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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眼,而後嘆氣道:“張大人不說朕倒險些忘了。驸馬病去多年,但畢竟夫妻一場,如何追封,便交由禮部從歷處理吧。”
女皇都這麽做了,還能有人不明白?還能有人咋咋乎乎去挨刀子麽?朝堂老狐貍們對視一眼,欣然決定閉嘴。有一位不會再招後宮、百年之後還要還政于皇太子的女皇陛下,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先帝也是這麽希望的,為人臣子,就再為先帝盡最後一點衷心吧。
這些狡猾精明的老頭子們都不去争什麽了,其他原本還蠢蠢欲動的人也消停下來。至于百姓,不管誰當皇帝,只別再打仗就好了。不過民間對新帝追封先驸馬為皇夫的事兒還是持贊美态度的。
昭陽公主殿下就算成了皇帝還是專一又癡情,實屬萬民表率。一時間,陛下還是公主時與驸馬相親相愛的那些小故事也被翻了出來。一跪求糖的事兒更是在女性中掀起了一股熱潮。
甚至,還傳到了女皇陛下本人的耳朵裏。
本來還在叽叽喳喳一臉興奮說着剛聽來的浪漫故事的小宮婢們根本沒想到,自己随便說說閑話都會被女皇陛下抓個正着。雖然女皇陛下與先驸馬伉俪情深,但畢竟是人都不在了的,聽到這些只怕會更加難過,然後免得不遷怒于人吧?
然而,女皇陛下并沒有責怪她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想到了那些曾經的快樂,又或許是不想因此制造殺戮再她與她唯一的驸馬的感情染上鮮血……女皇陛下勾了勾唇角,對着這群小宮女們揮了揮手,和氣地說道:“今日便算了,都下去吧。”
小宮婢們連連稱是,死裏逃生,只覺得脊背上都是冷汗。以後啊,還是把嘴閉緊些的好。
等那些年輕的女孩子都離開了,殷昭才長長嘆了口氣——以前,她還曾經因為當了衛柴二人的擋箭牌而生氣,而現在聽別人說起,她才察覺原來那時的自己并不是因為被誤解而難過的。
她也曾經希望那些好都是因為她就是她,她也曾經希望真的能像京城中百姓說得那樣和驸馬好好相處,她也曾因為那人不經意地觸碰而臉紅心跳……
大概……這才是自己生氣的真相吧?
“大概,我曾經是真的,喜歡過你吧。”時隔多年,終于完全明白了自己心意的女皇陛下對着天空自言自語道,“不過……我果然是給不了你想要的東西的。所以,你一定要在某個地方,幸福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衛丫丫手劄殘卷
原來漂亮姐姐的家在北方,我還沒有去過呢。我問姐姐以後可不可以去找她玩。姐姐說可以,不過要見到她,我要在科舉考試上進入殿試。
我決定了!為了見漂亮姐姐而發奮讀書!
