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10)
皇叔并非要挑撥你們姐弟關系。但你這些年不在京中,印象裏的陛下還是小時候的那個。有些事情,皇叔經歷的比你多。”
柴秀點點頭,不免沮喪:“皇叔說的稷和都明白,只是……有點想不通他為何要針對我。畢竟在稷和看來,我與他當是血緣最親近之人了。”這段時間的事情太多了,飛來橫禍或者禍不單行都無法完美的形容。柴秀努力讓自己挺直身子,她本不是脆弱之人,尤其是在接連失去依靠之後。
她也知曉自己身為公主的确得到了不少普通公主得不到的榮耀,然而……就算有人來嫉妒,也不該是她的親弟弟。而現在,她的親弟弟不單要針對自己,還要奪走自己僅剩的溫暖。
柴玉璋長嘆一聲:“我不相信錦兮會出賣皇兄,那個孩子、旁的人都看得出她心裏只想着你,怎麽做的出讓你難過的事來。我會幫你找到她的下落,只是我擔心,陛下會在此時拿她的身份再做文章。”
“她的身份?”柴秀一愣。
柴玉璋搖搖頭,露出頸項,擡起手指了指:“你難道已經忘記,錦兮和旁人有什麽不同了麽?”
“我……”驀地驚起,柴秀好半天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是的,她已經忘記了。衛錦兮是女子的事情……柴玄是不知道的。
誠如柴氏叔侄預料的那樣,衛驸馬隐藏了二十餘年連她的生父都不曾知曉的身份,在此刻還是曝光了。
原本被關押在大理寺候審的衛錦兮在身份暴露後被柴玄轉移到了昔日的東宮。那裏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在得知這位姐夫有些與衆不同的時候,柴玄心裏的第一反應是殺了知情人。再然後,便是将這個随時可能暴露的衛驸馬轉移到了不容易暴露的地方。他花了許多時間去打量這位姐夫,明白了先入為主是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他每天都會去東宮坐坐,但從來不與衛錦兮說話。他還需要好好消化一下這件事。
在柴玄努力消化這件事情的時候,衛錦兮卻不動聲色地開始思考起應對之策。這怕是連皇帝舅舅都不曾料到的局面。但好在衛錦兮這些年別的沒學會多少,和皇帝陛下鬥智鬥勇倒是增長了不少的經驗。柴玄不說話,她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他不動她,要麽是還沒想好怎麽處理,要麽就是還有利用價值。
衛錦兮和柴玄的關系并不親近,她沒有必要在此時去過分得罪這個陰晴不定的男孩。縱然這個男孩是皇帝,但對于已經非常熟悉諸如殷晏那樣的帝王之後,這個新任皇帝的手腕就不知軟綿了不知道多少。
這場沉默的拉鋸戰,自然是衛驸馬得到了勝利。柴玄在某次下朝之後,皺着眉頭操着他那已經開始變聲的嗓音說道:“衛驸馬,雖然朕不是很明白你與稷和姐姐是怎麽回事,但是既然你是先帝指定的驸馬,朕也不會輕易動了你。”
并不是這麽簡單,衛錦兮在柴玄說出此話時就已經明白。她笑了笑,安靜地聽柴玄說完之後,很平靜地問道:“陛下可知道先帝用這個秘密拿捏了臣多少年?”
柴玄沒料到衛錦兮會這麽直接。他原本聽說衛錦兮是女子的時候,是想講此消息立即公開給皇姐再次打擊的。可是太傅不同意,說這件事可能會造成民間對皇族的信任感丢失。這輩子,柴玄最信任的人不是他的父親和姐姐,而是在東宮時就是他太傅的左安陽。左太傅是天佑元年的探花郎,自己出生後就被先帝安排給他當了太子太傅。既然左安陽如此說了,柴玄自然是要考慮的。他初登大寶,還要仰仗東宮舊臣來幫自己對付那些欺負他年幼的“老臣”。
“父皇果然是知道此事的?”柴玄故作驚訝,這一點與左安陽與他分析的一樣。對于衛家,他的父親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他到現在也是不大明白。而左安陽作為父親給他選的老師,果然是不負所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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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不止知道。”衛錦兮苦笑,“他比臣自己都知道的早。”她剛才是在冒險試探,試探柴玄對先帝的态度。通過這些時日為數不多的接觸,讓衛錦兮發現了柴玄一點小弱點——這個孩子自大又輕率。他認定了自己被關在東宮就是他砧板上的魚肉,所以自己怎麽“撲騰”他都不會在意——或者說他樂于看見走投無路的人絕望掙紮的樣子。
“姐夫,其實朕把你帶到這裏的目的只有一個。”柴玄決定不去跟衛錦兮探讨關于自己父親的問題。比起那個,他還是決定要将衛錦兮好好利用一下:“聽說周國公主對姐夫一往情深,周皇帝許諾,只要把你交給他們就停止戰争。姐夫,你覺得朕該怎麽做?”
