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1)
依然沒有離開還厮殺得火熱的戰場。如果不是臉上漸漸失去血色,她看起來也沒有什麽不同。
衛錦兮……怎麽能在這一刻背叛自己?柴秀苦笑一聲,瞬間脫了力氣。她緊緊撐着牆壁,自語道:“我做了那麽多,那樣的……我真是個十足的傻瓜!”
“殿下,宮将軍讓末将傳達,說東門一開、背腹受敵,與其在城中做困獸之鬥,不如帶着陛下撤退。”而另一邊,宮雲揚在聽到東門已開的消息之後立刻派來了自己最衷心的親信勸說柴秀。
此時的柴玄已經被神勇大炮吓破了膽,早就沒了主意。他雖然是皇帝,卻成長在安穩的環境裏。他的父親将他保護的很好,以至于長到這麽大,都是一路順風順水。乍一聽到說撤退,他幾乎是“啊”的叫了出來,如大夢初醒一般抓住柴秀的手:“是啊是啊皇姐,咱們快走吧。咱們快點離開這裏!”
宮雲揚在聽說開門的是衛錦兮之時并沒有如往常一般破口大罵——和衛錦兮共事過一段時間,他對這位衛驸馬還是有些了解的,不然也不會在衛錦兮被懷疑的時候上折子為她辯解。這姓衛的根本沒有大家認為的那麽為國為民,更不用說什麽國家大義懸于頭頂。她其實徹頭徹尾就是兒女情長的笨蛋!宮雲揚雖然有些明白衛錦兮此舉的目的卻着實不敢茍同。真不知衛相是怎麽教導他唯一的兒子的,老子都能為君捐軀,兒子卻總是縮頭縮尾。軍人,保家衛國是天職,為國捐軀是榮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古人似乎是這麽說過。
看着已經完全失了主見皇帝,柴秀雖然覺得心寒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被敵人殺死——血濃于水,這個人畢竟是她的親人。手臂被柴玄抓得生疼,讓柴秀來不及多想其他,只能下令棄城。其實早在聽到說衛錦兮打開東門的時候,她就已經失了鎮定了。雖然一直擔心着、害怕着衛錦兮會欺瞞自己,卻從來沒有一刻會覺得她真的會那麽做。
柴秀苦澀地揚了揚嘴角——大概是自己盲目的自信了吧?在衛錦兮心裏,自己也不是那麽重要麽……自己什麽都沒有了……
帝京失守,意味着柴家的失勢、昭示着殷國的滅亡。衛錦兮她不是不知道卻還是這樣做了。帶着皇帝和親信們撤出城與宮雲揚會和的柴秀回望一眼高大的皇城城牆,又看了一眼不知從哪裏救出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娃娃的宮雲揚:“梁王,恕稷和有一個不情之請。”
“長公主請講。”宮雲揚剛從前線撤下來,一身風塵未退。戎馬半生,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其實他早有預料。眼前有一位友人之妻、還有一位他本應該獻上忠誠的帝王。比起做出獨自逃之夭夭這種沒有品行的事情,或者幹脆擁兵自立什麽的,他并不是沒有想過。這是衛家有衛家的尊嚴,宮家也有宮家的榮耀。有些事情也只能單純的想想。
“如今連國度都沒了,還哪有什麽長公主。”柴秀長嘆一聲,“我這弟弟雖然不肖,但到底還是個孩子。我想請梁王代為管教,日後或可平平安安度過餘生。”
“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柴玄也知曉自己做錯了事,可若是再來一遍他或也還是會這麽做。他也知道自己的失誤給殷國的臣民帶來了怎樣的災難,可是“普通”從來就不是說得他這種人!
“有些事情,還需要我親自去了結。”柴秀這樣說道,轉而對柴玄道,“你覺得還有你選擇的餘地麽?要想活命,就老老實實聽梁王的話。若是不想,轉頭回城自裁也算是一條男兒漢。”
柴玄努努嘴,低着頭沒再說話。他不想死。
與此同時,殷國的皇宮已經亂成了一團。所有太監宮娥都在收拾軟細準備逃離出宮。東門被打開的事情此時已經傳遍。外城一開內城還能遠麽?一時間宮內大亂。
看管衛瑾琳的幾個宮娥也不在了,梁宴總算尋到了機會來解救她。自從衛瑾琳被關入冷宮,梁宴就只能通過宮昭儀間接打聽到一點她的消息心裏實在放心不下。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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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其實她早就知曉了衛昭容對宮昭儀的感情。而宮昭儀呢,嘴上說着拒絕的話,行動上卻總是對衛昭容關愛有佳。要是說宮倩對衛瑾琳完全沒有私情,梁宴自己都是不信的。此時衛瑾琳已經不在冷宮,那肯定是回甘泉宮去找宮昭儀了吧?
