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章節

言,看着天志依然冰冷的臉,按下一切想說的話,熱淚盈于睫,她卻緩緩擡頭,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多謝你言明一切,感激不盡,請回吧。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淼含淚看着佯裝冷漠的爽怡,想了想,道:“我去看看敏敏。”說完轉身而去。

爽怡送客的手僵在那,卻扭頭不去看他,突然手中冰涼,竟是他握着自己的手,她不敢相信的瞪他,見他依舊漠然,心中暗嘲,想要甩開他的手,天志卻絲毫不放手。爽怡掙了幾次,沒有掙開,急道:“你還想怎麽樣?我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不想去猜測,我只希望你有一天會敞開心扉告訴我一切。所以,我待在你身邊靜靜的看着,可是到現在,我卻糊塗了。你要的不簡單,你做的更不簡單!”

天志微微湛藍的眼眸突然變成深藍色,默然的盯着她。

爽怡心灰意冷,怒極而笑。“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圖謀什麽,我都不怨你,可是,如果你要傷害她們三個中的任何一個,我絕不答應。”她猛地甩手,掙脫了他,轉身走出內廳。誰知剛要踏出門檻,卻撞在一人身上,腳跟絆在門檻上,往後仰倒。清冷的懷抱将她團團包圍,冷冷的言語響在耳邊。“你只要這次離開我,我們便再不可能。”

爽怡驚異的擡頭看他,他深藍色的眼底藏着什麽,她卻怎樣也看不清楚。直覺想要反駁,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天志輕輕扶她站直,眼睛直盯着她,道:“今晚陪我去一個地方,你想知道的我都讓你知道。”

爽怡緩緩閉上眼睛,想要隔離開那雙致命的蠱惑,可是腦海中,那抹黑白相間的湛藍卻早已深深烙進她的心底。

兄弟

暗夜沉沉,長安城的街道空空蕩蕩,針落之聲可聞。長安城實行宵禁,入夜全城百姓不得擅自外出,違令者罰徭役十日。

但夜幕中,兩個陰影在寬廣的街道上穿梭,巡城的将士遙見空曠的街道上人影閃動,可一眨眼的功夫卻什麽也沒有了,不僅面面相觑,猜測是自己眼花,還是長安城中冤魂太多,三三倆倆緊緊挨着,迅速離開。

一座古舊的宅院,雖有十步一崗有親兵守衛,卻形同虛設,各自抱着武器打盹,根本不用擔心府中無權無勢的王爺會有什麽危險。即使真的有刺客殺進,皇上皇後也根本不會放在眼中,這個王爺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只是今天還是要注意一些,皇上的養女金城公主特準回府省親,這位公主乃是暗定的吐蕃王妃,她的安危還是重要的。雖然稍加注意,瞌睡蟲一到,仍是昏昏欲睡。

老舊的書房中,一個男子蕭索的站在書桌後,原本三十歲的他正值盛年,可是常年的恐慌,加上少年時的折磨已在他的身體上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雙鬓斑白,臉上盡是滄桑,身形佝偻,久站也會使他雙腿顫抖。只要天氣變幻,他的傷腿就會疼痛難忍,甚至比欽天監的觀星師還要準确。

他便是雍王守禮,高宗六子李賢的第三子。中宗即位,恩賜他承繼雍王爵位,可是落魄皇孫又怎會有人關心。一個人住在荒廢已久的宅院中,看着府中蕭索的慘象,自己一人慢慢整理出一片天地,幾十年如一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此時他看着站在桌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有說不出的哀傷與不忍,可是一切已成定局,他能怎樣呢?

少女撲倒在桌前,嘤嘤哭着。“爹爹,我不要去吐蕃,我不要嫁給吐蕃人。我聽人說過,吐蕃人生性兇殘,男人長的虎背熊腰,會活活這麽死女人的。女兒不要嫁,女兒不要想古代那些和親的女子一般在千裏之外郁郁而終,女兒不要。女兒不想當公主了,女兒就待在爹爹身邊伺候爹爹。爹爹,你跟皇上說說,不要讓女兒嫁給吐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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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禮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哭成了淚人,心疼不已,緩步走到女兒身邊,将女兒扶起,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上滿是淚水,只覺得自己窩囊。“乖女兒,都怪爹爹沒有本事,不能保護你。你要怪就怪爹爹,是爹爹救不了你啊!”