不待衛錦兮回答,柴玄就笑道:“朕當然要忍痛把姐夫送去周國,還要讓姐夫在殷國名聲掃地。只有如此,周人才會覺得姐夫你衆叛親離再無容身之處。他們污蔑姐夫是細作,姐夫何不讓他們親眼見識一下呢?”
“當然,等我大殷完成一統。如果姐夫覺得稷和皇姐你還喜歡,朕許諾将她送給你。”柴玄拍着胸脯侃侃而談,“如果姐夫喜歡其他人,哪怕是朕的後宮,朕也不在話下。姐夫,為了我大殷的長治久安,為了皇姐的安全,你覺得此計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衛丫丫手劄殘卷
我今天又遇到那個漂亮姐姐了。看在她請我吃了好吃的葫蘆串兒的份上,我就好心地提醒她不要被皇帝勾搭了吧。
她聽了我的理由以後笑得像牡丹花一樣,就在我以為她會像爹爹一樣當我是開玩笑的時候她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說:“好。”
哼,那個不相信我的壞爹爹,等娘親被皇帝騙走,我看她怎麽哭!
PS:大家是否感受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這周完結可能有點難。和修文君過了一遍劇情,她說六幕拿不下來。
第廿四幕
此計當然是愚蠢到了極點,衛錦兮心想。柴氏父子身為一國之主,卻總将心思放在如果抓緊手中的權利上,全然沒有理會過北邊的地方到底已經到了多麽可怕的地步。兩國交戰,不能充分的評估敵我實力懸殊,實在是頭等忌諱。
在這一刻,衛錦兮對這個自己出生、成長的國度的失望達到了最低谷。她還有選擇麽?衛錦兮唯有輕笑一聲,颔首贊道:“此計甚妙!”
“很好。”柴玄撫掌大笑,“如此,就只等姐夫在此稍等些時日,很快,朕就會讓大家知曉衛驸馬到底附得是誰家馬!”
衛驸馬到底附得是誰家馬。這句話最近在帝京甚是流行。就連被禁足的衛錦兮,也從那些熱愛叽叽喳喳的小宮人們嘴裏隐約聽到一些。兩國驸馬、兩位公主,似乎大家都在等着看這位立場搖擺的衛公子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而比起這個在柴玄看來已經完全不具有威脅的衛錦兮來說,他更加在意的是那個曾經備受父皇重視的姐姐。稷和長公主,出生就被賦予了那樣重要的寓意。有父皇與母後的疼愛,甚至連身為女子的衛錦兮都喜歡她。提前開府、曾經陪伴先皇議政、也曾前線率軍。而他呢?他除了有個太子的名號,甚至連皇宮都不能随意邁出。
差別真的是太大了。
而往往,自己的這些不平都會被父皇的一句“你是太子”擋回去。
太子、太子,對的,父親每次都是用太子兩個字堵回了自己的任性。可是,既然自己才是太子,為什麽皇姐身為公主卻可以上朝領軍?
“前朝唐穆宗曾冊封自己的女兒平安公主為皇太女,唐明宗更是直接越過太子讓安樂公主登基,這些故事,太子殿下應該沒有忘記吧?”左安陽如是告訴過自己。原本不解的他頓時多了許多危機感,甚至午夜夢回都是皇姐稱帝的場景。
不行!她已經得到了那麽多……而自己只剩皇位了!絕對不能給她機會!任何機會都不能給!
