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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萬事昌隆。柴秀說這一次大殷怕是兇多吉少。我也有同樣的預感。兵書有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而這一次,勝利之神并沒有站在我們這一邊。并不是我危言聳聽、長他人志氣,怕是前線的梁王比我們更早就注意到了——張骁承的三十萬大軍一直都沒有拼盡全力,可以理解為他還在為後續的戰鬥保存實力。可是攻不下琥珀關,哪裏還有将來呢?
每日的傳報都是戰事激烈,甚至有幾次琥珀關都險些失手。但好在梁王是沙場名将,好幾次看破了張骁承的攻城計略。兩軍在琥珀關對峙之勢一直持續到十月。
兩軍對壘,糧草先行。為了斷去敵方供給,兩位戰将也是不斷鬥智鬥勇。十月初三,我朝大将軍宮雲舒身先士卒,帶領一隊精英繞道敵後截獲了敵人一大批糧草。可還不及松一口氣,一三便又傳來消息:“周軍突然祭出一能撼動天地的妖物。此物有鎮門獸大小,通體玄黑,有一巨大管口,內裏能飛出黑色球形物體,所及之處隆隆作響、草木皆燃,如不幸被此物襲中,則血肉模糊、屍骨難全。梁王為妖物所傷,已以身殉國。在那黑球的幫助下,琥珀關已破。黃素副将已經帶着大軍退守旸關。”
“什麽?”我與秀秀都是一驚。尤其是那妖物居然有如此大的殺傷力。
“一三,你可有親眼見着那妖物?”秀秀終于按捺不住,問道。
“一三未敢靠太近,但夜幕之後曾探查過被黑球砸中的地方。”一三說着從懷裏摸出一只小紙包呈給秀秀,“屬下發現那巨坑周圍的土壤中,有硝石、硫磺的味道。”
“火藥?”我率先拿過那包紙打開,看向柴秀,“如果他們一直用這個東西,打進帝京都只是時間問題。”
以往戰鬥的時候并非沒有用過硝石這些能縱火之物,将其綁在箭矢之上形成火矢的方式也是有的。只是,像周國這般将其做成大彈丸并用強力控制其飛入敵營倒是第一次。可以想象,如果某一天一堆黑球越過帝京的城牆直接飛入宮中将會是何等情景。
可是周國皇帝到底在想什麽呢?靠着這等妖物,就算使我大殷覆滅,然屍橫遍野、怨聲載道,他得到的不過是一座座死城、一個個因失去家園親人而怨恨的百姓。如此,就算天下一統,意義何在呢?
一三退下之後,我們又在房裏坐了很久。柴秀目不轉睛地盯着我,在我都有些難為情的時候,她長嘆一口氣,滿眼都是愧疚。她朝我伸手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握住我的手,直到我下意識握住她的,她才抱歉地說道:“驸馬,之前你說的事情,希望能再多給予些時間。現在,請驸馬幫予研墨。予,要回京。”
“好。”我只有輕聲應下。國将不國……秀秀,還是選擇了她的責任,她居然對我說“予”。秀秀啊秀秀,你也不仔細想想,抛開我們之間的感情,我的父母弟妹都在京中,我怎麽可能在這危難關頭不管他們獨自逍遙快活?你這麽跟我說話,實在是……關心則亂啊……
“此去帝京異常危險……”秀秀提筆,邊寫着與皇帝舅舅的書信邊說。
“但我們夫妻齊力,定然能化險為夷。”我低頭研墨,輕聲笑道。
“衛錦兮!”柴秀猛然擡頭看我,異常認真,“我回去,是因為我是大殷的稷和長公主。”
“柴秀……我回去,因為我是你的夫君。”柴秀的臉色因為我的話變得無可奈何。她張了張嘴,到将信送出去也沒再說一句話。
我知道她是在怄氣。可是,早在我愛上柴秀的時候,就已經下定了決心。所以秀秀,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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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考慮到還不到分析其他人物的時候,所以今天就不多說了。殷溪死了,和親的目的沒達到。借口雖弱,但每次都這麽好用。所以,不是開虐,是又開戰!然後,今天也有人領便當離開了本劇組。
PS:三!
第廿八幕
靜修先生絕對是我的福星。我本意是讓這位友人離開戰火,繼續去過那自由自在的日子。可是他卻主動跟在了我身邊,說:“貧道已經是公主的幕僚了,公主回京,貧道哪能當逃兵?”
