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殺生問道 沒有那種世俗的……

密道看起來非常深, 但其實下落的過程也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甫一落地,路雪柔不适應周圍的漆黑, 抱着殷九霄的腰緩了好一會兒。

一點亮光逼近,石景瀾提着油燈走來,一臉揶揄的笑:“二位, 能走了嗎?”

路雪柔臉上一熱,放開了殷九霄, 徑直向前走。

“廢話那麽多, 快帶路。”

路雪柔大概知道石景瀾要給殷九霄的東西是什麽了, 書中提到過, 石景瀾投入魔宮的時候獻給殷九霄一本《蠱經》殘卷, 換魔宮庇佑狂刀門三年,殷九霄不用費心去尋找, 庇佑一個小門派又不麻煩,自然是同意了。

這條密道不停地拐彎, 每道拐彎必然有三個一模一樣的分叉口,需選擇其一繼續往前走。

石景瀾在前方小心辨認, 這次選擇了最左側那條路。路雪柔奇怪地問:“這三條路有什麽區別嗎?”

“區別自然是有的, 中間那條路上設了箭陣,右邊那條路有毒煙。”

路雪柔自然想到:“那左邊這條是安全的?”

石景瀾猶豫了一下, 道:“也不是,只是相對來說, 不那麽麻煩。”

聽他這麽說,路雪柔疑惑更深,不過她很快就明白石景瀾的意思了,因為走着走着, 前方出現了一個立起來的轉盤,正好擋在了拐彎的路口。

“這又是什麽?”路雪柔問。

石景瀾回答:“哦,要轉一下才能繼續走。”

“那你轉啊。”路雪柔催促。

石景瀾有些無奈:“姑娘有所不知,這轉盤得看運氣的,有時候容易弄出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路雪柔自覺運氣不太好,不然也不會穿越到了書裏,不過她再看那兩個人,石景瀾幼年失怙,父母皆亡,而殷九霄更別提了,總結一個字,那就是慘。她怎麽也比這兩個厄運纏身的人要幸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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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來轉吧。”路雪柔說着,抓住轉盤的邊緣,輕輕轉動了一下。

轉盤停下,平靜地無事發生,她剛要松一口氣,距離她最近的石壁忽然出現了一個缺口,一雙靴子掉了出來。

路雪柔還納悶,好端端的在這裏放一雙靴子幹嘛?但她仔細一看,那靴子口怎麽還有血?

那是……人的一雙小腿!

路雪柔狠抽了一口氣,倒退着想離那雙腿遠點,結果兩只腳互相絆了一下,她當即往後一倒。

而此時,殷九霄隔空一抓,以內力将她撈進懷裏,順勢捂上了她的眼睛。

石景瀾的有點想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先前殷九霄打進他體內的那股天魔內力,仿佛死灰重燃,瞬間躁動起來,他再次感受了極冷與極熱相互交替的折磨,最後站不住,一個趔趄跌在了轉盤上。

“完了,我的機關!”

轉盤瘋狂轉動起來,并且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竟然脫離了石軸,掉在地上。

密道兩側石壁上所有的缺口通通打開,又被殷九霄手掌中帶出的內力催動着閉合,裏面的東西無論好壞,都将變成石壁的一部分,除非有人願意辛苦地将它們挖出來。

“我的龍紋血玉啊!”石景瀾摸着一塊石壁,滿臉肉疼:“殷宮主,您是我祖宗,我以後再也不逗你家這位小姑娘了,成不成?”

殷九霄神色冷漠,看起來并沒有要幫他把那些東西弄出來的意思,而路雪柔這時從大魔頭懷裏探出一顆小腦袋,眼神亮晶晶的:“好說,把你那塊龍紋血玉送給我,我幫你求他。”

石景瀾憋屈極了,但最後他也沒舍得把血玉送出去,只好以後讓人來挖了。

轉盤的機關被破壞掉,接下來石景瀾沒敢再故意賣關子,帶着他們來到一間寬闊的密室門口。

幾個狂刀門弟子守在密室門口,見他帶人過來,眼神防備。

“各位師兄不用怕,他們兩個是我的朋友。”石景瀾解釋道:“把門打開?石恨天那個廢物如何了?”

