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9)
麽,才會來套我的話。不錯,蘇大家的确和皇帝哥哥有些許聯系,但要說關系……以衛郎的智慧,怕是已經猜到了蘇大家和玉笛的關系。”
“你果然是知道的。”衛錦兮點點頭,倒是沒料到殷昭突然這般誠實起來。
“我本也是不知,只是那日你管我借人,又提起蘇大家,我才着人去調查的。”
“你方才現在門口,雙手冰涼,怕是等了我許久了吧?你在擔心?”衛錦兮道,“看來你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
“我只是有所猜測罷了。”殷昭搖頭,“我原也沒料到這中關系如此複雜,也不知道蘇大家會向你發難。畢竟……已經有個出頭的張光耀了……”
衛錦兮“嗯”了一聲。蘇秦暮不按常理出牌的确是大家都沒料到的。不過聽殷昭的意思,殷晏倒沒有直接把蘇秦暮籠絡麾下而且準備在某個時刻利用一下?衛錦兮捏了捏眉心,亂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最近還真是費了不少神。
“哦,對了。”殷昭見衛錦兮似乎不準備再提此事,便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只木盒。她将盒子放在桌上,打開來,裏面放了一大堆紙條和信紙。有的上面還殘存了些蠟跡,有的折疊得很小,有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張普通的空白信紙。她将這些東西都交到衛錦兮手裏,說:“衛郎回來的正好。這是皇帝哥哥讓我轉交給你的。”
衛錦兮将那些信紙、紙條都一一打開。上面的字跡于她來說并不陌生。為了北送的消息被發現時不至于懷疑到自己頭上,她從小便練了兩種字跡,雖然那時候她還不明白父親的用意。
這是自己的字,她不會認錯。
“衛氏遠親衛國,傲慢自大、目中無人。現久在軍中,郁不得志。”
“太後因北榮公主與帝有隙。主,太後心病。”
“泰恩寺,殷之國寺。入寺卸兵甲,卻仆從。如非緊要急報,均過一旬經寺中采辦攜至。”
“宮氏女倩,雲舒獨女,近之親之,或可探得宮氏私密。”
……
“你以前,就把這些東西傳給皇帝哥哥?”殷昭一臉不可思議,“衛錦兮,你這是逗小孩呢?還功臣,我看皇帝哥哥是瘋了。”
“不,他沒有瘋。”衛錦兮瞪大眼睛看着這些自己親手傳來的消息,“難怪殷晏收到這些消息也不曾責難于我。沒有想到,原來當初我以為沒用的消息還可以這樣利用!千裏之堤,毀于蟻穴。你皇帝哥哥并不是要用這些消息做什麽大事,他是要一點一點的蠶食大殷啊!”思及此處,衛錦兮神色凝重,有些不安地問道:“你皇帝哥哥,當初是怎麽和你說起我的?”
Advertisement
“在你還未醒的時候,我曾經想趁機一刀結果了你。但是皇帝哥哥阻止了我,那時他說:‘長江後浪推前浪,這衛錦兮可是我大周大大的功臣。他已經把計劃慢慢告訴朕了!從這字裏行間,朕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殷昭拿着那幾張紙條看了半天,“啧,莫非這紙條上還藏了暗語?”
“暗語倒不是。”衛錦兮皺着眉,嘆道,“沒想到會是這樣。我原本以為沒傳過什麽實質的消息,也算問心無愧。如今鐵證如山,我也再無力辯駁了。”
“別賣關子,你快說與我聽聽。”殷昭想了半天,也不是很明白衛錦兮到底在嘀咕些什麽。
“你平日裏那些機靈都去哪兒了?”衛錦兮搖頭,但也不再賣關子,“這些消息單放在一起自然是沒什麽意義。可是若連在一起呢?”說着,她指着那一張張紙條,解釋道:“北榮公主是太後的心病,你姐姐就在類似的情況下嫁了過來。衛國不得志就被收買,若不是我們提前察覺,也會造成不得了的損失。而宮倩……宮雲舒死後,宮倩什麽反應我不知道,但是宮雲揚……若不是被皇帝舅舅壓了一陣子,而是直接上戰場,怕是要瘋癫的。”
“可就算你如此說,這些不是都已經被破解了麽?你說的這些消息根本就不能致命,有效與否都存在着幾率。皇帝哥哥怎麽會拿我大周江山去賭?”殷昭眯着眼睛,反問。
“他當然不會賭。”衛錦兮搖搖頭,“你皇帝哥哥是在告訴我,我告訴他的這些東西他都有用到。只要死死抓住這一點,不管我如何否認、不管助力多寡,在外人看來,我都是幫兇。就算柴秀因我是親近之人顧念感情、保持理智還相信着我,可臣民的輿論卻不會再站在我這一邊。為了江山穩固,秀秀的身邊,将再沒有我的位置。”
聽了此話,殷昭點點頭:“你說得也不不錯。三人成虎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只是,你今兒個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和我說這麽多?”