可是面對敵人那可怕的兵器,我們這一兩個人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呢?我悄悄扯了扯靜修先生的袖子,趁着秀秀不注意小聲說道:“先生,我想請命去前線。”
靜修先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你确定?對方可是有火炮的。”
“火炮?”靜修先生居然已經給那妖物取了個貼切的名字呢。
“咳,驸馬爺,真的要去?”靜修先生低頭,瞟了一眼正在與一三交代事情的柴秀,“你家小公主會許?”
“等我說服了皇帝舅舅,聖旨一下,她也沒有辦法了吧。”
“驸馬爺,你真的要去?”靜修先生蹙眉,拽了拽他最近蓄起的胡須。
“我總要為我和秀秀,争取一下。我哪敢将我們的未來依靠在帝王心中那一點點情義之上?”我低聲說道,“對于那火炮,我想了許久。之前十來年兩國都一直小戰不斷、僵持不下。這十年如果劃分為兩段,周國先帝在時的一年餘,大小戰役不少于百次。待周國新帝登基,十四年來都是以防守為主從未主動進攻。朝中大臣都說是因為周國皇帝根基不穩無暇顧及,可這樣想來也是不對的。若他真的無暇顧及,整整十四年,拖得我們幾乎耗盡國力,最遠也只打到了安越。所以,怕是這些年來,周國皇帝都在着人暗中研制這火炮吧。”
“不錯。”靜修先生颔首,“驸馬爺言之有理。這一點靜修倒是未曾注意。”
“這火炮是周國的壓箱寶。可看張骁承屯軍那麽久才将它拿出來就可以推斷,這東西雖然火力猛烈,但沉重異常、行進不便。而既然我們已經知道這火炮也是縱火計,我們自然可以以水對之。如果能到敵營查見火炮所在,提前将之淋濕……”
“驸馬的想法雖好,但實在危險異常。潛入敵營找尋火炮已是驚險,驸馬還要帶着水去淹了火炮和彈藥,談何容易!~”靜修先生仰頭望向天空,“時也,命也。也罷,驸馬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身為知己,貧道焉有袖手旁觀之理。”
“先生有何妙計?”
靜修先生卻在此時賣了個關子,他向我眨眨眼:“等驸馬爺瞞着小公主得到想要的東西,貧道自然如實相告。”
“瞞着我什麽?”柴秀卻在這時悄悄靠近,她手裏拿着皇帝舅舅的回信。不過我和靜修先生經常瞞着柴秀弄些小驚喜給她,所以她也并沒有在意。她揚了揚手裏的信,道:“父皇許我們簡裝回京,只是不能驚動各地官府百姓免得引起恐慌。”
于是,柴秀将鏡月留在泰恩寺與玄靜大師配合做出公主仍在的假象。而我,則裝作收到母親家書回家看望生病的父親。爹、娘,孩兒不孝啊……
“驸馬還在那裏捂着臉做什麽?快些上馬吧。”柴秀到山門假裝送我下山,會在之後偷偷與我彙合。
“好,待我回去見過父親,再回來陪公主。”不過,我這一次恐怕不能等她了。我必須先她一步回京觐見皇帝舅舅。
“驸馬不必心急。稷和會一直在此等候驸馬。”她微微一笑,着鏡月将包袱交到我手中,“回京一切小心,切勿貪快。”
“好。”
臨行前,我已經将秀秀托付給靜修先生。有他照拂着,我相信秀秀不會猜到我的真實用意。再不濟,就說我先回去準備驚喜好了。這些年,我一直如此庸庸碌碌,想來秀秀也不會猜到我居然會做出這驚天壯舉。說實話,放在幾個月前我也不會相信,我衛錦兮,居然敢主動請命沙場。
我馬不停蹄趕回京城,直接進宮求見皇帝舅舅。聽到我求見,他似乎很驚詫,以至于我都進殿跪在他面前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錦兮?”皇帝舅舅道,“稷和呢?怎麽不見她一起進來?”
