩個侍衛沒有阻攔我。寺裏的茶盞比不得宮中的精致小巧,這一盞茶如果是我怕是需要好些時間才能飲盡。而這位先生卻險些捧着壺喝起來。他一手執杯一手執壺,兩手動作交替迅速卻又穩當。

過了許久,他才放下茶杯,哈哈大笑起來:“靜以修身,儉以養德。貧道靜修。”

靜以修身,聽着倒也像是個化外之人。雖然他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不知為何在他開口的瞬間我便已經認定這樣不羁之人必然有其所長。況且這“靜以修身,儉以養德”一句,便是出自諸葛子的《誡子書》一文。要說到這位諸葛孔明先生,那也是名留青史的能臣賢相。至于那脍炙人口的三顧茅廬、隆中之對更是成為傳世佳話。

雖然不知道是否整個南殷都是如此,但前些日子與柴秀的相處讓我知道我家的公主是真的求賢若渴。不管如何,相遇即是緣。我朝他拱手:“原來是靜修先生。倒是小子唐突,叨擾了先生。”

靜修的手縮在寬大的道袍裏,眼睛一眯:“哪裏哪裏,貧道所習之道,乃順應天地。只可惜貧道雖身在紅塵之外,卻免不得受五谷輪回之苦。今日若非小兄弟搭救,貧道怕是就要去見祖師爺了。”

“先生是修道之人,何以會出現在佛緣之地?”我心生好奇,覺得這位先生挺有意思。

“貧道是追着一只鳥兒來的。誰知樹杈淩弱,盛不住貧道重量。”

“追、鳥?”一個道士,追鳥做什麽?總不能……

“自然是果腹。”

“……”當我聽到這個答案,已經不知作何表情,“先生、先生果然與衆不同。”

“哪裏哪裏。小兄弟謬贊。只是,小兄弟這可有吃食?”靜修先生又說道,“若能打賞些給貧道那就好了。”

“有是有,但是在這寺廟之中,只有素食。”我已經不想追問為啥修道之人又是殺生又不忌葷腥了。在大殷皇家的泰恩寺裏居然混進了這樣一個道士,也不知是福是禍。該不該,先将此事告知長公主殿下呢?

“素食……也罷,素食便素食吧。”他似乎有些失望,但或許想着有總好過沒有倒也不曾真的拒絕。

而後靜修先生在我這梳洗了一番,将那一頭亂發用木簪子束了起來——發型并不曾擾亂我的判斷,這位先生的臉是真的很長。

靜修先生吃飽喝足,感慨道:“貧道已經十天未曾進食,若不是小兄弟相救,怕是兇多吉少。”

這得是多落魄。據我所知,我大殷的修道之人多是在東南方的玉龍山上,尤其以清虛觀最為出名。相傳修道之人多仙風道骨——我是不知那仙氣是何物,像我這等凡夫俗子知道的也只能是些世俗之物。但人物如靜修先生,如果有誰告訴我他是仙人,我是打死也不願相信的。

“先生何以落魄至此?”于是我問道,“據小可所知,朝廷向來尊重百家之言,從來不曾打壓過任何教派。”

靜修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笑起來:“貧道幼時為了活命上了玉龍山讨口飯吃。山上雖然清苦,倒也安靜祥和。只是後來貧道犯了些事,不得已下了山。”

“犯、犯了事?”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原來修道之人的經歷竟是如此坎坷卻又平常。只是,犯了事?在他說出這句的那一刻,我的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生出些擔心。這位先生其實還挺有意思,可要真是犯了大事,我是抓還是不抓呢?

“我偷吃了師叔的女兒靜榮小師妹養的小麻雀。”壓低聲音,靜修笑眯眯說道。他面上的神采是意氣風發,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麽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我不知道我現在到底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他,只好咧開嘴一笑。

“修道者,何必在乎那身外之物、身後之名。”靜修搖着頭,一筷子夾走了半盤青菜。他大口的咀嚼着,菜汁還留在嘴角,嘴裏卻還在嘟囔:“修行修的是心境。”

“如先生這般的人并不多。”我笑,舉起茶杯,“今日能認識先生真是小可之福。小可衛錦兮,見過先生。”

靜修聽到我的話,卻始勁兒咳嗽起來。他奪過我手裏的茶杯一飲而盡,漲紅着臉、喘着氣驚奇地看着我:“衛錦兮?驸馬爺?”

“先生知道我。”我笑,越發覺得這位先生純真起來。

“就前陣子那事兒,誰還能不知道衛驸馬呢。難怪師父說我下山是為了遇貴人……”靜修喃喃自語,卻歪着頭問我,“驸馬爺怎麽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看破紅塵了?”

