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稚嫩的手段

SK財團是家族式企業,身為秘書室室長徐父身兼數職,上至集團內部資本整合,人事管理,下至李氏一族的衣食住行,事無巨細。

因此即使是下班在家,他也要二十四小時待命,手機随時都要保持暢通狀态,時刻等待老會長吩咐,經常要在家裏處理子公司的業務往來,招待各種客人。

徐家光是會客廳就有五間,不同檔次和不同規格的,針對不同等級的客人。

徐母帶着裴老師去了最簡陋的一間,她有意打壓她,想讓她認清事實,她花這樣高額的雇傭費用聘請她,不是讓徐善拿二等的。

她應該更用心的去給徐善制定計劃,帶領她前進,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永遠只拿二等,被人壓一頭,這樣的內審成績根本考上首爾大。

會客廳裏只放了真皮沙發,鋪了地毯,徐母坐在主位上,裴老師低眉斂目地坐在客位。

傭人為兩人關上門之後就離開了。

門關上,徐母捋平長裙,緩緩開口:“裴老師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有什麽辦法能讓善兒拿到一等?”

裴老師也沒再賣關子,直截了當地給徐母說明:“夫人,其實我最近掌握了新的情報,江南區新成立了一家補課院,全部都是一星講師,只教上位圈2%的學生。”

徐母聽完之後并沒有覺得驚喜,反倒蹙起眉:“又是一星講師?這已經是你第三次給我介紹一星講師了,前兩次你也是這樣說的,可善兒今天依然沒能拿到一等,不是嗎?”

裴老師連忙解釋:“夫人,這次不一樣,這次的講師和之前那些完全不同,都是德亞高出身,畢業于頂級的名牌大學,很熟悉德亞高的出題方式。”

聞言,徐母神色不明:“情報可靠嗎?”

裴老師慎重地點點頭:“可靠,夫人。”

“最重要的是他們可以通過非常規手段提前拿到與水平測試相似度高達98%的試題,剩下的2%靠小姐的刻苦勤奮就能補足,一定能無條件拿到全A。”

聽到這,徐母眉眼間才露出喜色,身子微微向裴老師的方向傾斜,握上她的手,态度也不像剛才那麽高傲:“裴老師可以推薦我們善兒進入這個補課院嗎?”

高考協調員面露為難,沉默地搖搖頭:“夫人,我沒有這個資格,這個補課院實行保密制,對申請學生的家世和成績審查極為嚴格,為了保證安全,要有已經進入的學生家長進行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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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知道裴老師不可能無緣無故提起這件事情,既然提了,她一定有辦法解決,只不過她需要拿東西撬開她的嘴,或威逼,或利誘。

威逼是下下策。

徐母收斂好眼底情緒,表情和緩溫善,輕輕拍了拍高考協調員的手背:“裴老師的弟弟快畢業了吧,在名牌大學念書,長相帥氣又有教養,SK最需要這樣的人才。”

能進入SK這樣的大企業工作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裴老師很難不心動。

徐父掌管集團子公司人事任免的生殺大權,經常被子公司的高層領導招待,往子公司塞個人并不算什麽難事。

聞言,裴老師的眼睛果然亮了亮,神情難掩激動:“真的嗎,夫人?”

徐母溫柔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當然。”

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裴老師也把自己收集到的情報如實告訴給了徐母,沒再隐藏:“夫人,您不是有常去的教會嗎,那裏的理事趙夫人,她的小兒子就在那家補課院。”

徐母聽完蹙起眉,有些煩躁:“趙夫人性格很高傲,我同她也沒什麽來往,沒有交情,她怎麽可能會願意幫我這個忙,給善兒做推薦人。”

裴老師幫徐母出主意:“夫人,您和趙夫人不熟沒關系,有一位您認識的人和趙夫人關系很親近。”

徐母好奇地問:“是誰?”