“公主還在路上。”我擡起頭,道,“父皇,錦兮此次是瞞着秀秀先行回京的。”
“哦?”皇帝舅舅一臉嚴肅,“是何事讓驸馬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兒臣自知不才,自尚公主以來碌碌無為為世人诟病。”我一字一句說道,“然公主從未嫌棄兒臣……如今遭逢大難,臣無以為報,只求陛下允許臣去旸關。”
“衛錦兮,你可想好了?”沉默良久,我聽到坐上的皇帝舅舅沉聲問道。
“臣萬死不辭。”
正當我以為皇帝舅舅就要答應,他卻冷笑一聲,質問我道:“驸馬,你明知秀秀待你真心、明知如今旸關兇險異常,卻還是要去麽?”
“是。”
“你明知道朕不願你與秀秀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朕絕對不會讓秀秀為你守節……你卻還是要去麽?”
“是。”
“好!錦兮,朕倒是錯看了你的膽識。不想青舟的兒子,也有不輸其父的勇氣。”皇帝舅舅大笑起來,“朕便給你這個機會。只是你從未上過戰場,委以重任怕衆将士不服。這是朕也幫不了你的。”
“臣知曉。”
“你若安然歸來……”皇帝舅舅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頓了一下,似乎實在思考什麽。最後,他唉了一聲,道:“如果你回來,秀秀也不怪你,朕便真心承認你這個女婿也罷。”
“謝陛下。”我連忙道喜,心想着早些回去和靜修先生商議對策。我當然不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只是覺得這件事我一定能夠成功。
皇帝舅舅的語氣裏卻帶着怨氣:“你這滑頭小子,耍心機的本事倒是和你那父親一樣。朕雖然許了你,但是你必須讓稷和心甘情願放你離去。若是稷和對朕有一絲怨恨,此事作罷。”
皇帝舅舅,要說心機,誰比得上你?你明明就很樂意我去“送死”,卻怕秀秀怨你于是讓我事先擺平。
秀秀回京的當天,我正好在公主府裏接到皇帝舅舅的聖旨。可想而知,秀秀當時的臉有多黑,如果不是我拉着,她差點就要縱馬進宮了。
“衛錦兮!你可真是給了本公主好大個驚喜!”看着我手中的聖旨,秀秀冷笑。
“秀秀,你得相信我。”其實真要我說什麽來勸說秀秀,我還真沒有底氣。我、衛錦兮,從來沒有展現出過在某方面有才能。我有什麽理由去說服秀秀相信我不是發瘋了自己去送死?
可我也并非盲目的自信,連宮雲舒都能被他們弄死,那我這個名不經傳的小驸馬怕是根本不會受到重視吧?他們或許還會覺得我大殷急病亂投醫,或者覺得皇帝舅舅錯信了女婿。無論怎樣都好,只要他們放松了警惕我就有機可乘。
這就是我用來說服柴秀的理由。
秀秀聽了我的說法雖然沒那麽生氣了可依舊不大樂意。不管我計劃的再怎麽周密,那戰場都是時時刻刻取人性命的地方。誰也無法保證去了就一定能回來。
正當我絞盡腦汁繼續說服秀秀的時候,靜修先生說話了:“公主、驸馬爺,貧道雖非諸葛孔明,卻也有些不入流的道術。”
“道術?”我有些驚訝。
“昔日孔明祭東風火燒赤壁,今日,靜修便為驸馬爺喚來一場及時雨吧。”靜修先生微笑,“如此,公主殿下可放心了?”
我完全沒料到靜修先生居然有這等能耐。他之前一直不顯山露水的,根本看不出來還存了這樣的能力。回想起來,要是當初真讓這樣一個高人餓死了……
當然,柴秀如果僅僅因為靜修先生的保證就放心讓我離去,那也不大現實。她瞪了“助纣為虐”的靜修先生一眼,拎着我的耳朵就往房裏去,嘴裏還喊着:“衛錦兮,你給我滾進來!”
