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我悶悶不樂了一整個晚上

唐奶奶的手藝自然是不必說，不一會兒跟着唐爺爺兩個人在廚房忙活完，端上來的菜個個又漂亮又味香，光是看着就讓人食欲大開。

兩個老人待人也很是熱情，東西擺上桌才剛剛坐下，就不停地給在坐的幾個孩子夾菜，臉上洋溢的喜悅足以開出一朵花來。唐爺爺還就着花生米喝了點小酒，微微開始凹陷的顴骨處出現點紅紅的酒意，說：“平常啊就我們老兩口在家，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今天你們都在，爺爺真是打心底兒裏的開心。”

唐父聽到這話卻有點兒委屈，“爸，我跟蘇月都說把你們接到市裏來，可你們說什麽也不同意啊。”

“我才不去呢。”唐爺爺瞥了他一眼，“我就要待着這兒，美滋滋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其實在哪都一樣，只要爸和媽開心就好。”蘇月舉杯起身，向着老人敬了一杯酒，說：“爸，我們倆平時工作忙，也不能顧得上常來看看您和媽。趁着今天這時候，我敬您二老一杯酒，也算是拜年。您二老有什麽需要的只管說，我們做兒女的一定盡力滿足。”

唐奶奶年紀大了，不敢喝酒也不敢碰涼飲料，只端了手邊的熱茶，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倆都挺好的，你們安安心心工作就成，不用操那個心！”

唐爺爺小酌一口後也跟着放下手裏的酒盅，環視了蘇月唐父還有唐生一眼，嘆了口氣，“我們什麽都不要，只要你們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還能記着我們兩個老家夥，時不時打個電話回來，比什麽都強。”

雖然這些話都是對着唐家人說來的，可是也讓莫子穆頭一次感覺到，原來家人之間互相挂念，竟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撒了一地細碎溫暖的光，散發着讓人想要靠近的明亮。

酒足飯飽以後，蘇月讓唐家兩個老人去休息，自己收拾了碗盤走進廚房去清洗。唐生幫着在收拾桌子和地板。韓羌月和莫子穆也是兩個懂事的，都在人家家裏吃過了飯總要幫着收拾一下。韓羌月看了看站在桌邊的唐生，默默準備進去廚房幫蘇月的忙。

唐生稍擡頭看見她要動身的動作，立刻叫住她，又扔給她一塊抹布，絲毫不客氣：“韓羌月，你過來幫我。”

韓羌月表現的有些不情願，莫子穆看着她的模樣，适時地走過向唐生想在幫她解圍，說：“我來吧，要做什麽？”

唐生将對他的厭惡一點也不加以隐藏的展現出來，也不看他，只冷語說：“我叫的是她。”

兩個人周身的氣場變得很微妙，莫子穆明顯怔了一瞬，雖然心裏早就感覺到這個人對他并不怎麽友好，但也從來沒想過他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他有些讪讪，悄悄向着韓羌月做了一個尴尬的表情。

韓羌月心裏是明白唐生的态度是從何而來的，可是又不好拿出來說，只能走到莫子穆的面前，低聲道：“你進去裏面幫蘇阿姨吧，這裏我來做。”然後恨恨的把手裏的抹布揪成一團皺皺的模樣，開始擦拭桌子上的油漬。

莫子穆沒再說話，走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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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羌月的嘴巴癟着，模樣看來十分不樂，手上擦着桌子的力道也不自覺的慢慢加重，直至桌身都跟着微微搖晃起來。唐生默然着看了她一會兒，按住抹布的另一角制止她的動作，輕嘆口氣：“我這麽對他說話你不開心，那我呢？我可是悶悶不樂了一整個晚上。”

從知道韓羌月要來吃飯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一直都是歡歡喜喜的，然而這種歡喜，戛然而止在了莫子穆走進面館的那一剎。

韓羌月不敢擡頭去看他，突然松開手，悄悄把和他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點，聲音沉悶：“你知道的。”

“我是怪物嗎？”唐生把一切都看在眼裏，唇邊的話語裏帶着一抹苦澀，“讓你不願意跟我待在一起，甚至連說話也不想？”

“不是。”

唐生對于她的否定還以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他要怎麽不去這樣想呢？她不願意主動與他攀談，也盡量不想要和他這樣單獨待在一處地方，如果不是讨厭，誰會無緣無故這麽對一個人呢？

韓羌月憋了半天，愣是沒有想出來一個合适的理由，最後只能咽了口氣，像是和他商量，猶豫說：“小和……唐生，我們能不能就像以前那樣？忘掉那天的話，我當你什麽也沒有說好不好？”

因為無法給予他任何的回應，唐生目前所做的一切，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是出現，都會變成讓她無比想要逃離的負擔。

唐生的眸光逐漸黯淡下來，他說：“明明就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你要怎麽裝作忘記？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自在，就把我當成你，把你當作他，”說到這裏，他慢慢轉頭想向着廚房看了一眼，“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嗎”

韓羌月想，唐生真是把“換位思考”玩的很好了，如果在他和莫子穆的關系裏，她一定不希望莫子穆就此遠離她。

即便是得不到任何回應。

她頓了片刻，還想開口再說什麽，卻被唐生立刻打斷：“好了韓羌月，關于我喜歡你這件事，我沒辦法做任何讓步。”

其實唐生也是一個固執的主兒，但他的那種固執和韓羌月她們不一樣，她可以和娅娅花光零用錢去套一只小金魚，一定要尋求一個結果，總覺得自己已經花了時間精力還有錢財，就一定要聽見個回響，然而往往卻會因此再砸進去更多的東西。而唐生則是找準一樣自己喜歡的事物，然後默默的在自己心裏較勁兒，只要做到自己心滿意足，他才不管結局是不是皆大歡喜。

韓羌月知道自己此刻再和他這樣繼續争辯讨論下去也不會有意義，終于妥協，“就只是朋友，小和尚。”

許久，她終于聽到唐生那處傳來一聲既低沉又無力的應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