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驚懶十一 不,你會礙事
大趙民間曾流傳過一首婦孺皆知的童謠。
所謂:
血滴子,繡衣使。
筋骨啖,皮肉欼。
形容的就是大趙立國初年,使百姓談之色變的督查暗殺機構——
血滴子。
又因血滴子中的成員皆臉戴面具、身着繡衣,故而民間也稱呼其為繡衣使。
大趙的太.祖皇帝只設立了這樣一個機構不到短短十載。這十載歲月裏,舉國上下,不論是官員還是平民,舉止行事,都無一不小心翼翼、藏口閉舌。
說起血滴子的兇名,甚至能止小兒夜啼。
也許是深感平生血債累累,濯洗不清。
太.祖皇帝駕鶴西去前,解散了這個機構,并把一切記錄有關于血滴子的信物典籍都付之一炬;而令人聞風喪膽的繡衣使們,也摘下面具、除去錦袍,湮沒于無名的衆生之中。
至今已逾一個甲子的時間。
沒有史記、沒有殘墟。
不管是血滴子,又或是繡衣使,如今已成為了茶樓飯館間的一個傳說而已。
隋意定定地瞧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浴血之人:“你是說,血滴子曾在京城中統建地網,而你們,又恰好知道這地網的細情?”
“不是我們,是馮家;也不是細情,只是其中一部分的走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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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虛弱地道:“馮家曾給過我們一張地圖,裏頭繪制着幾條交叉相雜的地道。”
“他要我們從肉鋪往地下挖,直到與這些原有的地道相連;還叫我們對這幾條密道進行改造,以便于後來的計劃。”
小世子神情平靜,一面聽着原委,一面再度攤開了手裏的肉鋪布局圖。
待屠夫話音止住,他便把紙張翻了個面、使空白朝上,平鋪在屠夫跟前尚算幹淨的地板上,不溫不淡道:
“将你知道的畫出來。”
屠夫吃力地擡起頭,伸出手指,沾着滿地的血跡,顫巍巍地在圖紙背面畫了一個方形、幾條折線、以及幾個圓圈。
小世子神色未變:“趙京城、地道、藏身之處?”
屠夫似虛脫一般癱軟在地,喘着粗氣,颔首道:“經此一事,他們恐怕不敢再回城中,應該和抓來的人質一起,全都藏在城外的村落裏。”
“那地方距天波門十裏地,在天波門的正北方向;從城外的密道口出來,到那裏只需走五裏。”
隋小世子拾起血畫的圖紙,交予一旁的小厮:“燒了。”
待小厮領命退下,他才複望向已然毫無動彈之力的屠夫:“城外藏身的地方,都有什麽人?”
“不算三個人質,大約,有三十來人。常在那坐鎮的,是馮家的師爺和他帶來的十幾個打手;剩下的,就全是我們寨子裏還活着的人。”
小世子靜了靜,忽然蹲身看他:“你喚作什麽名字?”
屠夫仿佛已沒力氣再思考更多的東西,只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李良骁。”
“多大了?”
“四十,有二。”
“秦州人?”
“是。”
“可有至親?”
“雙親俱亡,曾有娘子和一雙兒女。”
“妻兒去了何處?”
“不知道,我,我退回民籍後,他們不告而別。”
“為何會做廂軍?”
“祖上,從軍。”
“除了秦州,還到過什麽地方?”
“兖州。”
“什麽時候?”
“十年前。”
“因何而去?”
“調兵。”
“與你同寨的人,有沒有和你一營,當時也去了兖州的?”
“沒有,我們都是五湖四海的,可憐人。”
“識字麽?”
“不識。”
“身上可有能證明身份的物證?”
“有娘子求的平安符,腰,腰上。”
小世子仔細瞧了瞧他的一圈腰帶,從裏頭抽出來一枚顏色頗顯黯淡的布符——保管得很好,倒是沒有染血。
“最後一個問題,你城外寨中的當家首領,喚作什麽?”
“黃……季庸。”
隋小世子将平安符收入袖中,再度望了氣若游絲的屠夫一眼。
“睡罷。”
他輕聲說完,站了起身。
往屋外走去,在提步擦過門口守衛的肩時,小世子腳步不頓,只從口中飄出一句格外輕忽的話語。
“殺了。”
身後木門“嘎吱”一聲關上。
小世子站在房廊下,攏袖擡首,只見本還晴朗的天色,這時已被魚鱗狀的綿雲所覆蓋。
看來是要下雨。
……
州北瓦子。
李氏肉鋪一整個早上都沒開張。
但因素日裏,店門前也是冷冷清清的狀況,今日這般異樣,倒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為掩人耳目,隋意跟着小厮,從後門進入了肉鋪的雜院中。
“就是此處了。”
小厮引着人來到院西的一口水井旁。
隋小世子垂眸朝井中眺望。
因為被罩在木棚子的陰影裏,井又深,視線所及,幾乎只能看見一個黑洞洞的井口。
小世子彎腰拾起腳邊的一塊小石子,往井中砸了進去。
“啪,啪。”
深邃的井道裏,傳出來幾聲脆響。
“幹的,不高。”
小世子做好判斷,往旁微微地伸手:“将傘給我。”
小厮于是把帶來的油紙傘放入了他的掌中。
接過傘,小世子向前一跨,在小厮一瞬間因吃驚而變得瞠目結舌的神情中,堪稱是非常利落地,坐上了井沿壁。
而他的雙腿,則是已經被井內的黑暗所吞沒。
“你回去罷。”
隋意偏頭,吩咐道。
小厮仿似才反應過來他這舉動的含義,臉色頗為惶恐。
“世子這是要,要,獨自下井?”