梁宴有些喪氣,但想着自己總不能白白來一趟還是轉頭奔着甘泉宮去了。其實她的要求不多,能夠時常看到她就好了。只要她開心……梁宴其實很希望宮昭儀能夠接受那份心意。
來到寒露閣門口,梁宴果然見到了衛瑾琳。只是她似乎有些躊躇,遲遲沒有推開那扇并未上鎖的大門。
梁宴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衛瑾琳的肩。受了驚吓的衛瑾琳猛然回身,在看到梁宴的臉的那一刻舒了口氣:“梁姐姐,你吓死我了。”
怎麽不進去?梁宴飛快地打着手勢。周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進入皇宮,現在并不是适合閑聊的時候。
“我……”衛瑾琳長嘆一口氣,“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所以才會來到這裏吧。”
進去吧。進去後了結這件事情,時間不多了。梁宴繼續“說”道。
衛瑾琳神情複雜地看着梁宴,不由揚起了唇角。她幾步上前掂起腳快速在梁宴唇上落下一個吻,在梁宴驚詫的目光中問道:“我這樣對你,你不會把我當成一個随便的女人吧?”
梁宴木讷地搖搖頭,她還有些不明白事情是如何發生了這樣的逆轉。
“你在這等等我,我就進去一下下,很快就出來,好不好?”然後罪魁禍首衛瑾琳并沒有解釋什麽,在梁宴點頭的剎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寒露閣的大門。
開門的第一眼,衛瑾琳就看見了身着豔麗宮服端正站着的宮倩。宮倩剛剛從宮雲芝那裏回來。就在方才,她的姑姑第一次氣如此急敗壞地狠狠罵了她一頓。她本來想要救的兩個人,現在都已經掙脫了牢籠。而其中一個,正站在她面前。
宮倩有時候就想啊,人這一輩子大抵是要有幾個冤家、有那麽些過不去的坎的。不然她怎麽就摔在衛家兄妹這裏怎麽也爬不起來呢?衛瑾琳會出現她并不覺得奇怪。宮倩甚至知道她是來做什麽的,也知道自己會如何應對。宮倩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呆在這深宮大院裏祭奠那一段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感情直到白發蒼蒼。卻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宮倩不說話,衛瑾琳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可是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她也知道有些話還是要說還是要問:“宮姐姐,你對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麽?”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次問道。
宮倩眨了眨眼,柔柔一笑:“瑾琳,你是我妹妹。”
宮倩的回答和五年前一樣,這讓衛瑾琳覺得氣餒。可是轉而想到對自己十分包容的梁宴,她又破涕為笑:“或許你是對的。我也沒有辦法像宮姐姐這般一直一直只喜歡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喜歡自己。”
宮倩知曉衛瑾琳終于決定放下自己,心裏并沒有太多開心。但比起和自己一起葬送在這皇宮之中,衛瑾琳能選擇另一種生活也讓她覺得寬心。她已經,沒有能力再去保護她了。
衛瑾琳并沒有等宮倩之後可能會說出的話語,她自顧自地上前緊緊擁抱了她,仿佛要将她揉進身體一般。宮倩聽到耳畔來自衛瑾琳的抽泣聲,不由得擡手拍了拍她的背。身體被箍得很疼,但她并沒有掙紮:“什麽時候走?”
“梁姐姐說現在城裏已經亂了,一旦宮門開了,我們就趁亂……”似乎想到什麽,衛瑾琳不确定道,“宮姐姐,你不和我們一起出去麽?”
