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高考試考的那幾天，天氣異常的炎熱。太陽火烤着大地，把地面燒的滾燙。然而就是這樣的天氣，每天考場外都圍着許多等自己孩子的家長，臉上挂着的焦急。好像不是學生在考試，而是他們在考試一樣。緊張也在大人身上有着。

最後一天，考完試的那一剎那，學生們大都沒有露出特別輕松的神情，不過也有高興的一些人，可能對于他們而言，此時是一種解放。當然有開心就有難過，高考就這樣，伴随着一個新的跨步。然而回學校估分填報志願也是一個悲傷與喜悅夾雜的時刻。這算是高中同學最後一次大家聚在一起了，以後都是各奔東西，變成陌生人。

有人會說時間太過殘酷，這麽快就到離別了，倒不如說人不珍惜時間，才會讓自己青春裏留下遺憾。分離必不可少，相遇也不是沒有可能，一切都是天注定。

在這天，高三各個班級裏的氣氛都是歡聲笑語，畢竟最後一次見面，大家都尤其的珍惜，不願去浪費一分一秒。

白漉安填報完志願，發了一會兒呆就離開了。他不想在學校浪費時間，他回白家一趟，他需要去查一些東西，而且要盡快，只是沒想在校門口看到等他的宋竹，他輕微皺眉。

對宋竹這人，白漉安只能說對方是個真正的纨绔子弟，比起他，宋竹是世家族裏是最像少爺的一位，可性格卻是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

“你怎麽來了？”

“你說呢？”宋竹一笑，從車裏遞出一個文件袋給白漉安。

白漉安沒檢查那文件袋，而是把它直接放進了包裏。

“你不檢查一下？”宋竹摘下他的墨鏡，靠在床邊，眼裏帶着異樣的光芒，随後又消失不見。

白漉安愣了一下，說道，“我相信你。”

宋竹看着白漉安的眼神有些變化，卻又好像還是原樣。他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男生正蹑手蹑腳的往旁邊閃，直覺這人應該是白漉安的朋友，露出一笑。

白漉安有些奇怪，回頭一看，是徐墨城，他眉頭皺的有些深了。

徐墨城撓了撓頭，有些尴尬的走向白漉安。

“漉安……今天天氣不錯啊……”

徐墨城說完，宋竹撲哧一笑，而白漉安嘴角不由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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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漉安他是你朋友？”宋竹笑道，眼睛打量着徐墨城，笑意變得更深。

“嗯。”白漉安點頭，冰冷的面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不過他的視線放在徐墨城身上，帶有些看不出的擔心。

“你好，我是宋竹。”宋竹從窗口伸出他的手，面帶笑容。

徐墨城盯着他的手，只覺對方的手好漂亮。令他竟然有點不好意思去握住那只手，在他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升起。白漉安看徐墨城有些出神，用胳膊撞了對方一下，徐墨城這才握住宋竹的手。

宋竹不大喜歡和別人握手，只是看這人和白漉安是朋友，他才勉強伸出手，不過對方還想再握他手是他有點不舒服，把手抽回去時。

他把視線轉向白漉安，眯眼一笑，“漉安，帶上你朋友一塊和我去玩吧？反正都報完學校了。”

“不了。”白漉安他回去還要有事做，他可沒閑心陪着宋竹一塊瘋。

宋竹這時看向徐墨城，帶有誘惑的說，“你呢？要不要和我去？”

徐墨城看了一眼宋竹不知該怎麽說。白漉安聽到宋竹這麽說，他眉頭皺緊了，宋竹不會把念頭打在徐墨城身上了吧？他猶豫一下，幫徐墨城解圍道，“你自己去吧，別把我朋友也帶進去。”

宋竹神情頓了頓，他笑容減少了一些，但還是挂在臉上。給人一種他好像在生氣的錯覺。

“那好吧，我就自己去了，拜拜了。”宋竹對白漉安招了招手，暧昧的看了眼徐墨城，帶上他的墨鏡，揚長而去。

徐墨城盯着宋竹那漸漸遠去的車子，又有些發愣。白漉安眉頭沒有松開，他感覺以後徐墨城會遇上一些麻煩。

“徐墨城你可別和宋竹扯上關系，他是一個瘋子。”他說，他怕以後徐墨城在別處遇到宋竹會卷進風波裏，那麽就會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徐墨城動了動唇，把他心裏要說的話咽了一些下去，他沖白漉安點點頭，“你放心，我哪能和他扯上關系，我又不是高幹子弟。”

