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同學,我找李燃

陳見夏沒有去姑姑家住。

課間操那通令她絕望的電話過後,她決意要破釜沉舟,只聯系了王南昱。原本他還要在縣裏待幾天的,陳見夏電話一打來,他就開着舅舅借給他探親用的黑色桑塔納趕來接她,一路把她送到了振華門口。

陳見夏坐在副駕,雖然是冬天,車座上的涼席坐墊還沒撤,王南昱很不好意思地問她是不是久等了,天太冷,他要先把蓋在發動機上保暖的棉被撤下來,放進後備箱,然後慢慢等車熱起來。

“耽誤你時間了。”王南昱說。

“已經麻煩你這麽多了,你別這麽說。”見夏低着頭。

上車後她坐在副駕駛——這是她人生第一次坐在副駕駛,學着電視上的樣子系安全帶,王南昱笑了,說用不着,我舅說我天生就是開車的料,很安全的。

見夏說你也系上吧,以後都系上。王南昱愣了愣,突然笑了,很高興的樣子,立刻給自己也系上了。

車上他們只說了幾句話。

“你要去找你老師?”

“嗯。”

“她不答應怎麽辦?”

陳見夏面無表情。

“那你找完她住哪兒?”

“我得先找到她,別的沒想。”

“那你晚上找我吧。我不住公司宿舍了,我租房子了,跟饒曉婷他們合租的,我跟她打個招呼,你可以來找我們。給我打電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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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她拒絕了王南昱陪她一起等,車停在校門口空轉費油,沒必要。王南昱離開時滿滿的擔心,不斷用手在耳邊比畫“給我打電話”,見夏在小賣部門口目送他的車遠去。

他穿着皮衣,戴着耳包,陰天也架着一副飛行員墨鏡,見夏忽然想不起來他初中時的樣子了,連肯德基服務生的樣貌也跟着一并模糊掉了,他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男人,一個會被小學生喊叔叔的年輕男人。

碗也刷完了,見夏穿上羽絨服和防滑靴,俞丹到底還是決定陪她下樓。她輕輕扶着俞丹,樓梯寬度剛剛足夠她們兩人并行,陳見夏的羽絨服蹭在樓道牆面上,刮得厚厚一層灰。

“俞老師,男孩女孩啊?”

俞丹頓了頓,“你們小孩不懂,現在醫院都不讓測了。”

陳見夏不相信,求子迫切的人一定會找關系偷偷驗B超的,她媽媽就做過,十幾年過去了,現在就算查得再嚴,只要醫院有熟人,總有一扇後門留着的。

人世間銅牆鐵壁,總有一扇門。

俞丹又說:“男孩女孩都好。”

她感覺到俞丹被問到之後情緒有些低落,隐隐猜到了結果,生怕哪句話沒說對,又讓俞丹收回成命,于是也沉默了,樓道裏只能聽見陳見夏不斷召喚感應燈的跺腳聲。

“你就不能讓着點你弟弟,一家人能偏心到哪兒去,讓你說得那麽冤屈屈的。”半晌,俞丹找了個話頭。

陳見夏不反駁,“俞老師,你以後要做得比我媽媽好。”

俞丹沉默了。她此時更像個普通的阿姨,而不是老師。

見夏在路口招了一輛出租車,俞丹從兜裏掏出二十塊錢遞給陳見夏,她沒收,從自己羽絨服口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塊晃了晃,讓俞丹安心。“老師我帶錢了。”

王南昱走之前把自己身上的所有零錢和一張一百元整鈔都留給了陳見夏,她沒推辭,在小賣部數清楚了,一共一百三十四塊五角,打算未來還給他。

車要起步前,俞丹轉身往回走,陳見夏搖下後排窗子,朝她喊:“俞老師,您答應我了!我們周一見!”