“不,我是随秀……随長公主殿下來的。”沒想到我和公主那點破事居然連方外之人都知道了。不過聽到靜修先生那小聲嘀咕的一句“遇貴人”,我更加斷定了這個人定然身懷才學。

“原來是長公主殿下看破紅塵。”靜修點頭道,“這也不過是個儀式罷了。公主殿下何必舍棄三千煩惱絲?驸馬爺也該勸勸才是。”

“靜修先生。此間為我大殷皇家寺院。若非你剛巧被我看見,怕是已經被他們抓起來了。”我頓時覺得好不尴尬。要是公主知道他這些話,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可是親眼看着她如何愛惜那頭烏絲秀發的。

靜修愣了一下,問:“牢飯有肉麽?”

“這……恐怕……”修仙者都是這樣難以理解的思維跳躍麽?

靜修撇撇嘴,失望道:“難道就沒有一處能吃肉不愁的地方麽?”

有啊有啊,這個地方當然有了。我在心裏說道。琢磨着反正驸馬府那麽大,多個人也沒什麽。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奇能異士并不是都有出仕的願望。眼前這個人雖然不知道都有些什麽能耐,可看着那不羁的樣子就讓人羨慕不已。我嘆了口氣,道:“先生這般的人真是讓錦兮好生羨慕。錦兮生長于世家,除了讀書別無所長。現如今頂着公主驸馬的名號,從不得一天随心所欲。”

“驸馬爺哪裏話。”靜修搖頭,“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我這般雖然随心,卻也是要吃苦的。”

“錦兮敬重先生。”我笑笑,“如先生不棄,可随錦兮一同回京。錦兮雖然人微言輕,但敢保證先生日日有肉。”

靜修先生聽我之言果然眼睛一亮,只是他很快斂眸搖頭:“不好不好。京中規矩甚多,比山上還不自在。”

“如此,倒是可惜。”我有些失望,“倒是錦兮唐突。明知先生不羁于世俗,卻還存着心思将先生框于世俗之內。”

“驸馬爺怕是錯看了靜修,貧道絕無能臣賢吏之才。”靜修原來早知道我的心思。我不經摸摸臉頰,莫非我欲招納賢士的心思都表露于外如此明顯麽?被人看破心思、被拒絕是很正常的吧……可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人此後于我于柴秀都至關重要。是以,無論如何我都想留下他。

“驸馬爺不必猜疑,貧道拒絕驸馬爺并非是覺得驸馬不夠誠懇。”靜修放下筷子,道,“只是貧道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旁門左道,不适合出現在帝京廟堂。驸馬救命之恩貧道絕不會忘,來日驸馬有難,靜修定然鼎力相幫。”

靜修先生在我還欲再作嘗試的時候說出了這番話。如此明顯的拒絕,讓我都沒辦法說出後面的請求。我在考慮要不要開誠布公将我的真實意圖告訴先生,但才要開口就發現開着的門口站了一個人、一個熟人。

“秀秀!”我高興地起身。這幾日見不到她,心裏就像貓爪一般難受——或許這麽說也不對,就說貓爪子的鋒利,要真是抓在肉上怕也是能爪出一道道的血來的——那便形容作如柳絮搔過一般好了。

可是柴秀的面色卻不怎麽好看。臉部的線條僵硬不說,連唇都差點繃成直線。她的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冰冷。她忽視了我迎上來的動作,對着還在大力咀嚼的靜修先生冷笑一聲,道:“感情這泰恩寺,什麽貓貓狗狗都能放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配角登場。原型是說要送我長評的靜歌。咳,才不是因為得到了貝有貝各就得到角色了呢。

PS:突然發現每天的更新都要網審,我也是醉了。俺就這麽像寫小黃文的麽= =!

第七幕

公主殿下這樣直白的敵意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圓場。可是公主和靜修先生能有什麽深仇大恨?一個在帝京、一個在幾百裏外的玉龍山上,難不成他們以前還能認識?

“衛錦兮,你閑着很無聊是不是!”柴秀瞪着我,好看的眼睛鼓得老大——瞧,我還不及開口詢問就已經引火上身了。

我縮縮脖子,走到她面前,悄悄用小指勾了勾她的,低聲耳語:“公主殿下橫眉冷眼的模樣雖然好看,但我身子薄弱真的承受不起。還望公主殿下能體諒微臣的拳拳愛慕之心,讓臣多活些日子。”

“哦?”柴秀挑眉,似乎真沒那麽冷了。可她的目光從我的話後就一直落在靜修先生身上這一點讓我略微擔心。公主大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看見可疑分子會怎樣?是殺了?宰了?還是剁了?

“喔,驸馬爺,這位美麗高貴的女性就是你家媳婦兒麽。”就算是發現柴秀來者不善,靜修先生也沒有流露出膽怯的情緒。雖然我知道他說得是恭維話,或許是想對柴秀表達親近友善,可那輕浮的語氣聽着總也不能讓人舒服順心。還有“媳婦”這個稱呼雖然聽起來暖心,可公主殿下怕是不會喜歡這麽俗氣的稱謂的吧?

