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老韓住院

“醫生已經檢查了，說是有些輕微的骨折，你先過來吧。”

“我知道了。”

挂掉電話以後，大概是韓羌月剛才的聲音太驚訝，連秦女士也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勁，順口關切的詢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韓羌月的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凝重起來，放下手中的筷子，說：“我朋友說，我爸他受傷了，現在在醫院。秦阿姨，我不能陪您了。”

說完，她就推開凳子準備起身。

秦女士不放心她一個人，也跟着起來，叫住她後轉進卧室去拿外套，說道：“你先別急，我跟你一塊兒去！”

韓羌月想了想，沒有拒絕。

從秦娅家裏出來以後，秦女士直接當街攔了一輛車，兩個人到達醫院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了。莫子穆短信來告訴了她病房，她就也不耽誤，直接沖着病房去了。

鼻畔前萦繞的滿是消毒水的味道，入目也只有醫院的白瓷磚牆。她急匆匆地找到病房的號碼牌，一把擰開門把手就跑了進去，擔憂的叫着：“爸——”

這間病房裏放了三張床鋪，只有中間那張圍了兩個人。聽到她的這聲叫喊，那兩個人也轉過神來，莫子穆側着臉叫了她一聲：“韓羌月。”

韓羌月沖着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老韓也在這時探着臉，聲音依然沉穩：“韓丫頭？”

聽到這個聲音以後她才算是松下一口氣，還好還好，聽來跟他平時并無太多異樣。她慢慢走過來，病房裏的窗戶開着，有幾縷陽光透過藍色的百葉窗子灑進來，甚至可以清楚看見空氣中浮動的微塵顆粒。老韓坐在病床上，左腿微微曲起，右腿攤直了已經打上了石膏。她問着事情來龍去脈，“老爹，你去趟郵局怎麽搞成這樣，醫生怎麽說？”

老韓倒是表現的豁達，“就是有點骨折，也沒多大事，養養就好了。”

“對不起……”莫子穆又道着歉，坦誠的把事情都說出來，“是我父親開車不小心，撞傷了韓叔，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從莫子穆的嘴裏聽到“父親”這個詞。

她不由得擡頭看向了他身邊的那個男人，看來也就是四十歲出頭的年紀。眉眼硬挺，依稀也能想象出年輕時是怎麽樣的風流态度。雖然一身西裝革履，收拾的精神利索，可是人到中年，體态也就不可隐藏的走下坡路，帶着些微鼓起的啤酒肚，看來倒也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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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明謙看了一眼這個小姑娘，輕咳了一聲，盡量收起平日裏在官場上的官腔，說：“今天這件事情我很抱歉，你父親的醫藥費全部都交給我來處理，那輛自行車也已經報廢掉了，我會賠償一輛新的。”

他的态度看來也算是誠懇，韓羌月也不打算同人客套了，直接點頭，禮貌客氣的道了聲謝。

“謝謝。”

莫子穆充滿歉疚的笑了一下，“沒什麽好謝的，這本就是我們該做的。我會在南町住些日子，這幾天我會常來醫院照顧韓叔的。”

老韓連忙擺手，其實他也并不是到嚴重的事情，連醫生都說好好休息，過幾天就能拆了石膏下床走路。而且人家又是主動擔醫藥費又是擔賠償的，弄的他也不好意思了，說：“不用不用，我這也沒多嚴重的事情，有我們家丫頭在呢。這大過年的，讓你老往醫院跑算怎麽回事啊……再說，我還蹭花了你們的車，你們也都算了，還送我來了醫院。這個照顧就不用了，回頭等叔叔出院了，來叔叔家吃飯啊！”

“要來的，韓叔。”莫子穆朝着他說，“您就別跟我客氣了，我和羌月也是朋友。”

莫明謙并沒有對此有什麽不滿，話也說到了這裏，老韓不好再拒絕，索性就随他去了。秦女士剛剛在一旁聽了很久，這才走過來，一只手搭在了韓羌月的肩膀上，“沒事就好了，剛才那個電話真是把韓丫頭給急的，飯都沒吃完就跑來了。我這不放心才跟着一起過來，老韓，你這也太不小心了！回頭我去給你炖點湯，帶來醫院好好補補。”

莫明謙的注意力原本一直放在韓羌月的身上，此時耳畔又傳來一個聲音後，他覺得有些耳熟，不由自主的循聲望了一眼。

只一眼，時間就像是穿過了二十年的洪流。

——莫先生，我有辦法可以給您您想要的，只要您也能給我我想要的。

秦女士看見他，也是稍稍一怔。

幸而，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微妙的表情變化。

莫明謙掩着面，像是有些難受的咳嗽了一下，轉頭囑咐着莫子穆，“小穆，這幾天你就留在這裏，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需要提前先走了。你有什麽需要的，就打電話告訴我。”

莫子穆點了點頭。

不知道是不是韓羌月的錯覺，她似乎覺得莫父臨走時看了她們這邊一眼，帶着複雜的，甚至是小心害怕的目光。

等到莫明謙走了以後，老韓才猶豫着問了莫子穆，“小穆，韓叔多嘴問一句，你父親以前是不是來過南町？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秦女士心下一跳，默默放下了搭在韓羌月肩膀上的手。

莫子穆想了想，從他有記憶以來，父親的關系和叔叔就一向不對付，今天如果不是他，莫明謙應該也不會來到這裏。他說：“應該沒有吧……可能是在報紙上見過也不一定。”

莫明謙在政府工作，偶爾也會走鄉到訪，很多活動報道會拍了照片登報，他覺得有可能是在那上面見到的。

“是嗎？或許吧……”

老韓的聲音帶着些許的不自信，目光幽幽看着莫明謙離開的方向，腦子裏卻始終在想着，是在哪裏呢……

韓羌月一看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老韓這個人其實是有點兒軸的，想一件事情非要可着勁的把它想明白才行，她不禁覺得奇怪，“老爹，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剛才問問不就是了嗎？非得要等到人走了來問莫子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