衛錦兮苦笑一聲,緩緩站起又重重跪在殷昭面前:“我向公主坦誠,是因為錦兮現在除了公主,已經什麽辦法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今天實在不知說什麽。小衛要是假裝投誠也是一個辦法,但是她現在就是不願屈從,目前的她太在意柴秀對她的看法了。
于是,小衛又給跪了。
日更五十天,距離目标還有10天。
某阮燃燒殆盡,保護模式開啓,傲嬌能量蓄集倒計時。
第二十幕
殷昭根本沒料到,有一天那個不可一世的、固執的衛錦兮會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她也說不上自己此刻複雜的心緒。只是一點,殷昭知道自己能保住衛錦兮的命已然不易,哪還能繼續幫她做一些有可能危害到國家的事?雖然她們是故人、是朋友,但立場問題,卻是萬萬不能動搖的。
殷昭都知道的事情,衛錦兮怎麽會不知道呢?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讓自己難得的真誠傳達到殷昭那裏:“我現在孤家寡人一個,你那兄長又是比孫猴子還火眼金睛的。錦兮當公主是朋友,自然不敢央求公主做什麽有損你利益的事。錦兮只求公主一件,讓我回去。”
“回去?”殷昭現在是終于明白了。有些人,在敵人那裏呆太久,還真的會被同化。衛錦兮想回去,回到殷國公主的身邊。哪怕回去,會面臨未可知的困境。真是個會給個人出難題的家夥啊,殷昭感嘆。她看着仍舊跪在自己面前一動不動的衛錦兮,問道:“不過就是跪在予面前、不過就是和予有些過往交情、不過就是曾照顧過予的姐姐,你、憑什麽以為予就會幫你?”
衛錦兮笑笑,卻不說話。對于殷昭會不會幫她,她根本沒有信心,可她終究還是存了些希望的。如果不盡最後的努力,說什麽她都不能甘心。
“為何不說話?你這時候不該口若懸河、想盡辦法來說服我?”殷昭實在讨厭衛錦兮現在的樣子,她寧願她像以前一樣故意與自己嗆聲,隔三差五的找茬。
“錦兮本就沒有說服公主的籌碼。”衛錦兮長嘆,緩緩站了起來。她見殷昭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滿是懷疑,嗤笑出聲,拎了茶壺給殷昭倒了一杯茶水。
“你可知,皇帝哥哥讓我拿這個來的用意?”殷昭接過茶杯,将杯子捧在手中。她用那雙圓圓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衛錦兮,生怕錯過她一絲表情。
“自然不會只是讓公主來威脅我。”衛錦兮直矗矗地站着,好一會兒才道,“所以,你家陛下是如何說的?”
“其實……皇帝哥哥他啊……就是在威脅你咯。”殷昭噗哧一笑,連眉眼都飛揚起來,“皇兄才不會把什麽都告訴我呢。他讓我拿來這個,不就是為了讓你我猜麽?”
衛錦兮一怔:“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殷昭嘟了嘟嘴,似乎真的開始思考起殷晏的用意。
“難道……他在試探你?”衛錦兮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不可思議,“不會啊。縱然是你幫了我,也不該讓他試探你才是。這毫無道理的。”
殷昭“嗯”了一聲,露出些許苦惱和失望:“是啊……皇帝哥哥怎麽會以為我會對他不利呢?”
殷昭話都到了這一步,衛錦兮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在放她回去這件事情上,殷昭是不會幫她的。殷晏根本就是在給殷昭施壓,讓她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情。他是否早就料到自己會求殷昭幫忙了呢?