第廿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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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王分唐後一百年,被視為前唐延續的周國終于收複失地,将南方的大片土地重新納入自己的版圖。而那位殚精竭慮完成一統的帝王、周明帝并沒有來得及享受勝利的喜悅就駕鶴西去。這位帝王留給後人的謎團就像他本人的一生那般神秘。而他的繼承者,周朝的第一位女帝周恭帝,也的确如他期望的那樣克己律人,帶領着一班能臣志士和重新成為一家人的湘楚江兩岸百姓迎來了太平盛世。
亂世出英雄,回顧歷史的時候大多數人只會把那當做一個無關痛癢的故事。英雄還是枭雄,人之身後名終究還是要交給後人評說的。不過,那都是後話,對于某些曾經在歷史長河中翻騰、掙紮着的人來說,名流千古亦或是遺臭萬年還真都沒有阖家團圓來得真實、來得重要。
此時正值永初元年,天下初定。新帝登基後頒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策得到了上下一致的好評。人們的生活重歸平淡,縱然是剛剛從戰火中脫身的湖州百姓也是如此。殷國都城被攻破之後,許多州縣的長官都選擇了開門投誠。唯獨湖州因為接納了殷國最後的殘部而遭到了重創。
有件事情是柴秀怎麽也未曾料到的。她自認為将弟弟托付給梁王之後就算盡了身為姐姐最後的義務,卻沒有想到原來她的弟弟身為皇帝可不只是傷了她這個姐姐的心。退守湖州後戰事幾乎成一邊倒的趨勢。宮雲揚本也想将柴玄帶去過那普通人的生活,卻一時半刻抛不開那些随他賣命的兄弟們。他願意保柴玄一命,卻不知道軍中有很多人早就對這個養尊處優的皇帝新生怨恨。到了湖州之後更是厭倦了逃亡也不再想為柴玄賣命,而宮雲揚的得力副将周毅、王勇也赫然在其列。這兩人各自有一班弟兄,平日裏關系也是親厚。歹念生于一次酒宴之後,互相抱怨吐露了心聲的他們準備捉了柴玄去周皇帝那讨些賞賜。到了準備動手的關頭,始作俑者之一的周毅宮雲揚擔心事情敗露下了狠心,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夜毒殺了宮雲揚。看着柴玄那受驚的臉時周毅突然又不想把人交出去了,他将刀架在柴玄的脖子上,威脅他将這一班“叛臣”都封王拜相。此後,周毅更是以攝政王自居,住進了原湖州府衙。
周毅仗着湖州府的地勢特點與周軍繼續周旋,另一邊又仗着柴玄如今性命只能仰仗自己越發嚣張起來。他甚至把折磨皇帝當做了快樂,将自己不要的女人送給柴玄,又或是暗中和後妃私通的事情自不必說。失去了一切仰仗的柴玄在受盡了侮辱卻只能忍氣吞聲之後第一次懷念起柴秀的好。可是他所親近的人都不會再回來了,他們都被他傷透了。
頗有些大徹大悟的意味,柴玄咬了咬牙偷偷打開了城門放進了周軍。他曾經恨透了那個欺騙了他的姐夫,可現在卻做了和她一樣的事情。只是在打開城門的時候,甚至是被周軍關押起來的時候,柴玄居然生出了一絲報複的快感。看着披着龍袍衣冠不整被捉出來的周毅的時候,柴玄輕笑了一聲,轉而抱着玉玺從湖州城牆上跳了下去。
而此時遠在洪州的柴秀在聽到這個消息以後卻沒有太大的觸動。如果不是她手裏還攥着小姑娘的頭發,如果不是小姑娘“哎喲”叫了一聲,恐怕沒有人會發現她的不妥。
“娘親,你怎麽了?”按着腦袋的小丫頭半天也沒得到娘親的安慰,回過頭問道。可話才說出口,眼尖的孩子就發現了娘親眼中的波光來。小姑娘嘟嘟嘴:“娘,丫丫不疼。”
柴秀反應過來,輕輕揉了揉女兒的頭,柔聲道:“對不起丫丫,娘親沒控制好力氣。”
“娘,你又想爹爹了麽?”丫丫歪着腦袋,小手抓着柴秀的拇指。
柴秀搖搖頭,使了個眼色讓來報信的一三離開。一三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在對上自家主子冷淡的眼神之後,垂喪着腦袋離開了。
“娘,爹爹為什麽不要我們?”孩子終究是天真又單純。她只見過娘親半夜在書房對着一副畫像發呆流淚,就認定了這一次也是因了那畫像。她偷偷去看過那副畫像,知曉那個人定然就是她的爹爹。
以前,鄰居的小寶和虎娃總會嘲笑她沒有爹爹,每一次都是一三姐姐幫她出頭。可看過那副畫像之後,丫丫知道自己也是有爹爹的,而且她的爹爹比任何一個小夥伴的爹爹都生的好看。隐隐的,丫丫有些小小的得意,并把這個當做是自己一個人的小秘密。
随着年歲漸漸長大,丫丫知曉光有畫像上的爹爹是不夠的,因為小夥伴們的爹爹不但會抱他們還會給他們做好玩的玩具。可是丫丫并不敢去問娘親,直到今天柴秀突然放着她的面落下眼淚。
柴秀看着女兒心裏一緊,連帶着喪弟之痛也因此轉移了不少。她柔聲問丫丫:“丫丫想爹爹麽?”