俞丹轉回頭,沒好氣兒,“周一我産檢,見不着。”

見夏一愣,笑了,緊接着,她看見俞丹臉上有了今晚第一個也是三年以來面對她的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她不知道這笑容因何而來,只能回以更燦爛的笑。

俞丹說:“陳見夏,你要回來就安分守己,那種家庭好的小男孩沒長性、不正經的,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好好學習。”

半路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車開得很慢,又遇上博物館主幹道封路,幾公裏的路走了二十分鐘,終于她遠遠地看見等在路邊的王南昱,人凍得哆哆嗦嗦的,頭發被雪蓋成了花白。

“你怎麽不穿羽絨服啊?”她打量他的皮夾克,“開車不穿也就算了,室外也不穿?”

“這饒曉婷他們賣的貨,送我了,說我穿着好看。這不見你嗎,穿得精神點。”

陳見夏沒接茬,她沒戴手套也沒戴圍巾,總不能把羽絨服脫給他穿。這樣想着,忽然記起幾年前的雪夜,她摘下化纖圍巾系在李燃身上,李燃把臉縮進圍巾裏,牽起她的手。

她心裏一抽。這樣家庭的小孩沒長性,不正經,“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可即便長大了,她還是會記得他牽住她的手。

她不信這些大人。她爸爸媽媽,俞丹,他們各有各的苦,沒見誰真的活明白。他們憑什麽說李燃,他們憑什麽說小孩長大了都會苦?

“沒落東西吧?”王南昱朝出租車後座瞄了一眼,甩上了車門,“走吧。”

他就租住在臨街居民樓的三樓,房子比俞丹家大,有三個卧室,是舅舅朋友的公房,象征性收了點月租。本來是他一個人住,後來饒曉婷知道了,覺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帶着男朋友張軍一起住了進來,交三分之一的房租。

“張軍跟她分手了,”王南昱輕聲說,“你別跟她提張軍。”

見夏失笑:“我不記得張軍長什麽樣子了,上學時候都沒說過話,我提他幹嗎。”

“當時還是他倆一起勸我來省城的,”王南昱走在前面,扭頭看了一眼見夏,“你記得嗎,你去振華讀書之後,國慶第一次回家,咱倆在肯德基碰上了。”

見夏點點頭。

“當時饒曉婷他們也在,她和張軍初中畢業分手了,那幾天又好上了,叫我去唱歌喝酒。之前他們就一直勸我一起到省城找找發展機會,我猶豫很久了,那天看見你,就下定決心了。”

陳見夏愣愣地琢磨着他的話,兩人已經爬上了三樓,王南昱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手凍僵了,鑰匙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陳見夏彎腰去拾,保險門卻自己開了。

“回來了?”饒曉婷倚在門框上,室內暖氣燒得旺,她只穿了一件寶藍色吊帶睡衣,腳下踩着一雙粉色人字拖,陳見夏彎着腰,先看見的就是她鮮紅的腳指甲。

見夏朝饒曉婷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饒曉婷瞟了她一眼,越過她朝王南昱笑笑,算是回複。

“見夏,快進門,屋裏暖和。”王南昱推着她往屋裏走,兩人站着換鞋,王南昱的皮鞋好脫,他彎腰幫見夏找拖鞋:“你穿我的拖鞋吧,這雙是新的,裏面有絨,暖和。鞋大不大?”

見夏搖搖頭:“拖鞋大點沒關系。”

“你什麽都沒帶吧,我剛等你的時候去旁邊小超市買了新的牙刷,牙杯你用玻璃杯對付一下,我還給你買了瓶洗面奶和擦臉的,洗發水你就用我的吧,都差不多。”王南昱從包裏把東西一樣樣掏出來,放在客廳的邊桌上。

客廳雖然比俞丹家大,但衣服都散亂搭在沙發上,這裏一件那裏一件,牆角堆滿紙箱,定睛一看,餐桌椅背上還挂着一只胸罩,陳見夏連忙收回目光,對王南昱說:“你不用這麽客氣,我用香皂洗臉就行。”

饒曉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撲哧一笑,斜了他們一眼:“王南昱你什麽意思啊,都是同學,她用我洗面奶和護膚品不就行了?我的有毒啊?”