等公主殿下把房門落鎖,悠悠轉身。我才注意到她那在外人面前不曾顯露的憂慮。我以為她會跟我說什麽,可她卻一聲不吭地開始給我收拾衣裝,仿佛我這個人都不存在一般。柴秀不說話,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撞上去挨罵,可如果這時候不說清楚,別說父皇不答應,我自己心裏那道坎也是過不去的。
“秀秀從來都不是任性的姑娘。”我輕聲說,“以前,我對她很不好,她卻沒有仗着公主的身份懲罰過我。而每次讓她不快樂了,只要稍稍買些小東西讨好,甚至只是握住她的手,她都會很輕易的原諒我。我做了好多好多讓她難堪的事情,這一次也瞞着她做了很任性的事情。”
“我其實就是仗着她喜歡我啊。”我感慨道,“可我也想為她做些什麽啊。不想一味的被遷就、被保護。所以秀秀,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還等着勝利歸來,光明正大地将你帶出帝京呢。”
想說的話太多太多,想來公主也是如此。她在我還在琢磨怎麽長話短說時突然撲了上來,拽着我的衣裳親吻我的嘴。我緊緊抱住這撲來的溫柔嬌軀,回吻她。啧啧,這個吻,怎麽是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小衛跌跌撞撞上戰場了。
雖然驸馬爺不頂事兒,為毛皇帝還要讓她去呢?
一,她是主角。
二,她的确有個計劃。
三,雖然是主将,但是底下有很多人幫襯着。
四,驸馬也算是皇家的人,派上去不是打仗的,就是個标志。
當然最重要的,她是主角。
PS:二!(蝙蝠君,這個明顯是倒計時,不是什麽便當數!某阮不是便當狂魔,淚奔~)
最後,打滾求教學怎麽在JJ找好看的文看。。。
第廿九幕
讓一個根本不曾上過戰場,既往也沒有傳出有這方面才學的驸馬、文臣家公子披甲挂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是以這道聖旨引來了滿朝嘩然。大臣們找出了千萬種理由勸說皇帝舅舅收回旨意,甚至說出了軍國大事絕非兒戲這種很可能會引得皇上軒然大怒的話來。可皇帝舅舅仍舊堅定地任命我為大将軍,接替了梁王的職位即刻趕赴前線。作為對朝堂衆臣的妥協,皇帝舅舅将宮雲揚升為副官與我同去。只是出發時看到宮雲揚那布滿仇恨的眼神,我便知道這個人會感情誤事。
為此,在臨別時我主動找宮雲揚攀談起來。他對于我當主帥的事情卻沒有我想象中的怨言。他說:“陛下的心思我多少也能明白一些。大哥戰死,我沒辦法不去在意。驸馬,之前雲揚沖動了。這一次,還希望你能不計前嫌與我共同作戰。”
“宮将軍如此說,錦兮自然求之不得。燃眉之急,是如何毀掉敵方那號稱‘神勇大炮’的兵器。”我拱拱手,卻不敢将計劃全盤托出。周國皇帝做好了萬全計劃,那麽潛入我朝的細作應該就不止玉笛或者肖氏。我又如何知曉這宮雲揚身邊或者他本身是不是存在問題呢?
“驸馬與雲揚的想法一致。這神勇大炮威力強大,猶如晴天響雷。”宮雲揚提到那大炮來了精神,“我大哥一向謹慎,若不是張賊有心隐藏這大炮,大哥定然不會貿然出兵,也不會中計折損。現今張賊仰仗這神勇大炮,幾乎不費一兵一卒就破了琥珀關。如今我軍仗着旸關地勢高還能阻擋一陣。但若旸關失守,唯一還能攔住那神勇大炮的,就只有我大殷得天獨厚的屏障湘楚江了。”
“宮将軍所言極是,如今我軍并不占優勢。到了軍中,不如以鼓舞士氣為先。錦兮雖不才,卻好歹是稷和長公主的驸馬。只要錦兮在,他們自然不會亂。”我颔首贊同,“時間緊迫,如果将軍已準備妥當,不如咱們連夜出京。”
“驸馬言之有理。如此,到了戰場,驸馬爺可要好好保護自身性命。”宮雲揚哈哈大笑起來,“衛錦兮,到了近日,本将才覺得你并非如他人所言那般沒用。或許陛下命你為将,還真是有些道理的。朝中那些老頑固,哼,一邊說着無可用之将怎麽也不肯啓用新人,一邊又将身家性命護得比臉面還緊。這一次,你我定要好好打打他們的老臉!”
呵,朝裏的某些人我是知道的。他們要的只是自己的權力地位,換了朝代,只要能照樣做官拿錢娶小妾,那麽這個國家怎樣都無所謂嘛。
離開帝京時柴秀并沒有相送,不過她着人傳了話來,說會在公主府裏等我。公主閨房門口的那盞燈,在我回來之前是不會滅的。呵,果然是我的秀秀。佳人有命,我焉有不回來的道理!