她沒有想到這個孩子是如此渴望有一位父親。那年城破之時宮雲揚帶出了這個還走不穩路的孩子,還是憑着她身上的長命鎖,柴秀才知曉她說是楚王的女兒、自己的侄女。想到自己沒有孩子,而這個孩子又有與自己相同的血脈,柴秀欣然将一個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只是柴姓在此時真是百害而無一利,幾乎不用思考,柴秀就放棄了其他給女兒起了個普通至極的名字——衛丫丫。
“想。”小孩子十分誠實地點點頭,哪怕她根本沒有見過她口中的“爹爹”。
“為什麽呢?丫丫都沒有見過爹爹呀!”柴秀親親女兒嫩嫩的小臉,問道。
小姑娘搖搖頭:“他們都有爹爹陪着玩的。”
柴秀只覺更加心軟,對這個孩子充滿了虧欠。她自然不可能将衛丫丫其實已經父母雙亡的真相告訴孩子。如果丫丫有個“父親”那自然就是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人了。只是整整五年,她從未打聽過衛錦兮的下落,也根本無從知曉那個人如今怎樣了。
當年與衛錦兮的最後一次見面在後來的平靜生活中成為了柴秀的夢魇。她沒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一三會突然對她釋以毒手。那個時候,在她心裏的确是有那麽一點點恨這個人的,可是那個恨在這麽多年的愛恨情仇之中又算得了什麽?聰慧如柴秀,在最初的憤怒之後經過了沉寂再冷靜思考,她又怎麽能不明白衛錦兮的意思呢?殷國的滅亡,本就不是衛錦兮的錯。她的所作所為,不過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最後,那些微末的恨意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越來越淡,思念卻愈濃。柴秀不知道那天靜修是否成功救起了衛錦兮、也不知道身受重傷的她是否還能活下來。夜深人靜之時也難免會胡思亂想,如果衛錦兮還活着,她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她一面。而最令柴秀覺得無望的事情是她根本不敢去深思——她甚至無法跟衛錦兮解釋,那天自己真的沒有想要殺死她。
原本,柴秀以為自己總會淡忘。卻直到女兒的突然提起她才知曉這輩子大抵都是忘不掉的。是啊,怎麽可能忘得掉呢?在她那短短的二十來年生命的記憶中,衛錦兮從未缺席過。她們在一起,留下的回憶遠遠多于其他。在柴秀下意識給讓丫丫随了那人的姓氏開始,她自以為的能夠淡忘就是一種自欺欺人。
只是,她還不曾意識到罷了。
想通了這一點,柴秀只覺得突然開朗了許多。她想了想,抱起衛丫丫走向書房。她一邊走着,一邊還不忘向女兒講述她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物。當然,在曾經的稷和長公主眼中,這位驸馬并沒有外人亦或者後世之人說得那般狡詐複雜。零零碎碎說了許多衛丫丫或許能懂又或許還不能理解的話語之後,柴秀頓了一下,總結道:“她是個壞人,很壞很壞。”
在小孩子眼裏,好和壞是有明确的界限的。在聽到自己最愛的母親說出父親的真相之後,衛丫丫滿臉的失望。如果她的父親是個壞人,那麽父親身上所帶的一切附加值都顯得暗淡無光。畢竟曾幾何時,衛丫丫也曾幻想過她的父親也許是為大英雄也說不定,畢竟她是那般的好看。
柴秀當然不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她口中的那個“壞”當然指的不是衛錦兮的品質不好。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在她展示出衛錦兮的畫像給女兒之後看到衛丫丫并沒有感到開心,她還覺得有些不解。
“丫丫,你不喜歡她麽?”柴秀有些後悔。或許在孩子心中,父親的形象應該更加高大威猛一些,但她的驸馬從來就不屬于此列。不僅是因了性別的差異,就算被當作男兒養了那麽多年,衛錦兮的性子裏也依舊是女兒家的本性要多一些。
衛丫丫說到底也就是個孩子,幼年随着母親和一般家仆颠沛流離,也是近年才在洪州落下腳來。她原本是不知道這家裏除了母親還應當有父親才算是完整的。而她對父親的點點期望,大多還是因為見着母親的哭泣。所以如今知曉了真相,她雖然不大高興但終究不想讓娘親為難,所以搖了搖頭,扁着嘴說:“爹爹,是壞人。”
柴秀這才知曉自己對愛人的一句嗔怪讓單純的孩子産生了誤會,她連忙哄着孩子說道:“丫丫不哭,娘親并不是說爹爹是個奸惡之人。爹爹她做了很多好事,對娘親也很好。”
“那她為什麽不在娘親和丫丫身邊?”