“我會回家去的。”宮倩說道,就仿佛早就計劃好了一般。
衛瑾琳這才想到宮倩的家族可是殷國除皇室以外最有實力的。她點點頭:“那就好。有宮家人保護你,一定會很安全。”
宮倩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輕輕推開了衛瑾琳。
被推開的人還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不過直到最後,衛瑾琳都沒有再說什麽。她在這場無望的單相思裏掙紮了太久,久到有太多的舍不得。她甚至相信,只要此時此刻宮倩跟她說別走,根本不需要理由她也會堅定的留下。
可是,宮倩什麽也沒說。
或許,如宮倩這樣一生只将心交給一個人,哪怕那個人根本不值得托付……這樣飛蛾撲火的感情,本就是少之又少的。
衛瑾琳知道,在自己選擇接受愛自己勝過自己喜歡她的梁宴開始,她已經失去了再和宮倩說什麽的話語權。
之後,趕在周軍搜查皇城之前,梁宴和衛瑾琳僞裝成普通宮人逃離出去。她們根本不知道,就在她們離開後不久,甘泉宮被一場大火燒了個幹淨。
火勢之後,曾有些膽子大得、生了發橫財心思的人在廢墟之中尋寶的時候發現了幾具燒焦的女屍。至于這裏面有沒有甘泉宮居住的那幾位後妃,比如衛昭容啊、宮昭儀的,根本沒有人在意。畢竟,國也亡了,人也死了,再去追究還有什麽意義呢?比起已經死去的,還是多管管還活着的他們自己吧。至少,這些個後妃宮女們,在生前可是享受夠了的。只是死者為大,不管她生前是什麽人,還是早早入土為安才好。于是,就地掩埋也就罷了。
等衛瑾琳得知消息回到那片廢墟之中痛哭一場,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那個消失的人,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得到了怎麽樣的結局,但是或許不知道,便可以當作是安好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了兩個內容,比較重要的幾個配角的結局也算交代清楚了。
關于衛瑾琳、宮倩、梁宴三個人的故事告一段落。打個總結的話,某阮只能仰天長嘆一句:這就是青春啊……
第廿七幕
都城破後不久,周國皇帝殷晏親自出現在了殷國皇宮午門的城樓之上。他身着明黃色的龍袍,氣宇軒昂接受萬民朝拜。
要說殷國亡民為何能如此快地接受這位新的統治者,大抵也要和周軍進入殷國國境後善待投降者和百姓的行為有關。這些由殷晏親自頒布的指令讓很多人覺察出換了新主也沒有太多的不同,甚至也有一部分極端者認為天下統一之後或許能得到更多的平安康泰。
殷晏在城樓之上俯視着下方黑壓壓一大片因為他的出現而跪倒在地的百姓和士兵,他展開雙手擡起,沉穩地道了一句:“平身。”
沒人有會想到周國的皇帝會這麽快就到達了這片最新納入版圖的土地,更沒有人會料到他們居然會有幸見到這位未來的統治者。如果在平時,他們是絕對沒有機會擡頭去看這位馬上就要主宰整個天下的帝王的容貌的。直到那聲“平身”之後,大家才發現他們的新君還非常的年輕,讓人忍不住想擡起頭來一睹龍顏。
“肅靜!”在騷動之前有人喊了這麽一句。出聲的這個人叫龐遂,是這次伴君南下的官員之一。當然,此時還不會有人太重視這位随行官。連他自己都不會知道,在短短六年之後他就會成為大周帝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王寵臣。
“朕今日來此只是想親口向大家做個保證。”周皇帝的聲音讓人覺得安心,那聲音裏總有些讓人情不自禁去信服的意味。所有人都保持着動作安安靜靜聽着。殷晏對于這樣的狀況很滿意,他微微挑起了唇角,铿锵有力地說道:“但凡自願加入我大周的軍民,朕和朕的子民都會誠心地接受你們。如若将來有誰違背了此諾言,不管是百姓亦或是太子,朕都不會輕饒。”
新的天下之主特意到此親口允諾了一個安穩祥和的未來,還有誰能說不?衆人再次跪倒在地山呼萬歲。
然而殷晏心裏還記挂着一些善後的事情。如今周國雖然已經将殷國的皇城納入了自己的版圖,可只要殷帝還在就總還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總有些人是不那麽容易降服的,歷朝歷代、總會有一些死忠之臣。如今雖然通過強硬的手段奪取了王城并且又用懷柔的方式接納了大批的殷國臣民,不過殷晏卻知道如今在更南邊的地方還有很多需要處理的問題。捉拿柴氏皇族和繼續平定南方每一項都很重要,然而指派去捉拿柴氏皇族的人選卻讓人殷晏有些頭疼了。
自他登基以來,雖然也開言納谏、廣聚賢才,但這些人畢竟都是周國的臣子。讓他們去捉殷國的皇族只怕不會輕易善待。而對于殷晏來說,他其實并不想與未央公主的親人太過交惡。他要毀掉的是殷這個國家,而不是未央僅剩的親人。
正在他發愁的時候,衛錦兮怒氣沖沖地闖進了殷國舊宮。殷晏只覺或許老天都是在幫助自己的,在這個時刻,除了衛錦兮還有誰是與自己目标一致的?