金城公主絕望的看着父親,将頭伏在父親肩上,垂首看到自己頸上的瑪瑙項鏈,一把扯了下來,通透的瑪瑙在青石地板上蹦蹦跳跳四散開來。“都是她,都是她。說的什麽預言,就是讓我去和親,什麽母儀天下,什麽友好和平,都是鬼話,誰願意送自己的女兒去那天邊一樣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還要看着別人的臉色!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是我呢?就因為爹爹你是李氏長孫,就因為爹爹是李氏最沒有權勢的長孫,我就要扛下這個責任嗎?”

李守禮心中苦澀,看着自己苦命的女兒,只能一遍遍的說着:“都怪爹爹,都怪爹爹。”

金城公主悲極反笑,臉上淚痕未幹,卻是一臉神往的幸福。“如果我沒遇見他,我可是孑然一身,什麽也不想的去吐蕃,可是為什麽會讓我遇見宛如天人般的他呢?為什麽會讓我看到他赭面後他絕美的容顏,為什麽他冷絕的臉會對我綻放颠倒衆生的笑呢?不,即使再來一次,我也寧可要遇見他,這樣我才沒有白活。”

李守禮聽着女兒不清不楚的自言自語,只覺得五內俱寒,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直勾勾的瞪着她,喝道:“你說的他是誰?你說的是誰?”

金城公主從小到大沒見過父親紅過一次臉,此時父親額頭的青筋跳動,有些老花的眼睛卻變得犀利無比,她不禁打了個寒噤,搖搖頭,不敢說話。

李守禮卻緊緊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給我記住,将那個人從你的心裏剃掉,永永遠遠不要再提他的名字,你不認識他,你從來沒有見過他。聽見沒有?聽見沒有!”

金城公主看着父親的血紅的眼睛,吓得面無人色,只是點頭答應。

李守禮猛地松開她,将她跌倒在地,強壓怒火,指着她道:“你立刻回你的公主府,在吐蕃使者抵達長安之前,你不許離開府邸一步,安安心心學習吐蕃語言和文化,等待嫁人。你要是敢踏出一步,我打斷你的腿!立刻滾回去。”

金城公主急忙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跑出書房,只留兩扇門吱呀作響。

雙腿突然疼痛難忍,他雙手撐着桌沿勉強站立,忽而仰頭大笑:“這就是你對我的報複嗎?”大笑後卻是痛不欲生的哭泣。“你究竟想要怎麽樣?你究竟要怎麽折磨我才滿意?”

門吱呀一聲關上,李守禮怒吼:“滾出去,我今天誰也不想見!”

“真有王爺的架勢啊!”一聲清淡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中顯得格外清亮,只是透着一股股寒意。

李守禮驀然轉身,正對上門前白衣絕塵的男子,一頭黑發披散在腦後,柔滑如絲,驚如天人的容姿讓他不沾一絲人氣,一雙微微湛藍的瞳眸浩如煙海般平靜無波。守禮瞠目結舌的瞪着他半晌,哆嗦着道:“你終于來找我了,你終于來了。”

天志冷淡一笑,卻滿是諷刺與不屑。“我一直等着你來找我,到頭來還是我來找你。你總是讓我失望。不過,以前的你就是這樣,我又能對你報什麽希望呢?”

守禮的心決裂收縮,腦海中浮現他深埋了十幾年的記憶,他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慌忙跑到桌後,蜷縮在椅上,瑟瑟發抖。“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求求你。”

天志似乎一晃身便來到了書桌前,居高臨下的看着縮成一團的男子,眼中的鄙夷更甚,冷哼一聲:“我真為你感到恥辱。你怎配得起雍王的名號?你怎麽有臉自稱是他的兒子?你怎麽還能茍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上?”

守禮蒼老的面容扭曲着,大笑道:“是啊,我根本不配承繼雍王,不配作父親的兒子。十七年前我就應該死,我就應該死。你回來了,這一切本該是你的,只有你才配得起這個身份跟地位,我給你,我什麽都可以給你。我求求你,就讓我這樣豬狗不如的活着吧。我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說到最後痛哭流涕。

天志隐在長袖中的雙手緊攥着,身子卻止不住的顫抖,許久才緩緩道:“三哥,還記得小時候大哥和二哥都不願意理我,我不願意認我這個弟弟。父親被貶巴州,終日郁郁寡歡,我自幼喪母,根本無人照顧。只有你,陪着我玩,教我讀書識字,你之于我,如父嚴如母慈,我心目中的英雄就是三哥。可是後來,三哥你都做了什麽?你都做了什麽?”

守禮抖得如篩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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