裴老師和徐母對視,聲音很輕:“理事長夫人。”

“夫人您去拜訪理事長夫人,讓理事長夫人幫忙引薦,趙夫人肯定會願意幫您這個忙的,到時候小姐就可以成功進入補課院,一切問題也就都迎刃而解了。”

聽完裴老師的話,徐母略微思忖一會,點點頭“好,就這麽做吧。”

裴老師又詢問:“要告訴小姐嗎?”

徐母:“等等吧,等我都處理好再告訴她。”

裴老師試探着問:“小姐如果知道補課院是以這種透題的方式進行教學,會不會抗拒?”

徐母笑着搖搖頭:“不會的,我很了解善兒,如果她知道了這個情報,肯定會比我還着急。”

裴老師沉默着,沒作聲。

她是外人沒資格評價服務對象,不過她很欣賞徐善,和徐母說的一樣,她确實是個為達目不擇手段的孩子。

落地窗旁,徐善還在跪着,跪了快有半個小時了,膝蓋被碎石硌的生疼,幾近麻木,現在是盛夏,天氣炎熱,可室內開了冷氣,加上青苔濕滑陰冷,光.裸的膝蓋上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紮帶來密密麻麻的疼痛,舉過頭頂的手臂也酸痛難忍,光潔飽滿的額頭上附了一層薄汗,濡濕了額邊碎發,整個人像是被暴風雨摧殘過後快要凋零的小白花。

她正跪着,身後旋轉樓梯上猝然響起腳步聲,而後站定,是徐父,他站在樓梯內側,手搭在扶手上,居高臨下看着徐善跪着的背影,緩緩開口,聲音溫和:“善兒,過來書房一趟。”

徐善微微側過身子回頭,徐父站在樓梯上,穿着襯衫西褲,四十多歲了卻絲毫不顯老态,氣質儒雅,銳利的眼神被眼鏡遮掩住,看起來很溫和,給人一種好說話,容易接近的錯覺。

徐善答應了一聲:“是,父親。”

她放下舉着的手支在地上,撐起身體,膝蓋已經跪的麻木了,爬起來的時候踉跄了一下,雪白的膝蓋上布滿了被石頭硌出來的紅痕,看着駭人。

徐父叫完她後,轉身先去了書房。

徐善扶着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動作遲緩地往上走。

徐父的書房很大,所有裝修材料都用的隔音的,門也十分厚重,站在外面什麽都聽不到,室內陳設一應按照老會長的喜好布置,甚至還專門接通了一部只有老會長才能撥通的電話專線,專門為老會長一個人服務。

在徐善看來,徐父是老會長最狂熱的信徒,老會長不僅排在徐母徐善之前,甚至排在他自己之前,他的一切都可以為老會長奉獻。

徐善進來後順手帶上門,徐父背對着她站在桌邊整理文件:“善兒你這次又考了二等?”

他聲音平緩,聽不出喜怒。

徐善雙手交疊垂在小腹前,嗯了一聲。

徐父背對着她手上動作沒停,又問:“姜承那孩子呢?”

徐善垂眸:“他考了三等。”

“善兒你雖然贏了姜承,可也要清楚只有一等才能考上首爾大,別讓我失望。”

他語氣很平淡,不像在和女兒交流,更像是在給下屬布置任務。

“我會努力的,父親。”

徐父把桌上的報表整理好,全都夾到一個黑色文件夾裏,轉過身來,遞給徐善:“善兒,把這個送去姜家,存儲芯片二期的撥款審核表。”

徐善雙手接過:“好的,父親。”

她将文件夾捧在懷裏:“父親,姜伯父不是快要過生日了嗎?我給他定制了一套高爾夫球杆,順便也送過去吧。”

徐父深深看了眼徐善,突然笑起來。

真不愧是他的女兒,最會察言觀色。

“好,一起送過去吧。”