“錦兮明白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控制住那些無力的酸澀。
“比起那些有的沒的。衛郎不如想想怎麽破了張光耀的布置一勞永逸。”殷昭撇過臉,忽視衛錦兮的表情。放走衛錦兮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只是現在……她還不能讓她走。
“你皇兄還需要我。便讓他察覺此事,處理了便是。”衛錦兮用力捏了捏眉心,坐在了凳上。
“可是,皇帝哥哥根本不會為了你去得罪魏安姑姑啊衛錦兮。”殷昭放下茶杯,就那麽順其自然坐在她腿上。她淺淺笑着,手指捏着衛錦兮的領子:“衛郎怎得突然變笨了呢?”
衛錦兮很讨厭和殷昭長時間的四目相對,殷昭的眸子太亮太刺眼了。有時候,殷昭仿佛還是那天真任性的孩童,可有時候又仿佛早已智慧地洞穿了一切。她錯開眼,擡手去解救自己的領子,邊穩住殷昭的身子邊起身與她拉開距離:“錦兮是有婦之夫,實在不合适與公主如此親近,還望公主莫怪。”
“噗。”殷昭莞爾,“衛郎又在開玩笑了,昭兒不就是衛郎的婦麽?”
“公主還要玩鬧到什麽時候。”衛錦兮輕嘆。殷昭明明就知曉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卻還總是孩子心性地取笑她。在得知事情始末後她雖然感激殷昭,但孤身一人卻也不得不多個心眼。這周國是龍潭虎穴,誰知道自己身旁的這個女孩是不是一只笑面虎呢?
殷昭臉色一沉:“你覺得我在玩笑?衛錦兮,你利用我,還不許我從你身上得些好處?”
“公主為何覺得我在利用你?”
“還需要我明說?”殷昭突然氣不打一處來,她指着衛錦兮的鼻子,質問,“衛錦兮,你當初跟我說那番話,是為了什麽?你敢說不是為了挑撥我與皇帝哥哥的關系?你利用我、挑撥我,我卻還傻傻信了。你拒絕我靠近,我只當是你擔心自己的處境,想給那個已經顧不到你的南國公主明志。我安慰自己、寬恕你,可你呢?居然想陷我于不義要我性命!”
衛錦兮錯愕,不明白殷昭為何突然發難:“公主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錦兮當初的确有挑撥公主兄妹關系的意思,但何來謀害公主性命之說?再者,錦兮自知現在的安樂都是公主庇佑,哪裏能自毀城牆呢。”
殷昭咬了咬牙:“你将那件事告訴我,我若不動聲色,皇帝哥哥如何想?”
是了。以殷晏那個人的性格……自己身邊怎麽可能沒有耳目呢?當初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可是殷昭為何到了此時才舊事重提?因了殷晏的試探?
“我早将此事報知了皇帝哥哥。”殷昭輕嘆,“卻沒想到他還是懷疑了我。”
“公主言之過早。以他對你的寵愛,還不至于如此。”衛錦兮沉默片刻,安慰道。有些時候懷疑就是一條無底的裂縫,裏面有只張着大嘴随時準備着享受饕餮盛宴的怪獸。一旦開了頭,便永遠也無法滿足。
“如果……我真做了呢?”殷昭輕聲反問,那聲音細小得讓衛錦兮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公主說笑了。”衛錦兮笑。殷晏這般能容忍的人,應當不至于像皇帝舅舅那般為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為難一個女孩子。況這個女孩子,還是他的親妹妹。
“衛錦兮,你放心。”殷昭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說道,“在适當的時候,皇帝哥哥肯定會讓你回去的。”
她當然會回去。只要她答應殷晏繼續為大周效力,她相信殷晏絕對會為她編寫一段毫無漏洞的戲去騙過皇帝舅舅。衛錦兮也想過先假意答應回去再說,可是她擔心自己一旦應了,便真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再也撲騰不得。
就在衛錦兮對未來憂心忡忡的時候,蘇大家再次發來了邀請。見了拜帖之後,衛錦兮都還沒說話,殷昭卻怪聲怪氣地諷刺她說:“衛驸馬還真是桃花朵朵開啊。”
衛錦兮捏緊拜貼,苦笑起來。桃花朵朵開?那滿園的桃花,哪朵不是帶毒帶刺?桃花劫,美人計。誰知道蘇秦暮是不是後悔了又要取自己性命啊。
“你放心,适當的時候,我會去捉奸的。”殷昭見衛錦兮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突然就開心了。她賞給衛錦兮一個燦爛如牡丹的笑容,躍躍欲試地說:“自從認識了衛郎,昭兒還真是體驗了不少不一樣的生活呢。”
怎麽會有這麽讨厭的人啊……衛錦兮長嘆一口氣,認命地低下腦袋。
當晚還是在蘇幕遮,還是那曲《凰求鳳》,還是在二樓正中的房間。蘇秦暮依舊是一曲舞罷悄然而至,只是她的身邊這次多了個張光耀。
“衛兄,雅興啊。”張光耀嬉笑,“早聽說衛兄是蘇幕遮的常客,不想還真是。”
“張兄也來看舞?好巧。”衛錦兮起身拱手,驀得就開始心跳加速。她深吸了一口氣,暗中穩住身子:“上次看了蘇大家的舞,衛某一直不能忘懷,忍不住要做次回頭客。”
“哈哈,張某也是如此啊。”張光耀靠近,揶揄,“只不知,不能忘懷的,到底是舞呢,還是……人?”