如是想着,年幼時那些姐友弟恭的場面也變得虛僞而又難看。柴玄深吸了一口氣:“來人,傳長公主進宮。”
柴秀來得很快。柴玄可以憑借此舉判斷出衛錦兮在他皇姐心中有多麽重要。呵,他的皇姐居然喜歡上一個女人……他不相信父皇會毫無察覺。可是父皇他對柴秀的寵愛已經超過了一切,所以接受了這個驸馬。
嫉妒,如長勢最旺的藤蔓一般迅速纏繞、包裹着柴玄的心。在見到憔悴的柴秀時,他更是在心中嗤之以鼻——他不是父皇,不會包容這樣一個怪物一般的姐姐。皇室,不需要這樣的污點!
“皇姐,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可稷和長公主對他還有利用價值,左安陽說如果通敵的事兒與皇室牽扯太深恐适得其反。而偏偏稷和公主在民間頗有人氣,是衛驸馬比不得的。對這樣的人定罪,如不能證據确鑿,只會引起民憤對前線不利。
“驸馬的親族,你可有怎樣?”柴秀如今已經知曉柴玄在針對自己,他不可能放過衛錦兮。所以她不提衛錦兮,反而問她親族。
“衛氏直系本就沒多少人,本着大事化小、遮人耳目,朕只捉了驸馬,将太嫔送去了冷宮。其他人都是分毫未動的。”柴玄說道,“如今雖然驸馬的确看着可疑,但奉命查辦的人也還沒查出什麽特別重大的證據來。所以還有周旋餘地。朕是不相信驸馬姐夫會做這等事的。”
柴玄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可偏偏這樣大事化小的行為就成了最大的漏洞。哪有皇帝能夠容忍叛徒的人?柴秀輕嘆了一口氣:“陛下有心了。只是太嫔幼年進宮,怕是并不知情。”
“朕曉得。派了人照看她的,未曾虧待半分。”柴玄點頭。方要說什麽,就見一內侍匆匆進來,附在柴玄耳畔說了什麽将一只信封呈了上來。柴玄打開信封,取出信紙掃了一眼當即色變,揮手讓人出去。他看着柴秀滿眼複雜,悲哀道:“皇姐,朕未想到驸馬竟是這樣的人。”
随後,柴玄将信交給柴秀。柴秀一看,大抵是說衛錦兮怕事情敗露如何僞裝失憶、如何一步一步害死了知曉她身份的玉笛和衛國的事情,裏面還強調說找到了玉笛的姐姐得到了玉笛的手信。如果不是聽衛錦兮說過玉笛姐弟的事情,柴秀有可能就信以為真了。
柴秀搖搖頭,鼻子一酸紅了眼眶:“陛下,這……實在讓人難以相信。驸馬她,不是這樣的人。”
“皇姐你……很喜歡驸馬嗎?哪怕她其實是……”柴玄看着姐姐,做出心痛的樣子。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如果皇姐真的很喜歡她,這件事我就暫時壓下來。皇姐,如今宗室裏朕只信得過你,所以朕現在不能放你走。但是等戰争結束,你與驸馬姐夫就離開帝京吧。只是在這之前,朕不能放她出來。”
除了答應,柴秀還有其他選擇麽?這看似是已經做出了許諾,可是柴秀卻已經明白柴玄是不準備放過自己了,只是他擔心自己逃走故而軟禁了驸馬。明明是同胞姐弟,柴秀實在不明白柴玄為何對自己有這麽深的恨意,恨不得将自己殺之而後快。
“皇姐……雖然朕不是很明白你和姐夫是怎麽回事……”做戲做全套,柴玄在最末像小時候一般牽起姐姐的手,“可是如果你喜歡,我是願意成全的。”
不待柴秀回答,柴玄又道:就在皇姐來之前,朕收到了梁王的奏折。他為驸馬求情。”
宮雲揚?柴秀是知曉衛錦兮與宮雲揚的關系不錯的,只是衛宮兩家一向不和,皇帝又忌諱他們親善,柴秀又怎麽會想到宮雲揚會公然幫衛錦兮說話呢?