徐父和姜父的關系很緊張,他們倆天然處在對立面。

徐父是老會長看着長大的,他能爬到今天的位置,更是由老會長一手提拔,他從小就在父親的思想灌輸下做好了為SK財團,為老會長奉獻終身的準備。

老會長年紀大了,身體也愈發不好,但卻遲遲不願放權,理事長做起事來束手束腳,家族式企業帶來的天然弊端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有太多父親的人倚老賣老,仗着資質對他指手畫腳。

理事長心有不甘,想反抗,卻不敢明目張膽反抗,便提拔了性格強勢的姜父做他手裏那把最鋒利的刀幫他掃清障礙。

兩父子面和心不和,老會長享受過權利的滋味,怎麽舍得放權,即使是親兒子觊觎也不行,徐父便按照老會長的心意操縱整個秘書室打壓理事長。

這也就形成了徐父和姜父天然對立的局面,兩人雖然外露的行事風格不同,但內裏都是睚眦必報,争強好勝的人,光自己壓對方一頭還不夠,自己的孩子也必須要贏過對方的孩子,這也導致了徐善和姜承的對立。

上周徐父和姜父一同陪老會長去打高爾夫,老會長的目的是殺殺自家兒子的銳氣,敲打敲打他,可又不能當衆下兒子的面子,所以只能拿姜父做筏,他不擅長高爾夫,被徐父打的毫無招架之力,在下屬面前丢盡顏面。

徐善說要送姜父一套高爾夫球杆做生日禮物,明面上是送禮,實則是在打他的臉。

徐父愉悅又驕傲,這麽聰明,漂亮,又有心機的女兒由他親手教養出來的。

他不能做的事,善兒可以替他做,畢竟她年紀小,無論做出什麽失禮的事,都可以用一句年紀小不懂事含糊過去。

徐善抱着文件夾,輕聲問:“父親還有其他事嗎,沒有的話我就去給姜伯父送文件了。”

徐父略微思忖了一下,開口詢問:“最近還沒有和元少爺變親近嗎?”

李元是SK財團理事長的次子,名副其實的財閥三代,也在德亞高就讀,但和徐善不在同一個班級。

徐父對李家的人都很恭敬,徐善卻很冷淡:“我和李元不同班,平時不怎麽能遇見,只有在恩善院做護工的時候才會見到,但他不會待太久,只是見面會打聲招呼的關系,并不親近。”

恩善院是SK財團旗下的一家非盈利性機構,主要作為社會公益事業組的組成部分,負責幼齡聾啞兒童的教育問題,社會評價極高。

德亞高的綜合生活記錄簿分三部分進行評估折算成績,學校表現,社會實踐,內審成績,其中社會實踐權重占比百分之三十,包括志願活動和社工活動,都屬于課餘項目,她的社工活動內容是由高考協調員負責制定的,每周一次,就在恩善院。

徐父視線定在徐善身上:“善兒,要和元少爺打好關系啊。”

徐父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立場,他只忠于老會長一個人,對理事長來說是眼中釘肉中刺,就算現在老會長和理事長再怎麽鬥,他終究只有這一個兒子,最後還是會把位置和權力都讓出來交給理事長。

那時等待着他的下場就是被清算,但他還要為善兒進入SK保駕護航,除去SK總部剩餘的人脈,只有她攀上元少爺才能進入SK的權力中心,侍奉在新一任會長身邊,維持住徐家現在的階層。

無論徐父說什麽,徐善都順從地答應,她在徐父徐母面前就是這世上最乖順的女兒,因為她現在還沒有權力,制約徐父的權力。

徐母送走了裴老師,徐善回房去拿那套高爾夫球杆,這球杆是上次徐父偶然間提了一嘴姜父輸給他時臉色有多難看,她便記住了,一直記到現在,特別訂制的。

拿來打高爾夫倒是不一定有多順手,但用來打人一定很順手,也會更痛。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送姜父這套高爾夫球杆,她只是個還在念書的高三生,姜父就算再惱恨也只會把賬算到徐父頭上,或者拿姜承出氣。

