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猗猗十四 我只能請你喝一杯茶
這鮮紅的血色, 把廳內衆人俱是驚了一驚。
還是姜敏行又驚又氣地笑出聲來,才将女使婆子們給喚了回魂,手忙腳亂地架着謝從文下去了。
一時間, 小院裏全是打水、找帕子的動靜。
謝嫆也頗覺尴尬,只續了幾句,便沒再留人。
客人剛出門, 她便扭身朝謝從文的所在走去,背影很有幾分氣急, 步履生風。
另一頭, 陸宜祯離開謝府, 直到坐上回姜家的馬車, 臉上的愣色都還沒恢複。
她、她是什麽補血丸嗎?為什麽天底下竟會有人只瞧了她一眼、就流出鼻血?
“我就知道那謝從文心術不正!”
姜敏行瞥眼看她, 語重心長道:“你記住了,往後遇見他那種色胚子, 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陸宜祯木然地點了點頭。
……
到揚州以後,陸宜祯收信收得很勤。
北邊京都, 有父親母親日常的叮咛、還有好友間的閑談;西邊奉山,則有小世子的囑問, 兼迎香等人的趣話。
這一日, 她收到了一封很不尋常的來信。
……
陸小寶,見信安好。
你一定疑惑為什麽離上封信寄出後才不到三天, 我又給你寄了一封。這并不是因為我在家中跟着嬷嬷學宮中禮儀太過煩悶,而是有大事要求助于你!
宛音年已十七, 前兩年英武侯因為預料到宮中有選秀之事,才沒着急給她定親,但如今選秀大致也算塵埃落定,他們見宛音入宮無望, 轉頭便給她說了宣平伯爵府的親事,而且要讓她嫁的,還是伯府的嫡次子!
想必你還記得兩三年前震動京都的那樁劫殺案,那時,宣平伯爵府見曹五姑娘被人劫走,半句話不問,上門就要退親。這樣的火坑,宛音嫁過去,定有很多苦頭在等着她。
好在下聘當天,徐家老太太大鬧了一場,才暫時壓下了這門婚事。
不過我瞧着那英武侯的糊塗蠢樣,只要尹小娘再往他耳邊吹幾日枕頭風,他的壞念頭一定又會死灰複燃的,到那時,宛音又要哭得不成樣子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僅憑我的腦子,确乎想不出破局的好法子了。哥哥爹爹都在忙公務,這種別家後宅的事不好麻煩他們,我阿娘聽聞此事後,也只是唉聲嘆氣,說宛音命苦,同樣想不出好辦法。
至此,我在信中鄭重地求助于你。
盼早日歸京。
……
字跡狂放潦草。
陸宜祯幾乎能想象出段毓兒在寫下這封信時,焦急得抓耳撓腮的模樣。
英武侯,尹小娘……
都說虎毒不食子,她倒還真是第 一回瞧見,做父親的想親手推女兒進火坑。同時又疑惑,做男人的,真的能為情、為色、為利迷惑至這等地步?
但不管怎麽說,眼下把宛音姐姐從困境裏解救出來,才是第一要務。
陸宜祯苦思冥想了大半天,終于提筆寫道:
毓兒姐姐,見信安好。
關于你信中提到的事,我思考了許久,只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宛音姐姐在英武侯與宣平伯爵府再次說親之前,求徐老太太和侯夫人為她找個好夫家。
如此,一約既成,就算英武侯是宛音姐姐的父親,應當也再沒什麽好說的了。
只是要委屈宛音姐姐,在這又短又倉促的時間裏,瞞着英武侯,多挑些适宜的男子。
又或者……毓兒姐姐可以向宛音姐姐打探打探,如若她心裏已有了喜歡的人,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
親自将信寄出後,一連好幾日,陸宜祯心中仍有些放不下。
有時候坐在亭子裏,就能莫名其妙地發起呆來。
心裏想,男人三妻四妾,後院的女人多了、孩子多了,總會滋生出無窮無盡的問題。這樣的環境,該多麽地磋磨人呀。
她可不想變成像尹小娘、侯夫人那樣的人。
……
自上回謝府匆匆一別後,謝從文像打了雞血一般,幾乎日日都要上姜家登門拜訪。
每回來,他也只說是探望老爺子老太太、又或是找姜謹言敘敘話,理由說得無可指摘。
姜家長輩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去了。
倒是姜敏行看不慣他孔雀開屏一般的作态,幾次三番嘲諷,怎料後者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又或是被一腔熱血沖昏了頭、旁人的話都從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總之倔得很,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于是乎,陸宜祯經常在各種場合偶遇這位小謝公子。
有時候是在水榭邊、有時候是在花園裏、有時候是在揚州城的十裏長街中。
她約莫也知曉這位小公子對自己存的心思,初初的不自在感稍退之後,便苦惱着,該怎麽同他說拒絕的話。
思來想去,她走進了一間茶棚子裏。
問店家要了兩碗茶水,而後,陸家小姑娘托起腮,開始等人。
沒一會兒,鮮衣錦袍的小謝公子便大搖大擺地打着扇,遠遠地從人叢裏,朝她這處走來。
等離近了些,仿佛才看見她似的,輕快地咧牙露出笑,說道:“好巧呀,陸姑娘,你也來喝茶嗎?”