狂刀門弟子依言打開密室的門,石景瀾帶他們走進去,只見密室最中間有一個黃金制成的座椅,金光閃閃,讓人睜不開眼。

但詭異的是,那黃金座椅上綁着一個缺了一雙小腿的男人,他臉色蒼白,嘴裏發出瘋癫的呓語,看起來已經瘋了。

路雪柔幾乎立刻轉身,把自己藏在了殷九霄身後。

“他沒有腿,剛才轉盤轉出來的那雙是不是……”

石景瀾搶先回答了她的問題:“正是,唉,可能是弟子不小心放錯了吧。”

去他的不小心!路雪柔心裏罵了他一句,她漸漸适應了眼前詭異至極的場面,從殷九霄身後走出來,觀察起這間密室。

這一看又讓她發現了違和的東西,密室裏竟然設了香案和靈堂,這是……石景瀾的父母?

路雪柔決定暫時不擠兌他了。

石景瀾沒有理綁在黃金座椅上發瘋的男人,而是走到香案前,恭敬地為父母上了三炷香,随後他往香案後頭一摸,拿出了一本陳舊古老的書,那書薄薄的幾頁,像是後來被人粘成一冊的。

“殷宮主,這便是你要的東西。”

原來這就是書中最神秘的心法秘籍《蠱經》啊,路雪柔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知道殷九霄拿到《蠱經》必定會盡快修煉,與天魔內力融合,等他拿到了十本殘卷,練成《煉魂蠱》,意味着這世界的末日也要到了,沒人能阻止他,一切只取決于他想不想毀滅。

這樣不行,她得想辦法給大魔頭灌輸一點真善美的觀念,讓他知道世上的人不都是狹隘自私,容他不得的。

殷九霄拿到石景瀾手上那一冊殘卷,翻開一頁,紙張上的圖文字畫仿佛活了過來,蜂擁鑽進他的身體,那一瞬間,他恍惚聽到萬鬼哀嚎,見到屍橫遍野,平息已久的天魔內力像是受到感召,在他體內胡竄亂撞。

“殺生問道。”

他看見卷首的字,從決鬥那日起一直未能澆熄的怒火和殺意全都湧了上來。

殷九霄合上書卷,眼中已現冰霜。

他側目一看,少女正盯着地面發呆,對他手裏千萬人争奪的東西一點也不感興趣。

他眼中飛速劃過一抹暖意,寒冰消融。

“走吧。”殷九霄牽起她的手,動作自然。

路雪柔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乖乖跟着走了兩步,然後才猛地停下:“不對,剛才在密林裏被活埋的那些江湖人呢?”

她差點忘了此行最重要的事,如果現在走了,石景瀾會像書中那樣暗下殺手,而男主玉清寒為了維護聲威,必定還會甩鍋給殷九霄。

石景瀾一臉莫名:“你關心他們做什麽?”

“你不會殺了他們吧?”路雪柔問。

“自然不會。”主要是還沒來得及殺,石景瀾笑眯眯的。

我信你個鬼!路雪柔不甘後退,道:“冤有頭債有主,你的仇已經報了,何必牽連無辜。”

路雪柔沒察覺到殷九霄牽着她的那只手微微一緊,冷眸中閃過一絲掙紮。

她有一顆仁善之心,自己早就該知道了,不是嗎?

天陰山決鬥之時,她舍身陪着自己掉落深淵,石林村中,她緊張擔憂,怕自己傷害那一家人,就連毒婆這種喪心病狂的貨色,死前也曾騙取過她的關心。

石景瀾的私仇卷入了這麽多江湖人,長風觀那兩個道士與她還有同行之誼,她心腸柔軟,怎麽能不管?