這兩者,她都樂見其成。

徐善打開書包翻出成績單,把它捋平整之後夾在文件夾裏的第二頁,背上高爾夫球杆袋慢吞吞地下了樓,去姜家。

SK財團的核心高層都聚在這附近的別墅區,姜家和徐家之間離得很近。

這邊姜家的氛圍是久違的輕松,因為姜承考了二等,終于壓過了徐善一頭,這讓姜父覺得揚眉吐氣,十分愉悅。

姜父性格強勢,脾氣也暴躁,難得露出笑容,這樣的場景讓姜承一邊忐忑不安,一邊又覺得幸福無比,就算他的成績是僞造的,是假的,可此刻父親因他感到驕傲和自豪卻是真的。

只要今天不出錯就好,這一整個月父親對待他的态度都會很溫和。

姜父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拿着姜承的成績單細細端詳:“好孩子,終于贏了徐善那個賤丫頭一次,讓我也揚眉吐氣一把。”

“有什麽想要的獎勵嗎,我都滿足你。”

坐在一旁的姜母也一臉溫柔地看着姜承,這讓他所有的不安都煙消雲散了,他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同意鄭裕的提議,僞造成績,要是早知道只需要簡單地僞造一張成績單就能夠讓父親對他露出這樣溫和的笑,他為什麽不早點做呢:“沒什麽想要的,父親,我會繼續努力的,把徐善狠狠踩在腳下。”

姜父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我兒子。”

一家人正愉快的用着餐,中途傭人過來告知徐善過來了。

姜父放下手裏的刀叉,用手帕擦了擦嘴:“讓她進來。”

他沒想到徐善今天會上門來自取其辱。

聽到徐善來了,姜承嘴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手裏握着的刀叉磨在通透冷白的骨瓷盤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姜父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害怕什麽?這次是你贏了。”

姜承緊緊握住手裏的刀叉,垂下眼,遮住不安,艱難地扯了扯嘴角:“是,父親。”

傭人為徐善引完路就去忙別的事情了。

姜父爽朗笑着同徐善打招呼:“善兒,好久沒來我們家了,快過來坐,和我們一起用晚餐吧。”

姜父是個把掌控欲和野心都寫在了臉上的人,再怎麽裝掩蓋不住。

徐善不想多做停留,笑着擺手拒絕:“不用了,伯父,我在家已經用過晚餐了,父親讓我過來給您送文件,明天您不是要去釜山參加存儲芯片二期項目的竣工儀式嘛,這是工程撥款審核表。”

姜父笑着:“辛苦你跑一趟,善兒。”

徐善搖頭:“沒事的,反正離的也不遠。”

姜父接過文件夾之後,順手翻開查看,翻到第二頁的時候,動作一頓,眉眼逐漸變得陰沉,側頭看了姜承一眼。

徐善眼底閃過笑意,放下右肩背着的高爾夫球杆袋,放到長餐桌靠近她的這一端:“伯父,您快要過生日了吧,這是我給您準備的生日禮物,我聽父親說您很喜歡打高爾夫球,這是我特意給您定制的,希望您用着順手。”

聞言,姜父臉色變得更難看了,甚至遮掩不住,看向徐善的眼神也陰沉沉的。

賤丫頭!

和她父親一樣讓人倒胃口!

可他的身份和地位不允許他失了體面,艱難擠出一抹笑,眼裏卻像淬了毒一樣:“善兒有心了,等你生日的時候,我也送你一份禮物。”

徐善笑着應聲:“不用客氣,伯父,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用晚餐了。”

姜母起身送徐善出去。

餐桌上只剩姜父和姜承,姜承坐在椅子上緊緊攥着刀叉,不敢擡頭,他不明白父親臉色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難看。

徐善明明什麽都沒說,甚至連成績兩個字都沒提,父親不可能發現的。

姜父拿着文件夾,看着徐善夾在裏面的成績單,明晃晃的二等,他氣血翻湧,又瞥見餐桌上擺着的高爾夫球杆袋,擡手摸了摸後脖頸,惱怒到極致,甚至無語地笑出聲,瞬間暴怒,一腳将椅子踹倒,看向姜承,聲音陰沉:“站起來!”