“呵張兄,話可不能亂說。這要是傳到昭陽那去。怕是對我對你,都沒有好處。”衛錦兮揚唇,言語間瞟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蘇秦暮。只是蘇秦暮根本沒有看向她,所以她也無從探知這二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在理!在理!張某說錯話,先自罰一壺。”張光耀大笑,說着端起桌上的酒壺一飲而盡。飲罷,張光耀将酒壺“咚”得置于桌上,喊道:“喝了衛兄一壺好酒,痛快!蘇大家,麻煩再給衛兄呈上一壺來。”
蘇秦暮輕笑:“秦暮這好酒多得是,只是先問一句,這酒,算在誰頭上?省得一會兒二位爺都醉了,秦暮無處讨要。”
“自然是你張爺頭上。”張光耀指了指自己,不耐煩道。
衛錦兮勾了勾唇角。所以張光耀是覺得自己今天出不了蘇幕遮了麽?可她卻覺得,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作者有話要說: 傲嬌能量蓄集增加10%。
突然發現我家暴君和寵妃又粗來刷存在了,少年的回憶啊
第廿一幕
最近周國京中發現了兩件大事。
其一,以舞技聞名南北的蘇大家又帶着她的舞團外出巡演離開了蘇幕遮。聽說是去很遠的地方,所以最近蘇幕遮都沒有再開門,也可能好些年都不會再開門了。
其二,繼驸馬大将軍張承骁為國捐軀後,他與魏安公主唯一的兒子、一向身體康健的張光耀張大公子突然在府上暴斃。魏安公主盛怒,查了許久也查不出原因。
“還能是什麽呢?當然是那公主命太硬,克夫、克子。就她這般要強的命格,說不準連先帝……”
“噓,不要腦袋了?這話也敢亂說?再怎麽着她也是連咱們陛下都要敬三分的,你再亂說,小心隔牆有耳,改天就削了你腦袋。”
管這謠言四起,随着丈夫兒子的相繼過世,魏安公主越發耽于男色再不像往日那般看重得失權勢也是真的。
衛錦兮聽到殷昭說起外面那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正龇牙咧嘴地叫喚。也不知是不是她年少時作孽太多,老天看不順眼了準備懲罰她一番。這流連不利,前次的刺傷才全好了沒多長時間,胳膊上又挨了一刀。偏生傷的位置偏後,只好又勞煩殷昭給她上藥了。也不知那藥粉裏摻了什麽成分,只在傷口上撒上一點便刺激得連頭皮都開始發麻。
“錦兮,你聽了這些,以為如何?”
怎麽看都像是殷晏在借刀殺人。衛錦兮“嘶嘶”叫着,心裏早有了自己觀點。不過,她現在已經知道很多時候就算是昭陽公主府也不是那麽安全,反正她是再也不打算随口說那殷晏的壞話了。不過考慮到昭陽公主殿下那不依不饒的性子,她還是思考了一會回答道:“我對你們那魏安姑姑又不了解,只是她已然如此可憐了,咱們為何還要這樣去揣測、去惡意的重傷、還在傷口上撒鹽呢?”衛錦兮還不忘指了指自己額頭的汗,說道,“殷昭你看,你給我這撒點藥都這麽疼呢。”
“你能這麽良善……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殷昭驚訝地看着衛錦兮笑笑,說,“我還以為你又會說出一套益者為真兇的理論來。”
你可真是了解我。衛錦兮暗中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說道:“這次我可是直擊真相的人,怎麽會拿那些推測來說事。”
“所以,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殷昭将繃帶給她纏上,努努嘴,“從你回來開始,我可是存了一肚子好奇了。”
“诶?”衛錦兮笑出聲來,“看來那天是我傷太重,才會覺着有人在嗚咽。哎喲!殷昭!你輕點!敢情、敢情不是你的胳膊。”
殷昭斜眼看她,又好氣又好笑:“你平時就是這麽和稷和姐姐說話呢麽?”