白漉安盯着徐墨城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冷淡道，“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以後見了他，最好別理他。”

徐墨城好似懂他的話，又好似不懂。白漉安見對方不在意的樣子，也覺得沒必要說這話，也許只是他多心了而已。

正當徐墨城要和宋竹說話時，老王開着車停到了路邊。白漉安想到他回去要做的事，盤算時間會不會不夠？錯過時機表演就不好了。

“徐墨城，我有事先走了，以後聯系。”

白漉安不等徐墨城有什麽反應，打開車門進到車裏，讓老王驅車回家。他沒有看到後視鏡裏的徐墨城還站在遠處，臉上帶有失落。

有些事在不經意間就有了鋪墊，到了後來想起來這事都有些後悔。白漉安不會想到有他在之中做聯系，改變了一個人的人生。命運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有了安排。

車子開回白家，白漉安直接去書房找他爸，他必須要在他爸明天出差之前把他所報的學校說出來，不然就晚了。

他敲門進到裏面，看見白父正在看着書，樣子惬意，不知等會兒他聽到他說的話會不會被氣到。白漉安暗暗組織了一下他的語言，免得等會兒被白父聽出破綻。

從白漉安一進來，白父就沒心看書了，他可以猜出白漉安來找他的理由，可又有些不想去細想，免得心煩。

父子之間像他們倆這樣的在一般家庭裏并不多，但世家族中大多都是這樣。見面跟開會一樣嚴肅，哪裏可以增加親情的交流……有些格外的諷刺。

“爸……我有事要和你說。”白漉安沉默過一會兒，知道白父是在等他開口，他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白父合上書，他一聽白漉安這話就能夠知道白漉安說的是什麽。到底他還是了解白漉安，可又有些不了解，否則白漉安和秦墨芫那件事也就不會發生。

“你是打算給我說你報學校得事情嗎？”白父他既然清楚白漉安的話，他就不可能接着白漉安得話下去。

“算是吧，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您能聽我說幾句話。”

白漉安目光清澄，第一次白父在他眼裏看到了那所謂的堅定。要不是因為那個他不想承認得理由，他倒是很欣喜看到白漉安這個樣子，但此時不是白父期望有的。

白父嘆氣，“說吧。”到底還是要談及到有關秦墨芫的事情了，他不能理解白漉安對秦墨芫得感情，而他真能管的了嗎？

白漉安那輕微的一聲嘆息讓他遲疑了一下，他穩定神情，道，“我沒和墨芫在一起的這半年，我想了許多我未來的事情。我了理解您想要培養我成為一個很好得繼承者，不讓我有所後悔此時做過得事情，但我和墨芫要是不在一起，我繼承白家又有什麽用，而且您也不想我以後和墨芫見面都很尴尬。我可以在外人面前叫他弟弟，但真實情況下我又哪裏說的出口這兩字。就像你明知他是你愛的人，你卻不能擁有的痛苦。我怕我會在将來的有一天被這種感情折磨瘋的。”

白漉安苦澀得一笑，好像他都能想到未來的樣子，但真的是這樣嗎？

白父聽着，心裏面到底添堵了。他好像能夠在白漉安身上找到自己年輕時候得影子，和他內心裏得一些回憶又一次起了共鳴。

“你就算這麽說，我的态度還是不會變的。”白父他哪裏能夠放手讓白漉安和秦墨芫在一塊，還是存在隔應，但他的心已經動搖了。

“我知道的，我只是想給您先說清楚一點，而且我們最想得到的是您的祝福。”白漉安眼裏的神情并沒有任何改變，還是堅定。任何話都不能改變他的念想，他一定要和秦墨芫在一塊，只是這個在一塊不是表面的意思，而是帶着殘忍的意味。

“那一天不會到來的。”白父出口否定，說完話的他卻有些猶豫，真的不會有那麽一天嗎？要是他真的被打動了呢？

白漉安這時竟笑了，他很少笑，和白父說話都是冷着他的臉，這時一笑，給白父有種詭異感。

“爸，如果我用行動來證明我對墨芫的感情，你會同意我們倆在一塊嗎？”

這話令白父皺眉，白漉安是想好了要做什麽了才會對他不會說出這種話。他的兒子他快要管不住了，或許已經管不了了。

“你說這話是想要試探我嗎？”