“這件事實在是棘手。”柴玄又道,“梁王雖然是好意,但是這樣做會讓不明就裏的軍民以為主将立場不堅定。朕為了大殷昌隆萬代、平臣民之疑心,只有将他主将之位剟除,這主将之位,想來想去還是只有交給皇姐才讓人安心。”
柴秀一怔,很快就明白了柴玄的用意。這是個比他們父親還要疑心病重的陛下。他學會了皇帝的猜忌之心,卻沒有學會用人不疑。自己與宮雲揚相比若說有什麽長處,那只能是……她有把柄落在柴玄手中了。
“當然,朕不是一定要讓皇姐出馬。”柴玄見柴秀遲疑忙說道,“朕也知曉前線危險,如果皇姐……”
“予知曉了。”柴秀輕聲道,“陛下,下旨吧。我會去的。”
柴玄一臉感動,激動地擁抱了柴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姐是對我最好的人。你放心,等皇姐凱旋歸來,朕就放你和驸馬離開。
柴秀對這個弟弟所許諾的那些東西,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她輕輕推開了柴玄,摸了摸他的側臉:“陛下已經是一國之君了,怎還這麽沒個正行。萬一被旁人看了去,驚動了那幫老大人,看你怎麽辦才好。”
柴玄“嘿嘿”笑了:“朕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心思溢于言表,柴秀想。在臨別之前,她還是沒忍住問了柴玄:“我可以見見她麽?”
“這……”柴玄猶豫了。他并不擔心衛錦兮會把他們之間的約定說出來,卻害怕皇姐會說。畢竟,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給她們在一起的機會。
“前線兇險,此一去還不知何時能回。”柴秀當然知道柴玄的顧慮,“我只想再看她一眼。”
柴玄想了想:“好吧,朕派人帶皇姐去。”
“有勞陛下。”柴秀低頭行禮,“那皇姐就先出去了。”
“等等!”見柴秀要走,柴玄也不知怎麽突然喚住了她。回過頭,只見柴玄面露不舍與猶豫。似乎反複斟酌,這位年輕的皇帝才弱弱地問出一句:“皇姐,母後是我害死的麽?”
柴秀因了他的表情他的話語一陣揪心。母後……她已經多久沒有想起,記憶裏的母親還是那麽溫柔又聰慧。母後,應當是歡喜這個孩子的到來的。柴秀覺得自己體會不了這種心情,或許她永遠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只要想到如果能夠和衛錦兮有一個屬于她們兩人的孩子……那只會是比幸福更加幸運的事情。她看向一臉期待望着自己的弟弟搖了搖頭:“陛下,對于那些跟你嚼舌根的人請一定要謹慎防備。母後不是你害死的,如果要說是誰……那麽我只能說,讓我們失去母後的……其實就是我們這個國家。咱們殷國的未來,是母後用生命換來的。所以,請不要讓母後用生命護衛的國家,再頹廢下去了。”
聽了姐姐的話,柴玄很久都沒有說出話來。他輕輕揮了揮手:“皇姐,我等你回來……”
柴秀勾了勾唇,轉身離開。
這次的見面讓她明白了一些事,看清了一個人。只是去前線的事暫時還不能拒絕,所以只好暫時瞞着衛錦兮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衛丫丫手劄殘卷
我問漂亮姐姐是哪裏人,她說了個名字,我沒有聽過。
——年幼的我當然不曾知道,多年後,那個地方會成為我的歸宿。
PS:我來更新啦,下周1-5每天都更新1章。突然發現有個勵志人生的标簽,我覺得很适合小衛*(^o^)/*
第廿五幕
衛錦兮沒有想到柴玄會允許柴秀來見自己。柴秀到來的時候,她正在翻閱東宮裏存放的一些柴玄曾經讀過的書籍。讀書的時候多多少少會做些批注,而這些批注往往會洩露出讀書人的觀點性格。與君鬥,總需要知己知彼才是。
柴秀沒想到衛錦兮居然還有心思看書,而衛錦兮沒想到柴玄居然敢把柴秀放進來見自己。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兩個人都保持着見到對方時的表情動作。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長公主殿下,她嗔怪地瞪了驸馬一眼,道:“還愣着做什麽?莫非又把我忘記了?”
衛錦兮發誓,她這輩子再不想失憶第二次。雖然在失憶的幫助下她得到了這輩子最喜歡、最想要相伴的人。她連忙搖頭,快步湊到柴秀身旁,一臉詫異說道:“你、你居然能進來!”