“那哪兒能呢。”衛錦兮矢口否認,緊接着神神秘秘道,“你稷和姐姐,啧,可厲害着呢。”
“好了,快說說那天。”殷昭見衛錦兮都能拿柴秀打趣,便知道她沒事了。于是又趕緊入了正題。
那天衛錦兮去蘇幕遮許久都沒回來,殷昭便如之前商定好的那般換了裝去尋她。誰知她才到了蘇幕遮門口,就聽着一群百姓圍在門口嚷嚷着什麽殺人了。她忙讓随行的侍衛隊隊長帶路沖了進去。等進了衛錦兮所在的那間房間,殷昭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兩個人。
死者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張光耀,他睜大了眼睛到死都沒有閉上,心口直至他身體旁邊的地上都有血跡。而女的是蘇秦暮。這位名動南北的奇女子已然七竅流血,像是中了什麽可怕的毒一般。她的手中緊握着一把匕首,表情卻還算安詳。
殷昭說到底還是擔心衛錦兮的。堂堂公主殿下見了這樣的場面不躲也不避,當場就落下淚來,甚至不顧自己穿了男裝,顫抖着出聲喊道:“人呢!驸馬在哪裏?都給我去找人!”
或許正是昭陽公主在這危難場合難以遏制的動情,讓在場所有人都相信了她對這位南國來的驸馬用情至深。侍衛隊長最先反應過來,他仔細觀察了現場的情況,最後在屋角的大花瓶後面發現了捂着胳膊一臉不可置信的衛錦兮。
“驸馬爺?殿下,驸馬在這裏!”
蘇秦暮手中的匕首正是殺死張光耀、傷了衛錦兮的兇器,而毒死蘇秦暮的毒藥最後在桌上的一只酒杯和蘇秦暮房間的首飾盒裏找到。看起來證據确鑿。所以就算昭陽公主的驸馬因為驚吓什麽證詞也還沒有提供,官府已經根據他們的調查結果模拟了一個看起來非常完美的案情經過。一切完備,就等着驸馬爺恢複過來對他們的案卷點個頭就可以蓋棺定論了。
衛錦兮當然不是被吓傻了,她可是上過戰場的人。見過血流成河、目睹過屍橫遍野,她還不至于被一次殺戮吓傻,況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面臨有關于自己的生死攸關。只是這個真相,她卻只能守口如瓶,讓它爛在肚子裏。
所以當案卷被呈到她面前的時候,她只是大致掃了一下,就開始對着案卷發了會兒呆。最後,她在官府派來的那個什麽大人殷切的目光中點了點頭。那位大人就歡喜地抱着案卷走了。
那天在蘇幕遮,張光耀借口喝掉了衛錦兮原本的那壺酒,又使眼色讓蘇秦暮再取一壺來。衛錦兮剛開始還以為這壺新拿酒裏會有什麽貓膩,但是張光耀主動執壺給三人都倒了酒并且自己先幹為敬。衛錦兮雖然狐疑,但也不能這麽明顯地拒絕他的敬酒,只好繼續做戲将酒飲下。
之後張光耀一直拉着衛錦兮說話,不停地與她對飲。然後,一直在旁邊作陪卻滴酒未沾的蘇秦暮突然問道:“衛公子,你覺得身子軟麽?是否醉了?”
原來酒裏下了軟筋散。衛錦兮在這一刻才明白了張光耀的計劃。他還真是不遺餘力地要摘清自己的責任。酒是蘇幕遮的酒,人也死在蘇幕遮,而他也同樣被下了藥。這樣一來,誰都沒辦法懷疑這個只是半路上跑出來與昭陽公主驸馬敘舊卻無辜遭到牽連的張公子了吧?