“對呀,喝茶。”
陸宜祯朝他笑了笑:“順便等你。”
小謝公子搖扇的手霎時僵住,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見對面人擡手給他指了指位子,便收了折扇,讷讷地坐下了。
陸宜祯将其中一盞茶朝他輕輕推過去,自己則捧着剩下的茶杯,啜了一口。
小謝公子不懂她的意思,但也還是學着她,端起了茶杯。
“謝從文,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樣幹脆的話語,宛如電流一般,直直刺進了謝從文的耳中,令得他手抖不止,“哐當”把茶杯摔在了桌面上。
“我,我……”
半晌,他才梗着脖子,面頰通紅地擡起眼睛,直視着對桌的姑娘,咬牙承認:
“對!我喜歡你!”
陸宜祯看着他,不禁想,自己在奉山坦白心意的那一日,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表情呢?
只一瞬,她便回過神來,莞爾道:“多謝你喜歡我。”
謝從文眨了眨眼,對這句回答顯得不能理解,神色怔怔地。
“但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對面的姑娘幫他把歪倒的茶杯扶正,掏出帕子擦了擦,并沒有管流淌出來的舊茶水,而是為他續上了一杯新茶。
“所以不好意思呀,我只能請你喝一杯茶。”
……
謝從文沒再來過姜府。
而姜謹言與謝嫆的婚事,在一個萬裏無雲的晴天,也如期而至了。
是日,十裏紅妝、鑼鼓齊鳴,迎親的主幹街道被揚州城看熱鬧的百姓圍得看不見一點落腳地。
當裝着新娘的花轎抵達姜府門前時,陸宜祯還在府內前堂,與外祖父、外祖母等一衆長輩說閑話。
直到門外小厮一聲高喝,前堂中的所有人才震了一震,肅衣斂容,端端正正地或坐、或站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陸宜祯站在木門邊,欲伸長脖子往外眺望,只可惜從正門到前堂還有各式各樣的石屏門廊阻隔着,她并不能看見姜府門口攔門、跨鞍、撒利市錢的盛況。
沒等多久,一對新人便在喜慶熱鬧的簇擁聲中,緩緩地邁進了前堂。
姜謹言今日穿着大紅色的喜服,整個人與素日穩重溫和的氣質都有些不太一樣;謝嫆則身着青綠衣、手持卻扇,粉妝含羞的面容在錦扇後若隐若現。
成婚有三拜。
拜天地、拜父母、新人對拜。
三拜過後,天地為證,高堂為憑,結為一生一世、舉案齊眉的夫妻。
陸小姑娘覺得這是個美好至極的說法。
待新婦被送入新房後,姜府的喜宴便正式開席了。
陸宜祯沒有沾酒,伴在姜老太太身邊,吃了些糕點、又吃了個醬肘子。
興許是見長孫成家,心有激動和感慨,老太太也難得盈了眶淚,拍了拍她的手,對她說道:
“其實成婚也就是這麽一回事,離了舊家,有了新家,若是新家叫你感受到的溫度、情意還不如在舊家的,那麽這個新家,不去也罷。”
“祖母……”
“小寶兒,祖母今日就告訴你,咱們做女人的,不必着急成婚,多看看,仔細挑挑,定不能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