“衛卿來的正好!”殷晏露出了在面對衛錦兮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真情,他連續擊掌兩次,道,“朕正在發愁何人可領軍繼續追擊逃亡的柴氏皇族,愛卿就出現了。”
衛錦兮也是為了此事來的。她現在在殷國百姓眼裏已經不再是英雄,而成為了一個十足十的叛徒。她甚至想過或許連柴秀都不會再原諒她,可是想到那天程默來找自己,在陳清利弊之後低聲說出柴玄以自己為要挾讓稷和長公主上戰場的時候,衛錦兮所有的理智都被粉碎——她絕對不會給柴玄再繼續傷害柴秀的機會。所以她答應了程默,在約定的時間和早就潛伏入城安排在城守附近的周兵一起合力打開了城門。
從想起自己的身份之後,衛錦兮就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麽渺小。她想要做的事情,到最後也不得不依靠別人。可是在她看來,将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本就是一件非常不靠譜的事情。她一直擔心殷晏出爾反爾,所以在聽到周國軍官說起派誰去捉拿柴皇族的時候就有些坐不住了。
而現在,殷晏的話仿佛應證了這一點。殷晏,也只是利用了她罷了。
“你不守信用。”衛錦兮有一時的晃神,她雖然在質問可對于這個結果也只有接受。面對殷晏的時候,衛錦兮總有些不自信,這與面對柴钰琥時表現出來的疲于應對不一樣。
“衛卿,朕身為皇帝,也有許多事情身不由己。朕早知你會來。”殷晏玩弄着拇指上的扳指,很誠懇地說道,“雖然朕答應了衆臣要追捕殷國皇族,但可沒說讓誰去追呀。”
“你的意思是……”
“朕答應了昭兒不會動你,就算你真的讓朕很生氣。”殷晏沉聲道,“這次追捕就由你去做,如果你率先找到了稷和長公主,朕默許你帶她走。但是其他的,你就不要多想了。柴氏宗族,朕可以放過所有人,就算是為了未央,可是獨獨那位皇帝,朕必須把他放在眼前才能安心。”
這些衛錦兮都可以理解,對于柴玄和其他皇族的死活到如今她也不全在意。不管殷晏是不是在利用都無所謂了。只要能讓柴秀安全離開,怎麽樣都行。衛錦兮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追蹤柴氏皇族的事兒并不需要太多的人,殷晏将事情交給衛錦兮之後給她指派了一支不到百人的隊伍。很多周國人對于這位神出鬼沒的七驸馬還是只知其名不見其人的。照皇帝陛下的說法,七驸馬是為國家立過大功的,為了謹防殷國人報複,要深藏。
而現在,當他們聽說将要帶領他們去追柴氏皇族的是七驸馬的時候,大家還好奇地躍躍欲試,想要提前看看這神秘的驸馬爺到底是怎樣一副三頭六臂的神通。
可等到這些常年在沙場摸爬滾打的老兵們見着了這位傳說中的驸馬,心裏可別提有多失望了。驸馬不止沒比他們多出哪怕一根手指,連個頭、力量也看得出是不如他們的。不過,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這個驸馬就是當初不懼神勇大炮威脅用計幹掉了張承骁的那個衛錦兮!