地道易進難出,盡頭便是那夥窮兇極惡的歹徒所在;無論是只探探地道,還是前往賊人窩點——
孤身一人,都太過瘋狂了!
小厮心驚不安地躬身,企圖令眼前這個無所顧忌的少年打消念頭:“密道地情複雜,賊人又如此地兇殘奸猾,世子還請三思!”
不聞回應,小厮垂着頭,又急急諾諾地補充:“報,報官罷,大理寺和禁軍定能将他們一網打盡的!”
“你以為,他們在城外不會派人盯梢?”
小世子一手後撐着井磚,語調平和,條分縷析。
“禁軍調度也好、信使傳書也好,京內一旦有什麽動作,他們一定會像驚弓之鳥一樣,四散而逃罷。我可最讨這些厭無窮無盡的後患了。”
“那……”小厮急道,“那就請世子準許小人同行!”
隋意笑了聲。
小厮擡頭,只見小世子溫溫懶懶地朝他揮了揮手,單手一撐,身影便輕盈地落入了漆黑的井中,只給岸上的人留下一句:
“不,你會礙事。”
……
申時三刻,一隊整裝肅穆的禁軍闖入了州北瓦子的地界。
行人們莫不側目而視,惶然驚訝地駐足觀望。
禁軍如一支利箭般破開人流,一直行到了東街的李氏肉鋪前,才停下。
随着領頭的一聲令下,這一間小小的鋪面,便迅速被身着甲胄的鐵衛給圍了起來。
“大人,這幾日,府衙已細細核對過京都的戶籍變動,這家肉鋪主人的身份,是很有疑窦的。卷宗裏所記的條目,在他原來的州籍上,完全找不到,疑是用了假身份。”
裴文煥跟附着禁軍後腳到來。
他一面聽着錄事的禀報、一面停步,望了望周邊的地貌。
很快,他雙眸微眯,思忖道:“之前憑借幾樁案子裏賊人出現和消失的地點,我與禁軍統領曾圈出來一塊大致的賊匪窩巢所在,這肉鋪,也在其中。”
“正是。”錄事俯了俯身,“不過那次搜查,劃域實在太大,只着重搜了民戶中有無藏匿人質,結果一無所獲。”
裴文煥望向鋪頭那塊印有“李氏肉鋪”字樣的牌匾,冷冷地勾起唇角。
“看來這回,有必要裏外上下,好好地将這裏搜檢一遍了。”
錄事恭聲應是,随即穿過禁衛,上前叩響了緊閉的肉鋪大門。
半晌,無人回應。
“大人,鋪子裏面好像沒有人在。”
錄事小跑回臺階之下,回禀道。
“是真沒人、還是假沒人,進去一看便知。”裴文煥說着,朝領頭等候的禁軍使了個眼色,“破門。”
禁軍頭領躬身抱拳,而後指揮着身邊的士卒搬來木樁,“哐哐”地撞向肉鋪的紅漆大門。
不一會兒,木門便被蠻力破開了。
十餘名禁軍列着隊,向鋪內魚貫而入。
待大概探清了鋪內的情形,禁軍頭領疾步走出來,向門外的裴文煥又抱了一拳:“裴大人,鋪子裏頭已經空了。”
裴文煥沉默片時,發聲:“有勞領軍衛了,還請領軍衛帶兵仔細地搜查這肉鋪中的每一個角落,能指向鋪中之人的身份的物件也好、他們平日所行之事也好、去向也好……一根頭發絲都不要放過。”
“是。”
等禁軍頭領受命離去,他又望向身旁的錄事:“你帶幾人,去同周遭的住戶打聽打聽這鋪子的來歷,以及它是何時關的門、因何而關門。”
“屬下明白。”
錄事退開後不久,天空陰沉的雲團中,驀地,決裂而出一道刺目的電光。
幾聲驚雷緊接着“轟隆”炸響。
裴文煥踱步至鋪門前的屋檐底下。
他前腳剛邁進避雨地,後腳,豆大的水珠便“噼裏啪啦”地砸了下來。
石階旁的青石板街道,差不多是在眨眼的時間內,便被雨水洇成了深色。
坑窪之處彙成水灘,雨滴擊打着水面,蕩起漣漪。褶皺的鏡面,依稀倒映着忙亂地尋找避雨處的行人、和毅立如松的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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