王南昱不理會,陳見夏摸不準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關系,有多要好,也不方便搭茬。饒曉婷不罷休,繼續盯着陳見夏發作:“我聽說你不是有個男朋友嗎?你怎麽不去找你男朋友啊?”

王南昱喝止:“饒曉婷!”

雖然落魄不順,還不至于誰都能來踩一腳,陳見夏淡淡地看着她:“我愛住哪兒住哪兒。你是租客吧?王南昱是你二房東,他借我住處,需要經過你同意嗎?”

饒曉婷也不生氣,陳見夏的暗諷對她來說仿佛撓癢癢,不輕不重的。

王南昱打圓場:“見夏,我跟曉婷商量了,雖然有三個屋,但有一個裏面只有一張折疊床,上面堆的都是曉婷店裏的貨,床上也全是灰。你要不介意,跟曉婷湊合一晚上吧,要實在覺得不習慣不方便,你睡我房間,我睡沙發。”

陳見夏連忙客氣:“不用不用不用,我睡沙發。”

饒曉婷急了:“我讓給你半張床不錯了,你他媽嫌我臭啊?”

見夏皺眉:“嘴裏別不幹不淨的,上學時候我就煩你這樣。”

饒曉婷起身,趿拉着拖鞋朝她過來,王南昱見勢不妙,連忙擋在兩人中間,饒曉婷開始指着王南昱鼻子罵:“人家高才生不樂意跟我睡,你趕緊領你屋去吧,你不就盼着這天呢嗎,你來省城就是為她,現在混得也不錯,她哪兒了不起啊,不是也被學校趕回老家去了嗎,男朋友也沒你孝順,我要是你得趕緊抓住機會,要不今晚就帶你屋裏把她給辦了吧!”

王南昱揚手就是一巴掌。

巴掌不重,但陳見夏看得心驚膽戰,恍惚間有些想起王南昱初中時候的樣子了——他畢竟曾經是個混混,上課中間聽到樓下一聲口哨號令就從書桌裏抽出金屬指虎套在右手上往樓下沖的打架高手,面對陳見夏時或許憨厚守禮,但從來不是個馴順乖巧的孩子。

何況他現在也不是孩子了。

饒曉婷沒哭,捂着臉倔強地看着王南昱,眼睛明亮異常。

“你把嘴放幹淨點。”王南昱說完就轉身看見夏,他并沒因為自己暴戾的一面被喜歡的女孩看到而羞赧,或許這對他來說是非常正常的,并不需要遮掩。

王南昱拿起茶幾上的洗漱用品抱去了洗手間,邊走邊說:“你穿秋衣秋褲睡覺還是換睡衣?我有件大T恤,你能當睡裙穿,是幹淨的,給你放沙發上了,這房子暖氣燒得好,晚上穿太多會熱醒。”

他關上洗手間的門:“我先刷牙了,一會兒洗手間讓給你。”

客廳裏只剩下陳見夏和饒曉婷,見夏往邊上靠了靠,她怕饒曉婷的長指甲劃花自己的臉。饒曉婷卻突然冷笑了一聲,放下了手,拿起茶幾上的小鏡子端詳左臉頰,上面一點印子都沒有。

“幹你娘,”饒曉婷對着鏡子輕聲咒罵,斜了陳見夏一眼,“你到底住哪屋?”