正當搜索了許久都不見什麽柴氏宗親下落的時候,隊伍裏來了一個衛錦兮的熟人。就是曾經在永和樓擔任“老板”的程默。見到衛錦兮時程默挑了挑眉,熱情地打招呼道:“驸馬爺,許久不見了。”
“你怎麽在這。”衛錦兮打心裏是不太喜歡程默這個人的,也自認為與他沒有好到如此熱絡的地步。
“小的是來給驸馬打掩護的。”程默靠近衛錦兮,低聲說道。
打掩護?衛錦兮輕哼一聲,不想再與程默糾纏。什麽打掩護,不就是怕自己放走了柴玄麽?自己只管找到柴秀,至于柴玄陛下要是運氣不好剛好與秀秀在一起,那也是他自己的運。不過以柴秀對弟弟那“舍不得”的程度,柴玄怕是早就被轉到其他地方去了。不過,她才不會傻到把這一切都告訴這些周人。
“驸馬,其實小的這有個消息或許您會感興趣。”程默也知曉自己不打讨喜。不過沒關系,他這人就是有這愛好,你越是表現的不喜歡,他就越要往你身邊湊。只要見着你不高興,他也就高興了。
“什麽事?”衛錦兮有些不耐煩。對于程默這種人,最好的方式當然就是不讓他稱心如意。
“我有稷和公主的消息。”程默神秘地一笑,“您信麽?”
“她……在哪裏?”
“一個驸馬爺年少時常去的地方。”
“常去的地方?”衛錦兮年少時在帝京做了不少混事兒,去過的地方也不少。程默突然告訴她這樣一條信息她還暫時不能立刻分辨出那個所謂“常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裏。不過程默這個人是聽令于殷晏的,以殷晏用人的手段來說這個人自然是可信的。所以,她并不擔心他會來欺騙自己。
“聽聞驸馬爺年少時還有些風流韻事呢,小的實在是好奇得緊,只不知何時能夠驸馬親口說上一說。”程默笑得越發燦爛起來,“驸馬爺,小的真不知道公主看上了你什麽。”
衛錦兮在這一刻才覺得這個程默或許真的是殷昭的人,至少……他對殷昭也太過在意了。而經過程默這樣明顯的提示,衛錦兮還能不知道那個所謂“常去的地方”是哪裏麽?
她掃了一眼那些用詭異眼神看着她和程默的士兵,突然意識到他們兩人此刻的距離已經超過了尋常男子間的最短距離。她低了眸子冷哼一聲:“之後的事情就交給程老板了。”
“公主說的不錯,你果然是要單獨赴約的。不過,驸馬還是應該帶上一個小隊。”程默笑着應下,扭身開始安排那些還茫然不知情的士兵們。并撥出了一只六人的隊伍給衛錦兮。
雍湖似乎并沒有受到戰争的影響,除了游湖的人和沿湖的店家比記憶中少了不少之外,這裏的景致至少是沒有變化的。衛錦兮有時候會想,或許人這輩子就是一個循環,尋尋覓覓、繞來繞去,最後還是會回到起點的。
柴秀,似乎在等着她到來。在跟随着自己的那六名士兵被幾名身着玄色短衫、身形小巧的女子輕松處理掉之後,衛錦兮意識到這一點。
柴秀就站在她曾經戰過的地方。永和六年,她大病初愈的時候曾在玉笛的陪同下來過這裏。她當時就站在那個位置,遠遠看着湖中稷和公主的畫舫。而現在,湖心什麽也沒有,稷和公主卻站在了她遙望她的地方。
“我其實不是很想問為什麽。”柴秀率先開口說話,“哪怕現在我都還是不由自主要相信你的。”
衛錦兮“嗯”了一聲,緩緩走到柴秀身邊:“既然如此,那便不必再問什麽。無論秀秀你怎麽想,我都堅持認為自己做了對的事情。”
柴秀因了這句話蹙起了眉。她甚至還來不及說什麽,就見衛錦兮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一段閃着寒光的劍尖從她的胸口穿出。
“一三!你做什麽?”柴秀順着那劍往衛錦兮身後一望。只見她最得力的護衛一三大義淩然地持劍站在那裏。
“奉先帝遺诏,驸馬若有不臣之心、傷及公主,殺無赦!”一三一個字一頓地說道,快速抽出長劍一腳将衛錦兮踹入湖中。她在柴秀的震驚中丢下長劍,跪在柴秀面前連連磕頭:“一三違背主子命令擅自動手,請主子責罰。”
柴秀眨了眨眼,看着不斷冒出紅色的湖水有一些不知所措:“你,一定要殺她麽?”