在蘇秦暮的匕首刺向自己的時候,衛錦兮只覺得鋒刃的寒光太過刺眼。手臂的疼痛提示她自己已經受了傷,可同時疼痛也喚醒了她的部分力量。她努力偏過身子倒在了地上。然後蘇秦暮,這個本來可以一刀結果了自己的女人,卻在此時稍稍轉換了匕首的方向,将它直直插入了毫無防備的張光耀的胸口。
“蘇大家!”本來已經得意地閉上眼睛等待結果的張光耀吃痛,身體在蘇秦暮地前沖作用下栽倒在地上。匕首順勢進得更深,張光耀撐大了眼睛,還來不及說下一句話就斷了氣。
“蘇秦暮……你這是……”衛錦兮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到了。她完全沒料到蘇秦暮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真的會動手殺人。
蘇秦暮将匕首拔了出來,在張光耀衣服上蹭了蹭:“衛公子方才是不是以為秦暮準備殺你?”
“蘇大家的表演太精彩,衛某來不及思考,不得不當真。”衛錦兮努力撐起身子,磨蹭着退到牆邊靠着。
如果此時,蘇秦暮要殺她也是輕而易舉。然而——
“我弟弟被他們利用……連我也要被他們利用……衛公子,是不是我們這些下等人,就只配被別人指使?就算秦暮已經有了一個可以到處巡演的舞團、就算我蘇秦暮的名字被這大江南北的人知曉,卻還是逃不出為他人所用的命運?”蘇秦暮問道,“秦暮自幼失怙,只與幼弟形影相吊。後來弟弟突然失蹤,我也落入教坊。因了師父的一句鼓勵,我拼命練舞,就是為了有了名氣能到處表演尋訪幼弟。誰知好不容易見了……就成了最後一面……”
衛錦兮沉默,看着蘇秦暮向自己靠近。她閉上眼睛,內心卻平靜下來。
或許她現在死了,死在周國,對此刻或許知情又或許還毫不知情的柴秀來說也是天大的幸運。至少秀秀,那麽好的秀秀,再也不用面對兩難的局面,也不用承受早就被自己背叛的真相了。
這樣……也好……
然而蘇秦暮并沒有按常理出牌。她的匕首刺在了自己耳畔的牆壁上。貼着耳廓的冰涼讓衛錦兮知道,她離去陰曹地府贖罪,只差那麽一點點了。
然而,蘇秦暮卻在這個時候攥着她的匕首退回了桌上。衛錦兮看到她飲下了從酒局開始就一直放在蘇秦暮面前的那杯一直未動過的酒。
蘇秦暮笑:“衛錦兮……你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麽還沒有殺死你?”
“你做什麽?剛才的酒……”衛錦兮瞪大眼睛,看着黑色的血從蘇秦暮的嘴角眼角流出。
“沒錯,這本來是上次,我準備拿來毒死你的酒。”蘇秦暮吃吃笑道,“衛錦兮,你這麽笨,運氣好得很。總是能……化險為夷……”
“你為何……”
“我為何不殺了你?”蘇秦暮因了毒藥臉色越發蒼白痛苦,但她在聽了衛錦兮的話之後還是掙紮着扯出了笑來,“我依舊不相信你……根本不相信你的……鬼話……但我……相信我弟弟……”
玉笛,又救了她一命……
在認識到這一點以後,衛錦兮終于還是為那位兒時的夥伴落下了淚水。她對玉笛的好,根本比不上他對自己的回報……
作者有話要說: 說什麽王權富貴~怕什麽戒律清規~
咳咳,雖然存稿不多了,但我還是跑去玩游戲了。。。不過某阮說話向來算數,會堅持日更60天的。。。
第廿二幕
轉眼間到了大殷天佑六年,衛錦兮來到周都的第三個年頭。這兩年多,兩國都各自得了些勝仗,但與以往相同的是,誰也沒能站到絕對的優勢。
衛錦兮知道這場戰争怕是會戰到最後不死不休。所以在周國的這些年,除了面對每月十五必定會抽出時間來召見自己的殷晏會感覺煩躁之外,她還深深擔憂着那個為了自己披甲挂帥的公主殿下。軍中非兒戲,戰場更不是玩耍。柴秀此時會在哪裏?是否會為戰事的全無進展煩心?是否會因為自己的背叛而難過?