殷九霄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決定,天魔內力極其兇惡霸道,他壓制起來已經十分不易,像上次那種入魔的現象,很難保證不會再發生,而如今,他身上又多了《蠱經》殘卷。

如果有一天,他被心中的惡魔吞噬,變成另一個人,路雪柔還會如此待他嗎?

殺孽纏身,他真能控制得住嗎?若擁有之後再遭受背棄,倒不如不要。

他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冰冷的字。

殺。

只有殺戮能平息一切。

殺了,殺……

“哥哥,你怎麽了?”路雪柔驚訝的發現,就在她跟石景瀾打探那些人下落的時候,殷九霄忽然變得很不對勁,仔細看他的眼睛,黑色的瞳孔黯淡無光,深幽異常,像是能把人吞進去。

這個節骨眼,他不會又像上次一樣入魔了吧?

路雪柔頓感頭疼,管不了旁邊站着的石景瀾,她踮起腳勾住了殷九霄的脖子,想再看清楚點。

她突然靠近,殷九霄腦海裏所有的毀滅的想法驟然一空。

不能殺,但可以……

殷九霄眸色更黑。

“你的眼睛……嗚。”全無防備之下,她被殷九霄捏住後頸,壓向自己的唇。

突然的碰觸,讓兩人都心神一震,路雪柔意識到自己正在被他親吻,心跳如擂鼓。而殷九霄第一次親吻清醒時的少女,整顆心都在輕輕顫動。

明知不可得,但他偏要。

如同這世上的規則,他不願遵守,那就打破。

趁少女沒有掙紮時,殷九霄加深了這個吻,從她撩撥自己時,就該有所覺悟,世人罵他是妖邪,他接下惡名,便早已丢掉了那顆屬于人類的心,身為邪魔,強奪有何不可?

他自然有千萬種方式,纏着她,困住她,不放她離開。

被迫觀看了這般“香豔”的場面,石景瀾一張病弱蒼白的臉都紅了個透,他用衣袖遮住眼睛,準備溜之大吉,把這間密室留給那兩個人。

可惜他沒看見路,一腳踩空了臺階,直接滾到了石門前。

黏在一起的兩人迅速分開,路雪柔推了殷九霄一下,紅着一張臉,低下頭盯自己的腳尖。殷九霄看着她,目光晦暗難明。

“我,那個,你是不是又發作了?”路雪柔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理由。殷九霄沒有黑化之前是端方君子,就算黑化了,他應該也不會有在別人面前按着一個女子親的行為,這簡直……就不像他。

他一心追求武道,應該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吧。

路雪柔心懷忐忑地看着他。

殷九霄眉梢微動,片刻後,他承認道:“嗯。”倒也不必心急戳破,未來的日子,還很長。

路雪柔聽到他肯定的回答,緩緩松了口氣,一轉身看見了逃跑不成的石景瀾,她怒喝道:“喂,你去哪?”

石景瀾揉揉腰,可憐兮兮:“我可什麽都沒看見啊。”

“誰問你這個,那些江湖人被你藏到哪去了?”

若只是一個小丫頭,石景瀾當然不懼,但這小丫頭與魔宮宮主殷九霄關系不清不楚,他想了想,覺得那些人殺與不殺都沒什麽用,不如順了這小丫頭的意放了,還能做個人情,以後再有事求殷九霄,他也好張口。

“行吧,二位跟我來。”石景瀾打開石門走了出去,

就在走出門的那一刻,路雪柔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個被綁在黃金座椅上的男人停止了呓語,頭歪向一側,再沒有聲息。

“他……”路雪柔遲疑。

“死了。”殷九霄淡然說道。

路雪柔轉過頭,心想這樣也好,石驚天夫婦泉下有知,該安息了。

他們跟着石景瀾來到另一間密室,門一打開,裏面橫七豎八躺着一大片人,都是那些在密林裏被機關卷到底下的江湖人。

路雪柔從中找到了姚道士和他師叔幻月道長,上前查看了兩個人的呼吸,發現他們都活着,終于放心。

石景瀾在一旁說道:“我可沒做什麽,他們吸入了密道裏的迷煙,暫時昏睡罷了。”

路雪柔問道:“那你會放他們走嗎?”