雖然我與宮雲揚摒棄前嫌在國難當頭之時同仇敵忾,但在我們趕到旸關之前,旸關還是失手了。我們在湘州找到了我軍主力,與張骁承隔着波濤洶湧的湘楚江對勢。
秋冬季節,湘楚江的水勢總是一年最弱,再加上幹燥少雨,讓這本身的屏障天險丢失了它的最大優勢。宮雲揚不愧是宮家子弟,也是有勇有謀的真漢子。我與他在京中一唱一和,好歹是鎮住了場子并成功與衆将交心。
我與宮雲揚商議對策,準備化被動為主動,伺機破壞敵軍的大炮。在我們到達湘州之前,衆将士也不是沒想到夜襲敵營的計劃,可是那張骁承異常狡猾,損了不少弟兄翻遍敵營都沒能查到大炮放置的位置。
“那神勇大炮極為笨重,你們确定已經随着張骁承到了軍中?如今張骁承在糧草上吃了幾次悶虧,卻仗着咱們懼怕那神勇大炮,在咱們對面的周軍不過三萬人。可這戰場虛虛實實,誰知道那大炮是不是還在路上呢?”我心裏暗嘆這幫人折損了弟兄不說還過早的打草驚蛇,如今,想要再探敵營只怕難上加難了。
“大将軍所言極是!”黃素聽了我的話懊惱道,“末将只看到他們推着用布包着的東西進營卻沒進一步探查,實在是……”
“黃将軍能在梁王去後守住我軍主力已是不易。”我搖頭,“昨夜,我與雲揚私下商議着,如今已經到了十一月,再過一陣、一旦湘楚江開始結冰,我們大殷就完了。為此,一定要抓緊時間,一鼓作氣毀了神勇大炮、殺了張骁承。”
“大将軍可有計劃?”黃素問。
我正待要說出大致計劃,就聽得門口衛兵報告道:“報告将軍,衛國将軍回來了。”
“衛國?”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衛國,和我認識的衛國,可是同一個衛國?
黃素卻眼睛一亮,解釋道:“将軍,衛國兄弟在旸關失守時裝作普通百姓進了敵營。許久見不到他的消息,末将還以為他殉國了!衛國兄弟回來的正好,他那一定有不少重要情報!”
來的這麽巧?我與宮雲揚對視一眼,立即起身去迎他。不管如何,先看看他怎麽說好了。
衛國進來的時候一身污泥,但精神卻好,他見着我一愣:“驸馬?你怎麽來了?”
“衛國兄弟,眼前這位可是咱們大将軍,不單單是驸馬爺了。”黃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衛兄,上次見面,還是天佑二年呢。”我笑,對黃素的話并不反駁。這個衛國,真是越看越可疑。雖然同樣姓衛,為何我越來越覺得他每一次出現在我面前都抱有某種不好的目的?怎麽辦?
“原來如此。”衛國點點頭,道,“衛國此次冒充夥夫在敵營中暗暗探查了月餘,并未發現大炮随軍。若要進攻,此時正是最好時機。”
“真的!太好了!”黃素聞言大喜過望,朝我抱拳道,“将軍,末将願作為先鋒将功贖罪。”
“嗯,此時我需要與宮将軍再商量一番,重新計劃。今晚,請衆将再來營中。”我也做出歡喜的表情來。這衛國的話漏洞百出,也不知是為了讓我發現故意為之還是真的覺得他已經僞裝的很好。
“雲揚,你如何看這衛國?”
“哼,說到他。驸馬爺,前次打馬球,若不是他的杆子碰着我的,你又如何會被擊中。”宮雲揚卻冷笑,“不是雲揚小心眼,這衛國……”
我完全沒有料到這其中還有如此隐情:“那你當時為何不明說?”
“我若說了,你們會信?只會說我被看到卻還要狡辯罷了。我宮雲揚堂堂将軍府公子,犯了事卻找一個沒什麽名堂的小将頂罪。哼,宮某可丢不起這個人。”
如此,這個衛國就更加可疑了。他難道,也是周國的細作?可是,他挑弄宮衛兩家本來就怎麽好的關系,又有什麽用呢?