她不敢想,卻又忍不住去想。
終于又一次聽到了關于柴秀的消息,是在殷昭的生辰宴會之後。這位公主生在三月,正是萬物複蘇的春天。或許正如她的出生,她的名一般,她又一次給衛錦兮帶來了希望、帶來了光明。
原來自天佑四年三月兩軍膠着不下,殷帝就連下了四道聖旨召回了一直在軍中不肯回京的稷和長公主。可是倔強的公主殿下根本不肯放棄那個能夠親手奪回自己驸馬的機會,居然搬出“将在外”的說法回絕了她的父親。最終皇帝沒法,只好威脅公主,若不回京立即選擇适齡男子成婚,甚至還找好了一大批新驸馬人選,隔三差五快馬加鞭送到軍帳中供公主挑選。公主沒法,這才不甘地打包回了帝京。
“原來她回去了啊。”衛錦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着實松了口氣。刀劍無眼,比起自己的安危,她顯然更擔心那個為了她這個根本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置身險境的女子。
“放心了?”殷昭挑起眉頭,感慨道,“你啊,本有可能成為一方良臣,為何偏要被私情絆住呢……”
衛錦兮抿抿嘴唇,露出無辜地笑容,輕聲說道:“人各有志,公主不必多說。”
殷昭輕哼一聲,不屑說道:“聽說前陣子蘇幕遮對面開了家叫虞糖的糖鋪子,衛錦兮,你去給本公主買來。”
“我不去。又不是我要吃,喊弄潮他們去便是。”衛錦兮覺着自己自從被刺了一個窟窿來到周都,就沒有哪一年不會遇上血光之災的。她打心裏對蘇幕遮那個地方産生了排斥。她一共就去了蘇幕遮兩次。第一次被酒壺碎片劃傷了臉,花了好幾個月才讓那道疤痕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第二次被匕首弄傷了胳膊,到現在左手的力氣都還沒有完全恢複。
“你不去?”殷昭瞪她一眼,意味深長道,“你不去可別後悔!”
“不就是買個糖,能有什麽後悔。”衛錦兮不解地看向殷昭,覺得她的眼中似乎藏了些什麽類似幸災樂禍在裏面。衛錦兮倒吸一口涼氣,狐疑地開口問道:“莫非那糖有什麽特別?”
殷昭清了清嗓子:“我聽說那虞糖只是個小買賣,店家卻從開張就有名言規定。店中糖果只賣有情之人。予實在好奇,想要嘗試一下。可惜店家剛正不阿威武不屈,怎麽也弄不來那糖食。想來想去,身邊就你怕是還能入得那店主的眼,所以,希望你去試試。”
衛錦兮聽了這話,方覺着有些意思。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居然敢三番五次拒絕大周最受寵愛的昭陽公主?她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轉頭問身旁的殷昭:“我若幫你買到了糖,能有什麽好處?”
殷昭輕笑:“便答應你一件,予力所能及之事如何?”
就買個糖能有這等好處?這昭陽公主為了那虞糖鋪子裏的糖食是有多瘋魔?還是……衛錦兮一尋思,莞爾一笑:“好啊,在下就幫公主這個小忙好了。”
“诶等等。”見衛錦兮這就起身準備出發,殷昭又喊道,“考慮到衛郎若辦到此事,本公主就得允你一事。吶,我也不能讓你太輕松獲勝不是?”
“公主還有何要求?”
“這一次,你不許借助任何外力。府裏這些人,我也不許他們跟着。”
有何不好?衛錦兮撇嘴。她已經受夠了這種被監視的日子。可是……為何會突然把這種明面的監督給撤去了呢?難道……南邊來人了?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再一結合殷昭的反常表現——這兩年多她可從來沒見過昭陽公主吃甜食。
只是既然有這麽個可能性,就算那虞糖鋪子是龍潭虎穴她也得去闖一闖。不靠交流又不引人注目傳遞消息的方法多得是。
衛錦兮從帳房支了一口袋錢,路上碰到弄潮還不忘把自己和昭陽公主的打賭說出來,末了還不忘抱怨幾句:“真不知昭陽這是瞎湊什麽熱鬧。不就是幾顆糖麽,至于如此大費周章麽?唉……”
弄潮忙一臉“要不得”的表情制止了衛錦兮的抱怨,為難說道:“驸馬爺,那您還是早去早回啊。公主殿下不就是覺得新鮮麽。驸馬爺您和公主在一起這麽久,還不了解她麽?”
“昭陽變了,我也變了。”衛錦兮蹙眉,握緊錢袋說道。說完,轉身朝蘇幕遮所在的永安巷走去。而被留下的弄潮,被這一句“變了”吓得心肝亂跳。他蹙着眉頭琢磨了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