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意外之變
自從鄯伯辛搬進來與阿欽同住,許多天不再見瓦西的身影了。
那個閃閃發亮的小影子似乎失去音訊,一直窩在新建好的木房子裏守着水源,多日不見,每每念起他病中探望的好意,阿欽心中免不了要感動一番。
這天,正逢鄯伯辛出城辦事,阿欽坐于桌前擦拭匕首,忽然聽見有石子落地聲,向門外“看”去,只聽見一聲模模糊糊的嘀咕,便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小影子奔過來喊道:“漂亮姑姑,那個讨厭哥哥走了麽?”
阿欽啞然失笑,握住瓦西的手道:“你找我有事?”
“嗚嗚,我不敢來看你,那個哥哥好兇……”瓦西抹了一把淚花,可憐兮兮的哭訴,又想阿欽看不見,只好委屈的吸吸鼻子:“他不在就好,我和阿爸都好久沒有和你說上話了——”
“所以,今天你去我們家玩罷?”
“你們家?青雲旁邊的小屋麽?”阿欽摸着他的頭道,“可是讨厭哥哥回來若看不見我,會着急的……”
“漂亮姑姑你不能扔下我阿爸不管,嗚哇嗚哇——”
“和你阿爸有甚麽關系?”阿欽哭笑不得道。
“嗯,嗯,這個……”瓦西有些吞吞吐吐,忽然趴在阿欽身上道,“漂亮姑姑,你喜歡我麽?”
“嗯……你挺可愛的,”阿欽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
“那你喜歡我阿爸麽?”
“老爹勇敢果斷,我欽佩他。”
“真的?”瓦西的眼睛亮了亮,“那你和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阿爸人挺好的,絕對比那個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強多了!”
“混小子,說誰小白臉!”一個熟悉的影子走進屋子,瓦西回頭一看,大叫“不好”,連滾帶爬的跳窗而出,鄯伯辛拍拍他的腦袋瓜,将他從窗前拉回來,反剪他的雙手,瓦西掙脫不下,只好乖乖站在一邊束手就擒。
“趁我不在,又為你那滿頭白發的老爹鴻雁傳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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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才不是滿頭白發呢!倒是你,白白嫩嫩的,乍眼看就像個姑娘家,裝什麽大老爺們!”
“爺們?”鄯伯辛皮笑肉不笑的道,“爺們有你這樣成天扒在窗前偷窺人家姑娘家的?”
瓦西扭過頭不說話,臉上紅撲撲的,憋了半天,仰起頭強裝鎮定道了一句:“我不管,反正城裏的人都覺得阿爸比你好上千百倍!”
“哈哈,沒想到第一次見表嫂,竟又見了一次說媒人,還是個小男子漢!”鄯世瑜從容的走進屋內,打趣道,“表哥可千萬小心注意,當心駛得萬年船啊!”
鄯伯辛回頭,一臉郁卒的看着他:“真不知你要跟着來湊什麽熱鬧——”
“我成親的時候你可湊足熱鬧了不是?這下娶了表嫂嫂,怎麽我也得一報還一報,”鄯世瑜拉着自家媳婦的手,“表哥與我不同,花前月下,一世風流,那些個風花雪月的往事,如何能不讓表嫂嫂知道一二?”
幾句話下來,鄯伯辛一張臉已經焦黑如炭。
鄯世瑜笑眯眯的看着阿欽,對自家表哥的不滿似乎聞所未聞。
話到冷場,當事人只好大方開口:“看來是有貴客臨門,有失遠迎,阿欽待客不周,還望兩位海涵。”
“姑娘不必介意,”鄯世瑜道,“我二人随表哥一同遠道而來,見他日夜奔波,旅途勞累,卻還是馬不停蹄片刻不誤來此處見你,想必是心中早有了決斷,還望姑娘能珍惜這一片癡心。”
“公子待我的好,我自當知曉,”阿欽答道,“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鄯伯辛将唧唧歪歪的瓦西打發走,兩家人齊聚一堂,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頓晚飯。
吃食簡陋樸素,衆人大快朵頤,入鄉随俗,異域風光,別具一番滋味。
飯末,鄯世瑜酒足飯飽,見面前飯食被一掃而光,敲着空碗清唱起了打油詩:
“瓜果馬奶胡麻餅;珍馐酒肉夜光杯,自在不歸看雲起,羨煞帝都買恩公。”
等幾個人收拾完碗筷殘局,鏡荼走入夥房,為每人奉上一杯花茶。
鄯世瑜贊嘆道:“娘子妙手。”
鏡荼回眸一笑,見阿欽從夥房裏挑完水出來,就拉着她進屋,學小女兒閑話家常。
鄯伯辛與鄯世瑜坐于大堂前,談及天下局勢,提及各大世家,對本家的處境憂心忡忡。
鄯世瑜道:“四大世家之中,名存實亡者已有二,皇室人丁興盛,卻唯恐人心不齊,各大勢力相競角逐,首當其沖者,為我鄯家。”
“大京朝自蘇南起家,太祖在罍歌定都,城池形似酒杯,往北是沙漠,往南是商都,看似繁極一時,實則內憂外患。雖說諸侯割據而占,重心不穩,而誰知,唇亡齒寒,只依仗皇室一家坐擁天下,亦是顧此失彼,力不從心。”
鄯世瑜道:“表哥,若這天下果真大亂,諸侯亂世雄起,鄯家絕不會坐以待斃,到那時……我便入世從軍。”
“你若從軍,弟妹怎辦?”鄯伯辛問,“入世國殇颠沛流離,你怎受得那生靈塗炭之苦?”