其實她被禁足在東宮偏殿的事兒并非是什麽機密。至少這期間衛錦兮曾聽到過宮倩的聲音。宮昭儀如今已經成了太嫔娘娘,本不該出現在這裏。可是那天也不知怎得,她突然親自來到東宮要求守衛幫她尋找一只調皮的貓咪。她說:“那是本宮進宮時就一直帶在身邊作伴的老貓,你們一定要給我把她找出來。”
宮倩的确曾有一只貓,可刻意強調的“老貓”二字讓衛錦兮知曉宮倩其實并不是來找什麽貓的。一晃十餘載,金玉奴可還在人世?衛錦兮想都不敢想。然有一點,重情重義的女子總是能得到更多的好感。對于衛錦兮來說,有件事情是總也過不去的坎。良心上,或許這一生都要背負的虧欠與內疚。
她不能再欠宮倩更多,因為此生她注定不能給宮倩任何補償。于是在柴玄下一次出現的時候,她已宮內有貓太吵影響看書為由請柴玄想辦法。柴玄立即讓人進行了捉貓行動。
分別并非是第一次,柴秀本以為自己在見到衛錦兮的時候會把自己心裏升起的那些懊悔都說出來。可是在柴秀邁開步子準備奔向那人的時候,她居然笑了起來:“你真不該來。”
為何衛錦兮她,總能在這種時候破壞氣氛?稷和長公主有些想不過,可又不願在此時還回避自己的真實心意。情況特殊,暫時原諒她好了。這樣想着,長公主殿下接着不識好歹的驸馬的話頭繼續下去,反問道:“我如何不該來?”
“你應該更加愛惜自己的名聲,這對殷國臣民、對陛下都是好的。”衛錦兮搖搖頭。她很快就要去周國了,到時候會怎樣她真的不敢多想。
“我與驸馬本就是一體。”柴秀冷不丁哼了一聲,“難不成驸馬還覺得予之名聲還能比現在更糟?”
衛錦兮一愣,想到柴玄提起柴秀時的表情語氣不由低下了頭:“抱歉。”
柴秀因了這聲“抱歉”心中的怒火騰然而起。衛錦兮這在和自己劃清界限?她咬了咬牙,一股酸楚自心底蒸騰上鼻腔:“我不是在責怪你。”
“我知道。”衛錦兮又擡起頭來,看向柴秀的時候目光柔和,“只是這次的禍端本就是我惹出來的。無論什麽結果,我都應該承擔。哪怕……”是失去你。衛錦兮并不敢把那個“哪怕”說出來,她現在甚至不知道前路何方。細作又或是內奸、離間又或者反間,其實于現在的她來說都無甚意義。以前的衛錦兮只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這是一件她不想卻又不能不去做的事。她想要安全,就要努力讓兩國關系保持現狀。
然而時過境遷,到了現時今日她終于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她和她的父親付出了全部努力才到達的所謂平衡,不過是當權者野心之上的一個假象罷了。不論她怎麽努力,南北相争的最終結果都是魚死網破不死不休的。不論她向着誰,奸細這個身份都将伴随着她的名。她永遠都是一個無力抗争的“背叛者”。
“哪怕什麽?”柴秀不知道柴玄對衛錦兮說了什麽,但顯然她感覺到她的驸馬沒有哪一刻比現在表現的更虛弱更悲觀——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機。柴秀突然有些明白為何柴玄會同意自己來見衛錦兮了——還有比看着所愛之人受苦更能刺激和挑戰一個人的理智的事情麽?
