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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也願意,那我就放了她的身契,百日孝期已經滿了,等過了年你就撿個好日子,把她收了吧。」葉老太太笑着說,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雖然說是丫頭收房,但既然放了身契也就是平民了。她侍候我這些年,不管是脾氣還是性情都很妥貼,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過了年畫眉就二十二歲,虛歲二十三了,再不願意也得嫁人。回京的路上葉老太太便問了畫眉自己的意思,細心體貼的侍侯了這些年,要是自己有什麽想法,也想滿足她。開始時畫眉也說不走,願意一直侍侯,直到後來話說死了,畫眉思慮十來天之後說,她想去侍候葉宗山。

「我本無子嗣,若是有子自當冊正。」葉宗山說着,他本來就是這個打算,只是沒想到會是畫眉。

葉老太太笑着點點頭,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憑葉宗山現在,讓他娶個丫頭當正室不合适,但若是先納個丫頭,生子之後冊正倒是很妥當。

東北小院閑置許久,雖然年後再大搬遷,但葉宗山此時就要落腳住下,肯定得先打理一番。葉宗山事務纏身體不說,兩個女兒閑着豈能讓父親去收拾房屋。先到葉二太太那裏讨了鑰匙,葉二太太又指派了管事媳婦帶上打掃的婆子跟随,葉茜和葉荞也把自己屋裏的丫頭婆子帶上,一起去了東北小院。

落鎖多年,管事媳婦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把角門的大鎖打開,葉茜推開院門,只見滿院蕭瑟陰森之氣。地上積雪一直無人打理,院中架子上的藤蔓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只剩下殘落的枝條,以及搖搖晃晃的枝架,在寒風中搖擺。

「好冷呢。」葉荞忍不住說着,拉了拉大氅的衣襟,可能是太蕭條了,總覺得院子有點陰。

「積雪無人打理,今天又是大晴天,這裏自然冷些。」葉茜笑着說,吩咐道:「先把這些藤架殘枝收拾了,地上的積雪也打掃了,院子也顯得敞亮些。」

這樣的死物眼前晃着看着是挺陰的,又在府邸最後,相臨的是下人房,肯定跟主人房比不得,覺得陰些也正常。

管事媳婦們指揮着婆子們開始動手,葉茜和葉荞則先看了一個大概,因為深度不夠,前廳和後舍是平行而建。西邊一節應該是廳堂,臨後街的大門,房舍相圍。東邊一則是住宅,三間正房,東邊三間廂房,進門倒座南房,有角門通後花園,兩宅之間則以角門相連。房舍雖然有些舊了,但看着也馬馬虎虎。

「還要勞煩嫂子把屋裏家具東西都核對登記了。」葉茜客氣恭謙的說着。

葉宗山只是借居與此,尤其講明了吃穿用度還是自家的。房舍在這裏擺着,不可能弄丢或者搬走。屋裏家具卻是不同,最好就是住進來之前登記妥當了,那等以後要搬出來了,拿着冊子核對,哪裏是國公府的,哪裏是葉家的,也好分割清楚。

管事媳婦笑着道:「姑娘也太小心了,這屋子空了這麽久,就是有幾件家具也是陳舊不堪的,哪裏還需要登記入冊。」

「還是登記的好,各房東西皆有記錄,如何能落下這裏。」葉茜笑着說,就是老太太屋裏,多少個茶杯器皿,連燭臺都是有數的。這也是葉二太太的規矩之一,但凡物件都要登記入賬,哪裏少了找哪裏賠,丫頭婆子都有看護之責。

管事媳婦看葉茜執意,也不再說,其實來的時候紙筆以及原先舊賬都是帶着的。小丫頭上前推開正門,管事媳婦也跟着進去。三間正房倒也十分寬敞,上好的紅木家具,跟主子房裏的一樣,雖沒鋪陳,但只看家具也只知道當時收拾的肯定精致。