“我只想讓天下昌平,讓流離失所之人安居樂業,讓餓殍遍野之事日益減少,無論生死存亡,勝負如何,只要還百姓一個盛世清明……便足矣。”
“世瑜表弟此般大義,乃國家之幸,百姓之幸,而這對于弟妹來說,萬人之幸果真是萬幸?”
“我……終有負于她,”鄯世瑜道,“只盼來世結緣,還她一世恩情。”
風雲變幻,塵沙揚起,二人一時陷入沉默,只聽見清晰的寒風呼嘯而過。
鄯伯辛忽然開口:“前幾日,我去見了單于靖。”
“哦?”鄯世瑜笑道,“怕是盡吃苦頭罷?”
“這位分家人雖為将門之後,但性格乖張,不知所謂,出了名的不好相處,家母稱他吃裏扒外,唯利是圖,分家人也不待見他,雖說按理我也得稱他一聲‘叔父’,但前幾年他入鄉随俗改了姓氏,似乎與鄯家都再無瓜葛。”
鄯伯辛問道:“沽邺城風調雨順,他為何喬遷到此?”
“怕是受人排擠,冷眼受盡,”鄯世瑜搖頭嘆息,“但說歸到底,還不是為了利?”
與此同時,城外青雲小屋裏。
瓦西裹着毛毯窩在火堆旁,看着安納達翻轉着架上的馬肉,悶悶不樂的低着頭道:“阿爸,漂亮姑姑被人搶走了,你會不開心麽?”
安納達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道:“姑娘家終成眷屬,我有什麽不開心的,早說了漂亮姑娘呆不長。”
“就是……嗯,我也不知道,”瓦西嘟囔道,“反正我不是很開心。”
“人家姑娘家開心就成!”安納達将馬肉沾上鹽巴:“能文善武,天造地設的一對,有甚不好的?”
“可是那樣的人,根本稱不上是男子漢!”瓦西争辯道,“天下男兒都應該向阿爸這樣的!”
“你阿爸一把老骨頭,守着青雲等了一輩子了!”安納達把肉遞給瓦西,望着窗外的星空道,“當年我抱着你來的時候,這兒還真不是這般光景……現下,老啦!”
“當年?”瓦西瓦西瞪着大眼睛,好像聽見了甚麽不得了的話,一副坐下來想聽故事的表情。
“碧海流雲皆過也,青天不老故人哭。”安納達靠着火堆旁合上雙眼,仿佛沉溺在曾經的往事中。
往事如煙,随風而去。
濃烈的黑暗與刺骨的嚴寒也随着黎明而去。
安納達睜開惺忪的睡眼,見天蒙蒙亮,聽着院子裏駱駝發出的低低叫喚,剛尋思着想要爬起來準備早飯,就見瓦西滿頭大汗的跑過來,焦急将他往外頭拉:“阿爸阿爸!不好了,水變成綠色的了!泉眼裏飄出了一具浮屍!”
大風刮過,青天白日裏,噩夢般的消息像瘟疫一般在荒蕪的城都裏傳了個邊,不出一個上午,又多了幾間空屋,又有幾家老小被迫牽走了。
男人們坐在細沙堆旁抽着旱煙,他們不能想象自己拼了命保護的水源這麽快便壽終正寝,女人們眼巴巴的看着屋子,清水一寸一寸沿着瓷罐邊緣減少,整個城池籠罩在一片黑色的寂靜中。
終于,有人敲開了大老爺家的門,拿着鋤頭,斧子,銀槍沖進去搶奪幹淨的水源,與府裏的家丁僵持不下,更甚者順着花藤坐上牆頭,裏應外合将水運出府外,單于靖焦頭爛額的掃視一幹人等,抓着報信的下人喝道:“屍體是誰投的?是不是那群流亡的賤民?”
“這……這……”
“沒錯,就是我們!”路雅扔下頭上的氈帽,穿着布衣走進大堂。
“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她昂着頭恨恨道,“我哥哥死了,我要他們一個個全部陪葬!”
“陪葬?”單于靖冷笑,嘲諷道,“還請那群流民自行了斷,別拉上毫無關系的單于府!”
“大不了揭竿而起,魚死網破,”路雅看着他咬牙切齒道,“我哥哥的死,你們個個都有份!”
眼看二人争執不下,劍拔弩張,薛易年從側堂走了出來,他笑眯眯的樂意做這和事老:“都說滴水貴如油,攸關性命,但這成大事者又怎會被小事絆住手腳?姑娘和單于兄不如坐下來想想辦法。”
“你又是誰?”路雅撇了一眼薛易年,“單于府邸甚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
“在下薛易年,盛櫻人士,姑娘可是那流落在外的大漠之花?”
“哼哼,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你們中原人是不是都一個德行?”路雅忿聲道,“巧言辭色,口蜜腹劍,沒一個好東西……”
“夠了!”單于靖皺眉看着路雅,道:“明明你不對在先,反倒錯怪起別人來,女人做事,果真頭發長見識短!”
“單于兄息怒,”薛易年神色如常挂着笑,仿佛對路雅的話毫不在意,反倒鞠躬賠禮,“若薛某有甚麽地方的得罪了姑娘,還請見諒。”
“二位稍安勿躁,現下城外泉眼已毀,這風波還未過去,倒不如物盡所用,想必那鄯氏二公子定當有所行動,我等不如緊跟其後,方能可各取所需。”
作者有話要說: 不正常星球的孩子們出現了……
瓦西:不正常?我阿爸那才叫不正常!你敢和他讨論烙餅的事麽?敢麽?敢麽?(⊙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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