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胡說八道
銀白色的睡眠倉中睡着一女子,而睡眠艙前站着一男一女,兩人對視了一眼,下定了決心,按下了最後一下按鈕。
随後兩人悄悄走出,白衣女子回頭看了一眼房門,還是忍不住心中忐忑:“不會有問題吧?”
男子咬牙道:“不會有問題的。”
睡眠艙中的女子精神力嚴重受創,一直未能蘇醒,按照正常流程,她現在應該被投放于裏世界,溫養精神力。
可是也不知那名女子是得罪了什麽人,讓人容不下她,雖然她現在也被投放在了裏世界,但是有人是想讓她精神力崩潰。
那些裏世界的劇本無一不惡意滿滿,沖着讓人自主選擇崩潰而去的,而在裏世界中崩潰掉,她現實中也将永遠醒不過來了。
在第一個裏世界裏,阮涼将會成為阮家大小姐,但是阮涼自然不是去過錦衣玉食的日子的,她被投過去的時間點直接就是婚後。
當時阮涼嫁給了謝斯,人人羨慕稱道的婚姻,卻會在婚後發現謝斯心中另有他人,而那個人竟然還是她雙胞弟弟阮陽。
與謝斯吵,與阮陽鬧,可是她的悲憤吶喊也只會是她一個人的悲憤。
她要報複那兩人,但是謝斯她傷不到,想要傷害體弱的阮陽,刀子卻還沒傷到阮陽的一根毫毛,就被謝斯折了胳膊,還被謝斯離婚,被阮家除名。
但這些還只是悲劇的開始而已,她悲慘的人生才開了個頭。
在首都星的她竟然淪落到了暗星歡樂所,那個星際海盜頭子她在阮家見過,他說她不該傷了不該傷的人。
而在歡樂場又見到了一認識的人,那是阮陽的好友,也對她見死不救,嫌她頂着與阮陽相似的面容會丢了阮陽的臉,所以毀了她的容。
至于再之後的事情,可以想象在歡樂場中又被毀了容的女子,面對的是什麽樣的悲慘下場。
這就是第一個裏世界的劇本。
而被投放入裏世界的阮涼對這些劇本內容不會知情,會沿着劇本內容走下去,最終崩潰。
可是世間事總有意外,那些寫好的劇本命運就會按照程序百分百運行嗎?
阮涼小憩醒來,也不知怎的頭疼欲裂,。忽然聽到門邊的動靜,阮涼轉頭,見到她等着的人回來了。
那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通身矜貴,猶如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珍貴寶石,冷峻的面龐讓他有一種禁欲的氣質。
但是今日他卻是喝醉了,往日裏冷如寒潭的眼神也多了迷離,挺拔的身子也微晃,多了一種與禁欲氣質不同的,別樣的靡亂的荷爾蒙,那種反差一點也不損其魅力。
這位便是阮涼的丈夫,謝斯了,兩人新婚還沒有滿一個月。
阮涼身體反射性地去扶謝斯,但反應慢了那麽一拍。
而這一扶阮涼就踉跄了一下,她愣了下神,倒不是覺得謝斯太重,而是總覺得自己力氣應該更大,即使這樣的個頭她也應該能直接将人拎起來,或者來個過肩摔。
阮涼搖了搖頭,将莫名的想法給甩掉,不過扶着謝斯她也确實吃力,阮涼看了看樓上卧室,沒有再将人往上扶,而是直接将人推搡到了沙發上。
下一刻,阮涼卻差點被人拽到,她反應快,雙手迅速撐在了沙發上,才沒有跌在謝斯身上。
“阿陽。”
沙發上的人睜開了眼,喝醉了的人目光不夠清明,聲音裏的冷冽也被沖淡了許多,竟顯得溫柔了起來。
阮涼還以為自己沒有聽清:“阿陽?”
謝斯又呢喃了一聲:“阿陽。”
好,她沒有聽錯,叫的是阮陽,是她雙胞弟弟,阮涼一板一眼糾正醉鬼,拍了拍謝斯的臉:“我是阮涼,阿陽不在這兒。”
但是喝醉了的人什麽也聽不進去,謝斯仍然叫着阿陽,還抓住了她的手,整個一醉鬼德性。
阮涼心中不适,甩開被謝斯抓住的手,結果直接将人給推到了沙發下面。
謝斯落在了地上之後,依然沒有清醒過來。
阮涼擡腳從謝斯頭上邁過去,然後蹲在他身邊打量——地上的男人形容狼狽,頭發淩亂壓在額邊,眉心微蹙,像是很不舒服。
不舒服是應該的,沙發縱容不高,但是他們家的大廳中沒鋪地毯,剛才謝斯被她從沙發上推下來的時候,也滾了兩圈來着。
阮涼蹲在謝斯身邊,看了有好大一會兒,眼中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打量探究和陌生。
良久,阮涼起身上樓,之前的小憩總給她一種睡了很久的錯亂感,甚至恍若隔世。
阮涼按了按還有些疼的頭,再睡一覺吧。
至于謝斯,也就被阮涼給那麽遺忘在了地上。
第二日,阮涼醒來發現昨天夜裏降了溫,她從衣櫃裏換了件厚點的衣服換上。
她邊下樓邊低頭整理衣服扣子,她的腳步聲不大,卻驚醒了謝斯。
謝斯依然是昨日阮涼上樓前的樣子,在地上就那麽睡了一晚。
阮涼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卻沒有該有的愛意和心疼,甚至有一絲警惕。
謝斯沒有能注意到阮涼目光的不同,他從地上起來,看着阿涼的眼神挺涼的。
謝斯質問:“昨晚你将我這麽扔在地上?”