石景瀾謹慎地看了她身旁的殷九霄一眼,說道:“放,肯定會放的,但是此事牽扯到狂刀門,不知殷宮主能不能……給我個承諾?”

他知道這位魔宮宮主一向不受要挾,問的時候也有點忐忑。

“殷宮主能否答應庇佑狂刀門的弟子?”

他殺的是淨水庵的掌門和浩然幫的長老,先不說這兩個門派就很難對付,他們背後還有一個龐大又神秘的天羽山莊。他本來計劃報仇之後就做些手腳,把這一切弄成正道與魔門的對立,但現在怕是不行了。

石景瀾神色認真,終于換來了殷九霄的正視,他聲音極冷:“正派投身魔門,你也願意?”

“願意。”石景瀾答得沒有半分猶豫。

殷九霄難得正眼看他,說道:“三個月後,可去魔宮尋我,這裏你來善後。”

石景瀾雙眼一亮:“殷宮主放心,我必會處理好。”

确認這裏的人都活着,路雪柔和殷九霄便該離開了,石景瀾要把他們送出密道,路雪柔欣然同意。

他們走出密室,卻沒有發現,躺在角落的夜雪歌睜開了眼睛,一直目送着他們離開。

她內心狂跳,背上爬滿冷汗,努力維持着平靜。

那人,竟真的是死而複生的殷九霄。

從密道出來,路雪柔遺憾地說:“可惜了,應該把那塊龍紋血玉弄出來。”

此時石景瀾不在,她光明正大的惦記起了人家的寶貝,殷九霄聽了,眼中浮現笑意,道:“你喜歡?”

“嗯,挺喜歡噠。”

他當即便要回去取血玉,路雪柔受寵若驚,連忙攔下他:“不用了,有機會再找他要,飛霜還在外面等着我們呢。”

“嗯,好。”

路雪柔心中有一種奇異的感覺,總覺得此刻她說什麽,大魔頭都會答應。随後她又搖頭,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他可能只是得到了一卷《蠱經》心情好,才這麽好說話。

回去的路上沒有機關阻礙,他們走的很快,不過三四個時辰就離開了密林,從小路回到了狂刀門後山。

飛霜一直沒有走,就守在小路的入口,看見他們出來,趕緊現身。

“少城主,你們終于出來了!”

路雪柔餓了一天,除了幹巴巴的餅什麽都沒吃,此時沒精神跟她寒暄:“我餓死了,有飯嗎?”

飛霜一臉為難:“這狂刀門的廚房裏什麽都沒有,你再忍忍,咱們去附近的鎮上吃。”

路雪柔一捂肚子,可憐道:“可我,走不動了。”

跟這些動不動就能飛起來打架的人相比,她只是一個柔弱的不能再柔弱的普通人。

話音剛落,她被殷九霄抱了起來,再一晃神,他已經運起輕功向狂刀門的山門掠去,飛霜愣了一下,連忙去追。

追了一段路,飛霜覺得以自己的武功肯定追不上了,于是大聲朝前方喊:“少城主,咱們在前方的松香鎮碰頭。”

她剛喊完,已經連殷九霄的影子都看不見了,飛霜無奈一笑,接着往前趕路。

托殷九霄的福,兩人來到松香鎮,只用了一點時間。路雪柔算了算,跟她上高中的時候從家裏騎車到學校的時間差不多,也就十五分鐘。

原來在這武俠世界,交通也是很方便的。

他們此時站在鎮上一家最大的酒樓門口,小二熱情地往裏招呼:“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麽?小店招牌菜……”

沒等他說完,路雪柔打斷:“全上。”

“啊?您能再說一遍嗎?”