“哪怕什麽呢?”衛錦兮苦笑,“秀秀,我……我只是有點混亂。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陛下準你我相見這件事,讓我……讓我覺得非常難過。”
柴秀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衛錦兮的思路。如果是以往,她大概會問衛錦兮是不是不想見自己,可是在對上衛錦兮的目光之後她就改變了将要出口的話語。她輕悄地走到衛錦兮面前,給了她的驸馬一個長長的擁抱。柴秀将頭靠在衛錦兮肩膀,唇在靠近對方耳畔的地方輕聲說道:“沒關系,我懂。”
柴秀真的能懂麽?衛錦兮不知道。可她卻知曉柴玄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個姐姐。難怪方才左安陽會匆匆而來,一面警告自己要小心說話一面讓自己想想如何與公主決裂。如果不是知曉左安陽是為了自己的官運財運亨通的小人,她幾乎以為先帝給太子選了個隐藏頗深的奸細在身旁。
“衛錦兮,我一定會救你的!”柴秀見衛錦兮一直不說話有些焦急。她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父親和弟弟的事,況且和衛錦兮在一起之後,她一直将自己定位在“衛家婦”的位置上。如今家逢巨變,手心手背相争的局面終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的時候,柴秀發現自己打心裏最想要的還是眼前的這個女子。衛錦兮,對于她來說真的很重要。這段時間裏,稷和長公主的腦子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足以明智的情詩。她想着那些同寝同穴、同生共死的事情,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永遠不會失去衛錦兮。
“父親的死本就是一種預示。”衛錦兮搖搖頭,咬着牙推開了柴秀,“如果皇帝舅舅還活着,父親就不會遭此橫禍!我們衛家已經退無可退了……可是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錦……兮?”猛然被推開的柴秀愕然,愛人的突變讓她惶然不知所措。
“從一開始!從一開始你們就是在欺騙我!你和你的父親兄弟,沒有一個不是在演戲!”衛錦兮大聲吼道,因為用力過猛而引起了嗆咳。喉嚨裏的劇痛讓她有點想放棄這場表演。可是不行,如果不騙過門口的監視者……柴秀就得不到自由。柴玄會用柴玄威脅自己,反過來也是成立的。她,不能讓自己成為柴秀的負擔!
“衛錦兮,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沒錯,我就是周國細作,可那又怎樣?”冷眼看着柴秀,衛錦兮不屑地一笑,“如果不是為了昭陽,你以為我還會搭理你麽?”
又是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模樣,柴秀卻從迷霧中看到了真相——衛錦兮雖然的确騙了她很多,卻唯獨感情是絕對真實的。衛錦兮不會愛上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唯有這個她有十分的自信。所以這個時候再拿殷昭來當擋箭牌,無疑成為了最大的漏洞。
柴秀搖了搖頭,責怪地輕嗔了衛錦兮一眼,然後很配合地做出委屈的樣子,顫抖着聲音可憐兮兮望向衛錦兮:“你,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太明白?錦兮,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不要任性。”
這樣的柴秀讓她想起了自己失憶之初那個楚楚可憐博取同情的長公主,衛錦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柴秀,有時候我覺得你也真是可憐。因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真心愛你的人都已經死了。”
稷和長公主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賞賜太過投入的驸馬一個耳光才能将矛盾激發至頂點,如是她很自然地做了。手上麻酥的痛感讓她知曉自己下手很重。柴秀不知道自己要離開多久,但衛錦兮的意思她卻是懂的。她們只有分開了,才不會成為彼此的威脅。
“你今天腦子不清楚,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已經通過消息,那麽怎麽擺脫困境就看各自本事。柴秀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在這裏糾纏。不過為了展現自己“為愛癡迷”的公主形象,她還是在出門後對看守囑咐道:“驸馬喜愛雍湖鮮魚,膳食上不得虧待了她。”
只是,柴玄和他的謀士們雖然想得挺美。但幾個人說了就算的東宮與整個朝廷來說終究是不能比的。才失去了一位皇帝的大臣們哪能允許再讓長公主出征?柴玄一氣之下撂下狠話要罷黜那些反對的官員——對于他來說沒有什麽比旨意沒人聽更憋屈的事兒了。