柴秀并不想将她與衛錦兮之間的恩怨告訴年幼的孩子,況事情也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她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爹爹她大概是生娘的氣,不願來見娘親吧。”
再後來,衛丫丫就再也沒有從娘親嘴裏聽到關于爹爹的事情了。但是娘親不說,卻有些旁的人可以詢問。比如鏡月姑姑、比如一三姐姐。
對于自家小姐會問起驸馬這件事,鏡月其實還是有些準備的。平日裏她也不是沒見到小姐看到別人家爹爹時那種渴望的眼神。可是當年公主與驸馬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實在是不知情,雖然鏡月打心裏不認為驸馬會傷害公主。而等到她和那個叫一三的女子成為熟人之後,才陸陸續續聽到了她的忏悔。
一三說:“我做錯了一件事,要用一輩子來贖罪。”
聽過了那日的驚險,鏡月越發覺得驸馬是不可能死裏逃生了,況這都好些年過去了都不見着有人找來更是證明了她的猜測。所以,在小姐旁敲側擊打聽起爹爹的消息時,她暗暗下定決心要幫公主找一個可心的良人。
其實打從鄰裏左右發現多了這麽一戶新人之後,閑着無事的嬸子大娘們就開始想着為那衛氏找個漢子。怎麽說呢,這世道一個女人還帶着孩子活下去是多麽不易,最可怕還沒有什麽收入來源。她們當然不會知曉這個帶孩子的衛氏到底有怎樣的背景,只是單純覺着她擁有了可憐的經歷迸發出同情心罷了。
然而這一切,柴秀并不知情。好在鏡月雖然心疼主子但終究不能為柴秀的未來做決定,不然可能等柴秀知曉一切的時候估摸着該是她大婚之日了。
不過柴秀雖然被蒙在鼓裏,衛丫丫卻是難以幸免的。畢竟男人們聽說要娶到那位大美人得先得這位小美人點頭後的情景只能用趨之若鹜來形容了。
被大人們騷擾得不厭其煩的衛丫丫趁着幾個男人不注意翻出了院牆,落下去的時候一個不穩往後退了幾步倒在了一個青衣人的懷裏。衛丫丫擡起頭,迷瞪地看向那人。那人抱着孩子,也是一臉無措。
這走着路也能從旁邊的院子蹦出小孩子來,也還真是……那青衣公子俯下身,将孩子扶正:“沒摔着吧?”
衛丫丫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的話把那青衣公子吓了一跳。她猛然揪住青衣公子的下擺,喚道:“爹爹!”
這一聲喊可把那公子吓得不行,他支支吾吾半天,才磕磕巴巴說道:“小姑娘,雖然我和娘子成親多年,卻還沒有孩子呀。”
衛丫丫卻不管,只朝着院子裏大聲喊道:“娘親!娘親!爹爹!是爹爹!”