路雪柔摸了摸脖子上龐氏的玉牌,笑得眯起眼睛:“對,你沒聽錯,最貴的,最好的,都給我上。”

她總算找到龐氏的産業了,這家酒樓門口有一個大大的龐字招牌,不管吃多少,都不用心疼。

他們就在酒樓的大堂坐下,殷九霄自始至終都很冷靜,哪怕聽到她點了一本菜單,眉頭都沒有擡一下,只是用桌上的熱水涮了一下杯子,給她倒了一杯水。

菜上來後,殷九霄只吃了一點,便停了箸,路雪柔一個人吭哧幹飯,吃到胃裏沒了縫隙,這才喝了一口水潤喉。

“小二,把你們家掌櫃找來。”路雪柔豪氣說道。

他們剛從地下的密道出來,難免灰頭土臉,小二早就告知了掌櫃,然後一直盯着他們,

不一會兒,掌櫃過來,一看他們的打扮和桌上的飯菜,心裏直呼要糟,這是碰上想吃白食的了?

這時,路雪柔掏出脖子上的玉牌,往他眼前晃了晃。

掌櫃心裏一驚,再三确認,這真是龐氏家主的玉牌。

“敢問……”掌櫃态度立刻變得很客氣。

路雪柔笑了:“哦,我姓路。”

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姓路,還有龐氏家主的令牌,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掌櫃賠笑道:“哎呦,不知道小主人到此,他們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小主人吃飽了嗎?吃好了嗎?要不要我再去找後廚……”

路雪柔搖搖頭:“不用,你往我家裏傳個信,說我一切都好,省得我娘惦記。”

主要是天陰山那一跳太過震撼,不早早澄清,怕她娘接受不了。

路雪柔并不知道,她擔心的事已經先她一步傳到了四方城,人盡皆知。

兩個人吃完飯,決定在酒樓二樓的客房住一晚,順便等飛霜過來。

傍晚時,飛霜才趕過來,晚上休息的時候,她和飛霜睡一間,殷九霄住在隔壁,路雪柔累了一天,這一路身心疲憊,早早就睡着了。

隔壁客房,殷九霄坐在床上,翻開了從石景瀾那裏得來的《蠱經》殘卷,那位魔宮長老曾說,《蠱經》被分成十份,藏在了魔門的十個門派裏,石景瀾能得到這殘卷,想必是拜入了其中某個邪派。

他只翻開第一頁,頭便劇烈的疼了起來,那些文字和圖畫如同鑽入他的身體裏,與在狂刀門的密室中別無二致。

殷九霄忍痛又翻了一頁,疼痛稍減,但他逐漸發現自己的意識開始游離。《蠱經》上的武功,仿佛正在一點一點從他身體裏勾出另一個意識,比起身上的疼痛,意識被生拉硬拽,顯然更為痛苦。

殷九霄想要合上殘卷,但此時已經晚了,他眼前陡然轉黑,支撐不住倒在了床上。

第二日,路雪柔睡到日上三竿,出去吃早飯時才發現,殷九霄還沒出來。

不應該啊?這人從不賴床,她甚至懷疑殷九霄都不需要睡覺。

路雪柔走到隔壁客房前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她試着推了一下門,竟然就這麽開了。

殷九霄沒有在睡覺,他坐在床上,在看自己的手。

“哥,吃飯嗎?”路雪柔問道。

她只是平常的問了一句,誰知道殷九霄反應極大,擡頭看向她,問:“你是誰?”

路雪柔愣在當場,忍不住靠近了幾步,這一靠近,她發現殷九霄的眼睛極為純淨澄澈,臉色也不似以往冰冷,薄唇微顫,震驚又迷茫。

她看向掉在床邊的《蠱經》殘卷,猜想,這難道是什麽練功之後的後遺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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