十一月初九,我接到靜修先生的飛鴿傳書。當晚就召集了各方将領齊聚軍帳之中謀劃大計。當然,衛國作為重要人物自然也是在場的。
我将我的計劃大概說了一遍,而宮雲揚則在旁邊作更進一步的調度安排。最終定在十一月十五淩晨,我軍趁夜渡江奇襲敵營。我給了大家五日時間做準備,無論渡船還是箭矢。
他們都以為這便是全部。只有我自己知道,奇襲是真,試探衛國也是真。但我真正的目的,卻是以自己做誘餌誘出張骁承的神勇大炮。那天夜裏降下大雨,只要神勇大炮出現,我保證它們全都變成啞炮。還有張骁承……這些天一直在江對岸叫嚣的張骁承……不是說本驸馬柔弱無用麽?這一次,總要讓你們知道稷和公主家的驸馬,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十一月十五,晴。清早,張骁承再次着人在江對岸叫嚣。內容還是對我這個無能驸馬縮頭烏龜的謾罵侮辱,連帶着将宮雲揚這個“不敢報仇的孬種”也罵了一通。宮雲揚憋着口氣,準備今晚上率先拿下張骁承的頭顱。
而我嘛,一早便叫了衛國來帳中密談,将一個二十人的突擊小隊交給了他。為了提升他的信任度,我還專門編造了一段胡話:“衛兄,你是錦兮軍中唯一能信之人。那宮雲揚與我有隙,此番絕不會容我立功。我給你的這個小隊雖然人少,卻各個都是精挑細選的精英。請你務必帶着他們潛入敵營,你我以縱火為訊。一旦火起,我會命令全軍發起總攻。”
衛國一臉受寵若驚,但很快就拍着胸脯向我保證絕對會完成任務。我呢,也順帶表達一下我們都姓衛,那就是一家人的美好願望。
衛國是先遣小隊,會提前從上游過江。他不會知道自己帶出的這個精英小隊裏藏了一個叫二五的士兵。沒錯,他和一三的身份相同,是秀秀安排在我身邊保護我的暗衛之一。我交給了他一個任務,監視衛國在他與周人接觸後滅口。如果他沒有和周人接觸,就在戰役開始後給他一個殉國烈士的名號。
這個衛國,我寧可錯殺也絕不能留!
傍晚,安排到敵後的先遣隊都已經渡江,而我也該出發了。為了以防萬一,我留下戰鬥經驗豐富的黃素守城。我作為主帥,任務是帶領一萬兵士在前方做出佯攻。如果衛國能把這個消息傳給張骁承那就太好了,不管怎樣,這一萬人馬都是不可忽視的。
“渡江的木板和船只都準備好了麽?”我輕聲問副官,這位副官也是暗衛之一,叫四六。
四六低聲說:“已經按驸馬的吩咐,藏在岸邊了。”
“傳令下去,太陽落山為訊,所有人掩聲渡江。”
“是。”
如果我沒猜錯,張骁承一定會等我軍全部渡江再發起總攻。從再戰以來,周軍每過一城,如果最初守将未能開門相迎,将來都會迎來火炮屠城的噩夢。當然,這殘忍的惡魔是張骁承不是周國皇帝,所以等天下一統,這個嗜血如命的惡魔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可是,我是不會給他凱旋而歸的機會的。他的死期,就在今日。
一切如我所料,等我大軍渡江後,敵營立刻傳來火光。這是二五成功點着糧草的訊號。而後我軍就會發起總攻,張骁承一定會祭出神勇大炮。可是他不會知道,只要大炮一出——
“點火!”
呵……來了!
“驸馬爺,您還是再退後些吧。”四六勸道。
“四六,你可知……”我卻張開雙臂翻身上馬,“我大殷将士,報仇的時候到了!驅除北賊,收複河山!殺!”
“驅除北賊,收複河山!殺!”耳邊呼聲震天,卻抵不過那轟然的雷聲,而後大雨傾盆。
“天佑大殷!神勇大炮已然失效,衆将士随我上陣殺敵!”我高呼一聲,只覺全身的血脈都沸騰起來。
周軍已是甕中之鼈。
作者有話要說: 剛寫好初稿的阿阮:這一卷到這裏應該結束了。戰場什麽的我也沒見過,大家就腦補吧。哈哈哈哈哈……從太後開始,便當已經發的差不多了。下一卷——夢回前塵,讓我們一起去追溯,本文的第一份便當!