看大概擺設應該是女子的住處,果然進到東梢間裏妝臺還在,窗前卧榻也有,唯獨沒有床。又去三間東廂,空空如也,幾乎沒有東西。至于西路廳堂裏,更是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葉茜當即明白了七、八分,越是高門高戶越是有些不得說的事,只怕這屋子原主是不得好死。心裏明白,也不聲張,看着管事媳婦把東西一一核對登記在案了。

葉茜借來紙筆寫了一張單子,又招手喚來一個婆子,吩咐她到前頭去找葉宗山的小厮,讓他騎馬回家按着這個單子收拾東西帶過來。也不從園子角門出去,而是從臨街大門出去,在外頭把門鎖上,穿過兩府私巷到前頭找人,順道把鑰匙交給葉宗山。

看着丫頭婆子收拾完畢,衆人從角門退出小院,葉茜便命婆子把角門鎖了,自己接過鑰匙拿着。管事媳婦看着就笑了,道:「姑娘仔細。」以前只聽人說茜姑娘周到仔細,今天看其行事果然如此。

「小心無大錯,門戶自然是越嚴緊越好。」葉茜笑着說。

管事媳婦回二房複命,葉茜和葉荞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眼看着就到了掌燈時分,自然也是疲憊不堪。回屋脫了外衣,剛剛喝了口茶,就有小丫頭傳話道:「老太太屋裏傳晚飯了。」

兩人不敢耽誤,趕緊穿上外衣過去。幸好因為送殡一路疲憊,免了各房的早晚請安,也算少了一番折騰。飯完葉老太太心中有事,便留葉茜和葉荞問話,葉荞便說了下午收拾東北小院的事。乍看到時是蕭條了些,不過等婆子們收拾完畢之後,看着也挺好的。

「那就好,荒置許久了,本以為還要大修。」葉老太太說着,停了一下突然轉頭吩咐婆子道:「臨近過年了,往廟裏捐些香油錢,做幾場法事,保佑家宅平安。」

葉荞只覺得吩咐的奇怪,這好好的為何做法事。葉茜卻是心裏明白,葉老太太只怕是知情人,要做法事也是心理不安。

勞累一下午,姐妹倆一夜無話到天亮,早飯過後便帶上丫頭婆子去東北小院。昨天打掃完畢她們姐妹就走了,也不知道單子上的東西小厮準備齊全沒有,雖然有小厮侍候,到底不如丫頭細致。再就是葉宗山跟着前頭吃飯,只怕也吃的随便,還要細問一下小厮是如何安排的。

開了角門進去,不曾想正房的門簾已經挂上,裏頭好像是有說有笑,細聽卻沒有葉宗山的聲音,倒是葉宗山的貼身小厮福兒在說。

不知道裏頭是誰,葉茜和葉荞便沒冒然往裏進,身邊婆子上前朗聲問了一句:「誰在屋裏?」

福兒趕緊從屋裏鑽出來,身後緊跟着畫眉,還有一個卻是畫眉的嫂子閻嫂,是老太太房裏槳洗上的頭兒子,到各房收衣服,見過一回。

此時看到葉茜和葉荞,福兒連忙見禮,閻嫂子也是一臉歡喜的模樣。倒是畫眉有幾分不好意思,卻是規規矩矩的福了個禮,低頭道:「姑娘們來了。」

「快別如此……」葉茜連忙笑着說,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稱呼畫眉好,以前是老太太丫頭時可以叫姐姐,這就是一種通稱。現在老太太做主把她開了身契給了葉宗山,要是已經過了明路,也還可以稱姨娘。偏偏這時候,姐姐叫不得,姨娘也叫不得,頓時不知道如何稱呼了。

閻嫂子笑着道:「老太太開恩準許我家姑娘回家待嫁,正閑在家裏呢,聽說山老爺要搬到這裏住,姑娘擔心小厮收拾的不齊全,便叫上我一起過來看看,女人家總是比小厮仔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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