她就這麽翻篇了?見夏不敢置信。

“本來是怕麻煩你才說我睡沙發的,但是我還是和你一起住吧。”她彌補似的說道,“我能去你屋換衣服嗎?……你別說,這屋暖氣燒得好,還真是有點熱。”

她刷牙洗臉後,和王南昱道了晚安,又給爸爸打了電話。這通電話因為媽媽在旁邊不斷搶電話的咒罵而拖了足有十五分鐘,最後她找來饒曉婷在電話邊故意說了幾句閑話,才讓爸爸相信她是和初中女同學住在一起。

不相信也沒辦法了,大半夜的總不能從縣城殺過來。

見夏回到饒曉婷卧室,換上了王南昱的舊T恤,韓流來襲的第一年這種超大款式的衣服就風靡全國,的确可以做睡裙了。她在T恤裏面依然穿着內衣防止露點,胸口的骷髅頭被撐出小小的起伏。

下面光腿她不自在,穿上秋褲又太傻,正犯難呢,一條純色緊身打底褲被扔到了她面前,饒曉婷站在卧室門口,一臉嫌棄:“穿這個吧,剛拿的貨,新的。穿不下我就沒辦法了。”

見夏朝她露出了見面以來第一個笑容,“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饒曉婷冷笑:“假×,比上學時還假了。”

陳見夏挨了罵也沒生氣,她反問饒曉婷:“你喜歡王南昱?”

饒曉婷這才愣住了,少女情态浮現在濃妝的臉上,只是一瞬,又用不耐煩僞裝起來:“你問我這話什麽意思,他喜歡你,我喜歡他,你比我牛×呗?!”

陳見夏笑了,搖搖頭:“王南昱知道你喜歡他嗎?來的路上他還跟我說讓我別提那個誰,說你正因為分手傷心呢。”

饒曉婷翻了個白眼,把床上堆積成山的衣服挪到梳妝臺前的椅子上,給自己騰了個地方盤腿坐下,拍拍另一側的床沿,示意見夏也坐下。

“你會跟王南昱好嗎?”饒曉婷單刀直入。

見夏失笑,想都沒想就搖頭。

饒曉婷嗤笑:“那他真他媽可憐。”

“王南昱沒說過喜歡我,我們上學時候沒說過話,我……我不想睜眼說瞎話,說什麽他肯定不喜歡我之類的話,但我覺得,就沖他這三年沒怎麽找過我這一點,喜不喜歡我這件事,對他沒那麽重要。”

陳見夏驀然發現,經過戀愛之後,她竟也成了感情大師,能說出一些道道來了。

饒曉婷神秘一笑:“他在旅行社交過女朋友的,帶的團裏面的游客,看對眼了,就好上了。倆人好了半年,在這兒一起住,那女的以前還經常跟我們去KTV唱歌。”

見夏笑了:“所以我說的沒錯嘛。”

王南昱應該是對她有些念想,她不是傻子,但也只是念想罷了。一個混社會的男生,沒拿她當妞泡,盡可能尊重她,讓她努力學習争口氣——或許是珍重,或許就像她對饒曉婷所說的,沒那麽在乎。可無論如何,陳見夏也珍重他。是他二話不說開車接上她,沉默地送到振華門口,改變了她的命運。

她們關了燈,躺在狹小的床上,見夏盡可能靠近床邊,不想擠到饒曉婷。她忍不住好奇,張軍應該也是個高個子吧,一米二的窄床,他和饒曉婷怎麽睡得下?

想着想着想到別處去,臉紅了。

“欸,”饒曉婷翻個身,臉朝着她,“你跟你男朋友,‘那個’過嗎?”

陳見夏這次臉是完全燒得通紅:“你胡說什麽!”

饒曉婷嗤笑:“不就是談戀愛嗎,有什麽的啊,談戀愛‘那個’很正常啊,王南昱也跟前女友一起住,不睡覺你倆都幹什麽啊,一起上自習?”

陳見夏懶得和她說:“對,上自習。他送我去補課班。”

“你是找男朋友還是找了個爹啊?”