存存稿箱中的阿阮:一!大家表嫌棄我有存稿還不快快更新啊。實在是現在更快了,日後就會斷更。。。
精分在今天的阿阮:這兩天不知為何右手不大舒服,今天更是感覺整個手都不好了,為了可持續,暫時不能碼字補倉了,好可憐的。那今天大家的留言,要是手好些了就回複大家。
☆、序幕
我、衛錦兮,成功率領大軍滅了周國的威風。神勇大炮失效,張骁承戰死,一切都跟我預料的一樣。張骁承過于相信了大炮的威力。上戰場之前秀秀就給我說過這位周國悍将,他雖然能征善戰,性格上卻有一個容易自滿忘形的致命弱點。想來周帝這次輕易将兵權交付,也是因為有了神勇大炮吧?
然戰場瞬息萬變,是以才會有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說法。秀秀曾告訴我,這張骁承和我一樣是個驸馬,只是他比我慘在他家公主沒有我家這個這麽受寵。一個武将,卻淪為百無一用的驸馬,張骁承急于立功的心思可以利用。瞧,娶妻娶賢,有了柴秀這個賢內助,無論張骁承還是周國,都不是我的對手。當然,這裏只是從策略層面上說,要真說到行軍布陣、戰場殺敵,我最多只能紙上談兵。但宮雲揚不然。
任命我為主将,皇帝舅舅定然是費了很大的力氣的。畢竟像我這樣全憑家世血統而得到其他人一輩子也不見得能得到的優越生活的公子哥,沒有人會真将我當一回事。在軍中不比朝堂,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将士們沒那麽多心眼兒,不會因為我的身份就對我福氣。有一點不得不說,皇帝舅舅選擇任命我為主将卻又安排了真正有将才的宮雲揚在我身邊,還真是為了之後的部署省去了很多麻煩。這些兵都是我大殷的兵,但說得大不敬一些他們也都是宮雲舒的兵。宮雲揚對我的服從與信任,使得他們在某些程度上認可了我。
而我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大戰前與各營的将軍做了充分的溝通與部署,戰鬥開始的時候卻一直不曾沖到陣前。那些将軍也顧及我驸馬的身份,在我開口前就要求我留在後方。說是壓陣,但實際上就是用這黑壓壓的大軍對周軍形成壓迫。
這次大捷,功歸于宮雲揚一行在前沖鋒的真勇士,歸功于靜修先生喚來的那場及時雨。周軍推出大炮裝填之時,恰恰大雨傾盆。
黃素歸來之時滿臉泥土,他顧不得擦拭卻恭敬着朝我一拜:“驸馬爺料事如神,黃素以前還以驸馬年幼無所長而有輕慢,今日是真的服了。”
“黃将軍,這次能得勝,靠得絕不是錦兮料事如神。而是因了你們的信任。”我搖頭。這絕非謙虛,“羽扇綸巾、談笑間樯橹灰飛煙滅”的樣子雖風流倜傥,卻也實在是勞心勞神。這些天為了這個計劃我沒有哪日能夠休息超過兩個時辰。我害怕、我擔心,這個計劃看似周密其實漏洞百出,只要算錯一環……今日城上挂着的就不是張骁承的頭顱而是我的了。
所以,我絕對不敢像張骁承一般自滿。北方民風彪悍,能将多得是。我能勝過張骁承有很大程度是因為我名不經傳導致對方輕敵。然而後面替補上來的将領,肯定不會再将我當做兒戲了。我能做的,就是在這之前快速收複失地。至于後面的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二月的時候,我上表請示皇帝舅舅是否要收複清溪郡。這清溪郡對我大殷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看這次周軍壓境他們臨陣倒戈的速度便知。況這清溪郡地處平原,地勢太過開闊,作為邊境沒有特別适合安置要塞之處,于兵家來說就是易攻難守。當初周皇帝那麽輕易就将它許諾出來也不乏這方面因素。
到了十二月末,我們提前收到消息說皇帝舅舅會派了使者來軍中慰問。将士們得知皇上派了人來看望都覺得很開心,不過宮雲揚卻因此越發沉默。使者大人到軍營之前,他專門來了一次我的營帳:“驸馬,你甘心麽?”
“宮将軍這是何意?”當時,我剛聽到消息說使者大人已經在十裏之外,準備出迎去接。
随着張骁承和他的神勇大炮的殒落,我軍已經收回了大部分國土。但為了帝京的安穩,在湘楚江對面有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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