姜承甚至還沒弄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不安地站起身,身子還沒站直,下一秒就被姜父狠狠甩了一巴掌,踉跄了一下,手支撐在餐桌上,耳朵嗡嗡作響,嘴裏漫上血腥味兒。

姜父情緒失控,滿臉暴戾地走到餐桌另一端,打開徐善送來的高爾夫球杆袋,随手拿出一杆,訂制的球杆精工雕琢,拎在手裏沉甸甸的。

他拿着高爾夫球杆走到姜承身邊,表情極為陰沉難看,語氣暴躁:“西八,狗崽子,又輸給徐善了嗎?”

“現在連我都敢騙了?”

姜父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比起輸給徐善的事實,姜承的欺瞞更讓他惱怒:“跪下。”

父親都這麽說了,姜承哪裏還不明白是徐善在文件夾裏做了手腳。

徐善這個賤人!

姜承不敢反抗父親,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他的暴怒,高爾夫球杆一下接一下不間斷地打在他背上,從骨頭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姜承艱難地轉頭看過去。

是姜母和徐善,剛才已經告辭離開的徐善不知為何又轉頭回來了。

徐善似是因為看到這暴力的一幕,感到不安,蹙着眉:“伯父……”

姜父并沒有掩飾的意思,但還是停下了虐打姜承的動作,沉聲解釋:“這孩子最近犯了點錯,要好好管教一下。”

聞言,徐善眉目緩緩舒展開,還是那副清清純純的眉眼,卻好似浸染上了一抹邪惡的豔色:“是啊,犯了錯,确實要接受懲罰,父親也是這樣管教我的。”

徐善這點手段太稚嫩了,姜父這種浸淫在名利場的人一眼就能看透,不過她這手段确實直接好用,也确實激怒了他,可他不耐煩陪徐善做戲,直截了當地問:“善兒,怎麽又回來了?是落了什麽東西嗎?”

徐善解釋:“對不起啊伯父,我來的時候好像把我的成績單也夾到文件夾裏了,出了門才想起來。”

姜父也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是嗎?”

說完,拿起餐桌上的文件夾,随意翻了兩下,拿出她的成績單,冷淡地笑了一聲:“真在這兒。”

徐善接過,禮貌地颔首:“那我就先走了,伯父。”

姜父也沒再客套,嗯了一聲。

徐善轉身離開,走過玄關時放慢了腳步,回身望向跪在地上的姜承,透過格栅空隙恰巧和他對上視線,她清淩淩的眼睛在笑,無辜天真又殘忍。

姜承惡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把徐善撕碎了,狠狠咬下她一塊皮肉,咬的她鮮血淋漓。

她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手段拙劣又陰毒,可父親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暴躁容易被激怒的人。

她甚至還送了高爾夫球杆來,她知道他會挨打,連工具都給父親準備好了。

他沒見過比徐善更冷血,心腸更惡毒的人了。

甚至還沒等徐善走遠,姜父就又開始了他的暴行,姜承很疼,但更多的是麻木,聽着父親的咒罵,甚至會覺得有些恍惚,每次他挨打的時候,母親就只會捂着嘴哭。

她像朵菟絲花,柔順聽話,從不敢反抗父親,用楚楚可憐的模樣去讨人喜愛,父親确實很愛她,她也确實是個好妻子,可她從來都不是個好母親,她從未有一次張開雙臂,堅定地擋在他身前,保護過他。

徐善的長相氣質和母親有三分相似,都脆弱,可憐,無辜,所以他更讨厭徐善,和她的名字一樣,是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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