這幾日屋裏總有陌生男子出現,柴秀才想起自己家裏還有兩個待嫁的姑娘。主仆一場,她們能跟着自己到現在也是不易。想着或許也該給兩人找個歸宿了,柴秀很是貼心地在有客人的時候獨自躲在書房裏看書。這乍一聽到衛丫丫的喊叫,把前公主也吓了一跳。再一聽到女兒喊着“爹爹”,柴秀更是加快了腳步。
等循聲出了小院,就看到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一臉無辜地和衛丫丫拉扯在一起。柴秀已經再顧不得街上那些看熱鬧的人,趨步上前抱住了那個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人。
衛錦兮!這個混蛋終于出現了!
那個懷抱因為柴秀的到來變得僵硬起來。離得近的人都能看出這突然被妻女砸中的青衣公子唰一下變紅的臉頰。不過只是片刻功夫,那青衣公子聳了聳鼻子,臉上的驚訝變作驟然狂喜。她小心翼翼推了推懷裏的女子,輕聲嘟囔道:“這、這裏人好多啊。多不好。”
柴秀擡起頭仔仔細細打量了這不解風情的傻子,蹙着眉狠狠剁在她的鞋面上。然後彎腰抱起偷笑的衛丫丫,頭也不回的進了院兒。
“诶,怎麽又生氣了。”衛錦兮如丈二和尚般自言自語道。還來不及再喊什麽,就被周圍一群好事兒的人的眼神灼傷了。
還是,溜之大吉吧?衛錦兮心道,連忙跟着進了小院。
這一進去不打緊,光院子裏就站了三個風格迥異的男子。因為她是跟着柴秀進來的,很容易就受到了這三人的矚目。衛錦兮僵硬地提起唇角,跟這三人道了句“呃,你們好啊。”就連忙跟着柴秀的腳步進了書房。
“秀秀……”書房裏,柴秀已經抱着女兒端正地坐在了書桌前。衛錦兮厚着臉皮上去,不等柴秀開口就說道:“你不知道我這幾年可想你了。可是靜修她那冰塊師父就是不告訴我你在哪裏。”
柴秀,并不在意自己等了她多久。因為她本就做好了一輩子的時間去等待。如果她活着,就活着等一輩子。如果她死了,就追去陰曹地府。她在意的,只是對方并沒有如自己這般的情深意切。這一次,她們分開的理由和分開的時間都讓前稷和公主覺得不那麽信心十足。
見柴秀不說話,衛錦兮只好把目光投向自己那便宜女兒。這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女兒,衛錦兮心裏可謂是滿腔的喜悅。只看女兒和柴秀的眉眼有多少相似就知曉這孩子定然是和柴秀有着血緣關系的。當然,她是不會懷疑這女兒的來歷的。只看小娃娃見了自己一眼張口就喊爹爹就可以知曉,柴秀平日裏有多念叨自己。
衛錦兮喜滋滋地,伸手勾了勾女兒的小手:“閨女,告訴爹爹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看了看一臉讨好的爹爹,又看看一言不發的娘親,跳下娘親的懷抱,跑到書架上撈出一只長盒子來。小丫頭取出盒子裏的畫卷攤開,對着畫上的人和眼前的實物仔細對比着,邊點點頭說:“的确是爹爹沒錯。娘,真的是爹爹!”
柴秀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一眼自家小笨蛋,只覺得這孩子肯定是投錯了人家。明明該是姓柴的,怎麽只改了個姓倒和某個混蛋變得一般遲鈍了。可到底是孩子,又是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她只好和顏悅色地走到女兒身邊想把那攤在地上、曾幾何時騙了自己不少淚水的畫像收拾了起來。
衛丫丫完全沒發現自己這小東西如今在重逢的父母面前有多礙眼。她只覺得開心,就算爹爹不是好人,他們一家也總算是團圓了啊……
衛家的當家的回來了,那些男人也知曉自己沒了希望。蒙在鼓裏的兩個當事人還渾然不覺地膩歪着,只想趕快把這些年的離別之苦都洗刷幹淨。而某些犯了錯的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在這時候去打擾,只好努力持家帶娃争取将功補過。
但是很快,衛丫丫就發現,爹爹回來也不是那麽好的!