“是。”一三用餘光瞄了一眼湖面,之後很快被其他幾個反應過來的護衛帶走。
曾經喧鬧的雍湖畔,只剩下柴秀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湖風吹過讓她打了個寒顫。她是想要和衛錦兮做個了斷、她是恨衛錦兮不經商量就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可她從來沒有想要去殺死她。
看着衛錦兮被一三踢下湖去,柴秀甚至連跳下湖去救人的反應都沒有了。她愣愣地盯着湖面,緩緩跪了下去。
早就潛伏在一旁的靜修終于看不下去了,收起那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有些驚慌地沖出來問柴秀:“小公主,你是真的不打算救她?真的要讓她死?再不救上來,大羅神仙都沒法了!”
柴秀冷冷瞪了靜修一眼,目光掃過那蕩起漣漪的湖面,一句話也不說扭頭走了。
靜修看看離開的柴秀,又看看完全沒什麽反應的湖面,嘆了口氣,然後罵罵咧咧疾步沖進湖水,行到深處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衛丫丫手劄殘卷
原來漂亮姐姐和爹爹娘親認識!爹爹還讓我叫她姑姑!姐姐就是姐姐,我才不會喊呢!
————————————阿阮澄清的分割線————————————
嘛,倩妹子的結局我明明好早之前就預告過了的呀~
其實本文裏我最喜歡的姑娘是宮倩和殷昭。倩倩的倔強、專一、長情、認真,我希望把我對她的喜愛也傳達給大家。至于昭陽的結局,就在下一章,也是今天更新。
第廿八幕
聽到前線戰報“我軍已占領殷南”時,殷晏并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開心。這位日後注定會在南北朝這段歷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筆墨的帝王只是揮了揮手遣退了所有侍從。
如果用一個詞來描述他現在的心情,那大概是悵然若失。一統天下該是多麽大的成就,可他偏偏就是高興不起來。或許是因為長久支撐自己的動力突然消失,或許是因為他早已忘記了何為真正的喜悅,又或許……他只是缺少一個能和他分享這一切的人罷了。
作為一個存在個人情感的人,會有這種感情自然是正常。可他并不是單單的人,更是一位剛剛将大周版圖擴張了将近一倍的帝王,所以殷晏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召見幾位宰相開始商議後續事宜。
一切敲定完畢,已經是很多天之後了。殷晏還記得那天的最後,他執政以來最年輕的宰相龐遂留在了最後,在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躊躇開口:“如今大勢已去,陛下卻一直不提立後立儲之事,可是……有什麽難處?”
龐遂,大概是唯一一個敢這樣跟自己說話的人了。不過這也正是自己欣賞他的地方之一。殷晏笑了笑,而後很認真地說道:“龐愛卿,朕有件事要托付于你。”
龐遂乍一擡頭,正看見殷晏一臉凝重。他聽見這位自己效忠的君王說道:“這件事情,只能托付給你,朕才能安心。”
“臣……當拼盡全力,報效陛下。”
這位殚精竭慮的帝王的一生并不很長。或許是因勞成疾,在殷國亡國後不過六年的時間,在早朝時聽到殷國最後的殘部已被剿滅的殷晏突然就倒在了龍椅旁。而最讓滿朝文武不解或是震驚的,是這位皇帝早已拟好的遺诏裏,将大周的未來交于了一位女性。
“天下一統,百廢待興,主昭陽,人品貴重,思敏堅韌,必能克承大統。着繼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輿制,持服二十七日,釋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遺诏由宰相龐遂宣讀。而後大将軍樊統持虎符帶兵刃上殿,近衛軍把守皇宮各交通要道,曰:“奉先帝遺命,佐公主登基。”
而此時還在公主府裏的殷昭,根本不知道自己謀劃已久的東西,頃刻間被殷晏送給了自己。沒錯,早在十多年之前,殷昭就決定要争奪這個皇位了。