之後老臣們要麽稱病不朝、要麽告老還鄉。總算掌控住大全的柴玄還來不及着人拟旨,周軍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帝京百裏外的地方。
焦頭爛額的新帝一面心急火燎地将各路軍召回急救中央,一面把城中能用的武将都推上了前方。直到這一刻他才驚覺自己錯信了左安陽,可就算他趁着夜黑風高快速處決了這位他曾經的老師,也已經無濟于事。
在州牧馮源貴的帶領下,洪州全州挂上了周國旗幟開門迎接了周國軍隊,讓柴氏徹底失去了退路。而更要命的是,安靜了數十年的南疆也再次迎來了征戰。南方十國早在武帝駕崩時就已然蠢蠢欲動,很快就在靖王趙勇的帶領下包圍了南平關。而其他州縣也時常有農民搶奪公倉放粱或者霸占縣衙的事情發生。
駐軍在帝京之外的周國軍隊并沒有立刻攻城,可就算沒有任何攻擊的征兆,他們只需要像老虎看着鮮美獵物一般駐紮在那裏,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栗。
周軍駐紮在城郊後五天,城北傳來了如夏日悶雷一般的隆隆聲。曾經參加過永和年戰争的士兵很快意識到那讓他們聞風喪膽的神勇大炮再次降臨人間。柴玄在半夜被大炮聲驚醒的時候才想起衛錦兮被抓之前曾經進行的那項研究。可是衛驸馬尋找了許久才找到的那些匠人早就在驸馬被捕之後作鳥獸散。
那轟鳴聲讓衛錦兮覺得頭痛欲裂。聽說周軍并沒有把炮彈的方向朝向帝京,而是朝向帝京不遠的一處開闊平原。他們大概是想震懾一下城內的軍民。
“驸馬可想好了?”其實衛錦兮被關入東宮後不久,程默就一直扮做禁衛軍伺機接近衛錦兮。就如程默的主子所說的那樣,有的人只有被逼到了那一步才會去做不願意去做的事情。雖然程默不是很理解主子明明有很多的方法可以達到目的卻偏偏非要去逼迫這樣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的理由,不過……就當是一場游戲好了。
“嗯。想好了。”衛錦兮點點頭,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輕松,“我們總是喜歡自作聰明把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但或許,有的時候簡單一點、直接一些,也未嘗不是解決問題的良方。”
作者有話要說: 衛丫丫手劄殘卷
漂亮姐姐說要回家了,我有點舍不得。
PS:其實昨天是準考證下來的日子,某阮忙着訂旅店查車票查行進路線去了。為了考個試,我要去省城,然後跨越大半個省城到考點附近住下等待第二天一大早的考試。偏偏厭惡考試的我選了一個最愛考試的職業。⊙﹏⊙
節目預告:《百家講談》後唐時代專題第一期:間諜驸馬。、
主講人:後唐歷史與人文研究院虞靜修教授。
地點:玉龍山無法觀大光殿。
時間:永初九年六月初九。
第廿六幕
人之一生,總會遇上一些讓人不能理智行為的人或事。運氣好了,不過當衆出醜損些面子。運氣不好了,可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佛說人生七苦,曰生、老、病、死,曰怨憎會,曰愛離別,曰……求不得。柴秀生而擁有一切。尊貴的身份、愛她的父母、富足到讓人欣羨的生活。在此之上,她又得到了一位真心愛她的驸馬。似乎,只要是稷和長公主想要的,不論人或物,從來不曾出現違背心意之時。而最是難得,這位公主并非貪心不足之人。或許是因為自小失了母親,她總是異常珍惜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這樣的長公主落在他人眼裏,總是和其他傲慢自大的皇族成員不太一樣的。稷和長公主在帝京百姓心中的印象是高貴而親和的。
只是,不貪心并不意味着不會失去自己已經擁有的。柴秀所擁有的一切,都同樣充滿了諸如假象、謊言和時限這樣的不确定因素。當抛開一切,柴秀才發現自己知道的少之又少——甚至是她自以為已經很了解的衛錦兮也會做出超乎她意料的事來。
就在方才之前,稷和長公主還一直覺得她和她的驸馬之間已經不會再出現任何沖突和分歧了。她已經下定決心,此次擊退周軍之後,不論今後再發生什麽都不會再理會。哪怕國家滅亡,那也是柴玄和他那一班臣子的事情。而她柴秀,只要帶走她該帶走的那個人就好。為了這個計劃,她将父親留給自己的幾個暗衛全部召集回了身邊——從皇宮裏帶走衛錦兮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是以,在見到親衛慌忙跑上城樓,湊到自己身邊低聲報告說驸馬打開了東門時,稷和長公主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甚至自投羅網地問了一句:“哪位驸馬?”
來報的親衛是長公主府裏人,殷國驸馬雖然不少,但在他的認知裏那些都是某某公主驸馬而不是單純的用“驸馬”來稱呼。他愣了一下,以為是公主殿下沒有聽清楚,于是在看了看四周之後稍微提高了一點點聲音,說道:“是衛驸馬。”
“衛驸馬……衛錦兮……”柴秀的身子明顯的晃了一下,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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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