“我沒那麽想，只不過我已經想好你不同意之後我要說的話了。”而且那話絕對不是什麽好話。白漉安後半句省略了，他只在心裏說了下去。

他有點擔心白父會說不同意這三個字，那麽那時他便破罐子破摔吧。

白父這時思想頓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他記得白漉安小時候很乖巧懂事，一直愛粘着他，可他那時對白漉安很嚴格，每一件事都要白漉安做到完美。他對白漉安這個兒子一開始并不喜歡，要求也非常高。好像白漉安從來都沒有開心過。要是他能在白漉安小時候多給白漉安一些父親的溫暖，或許他們父子也不會變成這樣。說到底他也在有些地方做的不好，讓白漉安成了現在的性格，毀了秦墨芫，也害了白漉安。他心中情感變得複雜。

“你真就那麽喜歡墨芫嗎？非他不可？”

“是。”

白漉安對秦墨芫的報複還沒有完，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秦墨芫都是欠着他白漉安的。他不會喜歡秦墨芫的，也不要提愛了。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只不過是他編織出來的謊言罷了……可真的全是謊言嗎？

白漉安，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秦墨芫嗎？白漉安在心裏問着，沒有任何回應。

白父該知道白漉安會是這應答，他也許該放手讓白漉安自己走自己的人生路了。他也不可能一直束縛着白漉安。鳥兒雙翼可以揮動，就該飛向更遠的天地。

“如果以後你不喜歡他了，他也不喜歡你了，那麽……”

“不會有那一天的。我不做後悔的事情。”白父話沒說完，白漉安便接而說道，他很認真的一字一句說完這話，裏面包含着他的情感。一種他自己都無法說清的情感，好像不是會從他嘴裏說出來。

白父眼神裏着閃動着無奈，他要是繼續阻隔白漉安的感情，是不是終有一日，他們倆父子會變得和陌生人一樣？那樣以後再怎麽挽救都沒用了吧。他盡管現在能夠左右白漉安的人生，但在等白漉安成長一些呢？

“你來是已經準備好了的嗎？”

白父眼睛瞥過白漉安手裏的背包，讓白漉安有些的緊張，大概白父知道他要做的事。

他半響後，在白父注視下點了點頭。他爸應該派人監視了他，知道他找過宋竹。

白父這時還是沒有能夠理解白漉安對秦墨芫的感情，兩個男人的感情，他是不會懂，但他決定不在為難他們了，他做的已經夠了。

“我其實并未把墨芫送出國。”

白父這話令白漉安驚訝了一下，他記得他爸給秦墨芫安排了國外的大學了，難道只是為了騙他？

“他……他在國內？”白漉安沒意識到他話裏的急切，是真的在意此事。

“嗯，在A城。”

“您告訴我他在哪裏，是同意我們了？”白漉安問着白父，語氣帶有些不可置信。他爸同意了？

白父沒說話，他默不作聲算是肯定了。

白漉安沒想白父會同意，他以為還在演一會兒苦情戲才能讓白父心動搖，卻沒想他爸居然會同意。他是不是在有些地方上想錯了？還是他爸太好忽悠了？

“爸，您真的同意了？”白漉安不确切的又一次問道，他這樣問是故意做出來的。

“我不會反對你們，但你要去找墨芫的話，一定要真正想好自己以後要走的路，那會很艱辛。”

白父退了一步，也算是做了一個他認為對的決定。而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這個決定對于白漉安而言是很好，可秦墨芫來說是多麽的痛苦和殘酷。他更不知道白漉安會心中的仇恨能夠阻止的唯一途徑已經沒有了，繼續有絕望的事情會發生。他間接的毀了秦墨芫的一生。

“我早就想好了爸，不會有所改變的。”

“最好是這樣。”

白父不知白漉安他話語裏有的那隐藏的偏執，而且帶有着他的瘋狂，白父真的以為白漉安喜歡秦墨芫，他絕對不到不曾想過白漉安的每句話都是謊言，卻說的那麽真切。這大概就是一種無望的悲哀……

白漉安他從書房出來時，臉上浮現出了扭曲的笑容，整個面目要是被別人看見都會覺得有些恐怖。他成功了，他可以和秦墨芫再見面了！連老天都是站在他這邊的。

他上揚着他的唇角，嘴邊那是惡魔才會有的絕望的微笑。

秦墨芫我說的噩夢這才要開始。你可不要怪我，真要怪就怪你是我弟。你身上有着和我固有的那層關系，而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你哥哥。

破土而出的幼苗滋生在黑暗的角落裏，它遠離光亮，透露着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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