或許有人會好奇,殷晏與殷昭親善,是皇族中難得的手足情深。可為何,殷昭會恩将仇報要謀取帝位?又是為何,如殷晏這般機警的皇帝會将皇位傳給自己的妹妹而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有一個秘密,當今天下知情者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而現在還活着的知情人,除了公主本人,就只剩下先帝的淑妃娘娘宇文楚了。世人都知道昭陽公主行七,是先帝同胞的妹妹。公主生于先帝繼位後半年,是位連她親生父親都不知曉存在的遺腹子。而先帝憐愛公主失怙,盡長兄如父之職責,常躬身撫養。
只有淑妃宇文楚,在一次偶然的機遇下知道了真相。那就是,昭陽公主并非先帝的親妹妹。當然,陛下并沒有被蒙蔽,公主也不曾混淆皇室血統。只是公主的生父母,是先帝的兄長前廢太子與其太子妃北榮公主。
當年,北榮公主自裁之前,其實已有身孕。然此事并不為衆人所知。先帝與太子妃交好,也未曾聽聞此事。直到後來兩國交惡,太子妃預知自己已無容身之處但舍不得年幼孩兒,故服用烈性藥物強行催生。是以公主雖降世,但身體嬌弱。
太子妃薨逝前将公主托付先帝。先帝憐之愛之,莫敢不從。
而後,先帝更是為了保護昭陽公主不遺餘力,甚至為了幫她僞造名正言順的身份,默認了自己生母的死亡。
而殷昭知道真相,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廢太子的舊部找到她,并說出了真相。只是殷昭一方面震驚于自己的身份,一面又顧念殷晏對自己的好,遲遲不肯逼宮。甚至在舊臣頻繁逼迫的時候,着人暗殺了他。殷晏雖然有弑兄奪位的罪孽,但畢竟為自己所為頗多。殷昭本不忍心與之争鋒相對。幾番躊躇之下,殷昭決定将一切交由天定。如兄長早逝,則自己當仁不讓。如兄長長壽,則安心做公主便是。
文有龐遂支持武有樊統護衛,殿外又是禁軍持兵戈,大多數臣子只有暫時為形勢低頭,把目光落在了那幾位兩朝重臣身上。至于那些早就被公主拉攏了的臣子,雖然還不知道怎麽餡餅這麽輕松就落在了頭上,倒也不至于立刻去做那出頭鳥。于是幾番竊竊私語之後,為官時間最長又最有聲望的宰相、位列三公的姚仲捋了捋整齊而花白的胡須,緩緩說道:“此乃先帝遺诏,我等為人臣子本不該忤逆。況女主天下也并非史無前例。只是茲事體大,當詢問公主,再做決定。”
因了殷晏子嗣稀薄,朝中也沒有什麽明确皇子黨。大家只是被這個不太符合先例的诏書吓壞了而已。如今姚老這麽一說,衆臣紛紛點頭稱是。于是以姚仲為首,攜诏書,領三省長官并六部尚書及兩殿将領一同前往公主府。
他們中的一些,還在期待着公主懂事地婉拒。誰承想,公主在聽到遺诏之後竟是一愣,似乎也沒有料到自己會被指認為下一任帝王。只是他們等不及公主再去消化此事,幾番眼色之後,依舊是姚仲開口問道:“公主以為何?”
昭陽公主怔怔盯着姚仲手中的诏書,沉重地接過攤開,又仔細讀了一遍。之後,公主在大家驚愕的目光中舉着诏書跪下,朗聲道一句:“不負江山。”
公主的态度明了,幾人失望地看向姚仲。姚仲卻呵呵一笑,撩起前擺在公主身後跪下,喊道:“吾皇萬歲。”
已經沒有什麽可說的了。之後便是持服、安排先帝入陵及新帝登基等事宜。公主着素缟,平靜的帶着“被奪了位”的侄子一起給先帝持服,并在登基之後立了這個十歲出頭的侄子為皇太子。考慮到皇太子年紀尚輕且生母已故,女皇陛下本欲将其交由太妃宇文氏撫養。只是旨意還未下達,太妃便在宮中服毒追随先帝而去。女皇陛下聞此,對太妃予以追封,以皇後之禮與先帝合葬。送陵之日,女王牽着太子的手,對太子說:“朕想起幼時先帝也是如此牽着朕的手。以後,太子便伴在朕身旁吧。”至此,女皇效仿先帝,親自撫養太子。
這樣的行為,好歹安撫了部分臣子的心。女主天下的事兒,也變得不那麽礙眼了。要說為什麽不那麽礙眼當然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宰相張晃問起女皇陛下何日尚皇夫之事時,女皇狠狠瞪了這個年近古稀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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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