見夏翻身背對饒曉婷,饒曉婷卻來勁了,一個勁兒扒拉她胳膊,“跟我說說,學習好的人在一起都幹啥?牽手嗎,親嘴嗎?你笑了,親過吧!都親了怎麽可能沒……”

陳見夏坐起身:“我去睡客廳。”

饒曉婷扯着她的後領子将她拽倒:“你挨處分他沒幫你嗎?你來省城怎麽不找他,是不是人家不要你了,你就來找王南昱了?你這女的可真行……”

在饒曉婷的絮叨中,陳見夏漸漸閉上了眼睛。千裏奔襲、僵直苦守、壯士斷腕……她用意志力屏蔽的疲乏和恐懼終于還是摸回了她的身體裏,拉着她無限下墜。

将睡未睡的混沌中,一個念頭倏忽閃了過去。

要買個大床,很大的床,和李燃,如果有未來。

周一又是大雪,升旗儀式取消,改為室內廣播,學生們鞋底的雪一路化成水,走廊裏都是一片片的污漬。張大同拎着拖布走出來,咒罵着擦地,然而每每将班級門口擦幹淨,總有遲到的學生跑過,再添幾個泥腳印,如此反複三四次後,他終于忍不了了,對着視線範圍內又鬧出來的一雙夾棉靴大罵:“沒長眼睛啊!那麽寬的地兒,非踩我剛擦過的?!”

張大同擡起頭,眼前的女生有些面熟。

女生朝他笑笑,說:“你是十四班的嗎?麻煩幫我找下李燃。”

正說着,趴在最後一排座位上打盹的李燃聞聲擡起頭,目光穿過敞開的後門,迷蒙了幾秒鐘。

雪在背後的窗外簌簌落下,少年澄澈的雙眼綻放無比燦爛的晴朗。

“陳見夏。”

他輕聲念着,笑了。

你有過被愛的感覺嗎?

被愛沒有愛人好。

要主動去愛。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不是絕望之中等到了愛人駕着七彩祥雲來拯救你,是你披荊斬棘奔襲萬裏,去遠遠地看他一眼。

愛的世界裏沒有度量衡,你感受到的一絲一毫都有千鈞之重,愛是答案,愛是意義。

陳見夏感受到存在。她存在。

男孩奔向她的動作很慢,一瘸一拐,卻毫無保留,仿佛整個春天的花不管不顧朝着她一個人開。

她做到了。

不是随波逐流,不是人雲亦雲。

她做到了世界上最簡單的一件事,為自己,為愛人。

從沒有過如此篤定的快樂——

小學考了第一個雙百;

第一次擔任升旗手;

第一次因為乖巧懂事、考第一名被大人從小飯桌叫到大飯桌上說吉利話拜年,而弟弟只能在一旁憤恨地看着;

過年時在奶奶家看《女人不是月亮》,被二嬸誇獎“我們小夏長得多像女主角扣兒啊”,于是當女主角扣兒被人污蔑“搞破鞋”,不肯接受肩背草鞋游街的命運,她看得出神,攥緊拳頭,心想我也永不屈服;

中考模拟上了縣一中分數線;

招生辦主任和她說,你被振華看上了;

……

人生中那麽多驕傲,那麽多瞬間感受到“自我”,沒有一個比得上李燃一瘸一拐奔向她的那一刻。

他緊緊摟住她,仿佛要将她摁進自己胸膛裏,火熱的頸窩貼着她的臉頰,陳見夏忘了走廊裏別人的目光,忘了前程遠大,淚水淌進他的身體裏,突然覺得,世界此刻末日也好,烈火漫過吧,她早就不怕疼。

她仰頭看着李燃的臉,還有瞌睡時留在面頰上的紅印,頭發亂蓬蓬,全是黑的,曾經張揚的紅毛早就無影無蹤了,只有一雙眼睛,依然如狗一樣純淨。

我為你下跪過。我為你差點去死。為你。

這是我最驕傲的事。

陳見夏緊緊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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