果然,本來已經要被我安撫下來的柴秀又蹙緊了眉頭。看吧,公主又不高興了。這怎麽也是我失憶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不是?朋友将被夫人責難,我怎能見死不救?我趕緊拉着了公主的手,對靜修先生使眼色道:“是的先生,這就是我娘子。”娘子二字,用的是重音。

這靜修先生雖然裝束看着落魄一些、長相奇特了些、說話無禮了些……好吧,目前看起來他還真是一無是處的樣子。我對柴秀說:“這位靜修先生來自山裏,性子單純些。此次也是無意進了寺裏的,不是壞人。”

許是我那一握起了些作用,柴秀還是按捺住“被冒犯”的怒氣。果然是皇家的公主,那氣勢收放自如不說,變臉也是極為擅長的。她聽了我的話突然柔柔地笑了起來:“哦?想不到先生竟有如此本事,竟然能‘無意’進了泰恩寺。”

這、這還是我平時那動不動就撒嬌、隔三差五就淚眼汪汪的秀秀麽?此時她雖然在笑,我卻覺出了她對靜修與對我的不同。

“這方圓百裏鳥不拉屎,就只有這寺裏聽見鳥鳴。”靜修先生意識到自己說話粗鄙惹得公主不快,尴尬地搔着頭道,“若不是想着臨死前最後一搏,也不會上了樹去捉鳥。”

原來不單是追鳥,靜修先生怕是還想吃鳥肉吧!

聽了他這番解釋,柴秀道:“先生既然是錦兮的朋友,便在寺裏住着吧。只是寺中規矩多,還望先生注意。若犯了事連累錦兮,少不得……”

我還是第一次見柴秀這麽咄咄逼人的樣子。雖然有些可憐先生,但到底是為了我好。我忙拱手謝過柴秀。

她卻伸手不讓我完成那個鞠躬的動作。她輕輕嘆氣,說:“錦兮,你我何至于此?”

我好想告訴她我這幾天不見她就如古人說得那般“如隔三秋”。可當着靜修先生到底是不好意思。不知柴秀是否知曉了我的心思,竟然又說道:“既然此間安置了先生,錦兮便随我走吧。”

她說話時眼角眉梢都是柔軟的,我頓時滿心的歡喜——将這些日子被冷落的事情全然抛在了腦後。我也顧不得在場還有別人,當即從懷裏拿出一只小盒子來:“秀秀,這護手的膏藥你拿着。”

她牽着我的手示意我和靜修先生告辭。先生似乎也知趣的不準備再叨擾我們,只揮揮手就繼續坐着吃菜了。

柴秀帶我去了她的住處。她關了門,才将那盒子打開,靠近鼻尖嗅了嗅,問:“你做的?”

“嗯哪。前陣子無聊看了些書手癢癢,就管玄靜大師要了藥材。”我指了指那盒子裏的東西,“別看它黑乎乎的不好看,治傷可好呢,我都試過了。”

柴秀笑盈盈望着我,卻不說話。

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好開口轉移話題:“我問個事兒你別生氣。你好些天不來看我,還讓侍衛跟着我,怎麽今天想起來看我啦?”

說起這個,柴秀竟有些臉紅:“那日我會錯意,你也不好好解釋。”

“我、我想解釋來着。你那麽生氣轉身就走,都沒給我機會。”

“還不是你笨。”柴秀戳着我的腦門,道,“你這呆子。你不會先拉住我再慢慢說?”

“我不是呆子。只是忘了很多事罷了。”我不喜歡呆子這個稱呼!

柴秀聽我這麽說,輕輕嘆氣靠在我懷裏:“錦兮,我該知足的。小時候咱們那麽好,後來怎麽就疏遠了呢?”

“疏遠了?”我蹙眉,“可他們告訴我,咱們的婚事是你跪在殿前求了皇帝舅舅好久才求來的。”

“這倒是不假。”

“咦,那你是為了什麽?”我心生感動,“該不會你那會兒就愛上我了吧?”

“貧嘴!”柴秀伸手捏我臉頰,“你說說你,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卻還要引那污七糟八的男人進屋……你說,若不是我來看你,今天還準備和他大被同眠不成!”

“哪有那麽誇張。”得柴秀這麽一說,我才驚覺自己的确是草率了。或許是因為離了京城,竟然連一直緊繃的神經都松懈了下來。

“錦兮,你失憶前是很謹慎小心的人。我們曾經那麽好……”柴秀輕聲說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後來雖然分開了可是情分卻在。只是後來,不知道你到底聽信了誰的言論遠離了我。”

“那時候父皇一直在忙着給我擇婿。”柴秀說,“我想着嫁給你總好過跟着那些不認識的人。我跪着求父皇,甚至還驚動了太後。我想到你會怪我擅自做主,但私以為只要我好好待你,你總會理解我的不得已、原諒我。”

“可是我錯了。你對我冷眼相看,哪怕新婚之夜我百般解釋都沒得到你一句回話。”柴秀苦笑,“到後來父皇賜了男寵于我,我才知道,原來你以為我是來監視你的。你竟然以為我嫁給你、是為了捉着你的把柄讓你死。”

如果不是柴秀自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