謝斯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哦,阮涼昨日将人扔在客廳走的時候,自然也沒有記得給人扔一張毯子。
這一打噴嚏,便将謝斯的氣勢給打掉了大半,阮涼移開目光。
阮涼道:“我不喜歡你喝酒,以後不要喝酒了。”
阮涼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平平淡淡卻像是命令似的,謝斯愣了一下之後,眼神中就閃過了嘲諷,雖然昨日醉酒的感覺不太好,他自己也不喜歡喝醉的感覺,但阮涼的語氣讓他很不愉。
她以為她可以命令的住他?
謝斯質問地看向阮涼:“你怎麽回事?”
阮涼也不知自己是怎麽回事,她知道自己應該将謝斯給溫柔照顧好,畢竟這個人是她很喜歡的。
但無論是昨晚還是現在,都沒了做溫柔妻子的那個念頭,反而是,阮涼有一絲嫌棄地看着謝斯:“你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那冷冷淡淡的一個眼神把謝斯看的心頭火起,但是突然又來的一個噴嚏打斷了他要說的話,謝斯略顯匆忙地上樓洗澡換衣服。
待謝斯收拾妥當之後,阮涼已經吃上早餐了。
相對于正在閑适享受美味早餐的阮涼,謝斯的臉色挺黑的,在阮涼對面坐下,餐桌上的氣氛很壓抑。
平常的時候都是阮涼主動尋話說,但是今天早上阮涼不說話,心情不佳憋着氣的謝斯更是悶着嘴不說話。
這場無聲戰鬥最終以謝斯先開口結束。
他依然沒能忘記質問昨天在地上躺了一晚的事,他道:“你昨晚怎麽個回事?”
阮涼:“我讨厭被酒精麻痹住神經的人。”
謝斯眼神閃過驚異,沒想到從阮涼嘴裏能聽到對他的讨厭一詞,一直以為這是個沒脾氣的。
“下次喝醉了就在外面,不要回來。”
謝斯眼睛微微睜大,似是不相信這是阮涼能說出來的話。
“你喝醉了我是不會照顧你的。”
謝斯黑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新婚妻子,沉聲道:“阮涼。”
但是阮涼一點沒有被謝斯給吓到,她還問道:“既然你還記得昨晚的事,說說昨晚為什麽叫阿陽的名字?”
阮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謝斯身上的怒氣陡然一滞,随後便是比之剛才更冷凝的神色。
他的眼神極冷極兇,盯着阮涼像是在壓抑着很可怖的東西,他看着阮涼緩慢道:“你在想什麽?你想要說什麽?”
在謝斯的目光中,阮涼悚然一驚,像是脆弱的心髒被兇獸給對上了,但是那種懼意很快褪去。
阮涼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地與謝斯對視,竟隐隐成一種旗鼓相當的對峙之勢,相比于謝斯的氣勢迫人,阮涼目光平淡卻透着一種犀利的審視探究,她道:“本來沒想什麽,但是你反應這麽大,或許我該想些什麽?”
謝斯眼神變幻。
他将兇戾之氣都壓了下去,語氣也緩了下來:“是沒什麽。”
似是不放心,他又解釋道:“是想着有畫展的事,忘了與阮陽說了,心中惦念着。”
阮涼收回目光,哦了一聲,道:“你打電話給他說一聲就行。”
謝斯:“好,我等下就打。”
這件事似就這樣揭過,但桌上氛圍依然古怪,飯桌上的兩人心思各異,各有猜測懷疑——謝斯不知阮涼有沒有信了他說的話,而阮涼她信了的,因為乍一聽沒有問題。
但阮涼垂下眼,直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一切整體看起來沒有哪裏不對,但是昨晚謝斯的語氣不太對,今日謝斯的反應不太對。
一切繞成了亂七八糟的線團,讓阮涼摸不清頭緒,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讓阮涼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阮涼彎腰将筷子撿起。
謝斯對阮陽……
怎麽可能?
某個荒謬猜測在腦中轉了一圈,但又被阮涼給粉碎掉了,絕對不可能的,太過荒謬龌龊。
阮涼按了按頭,這兩日自己的腦子有點不正常。
但即使這般想着,阮涼依然對謝斯道:“最好沒有旁的什麽,喝醉了叫阿陽的名字什麽的,容易惹人誤會。”
其實她本來沒有誤會的,但是總隐隐有那麽一絲不安心吧。
謝斯身形一僵,繼而臉色難看生氣道:“胡說八道些什麽?!”
阮涼也知道她說的話确實荒謬到會讓人生氣,她在謝斯的怒氣中平淡道:“所以以後不要喝醉。”
謝斯看了阮涼好一會兒,似是終于平靜下來,他對阮涼鄭重道:“你不要亂想,也不要亂說。特別是在阮陽面前,不然讓我以後與他如何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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