至少,她都已經好久好久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娘親了啊!爹爹這個壞人!一直霸占着她的娘親啊!而且啊而且,以前都是她誰在娘親身邊的有沒有啊!現在,她要自己單獨誰在小房子裏了啊!
衛丫丫不開心,就偷了鏡月姑姑的繡花針去書房。等出來的時候,整個小臉都是紅潤又精神的。
這奇怪的舉動最後終究是驚動了那對苦命夫妻。有天晚上,衛錦兮和柴秀特別注意了女兒的一舉一動。透過書房那扇刻意開了小縫的窗子,兩個人看到衛丫丫攥着繡花針對着桌子上鋪着的東西戳來戳去。
毋庸置疑,兩個人都能認出那正在承受痛苦的東西就是出自稷和長公主之手的衛錦兮的畫像。看着拿着小針在自己畫像上戳來戳去的樣子把衛錦兮看得只覺脊背一涼。她悄悄走到跪在凳子上的女兒身邊,俯下身讨好地問道:“丫丫,你這是在做什麽呢?”
“紮壞人!”衛丫丫嘟着小嘴,看也不看衛錦兮。
“這、這畫裏的人,看着挺眼熟啊。”衛錦兮吞了吞口水,下意識望了一眼還站在窗戶外面的柴秀。
縫隙之中,柴秀抿着嘴,眼神卻是溫柔。她嘆了口氣,手在女兒頭上揉了揉:“丫丫,告訴爹爹,爹爹哪裏做的不好了麽?你說,爹爹一定改。”
衛丫丫半信半疑地停了動作:“真的?”
衛錦兮點頭如搗蒜:“當然,爹爹可是一言九鼎的。丫丫是爹爹的寶貝,爹爹是不會騙你的。”
黑黝黝的眼珠子在眼眶裏遛遛地打着轉,衛丫丫笑眯眯道:“那、那爹爹今天去小屋子睡好不好?把丫丫的位置還給丫丫。”
衛錦兮忍不住撫額,耐心說道:“丫丫,爹爹和娘親是夫妻,夫妻都是睡在一起的。”可她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女兒已經咧着嘴準備哭了。衛錦兮只覺一個頭頂兩個大,連忙許諾道:“這樣,換個其他條件,爹爹什麽都答應你好不好?”
衛丫丫癟着嘴,說:“嗚,那爹爹陪丫丫騎馬嗎?”
這個簡單啊!衛錦兮連忙點頭:“陪!”
“逛街呢?”
“好!”
“釣魚?”
“行!”
“打獵?”
“呃,這個……有點危險……”
好不容易有了喜色的衛丫丫小臉一垮,委屈道:“可是隔壁小花的爹爹都會帶她去打獵……”
“好好好,爹爹答應你!”衛錦兮心一橫。又看了一眼已經笑得不行的柴秀,衛錦兮嘆了口氣。
她算是明白了。她這一輩子啊,就被這兩個女人給拴住了!沒轍!誰叫,她愛她們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推遲是因為一章當兩章用。
完結。有想看什麽番外的麽?沒有就結束了。
然後是修訂版的問題,今年內會完成,有興趣的可以等等。
雖然本文寫了很久,但好在沒有偏離初衷。也感謝大家包容我任性發便當的事情。我不敢說看透生死、也不敢高談闊論人生,畢竟這人世間還有許多我不曾聽聞未曾經歷的事。寫《機關算盡》,不只是為了寫一個故事。我喜歡裏面每一個角色,好的、壞的,跟着他們去經歷、去思考,為了他們的喜悲絞盡腦汁。至于發便當,有他們也有我的執拗。
最後,感謝一直沒有抛棄某阮和機關算盡的 唉喲童鞋、慕容紫英童鞋和修文君靜歌,還有一路補分評論裏的理解和某阮本人思維的同步率相當高的yxy君,感謝你們的堅持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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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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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